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完结 全集完整版txt-第9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只觉眼前花了一花,根本没看清他动作,也不知他怎样施为,虎口处如被一阵锥劲钻入经脉,连绵三点酸震之下,胸口也是异样的沉重紧绷,一点反抗余地都无,就丢了剑输了场。
这才是十四阿哥的身手么?算上去年返京在畅春园那回,我绝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了,而结论是,他之前从没认真过,只是陪我玩儿?
我,就这么输了?
砍不成太子,只好借十四阿哥给的“突袭游戏”的理由顺着台阶下,我有台阶下,别人也就有台阶下,见鬼,他到底是哪一派的?
十四阿哥一言不发地瞧了瞧我,然后亲自走过去帮我捡剑,四周渐渐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而太子懒懒的声音跃然其上:“就这样而已么?好生没劲,不过十四弟来吧,我要跟你喝一杯。”
太子正说着,噩梦一般,我的脑壳里蓦地狠狠刺痛一下,仿佛痛到停止呼吸,我转过眼,看到十三阿哥向我走过来,也看到他背后的敏敏格格用一个我没见过的奇异身法跃过他,一扬手,挥出一条长鞭,才看到黑色鞭影,伴随着左边脸颊上的剧烈灼痛,我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一鞭抽得重重侧翻在地,着地时甚至听见了右肩胛骨碎裂的声音。
妈的,早知道买本黄历,今天是啥好日子?我的忌日么?
热热的液体顺着我面颊淌落,在地上溅开朵朵血花。
我有些混乱,仍竭力抬起眼,“蓬”的一声,一条人影跌在我面前,差点就压到我,却是十四阿哥赶回跟敏敏对招,结果一个回合就被飞鞭击正胸口,打昏在地,从他后脑勺撞地的音效判断,只怕不死也要脑震荡一个。
我SHIT呀!敏敏究竟是个啥?牛魔王转世么?
八阿哥急抢上来,一脚把我踢开,抱住十四阿哥狂喊:“老十四!老十四?”
我滚了一圈,这次夹在八阿哥声音里发出痛叫:“香蕉你个芭拉——”
天晕地转间,我只看到八阿哥真的红了眼,操剑杀向敏敏……而敏敏嘴角一动,现出浅浅半月形立钩……十四阿哥面如金纸,胸口衣衫浸出一大块血迹,且在不停扩大……我的手上已沾满了他的血、我的血……无数嘈杂声中,似乎听到有人高叫“护驾”,那声气,是锡保吧……
我不知十三阿哥情形如何,百忙中挣不起身,大急之下,心头如遭重锤,右手无名指骤传剧烈灼痛,我几乎一下痛死过去,仰面重重喘口气,眼中所见天花藻井均是模糊成血块一般,难道眼珠爆了么?
但就这一下功夫,以我的手为起点,升起一团白光笼照住我的身体,同时有一股煦暖力量融汇入我的四肢骨骼,很快便感受不到脸上和肩头的伤痛,在我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我已经站了起来。
刚才敏敏一鞭打在我脸上,也打散了我的小帽,而此刻,我的纷乱黑发正在迅速变长,如海藻般浓密,又如蔓草般垂直,更奇特的是,发色由上到下渐渐转为银色,不,不是在电视里看到的白发魔女那种,假设一定要描述,只能说那是一种仿佛白月光的银色,皎洁,冰凉,悲哀成形。
当头发长到脚踝的位置,似乎就停住了。我微微闭眼,四周群噪俱寂,而大千世界无量数的万千声息,大自天地风雨雷电之变,小至虫鸣秋雨、鸟噪春晴,一切可惊可喜、可悲可乐、可憎可怒之声,仿佛全都杂然并奏……
这份天心观世的感觉,不久前我曾经有过一次,可是好像在更早以前,我就已经习惯了,例如坐在风雪之中,只为冷却一颗沸腾的心,然而无论怎样不闻不问,始终逃不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我要做人,但做妖使我强大,但做妖又终于毁灭……毁灭我最爱的那一个……人。
……人么?
什么叫做轮回?轮回就是失去的会重新得到,可最终还是为了让你清晰的再度失去。
已经厌倦了轮回滋味,却偏偏被唤醒,这真是,十分可恨!
我睁开眼,凝望敏敏,敏敏一掌将八阿哥拍退吐血,这才回头冲我一笑,依然是浅浅半月形立钩,却笑得像是一个叹息,又像是一个招呼:“好久不见。我现在可以问个问题,你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
“吵死了。”我平淡的道,“那么……先去死吧。”
第七十三章
左侧方的一团混战在我眼里就如慢动作上演,轻松弹指,围攻太子最凶的三名刺客的头上无一例外爆起粉红色血雾,停顿一瞬,全身骨肉随即崩裂,但他们的冲势仍未止住,以至激射而出的血肉骨块成了最诡异的暗器。
太子手忙脚乱挡开这些“暗器”,停下来才看清周围横七竖八或伤或吐放倒了一片人,而他一脱出包围,视线一转,当先落在我身上,煞时目瞪口呆,浑不知有余下一名卧地假死的刺客陡然蹦起,刀光一闪,自他背后劈下。
我抬指虚空剖过,那刺客连人带惨叫一分为二,弹飞相反方向,从腹腔掉落的残肠当空血淋淋坠挂在太子头上。
“银发……紫眸……昂、阿、额、顿?”太子一面犹豫说话,一面用手抹落头上物事,发觉触感不对,垂眼一看,“哦,这是什么玩艺?呕——”他面部一阵抽搐,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俯下腰大吐特吐,反而握紧手中剑,往前跳了一步:“哈哈——呕——本太子征战沙场杀敌数千!呕——什么场面不曾见过?更有我族天女昂阿额顿庇佑!区区蝼蚁刺客能奈我何?呕——还有刺客敢来找死么?出来吧!哈哈哈!呕——”
他说几句话就作恶干呕一下,只惹得那些已经反胃的人更加狂吐不止,放出浓烈的异味夹杂着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殿内。
“这位太子殿下才是最吵的人吧?你又为什么还让他活着呢?”敏敏口唇并不翕动,空气中有类似声音的波动传达给我。
我淡笑,以同样方式回答:“真是无趣的游戏。你应该很清楚用小青的血唤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反正除了小青和相公以外,这里的人很快就可以死了。从这女人的身体里滚出来吧,白狼!在我灭你元神的时候让这些人、特别是这位粗神经的太子殿下看到你的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也想看看过了五百年之后,你是否还一样受人类欢迎。”
白狼用一种我熟悉的方式仰头咧嘴:“灭?怎么灭?记得我提醒过你,法华金轮之威力尚未真正打开,现在的你并无能力控制,就算你能承受,你的肉身呢?不介意的话,就把你的肉身给我怎么样?”
他的神态突然使我想起一件事,不由扭头望向地下,躺在小青身边那女子额头的血花孽痕是、是……
就在我接收到那痕迹意义的同时,白狼如电般与我擦身而过,而我要阻止他!要阻止他么?
一念间,仿佛远古的龙啸冲击过来,几乎撞散魂魄,我看到一双金黄色眼瞳,这是我最后的印象……
无尽黑暗中,似有一只手抚过我的脸,是谁在唤我:“小千,小千……”缓慢而又坚定的声音将我从深渊一点一点拉回。
我拚上全身气力,只能动弹一根小手指,而左边脸颊一条丝丝跳痛越来越清晰,我却发不出声,也睁不开眼。
“小千,是我,我来了。”温热的是什么?像是嘴唇印在我的额头,又轻轻擦下,贴住我眼盖。
我手指动了几动,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我的嗓子火烧火燎,要咳却咳不动,逸出微弱呻吟:“谁?”
“是我,千儿,我在这里。”
比叹息更长久,我终于张开眼睛,视线仍然模糊,聚焦了半日,才辨出四阿哥的脸。
我想问他怎么来了,他似看出我想法,抢先道:“这里是澄光室,我已来了三日,总算守到你醒,来,喝点水……”
四阿哥半扶起我,喂了两口甜水给我,我眼角余光看到帘外朦胧跪了数条人影,只听他偏首和那些人对话了几句,昏昏的听不清,只是倦。
“当晚刺客已查明是无间门的余党,都处置了。十四阿哥和你受了伤,外面是皇阿玛派来的御医,有我在这看着,你的伤必不碍事,好生歇着,我就坐你旁边,不走开。”四阿哥握着我的手,放我躺回枕上,帮我掖好头发,我看到他指间滑散的发绺黑光可鉴,便放心合眼睡去。
从第一次醒来之后约摸半月光景,我一直卧病榻上,不停的发热、虚弱、再发热,若非身边有那一个人在,好几次都是闭起眼睛便不想再睁开。我醒醒睡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开口叫“四阿哥”,总有人应。我心内不解为何他似乎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但是我不问,他也从来不说。
而我记得自己右肩有伤,不过醒来后看视并无发现,运转亦是自如,虽觉古怪,这层意思终不对人提。要说全然无恙,也不尽然:脸颊上包着药,一日三换。不仅饮食有禁,就连说话也是不便,为着动口难免牵扯到伤势的缘故。
这日我精神略好,能自己半坐起身,四阿哥正站在一旁看御医帮我换药,如意洲忽来人传唤,他坚持等我这边工作完成,又不厌其烦的将老话交待了一遍,才跟着内侍太监去了。
我复睡了一程,脸伤痒麻难受,一时醒来,四阿哥还未回转,因梦中抓开了伤口包布,就撑着下床,扶墙找了一圈,不见镜子,想起床后有水盆架子,绕过去死命推开窗,喘着气临水一照,只见水中人左眼下至嘴角斜有一条长长疤痕,几乎跨过半边脸。
至此已惊动屋里屋外一干人等,劝我不听,拉我又不敢,及见我将水盆狠狠一把推翻,连留守御医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下磕首:“奴才服侍不周,奴才该死!请玉格格息怒!”
我抠紧窗框,勉强站住身子,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犯恶心。
敏敏打的鞭伤是真的,那么梦里的那些也都是真的?白狼假扮的敏敏,围攻太子的刺客,变成银发的我,还有那些血腥手段,那些话……小青、相公……最后的枪声、龙啸、金黄色眼瞳……
如果那些是真,不是我撞见妖怪就是我是妖怪,而当时在场那样多人,消息无可能封锁,我又怎么会回到澄光室安静养伤?还有四阿哥亲自日夜看护?
令我不解的事情发生太多,缠绕成结,理不清,剪还乱,除非一刀劈开我的脑壳才能不去想答案,令我深感苦痛,而忽然之间,一种非笛非箫的乐声细细流入我耳中,似女子迷离抽泣,恸人心弦,又似清风过江,欲觅归处,却忘来路,不知不觉,我的精神也被这乐声吸引过去,可是再听,换作男声低唱,歌词缭绕,听不准词,听个音儿:“……GUL SA BA GUL SA BA,YALGUZ KAL DING DA LA DA,AY SIZ KALDI BU AH XAMLAR,AT RAP JIM JIT HM MISKIN,BAX LIMAH TA UQUX KA,YU RAT TI KI XU IZ LAR……”
唱段重复来又重复去,惆怅中带着莫名超然意味,很容易叫人听得沉醉,跪倒在地的众人仿佛也忘了磕头,全体垂首不语。
我缓缓转身面对窗外,外面晴天朗云,院中疏树丽花,一名年轻人站在我看得清他的地方,闪动的水光和树缝里泻下的阳光在他身上交织出光影。
年轻人望着我,神情澄明恬淡:“这首歌大意是唱‘当红色的衣衫飞过眼前,旋律在我心中响起。一个大漠中孤独的声音,一个可以让爱人付出一切的女人。她美得令人窒息,因为她终将死去,化为一片红色的飞沙……飞翔的红巾,独自在荒野,这些夜晚没有月亮,一片黑暗,周围是那么清静,感到更加忧伤,慢慢的开始消失了,心中的痕迹不再清晰’。蒙古敏敏莸穆其格格被妖人白狼幻术附身,行刺太子,并欲置玉格格于死地,最后关头遭十三阿哥火枪轰杀,一体伏诛,停尸十日,留验度化,今日寅时一刻送返蒙古下葬。我夜晚在城外听到有人为敏敏格格唱歌送行,觉得很是好听,未知玉格格听来如何?”
我记起他的名字:“陈昱。”
陈昱躬身为礼:“玉格格好记性。”
他的话不是不卑不亢,而是又卑又亢,行卑言亢,就像他用那样神情说着敏敏格格的死,本是冲突,由他做来,却出奇融合。
我不愿回想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形,事实上,我现在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更不答话,只出手关窗,但陈昱身形一动,就到了窗下,我知道他在看我的脸,但看到就看到了,我无谓回避,只是奇怪为何他可以在澄光室范围内自由行动,四阿哥留在这的侍卫都是死人么?一定要我叫人才可以有动作?
陈昱温文尔雅道:“世间女子无不爱惜容貌逾于生命,可是玉格格的骄傲,从来就不在容貌,对么?”
我闻言一愣,陈昱双手奉上一封信:“此信请玉格格亲启。”
我一眼认出信笺折口康熙朱笔字迹,又看到陈昱右手虎口处一枚刺青符号,心中接连剧震,脱口而出:“你是‘新满洲’的人?”
自康熙二十一年起,原本住在盛京和朝鲜交界地区的土著人从宁古塔内迁,成为清朝的直属臣民,因该族骁勇善战,武技过人,被编制为御前侍卫中的特种部队,接受一流装备和训练,直接听命于康熙,据说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特训,每个人都具有百人斩的可怕实力,而近十年开始选拔满蒙汉三族符合条件的的新血入队,称为“新满洲”,去年张明德阴谋暗杀皇太子一案就曾牵涉“得新满洲一半,方可行事”之语,矛头直指康熙,该案曝光后,康熙不仅以雷霆严酷手段处理了涉案人员,更极速秘密清理新满洲系统,我成日跟随的不是皇帝就是阿哥,对新满洲略知一二,却绝没料到陈昱的身份居然跟此有关,惊讶已极。
陈昱泰然自若道:“从交给玉格格这封信开始,在下就已经和新满洲无涉。”他顿了一顿,表示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因为持有这封信,我才能在这里站着和玉格格说话。这封信里是我和玉格格的关系的证明。玉格格可以在离开避暑山庄之前的任何时间看完信。然后——”
“陈昱,你给本王住口!”一声断喝由远及近插进来,刚刚骑马赶回的四阿哥在院中翻身下鞍,两个箭步冲到窗下,劈手夺走我还没接下的信,看也不看,撕成粉碎,扬手摔落,向陈昱怒目而视;“大胆……你以为你是……本王就动不了你么?”
四阿哥身上散发的气势固然慑人,无奈“大胆”两字没接着骂下去,“你是……”的后文也还没说出来,陈昱就同时接上:“小千表妹,我就是你的表哥呀,你跟我回南方老家吧——啊——”
最后叫的一声,是陈昱看到四阿哥拔剑后立即转身逃跑,因为话说得太多,被四阿哥趁着发掌补力,痛打一记的痛叫声,不过他也借着这一掌之力推动身法逃得更远。
四阿哥大有上马追杀陈昱之意,却被我一语留住:“白家……还有亲戚吗?”
呵,多久以前,四阿哥对我说过“若我敢自裁,他必把白家和年家抄光九族!”,我记得我问过他同样的话,但是我不记得他有没有给我答案,而现在,我看着他转过身,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一句话:“不是白家,是陈家,陈昱是婉霜亲姐姐的独子。”
“咦,”四阿哥刚刚想起,“你怎么下床来了?”
他把脑袋往窗里一探,看见被我打翻的水盆架子,立时明了,指住跪地一干服侍人等发作道:“你们是——”那干人不分男男女女早将头碰得山响,颇有将地板敲出洞来好学土行孙土遁的冲动,差不多连四阿哥的声音也盖下去。
我伸指一推四阿哥肩膀,左手一撑,跳上窗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