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by任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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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朝为宰相,手里握着兵权,宫里皇上都要给两姐妹几分面子,不相信谁还敢不怕死地冲撞自己。
姐姐的面色不好看,明妃心里也很烦。
几个妃子明里来探病,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暗地里却希望在这里遇到皇上,可是博得君心一悦。
可是有谁知道皇上除政务繁忙留宿在御书房外,根本就没有到任何妃子那里去。
宫里有流传皇帝去了冷宫的消息,可是不能做实,久等不到帝王的妃子们宁愿相信皇上为了安慰孕中的皇后夜夜守在东宫的虚言。
传言对皇后有利,姐姐也不好出面澄清,只能和泪隐忍,实在是把人怄到暗伤。
如果查出哪个妖妃迷惑了皇上,杀了她也不解恨!
气头上,明妃干脆粗暴地赶走了几位妃子,折樱这才拥着妹妹小声哭起来。
〃哭吧,哭吧,把你一肚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明妃话语里带着恨意,折樱也无暇理会了。
两姐妹都困在宫里,失去了帝王的宠幸,就算是皇后,就算是怀着太子,命运也同样悲凄。
门外有人禀告。
〃进来。〃
进来的人是两姐妹的兄长西门折柳。
跪下磕头,行过君臣大礼后,折柳才见到妹妹眼中未及擦干的泪。
〃折樱,勿要太过悲伤,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柔声地安慰妹妹,话语却被明妃打断。
〃哥哥,要你办的事可办好?〃
西门折柳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暗声道:〃查到了。〃
〃果然是在枯琴居?〃
克制不住的紧张让明妃的声音有些颤抖。
西门折柳只轻轻点点,折樱半直起的身子已跌坐在床上。
〃可曾怀上龙种?〃
明妃的表情有恶毒的色彩。
摇摇头,西门折柳有些疑惑,仍然据实相告:〃是个男宠。〃
〃啊!〃
这回轮到明妃一脸惊讶。
居然是个男子,是什么妖物,迷得皇帝竟然为他神魂颠倒,置发妻于不顾?
〃妹妹应该见过。〃
〃什么?不可能。〃
〃就是五年前赏梅宴上,坐在圣上旁边为先帝求情的那个。〃
他
大脑海里搜寻,依稀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一蓬如花海般的衣衫,低垂的头,小巧的脸,温顺的气息。。。。。。
然后呢?不复记忆。。。。。。
明妃和西门折柳皆疑惑地看着折樱,用目光询问:皇帝以前就迷恋男人吧?
〃没有,从来没有,以前在王府里有没隔夜的娈童。〃
娈童,没有被玩弄死的都送出府或者杀掉,是王府里的规矩,否则放着一屋子的内眷怎么安心?
只有先帝喜欢娈童,先帝喜欢各种暴虐的游戏。
好象他后来被赐给先帝了吧,还没有被先帝折磨死掉吗?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明白这回昊怎么了?
怎么会沉迷在一个先帝不要的玩具身上?
没有人说得清楚。
可能问昊,他自己也不会明白。
沉思良久,明妃缓缓说:〃要除掉他,不仅要让他死,最好让他生不如死。〃
从齿缝里逼出的字句表明了心里的恨意。
珍珠夺去的不仅是一个男人,而是两姐妹全部的身份地位生活和命运。
知道妹妹的性格,折樱和折柳都不算惊讶,明妃一直是那种以牙还牙的那种人,谁惹了她都没有好下场。
这一回不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两姐妹在宫里的地位全在这上面。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明妃早想通了这个道理。
折樱没有说什么,安心地微笑起来,自己把被子拉到颈部,换了个舒适的体位靠好,轻轻地半合上眼养神。
西门折柳使了个收到的眼色,恭谨地告辞出宫。
明妃坐在床沿冷冷地笑着,笑得室里的风都冷起来,插在龙凤彩绘瓶里的百合花瓣卷了。
珍珠如往常一般拿着书卷看书,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任何事。
读书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虽然不懂得书里的高深道理,可是每一段文字都在述说着故事,珍珠总是被这些故事深深吸引,有时沉迷在里面不能自拔,随着他人的悲而悲,随着他人的喜而喜。
燕儿不喜欢看书,宁愿坐在一旁做些女红,为主子多做几件衣衫。
春天到了,夏很快会来,又要换轻薄的夏衫,才做了两件,似乎太少。
珍珠根本不关心衣衫的问题,反正穿得多整齐,只要昊一到都会被扯破,所以衣衫应该是昊的责任,不用劳烦燕儿来操心。
燕儿却不这么认为,外面送过来的衣衫华丽是华丽,可是总不是度着身子造的,哪有自己做的穿着舒服。
多说几次,珍珠发现不能再和燕儿争执下去,只好笑着由她去。
燕儿今天结好了一条彩梅盘云结,极繁复的图案和长长的流苏,喜笑颜开地拿来给珍珠看。
把埋在书里的头抬起,珍珠不太明白燕儿打这个结为什么。
平时自己的衣服极简单,从来不挂吊坠绳结,而这个结似乎更适合挂在玉或者金锁等贵重饰物下面做装饰。
〃燕儿,有什么喜事吗?还是准备送人?〃
〃嘻嘻,当然有喜事。〃燕儿一边说一边把结举起来,在明亮的光线下欣赏,的确是难得的佳品,图案完全对称,每一条丝线都恰到好处,每一缕色彩都配得绝妙。
〃真不舍得把它送出去。〃
〃不舍得就不要送给别人,留下来自己用好了。〃
不明白有谁这么重要,累得燕儿要把心爱的物品相赠。
结上的梅花织得活灵活现,竟然有一只蝴蝶飞过来停在上面。
〃啊!有蝴蝶〃
燕儿伸出手想去捕捉那只蝶,蝶儿机灵,扑扑翅膀飞走了,燕儿只好惋惜地目送它飞远。
〃你还没告诉我要送给谁呢。〃
燕儿是否暗中喜欢上哪一位宫里的侍卫,如果和皇上说说,也许可以放她嫁人。
〃主子,你不记得了?今天是玉儿的生日。〃
〃玉儿的生日吗?〃
珍珠放下手里的书。
燕儿开心地笑着,玩弄手里的流苏,想着玉儿是宫里从小一块长大最亲密的玩伴。
却没有留意到珍珠的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吃惊而轻轻抖动。
〃燕儿,我没什么东西贺他,种下的兰花今天开了一盆,帮我送到玉宫去给玉儿吧。〃
想去玉宫的燕儿见主子示意,天色又不早,立刻轻快地象只小燕一样抱着兰花跑了。
把燕儿支走是故意的,希望她越快离开越好。
虽然她跟在身边多年,仍然不想她见到自己失态。
今天是玉儿的生日十三岁的生日。
原本忘记了是幸运,却不幸地被燕儿记起。
十三岁,还记得那一晚,与今日的春光明媚不同。
那一晚,是自己的祭日。
闭上眼睛,那一日历历可见
从清晨开始的准备工作,从发根到体内的清洗;
搽满全身的醉人香精,按揉入密处的滋润香油;
嬷嬷们一次又一次地叮咛嘱咐,硬塞在眼前的令人羞愤难当的春宫秘图;
然后
青纱帐里,紫色烟霞,迷雾霭霭。。。。。。
黑暗中贵胄逼人的男人,情欲里粗重的喘息和律动。
那双精光夺目的眼,和初得权力的喧嚣与张狂。
至今仍不会忘记的切骨的痛楚滋味,初尝人事的鲜血淋漓,无穷无尽的掠夺与被掠夺。。。。。。
十三岁生日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不堪记忆就算那一日有昊的出现,依旧是伤口。
放在心底的最深处,时隔多年,仍然不时可以嗅到散发出脓腥的气息,在侵蚀着自己的骨与血。
所有的情缘际会都从那一日天始,命运之轮转动再无休止。
被燕儿赤裸裸地揭开伤疤,天色也随着情绪阴暗。
会有一场春雨吧?空气里凝结的水露让人失去呼吸的力量。
想进屋去,才察觉到无力抬起四肢。
那么,不如就这么坐着,等待春雨的来临。
不久前还是艳阳高照
燕子飞得好低,有几只冲到珍珠的面前,好似都不怕人。
珍珠一点移动的意思也没有,在担心着玉儿。
今天夜里是否会发生同样的恐怖故事?
虽然已经没有听说过昊染指十三岁的少年,可是今晚因为是玉儿所以特别的担心。
那一夜,不是就强要了自己吗?
肺里似乎装了太多的水,感觉到窒息般的郁闷和恐惧。
被困在冷宫里,就算担心也不能去探望。
不知道现在玉宫的主子是谁,如果得宠的话守卫一定会相当森严吧。
而且如果主子是个女妃,更加不会有自己接近的机会,不如在枯琴居里等燕儿带回来的消息。
等待带来痛苦地煎熬,燕儿却好似忘记归家的路。
雨终于纷纷扬扬地下起来,春天的雨送是缠绵的,欲泣欲诉般地在天地间挥洒,象一团杂乱的纱搅进珍珠的心里,迷糊得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雨了。
杯里的茶已经冷了,噙在口里是艰难的苦涩。
天全黑了,雨势渐大,燕儿还是没有回来。
也许被这雨阻住了;
也许和玉儿玩得太开心忘记回来;
也许被那边的主子看上了不舍得放人;
也许在路上不小心跌了;
也许是。。。。。。
不敢想下去,找了许多的借口,心里真正的说法却是:燕儿,绝不会迟迟不归,一定出事了。
举着桐油纸伞才走到枯琴居门口已被尽职的侍卫拦住,怎么平时见到燕儿进进出出就没人拦呢?
只能急切地引颈长望,二更鼓已敲过,却不管怎么望也没见到一星灯火,一个人影。
大雨组成的帘幕仿佛把人扣罩在里面,夜,除了淋漓的水声,只剩无声。
浓深的恐惧大掌握紧珍珠的心,让人四肢僵硬。
独自一人孤独的守候,无法保护燕儿和玉儿的无助感痛苦地弥散。
颤抖着入屋的时候,面上的湿滑分不清楚是泪是雨,几近晕倒地蜷缩在昏暗中等待燕儿的归来。
第 四 章 雨夜伤情
迷蒙似梦,有黑衣人走近,对珍珠说:跟着我。
没有拿遮挡的东西,情急地走入雨里,随着他来到宫墙外。
那人瞬间消失,令人怀疑他是否出过。
举头遥望雨帘、半开的窗、窗后弱黄烛火和映在窗纱上熟悉的影。
昊帝进房的时候,宫灯忽然被风吹熄了。
屋外的瓢泼大雨倾山倒海般地下着,发出巨大的响声,吵得人心烦。
看折子看到三更天,好不容易在早晨止住的头疼又发作起来,喝了御医献上的汤药,头晕晕的不知道方向,任由内侍扶到寝宫里休息。
跌跌撞撞地前行,好象有点不太对劲,屋里的宫女们都去了哪里?怎会没人上来点灯?
〃来人呀〃
回过头寻找,居然连随侍在身边的内侍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室内有自己话语的回音。
按揉隐隐做痛的太阳|穴,却不能舒缓一点痛苦,用力的甩头,好似可以把病痛就这么甩掉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想弄清楚,可是一想事头就会痛,结果不得不向身体妥协,放任自己不受控制地前行。
远处有一星灯火如豆,在重重轻纱帐里随急风抖动,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怎么回事?宫女们难道忘记关窗,没人知道圣上受了风寒吗?
偌大的宫里没人关心,没人照顾的寒意比雨中的风还要冷,如前方飘来的一抹冷香一同沁进骨子里,隐隐作痛。
昊依着本能向纱帐走去,缓缓地揭开轻纱,需要顺着拽住些什么才可以站稳,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放缓了粗重的呼吸。
原本是见惯的画面,出现在此情此景下,就格外的妖异诡魅。
束缚身体的红色的丝带,在男孩光洁的身体上交织出玉白与火红的图案。
肌肤如玉的男孩双手被绑在床头,双脚的脚踝和大腿根绑在一起,联系着两膝的绳子从后颈穿过,使男孩的身体弯折成不可能的形状,美丽的菊花|穴在寒风吹袭里不停地翕动,如正在渴望哺|乳不停吮吸的小嘴,从|穴洞里垂出一个彩梅盘云结,长长的红色流苏洒落在雪白的双丘上,有着美丽形状的粉红色幼小分身里,赫然插着一支名贵的纯白兰花,在光与影中盛开得清高衿贵。
就算是被绑成这样,男孩却媚眼如丝,在淡黄的微弱光华里妖艳莫名。
昊帝站大床前,手里擒着紫纱帐,呆住。
身体里某个角落在悸动,心噗噗作响,记忆的芽儿钻出来,探出娇嫩的头好熟悉又陌生的一幕,隐约在哪里见过,头痛却令人无法知得真切,似幻似真的感觉折磨着思绪,带来失落的迷茫。
是在哪里呢?他会是谁呢?
偏侧起头细细思量,从记忆的长河里摸找心爱的卵石。
没有留意到悄悄步入的来人,一张瞬间失血的面孔,一颗随之而来受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他站在那里,他把玉儿绑成那样,他迷离的眼神,他
是他
灯光里晕暗的画面灼伤了眼,火辣辣的刺痛着洒出一面的泪水。就算全身湿透,就算寒冷入骨,就算痛苦得死去,也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景。
狂风吹过,吹得浮纱乱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柔弱不堪的烛光里,玉儿在他身前的床上颤抖,亲手培育的娇兰竟然被他变作折磨玉儿的工具,还有燕儿的结
心被揉碎了,再和着血自己吞下去。
咬着握成拳的手,珍珠悲恸得战栗,早已脱力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无助地倒进黑暗的墙角。
不过是露水一般的爱情,我却希望可以永恒,真是可悲呀
玉儿还那么小。
昨日如春天般的繁花似锦,美景良辰,转间已被窗外的豪雨打得残迹满地,哀鸿片片。原来春光的灿烂明媚是那般的脆弱,只需一夜风雨便了无痕迹。
坐在那里无声的哭,为自己的痴哭,为自己的傻哭。。。。。。
〃珍珠?〃
昊突然回过头来,掩饰不住的啜泣声从墙角发出,发现身后的佳人,见到珍珠脸上悲哀到绝望的神色,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拉起他,给他温暖的胸怀,给他无言的慰籍。
〃啊〃
象见到魔鬼一样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珍珠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的力量,惊慌地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后退,甚至不知道自己已退入雨中。
为什么还要来拉我?不要用肮脏的手碰我。如果真的无情,又何必做出这般多情的举止?
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面上似乎永无休止地有冰冷的水流下,生命似乎也在随之流逝,也许就此随着雨去了,才真正解脱呢。
〃珍珠,回来。〃
如唤取心爱的宠物,柔软的低声哄着。
珍珠站在雨里,珍珠全身都湿了,珍珠在冷得发抖,会受风寒,会病,会伤身子,会死。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昊不明白?死也不明白?珍珠异常的剧烈反应,今天夜里异常的事件
想跟珍珠解释,但是他好远,远得根本够不着,就算是伸长了手,就算是冲进雨中,也无法企及。
有无声的闪电划过长空,清丽的面孔在黑暗中闪现,灿若星辰的眼瞳里溢满浓浓的恐惧和绝望。
〃珍珠,回来。〃
几乎已经是低声哀求了,珍珠却轻轻地摇头,湿透的头发贴在青白的面孔上,让人看着心疼,几站完全冻白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体力完全透支了也不肯回来。
一直坐在廊上等燕儿,不知不觉睡着过去,突然被人叫醒,引到这里来,却宁愿没有来过,至少不会淋这场雨,不会看到这些情景,也不会伤心若死。
大雨浇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