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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伏柳若梦 by 日月懒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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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成为柳堪怜一生的血腥归宿! 
是的,他要的不是一日两日,他要的是一生一世! 
让他成为浴血的垂杨柳,永远是他的垂杨柳! 
身旁的柳堪怜和万里之遥的雾影兰不约而同地齐齐打了个冷战,所不同的是,柳堪怜照例没有多想,而雾影兰则因为沈迷於分析来龙去脉差点落入改吃窝边草的老头的手心。 




18 
身旁的柳堪怜和万里之遥的雾影兰不约而同地齐齐打了个冷战,所不同的是,柳堪怜照例没有多想,而雾影兰怎因为沈迷於分析来龙去脉差点落入改吃窝边草的老头的手心。 
“白白便宜了那帮王八蛋!”柳堪怜狠狠一口吐出嚼烂的草杆。这下好,两人都成了穷光蛋!可惜了那包银子银票,逃得匆忙,一包东西就搁在桌上白白孝敬了那群家夥。 
“下回不住客栈了!”打死也不住!他在心中加了一句。既然命中注定与客栈犯冲,惹不起他躲总可以了吧!反正骨气这东西既不值钱又不能换钱,丢了就丢了呗。 
“你,那次为何倒在大漠中?”想问了许久,终究按捺不住,还是问了,只因隐隐觉得若不问,有些该知道的东西会因此忽略过去。 
“就那次打败了你们,不,是你们离开双钩镇後,所有的女人一下子都发现我这个人才了!所以,逃婚呐!”小心斟酌了一下措辞,柳堪怜讪笑道。 
“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等天星来了,我那马搭子里还有些小黄鱼呢。”樊天诛一改之前的阴郁,漾起一丝浅笑。出门在外,他大概清楚柳堪怜对银子的器重了。 
等天星来,也是为了他自己──竟敢和我抢!双钩镇的女人们,你们等著! 
柳堪怜闻言白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叹息道:“我们可是飞了不少路,说胡话了吧!” 
天星是樊天诛那匹被遗留在客栈的马,若非当时情况紧急,他坑顶扛著一人一马一飞冲天! 
樊天诛安安静静地享受著源自於对方掌心的温暖,瞅著柳堪怜的目光像看个不懂事的娃娃般宽容:“天傲呢?别把它给忘了,它可是真的在天上飞呢。”只要有天傲在,就一定会把天星领来。 
天傲?就是那只鬼得跟妖精似的鹰?柳堪怜嗤之以鼻:“你怎麽断言它们会来?” 
“天傲喜欢蝎子,天星也是,可它们都解不开袋子。”樊天诛神秘兮兮地附耳说道。 
一想到那连晒干後都一节一节张牙舞爪,毒针闪闪发光的物体,柳堪怜便一阵反胃。人怪,养的动物也怪!跟他在一起的自己危险了,饿疯了,人肉的味道总比蝎子、皮带要好得多吧! 
樊天诛很奇怪地瞥了眼瞬间已离自己数尺开外的柳堪怜。 
“它,胃真好!”你也是,真叫铁胃! 
“你有什麽是不吃的吗?石头?” 
“不吃,会磕牙。” 
“鸡会吞小石子帮助自己吃更多的包谷。”小时候狄思竹养鸡炖汤给雾影兰喝,就会隔三岔五喂些小石子、碎蚌壳之类。 
“我不是鸡!不过泥土倒可以吃,像观音土,饿疯了,哪顾得了那麽多。”樊天诛叹息道,慢慢和上眼。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吃那些本不能吃的东西?铁胃,是磨练出来的。 
柳堪怜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快步走回樊天诛身边,右手按上他的肩,两人就这样肩挨肩默默的挤在一块儿,久久不语。 




19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总之两人无惊亦无险地返回小镇。没有官府震天响的追捕;没有大街巷尾悬赏的告示;没有路人异样的目光,一切是那样的太平祥和,仿佛什麽都未曾发生过一样,诡异的平静充斥著整个小镇。 
话虽如此,但两人原本回来便非出於善意,管他诡异不诡异,太平不太平!先找个地方解决民生问题才是上上之举。所以当下就近寻了个小酒馆,四碟子八盘地吃了起来。没钱?他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弄钱麽! 
“知道吗,听说刺杀前朝重臣的凶手是鬼老的徒弟!” 
樊天诛一惊一愣,当下身形一僵──鬼老的徒弟? 
“听说了吗?张阁老也死了!凶手是同一个人呢!” 
柳堪怜一惊一愣,当下筷子一顿──他又被无故栽了赃。 
鬼老的徒弟?疑惑的眼神缓缓投向同样竖耳听得出神的男子。 
不──是──我!用唇语答道。自始至终他都和他在一起,哪有机会杀人? 
不会!绝对不会是柳堪怜!凭鬼老的所作所为,有些孩子气的柳堪怜就绝对不会是鬼老的徒弟。再怎麽蹩脚,鬼老的徒弟都该传授到那老头的几分真功才是啊。 
樊天诛安了心,按低帽檐将杯酒送入纱内。 
“哎,我就不明白了,官府怎麽能认定凶手就是那个中原男子没错?” 
“据说他转了好几个镇子,去的是什麽地方你们知道吗?刀剑铺啊!那些达官贵人都是一刀毙命!自从一月之前开始出现命案,你们想啊,普通人,谁还敢买刀啊?” 
“也是!”食客们点头低声附和著。 
柳堪怜举筷的手再次停在了半空中。他来这儿才半月不到啊,之前的事也敢往他身上算? 
“杀了一个月,那刀子一定卷了刃,怪不得老去刀剑铺子!你说,就这当口,谁不要脑袋了还敢卖刀啊?” 
“可便宜了那个告密的,白花花的现银,半点水漂都不打!” 
“就是,赵五那小子巴掌一翻就收了,半点都不含糊,算盘打得真叫一个精!” 
赵五?赵五爷?是那个已死的人肉贩子吗?樊天诛心中“咯!”一下,左手缓缓摸向身後,却被柳堪怜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只是些爱嚼舌根的闲人!犯不著与他们计较,何况他又没做那些事,问心无愧便好。柳堪怜以眼神递言。 
他明白为何总被他人拒之门外。避如蛇蝎了,如此一来,再去刀剑铺已无意,只有去找商人探探路了。 
主意打定,当下风卷残云,然後打个饱嗝,拍拍肚子起身赊帐。店家当然不答应,一见两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老板不慌不忙击掌三下,立刻有三位彪形大汉从店堂後面冒出来,虎虎生风地围在两人周围,其他食客亦自动停止谚语,齐刷刷向引起骚动的这一桌看来。 
“喂,我们那儿都有赊帐的,凭什麽你们这儿就不行?”柳堪怜一拍桌子气愤莫名。 
“为,为什麽要,要,要给你们赊帐?”老板舌头打结怒气更甚。 
“不要多费唇舌!”樊天诛闷声道,随即抬手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面巾纱帽,让毫无遮挡的目光带著满腔怒火在店中仔细巡视。 
看见柳堪怜受委屈,他心里便堵得慌,没有人能欺负他认定的人! 
眨几下眼的光景,樊天诛已一言不发地牵著不情不愿的柳堪怜离开了那家静的出奇的小酒馆,在他们身後,东倒西歪地躺著一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人。 
“他们不会有事吧?”被人非自愿带走,柳堪怜一步三回头。用脚想都知道,对方在生气,但柳堪怜不知道是为了什麽。 
樊天诛有了那双凶眼,银子对他来说可真是多余啊。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我们去哪动手?”气氛有些沈闷,柳堪怜连忙换话题。 
“县衙。” 
“包在我身上!”各地的县衙都差不多,他熟门熟路。 
“好。”只一个字,此刻,他不愿多言。 
於是,在一个寒冷的大漠之夜,两个蒙面人夜袭县衙,抢走了所有带得走的财物,包括县太爷中午才镶的两颗金门牙,只因为其中一人一口咬定这两颗牙是用他的黄鱼敲的,导致如今县太爷一讲话就漏风,一听到黄鱼就暴跳如雷,外加全镇封锁,誓将强盗千刀万剐同时快马加鞭通告邻近各镇小心防范。 
银子得手後,柳堪怜和樊天诛两人暂时分开,都说是有事要办,并且约定二日後在平乡镇见。 
二日内,樊天诛马不停蹄地只身赶往双钩镇,柳堪怜马不停蹄地寻找之前收留他的商队。 
二日後,樊天诛神采飞扬地前来赴约──他该办的事办完了!柳堪怜则一脸苦闷地在树下等待──那些商人一个不留,全叫一夥蒙面马贼杀了! 
“贤弟,事情办得怎麽样?”樊天诛飞身下马。 
“我原是想向之前遇到的商队打探一下狼牙的消息,但他们居然全叫马贼给杀了。”柳堪怜心计太少,只一问便如倒豆子的竹筒,一五一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樊天诛点点头。丑奴儿做得好!狼牙没除的根终於被彻底铲了。 
“狼牙是你的兄弟吧!我遇见恶少了。”语调平常,好象在谈论人家的事。 
“是!”樊天诛不想再隐瞒。被识破是早晚的事,相比之下,他更关心恶少的举动。 
柳堪怜蹲下身抓起一把细沙,聚精会神地看著手中的沙慢慢顺著指缝滑走。他在等,等樊天诛解释,但却没有等到。 
樊天诛不言不语,他也在等,等柳堪怜自行开口;他更是在赌,赌自己在柳堪怜心中的分量并非无足轻重;他含著希望,希望柳堪怜能原谅他的隐瞒,毕竟兄弟情谊并非一朝一夕;但同时他也心怀恐惧,怕柳堪怜会一言不发或者大发雷霆,最後毫不留情地将他抛弃。若是後者,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玉石俱焚! 
“狼牙是你的好兄弟吧?”柳堪怜背对著樊天诛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做出让步,“收回前言,我不会伤他义愤半毫,但刀,我要拿回来,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把刀还来,既往不咎!我也不会怪你,换作是我,也会力保兄弟。”回过头来,冲樊天诛淡淡回眸,脸蛋边缘仿佛镀了一层金似的,骤是好看。 
“那是自然!”樊天诛喜上眉梢。 
“既然已把话说开,你大可不必再跟随我了,等取回刀,咱们就此别过。”起身拍掉手上的沙砾,柳堪怜牵马大步向前。 
摸摸自己没戴面纱的脸,樊天诛大步赶上前方的黄|色身影──好不容易才寻到,我又怎会轻易放手让你逃?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於是,风中,依稀传来两人的对话: 
“跟不跟来是我自己的事,没有人能命令得了我。” 
“脚长在你身上,你要不嫌烦便随你!” 
“在你身边,我何时说烦过?” 
“……你这人,话怎麽变多了?” 
“两人在一起才热闹!” 
“回你的马贼窝去,人多,那才叫热闹!” 
“酸!” 
“酸个鬼!” 
……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望著边缘已被天狗吞去一小口的明月,柳堪怜只觉万般滋味在心头──想家,想师兄弟,想过去所有美好的日日夜夜,顺带想想恶少那被他毁去的地牢。也怪自己轻敌,被恶少眼泪鼻涕哭诉一番为生活所迫入草为寇的经历感动得稀里哗啦,居然防备全无地跟他走进屋子,反遭对方机关暗算,一下子跌进地牢。 
回头细思量,怎麽就眼睛被黄沙糊了,没看见对方羊皮下那条摇啊晃的狼尾巴呢? 
“没想到吧,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恶少“嘎嘎”笑著,扇子摇得虎虎有声。 
“这是我自己个儿置的房子,特意为你预备的房间,冬暖夏凉,不过时不时有蛇啊,蝎子之类的物件从墙根子钻进来逛逛,想出去吗?求我啊!只要你跟了我,你就……”话未落,只听“嚓嚓”几声,紧接著“哗啦啦”一片,无数木屑、土块、沙砾纷纷从天而降,尘土飞扬间,却见柳堪怜拍拍双手,神情轻松而又愉悦:“你们的房子怎都如此不堪一击,如何住人?”边说边左右张望──只是轻轻地一拍,土崩瓦解,还是师兄弟会盖房子啊! 
“住这种房子,也难怪你们这帮马贼如此猖獗。” 
原本的房屋已荡然无存,阳光下,三人半陷於地下,长发飘飘。一人手握断木唏嘘不已,一人紧握蒲扇抖若风中之烛,还有一人早已依著半身埋入土中之势昏死过去,手边是一把变形的弯刀。 
轻轻松松一跃而起,顾不得身上的尘土,柳堪怜逼近恶少,一把揪住衣襟:“看在樊天诛的面上,今天我放你一马!否则,哼哼!你知道狼牙此人吗?” 
“狼牙?是我二哥呀,怎麽,大哥没告诉你吗?”借刀杀人,他喜欢! 
大哥!二哥?柳堪怜如临当头棒喝,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自己要找的人竟然近在咫尺,而知情人却一直把他当作丑角儿蒙在鼓里玩弄。 
怎会有人平白无故献殷勤呢?他该想到的,恶狼、狼牙、恶少!只看名字便可知三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怎麽就未加留心?提到狼牙樊天诛便面有异色,他却後知後觉。 
真难为了樊天诛这个马贼头领,跟在自己身边,他是既做小厮,又是钱袋、饭庄、厨子、挑夫、马夫,而且一旦不结实的门啊、窗啊、房子之类被他无意间轻轻一推便支解後,樊天诛虽一脸不爽却还是二话不说掏银子。人情做到这般地步,装到这般地步,真是难为他了! 
趁柳堪怜发呆之际,恶少悄悄爬出土坑。什麽猎人猎物,角色早就倒置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恶少脚底抹油,赶紧溜之大吉。 
收回思绪,柳堪怜对月叹气於胸:他只是凡夫俗子,并非虚怀若谷,所以现在才会坐在人家屋顶上提著酒瓶。胸口仿佛有块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虽然嘴上说原谅,但心却比什麽都清楚,对於欺骗,他仍耿耿於怀。老头说过,江湖就是个大戏台,台上的人是既戴面具又勾脸,要多假便有多假,这一出出戏,都无非是你骗我,我骗他,他再骗你,司空见惯!之前碰到类似情况,他不是转身忘个一干二净,就是揍对方几下老拳解气,而当同样发生在樊天诛身上时,他却既不能打他,也无法干干脆脆的释怀,只能选择独自一人生闷气。 
为什麽?是自己太过信任他?还是离家太久害怕孤独了?也是,若将樊天诛打跑了,在这大漠,自己可真就是孤身一人了。 
自从被收入鬼老门下,师兄弟四人就从未分开这麽久过,是该回家了。 




20 
一件带著体温的外衣意外地披上肩头,还剩小半的酒瓶也被人劈手了去,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酒量不好还喝!会醉。” 
堵在心头的大石头开始一点点落下。 
“又不多加件衣裳!看你白活了这麽些年,如何照顾的了自己?” 
昏昏沈沈,该是,烈酒後劲发作了。柳堪怜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安心於他人怀抱──已经决定要回去,就让他再放任自己这一回吧! 
醒来,窗外已是阳高照。 
桌上有一小杯水,一块布巾,一晚再正常不过的早餐,还有一只一指高的小瓶。立刻揭开盖子闻了闻,是醒酒治头痛的薄荷露,在这儿了是个稀罕物件。 
环顾四周,看得出昨业借宿的是间民居。自己只不过随意说了句气话,樊天诛还是放在了心上。想到这儿,柳堪怜咧著嘴笑开了颜。 
收拾完毕,推开房门,樊天诛早已牵著两匹马儿等在了那儿。 
“该走了!” 
“好!”被扶上马,柳堪怜一扬缰绳,向城中唯一一条通向城门口的大道奔去。 
连马鞍都是樊天诛亲自挑选的,真把他当作孩子对待了!何苦要对他这麽好?尤其在他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时候,如此一来,他如何还能硬下心肠一走了之呢? 




“笨蛋!”一声怒喝,伴著玉石落地的清脆之声自厢房传出。 
狄思竹一贯箭步冲进室内,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地碎玉和背著他站在窗边面对回廊默不作声的三师兄。 
“怎麽了?有小贼吗?他爷爷的!”竟然发这麽大的脾气,连秦代双耳玉杯都摔碎了,不过摔碎了也好,这可是老不死的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哼哼哼!叫你再去辣手催草! 
“没什麽。”心不在焉地答道。雾影兰眼睛注视著窗外,却看不见窗外!紫嫣红的美景。 
樊天诛?那个姓樊的算什麽东西?竟敢打二师兄的主意!柳堪怜你这个笨蛋!居然这麽简单就被人骗,放著正经事不做!你脑袋是个摆设啊?等收拾完老头的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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