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剑与冕冠+番外 作者:ozora(晋江2012-05-16 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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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丽娜是自己骑着马穿越城堡前的森林而来的，没有随从。灰色偏银的头发随意盘起，她身着米白色绣边薄棉布外衣，粗犷的酱红色马靴。如同G熟知的那样，甚至连一半意大利女性日常约束自己的所谓基本礼仪都似乎不再她考虑之列。
她就这样带着难以置信的笃定，镇静地骑着□那匹棕色的马快步踱来。
阿德丽娜行至众人前，有人来为她牵马稳鞍，马匹不满嘶叫刨蹄。她将那人挥手支开：“别动朝圣者①，”她抬头环视了一眼，“它容易暴怒，特别是无关的人碰它。”说完下马收鞭，安慰似拍拍马脖子，“我是阿德丽娜？格雷科。”
火红头发的男子还是像很久以来她记忆里一样目光锋利。
“好久不见，G。”就算和G的关系一向充满摩擦，多年后再见面总让她产生一种柔软的怀恋之情。
“一路上究极地辛苦啊，格雷科小姐来的方式真是究极地……特别啊。”纳克尔掩饰着自己此时词汇的匮乏，爽朗地哈哈笑着。
“你真的和G还有Primo打小就认识了吗？”蓝宝显然对这个打扮不像女人的客人显示出了兴趣，然后他的视线很快被阿德丽娜腰间的剑吸引，“真帅气，这是你的吗？你果然有值得来的价值。”
阿德丽娜颔首，她稍后又仔细琢磨了下蓝宝话里“价值”两个字的意味。漫不经心地抿唇：“G当年可是个性格不好的孩子。”
蓝宝拍手：“哇，他现在也是这样！”
“可以理解，基因问题依旧是人类社会的一个传奇。”
G摸枪磨牙：“你说你们两个差不多给我够了啊。”
纳克尔在一边放下心来，拍着G的肩膀笑道：“究极地好相处的人呢，不愧是乔托的旧友，两个都是那么友好，让人亲近。”
“神父你可能猜错了，其实G他心里非常恨我呢，恨我当年不辞而别。”
阿德丽娜牵着马，走过G的身旁，马蹄踏在地上滴答脆响。她目不斜视仿佛自己是一个凯旋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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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城堡侧角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屋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并且规格超出阿德丽娜的想象。带她到自己房间的是G，原先一起的蓝宝和纳克尔都因为有自己的工作需要离开，似乎蓝宝是被G赶走的。
“据上次见面有七年了吧，虽然也有信件联系，”阿德丽娜在柔软的床沿上坐下来，有些新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还是没变呢，性格真是种奇妙的东西啊。”
有着深红色底子烫金色复古花纹幔帐的柔软的床、典型地中海简约风格的家具和厚实的地毯，光是这些就让阿德丽娜有把G留下来问点问题的理由了。
她示意G别忙着走，G犹豫了一下，不耐烦地一屁股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阿德丽娜一面把手放在床上感受鸭绒被的舒适，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我当然也从那些传闻里大概猜到了你们这七年发展的消息，我实在没有猜到原来那个心软得要死的弥赛亚会把彭格列发展成为现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
“别把我们还当傻瓜一样，阿德丽娜。”G的脸上稍微缓和一些，“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活下来才是真理。”
“神即圣灵。因此我等崇尚神灵，都必须以灵魂和真理进行叩拜，”阿德丽娜开始吟诵起《福音圣书》里的句子，随后平静地半阖眼睛说：“那你是否会觉得现在才来投靠彭格列的我有趋炎附势的嫌疑呢？”
“乔托知道你父亲逝世的消息。”G对阿德丽娜的话有些在意，他习惯性摸烟，但是一想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便忍住了。
“七年前温斯利子爵袭击驻扎地而我却离开，G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恨不得一枪崩了我。”
G愣了一下，双手环臂靠在沙发上，吐一口气道：“有，我当时真的想。”
阿德丽娜慌乱一笑。
“不过后来也就算了，毕竟你提前就跟乔托有约定，你的行为是允许的。并且你也没有完全抛弃我们，那个信号弹让我们的损失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可是你知道，G，我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阿德丽娜抬起头看着G，那双蓝灰色的眸子里就像起了一层薄雾，“温斯利子爵在出发前也看到了我放出的信号弹，当他袭击你们驻地没有收到预想效果后，他就开始排查内奸。”
“刚被雇佣没几天的我父亲自然就是一个怀疑对象，后来我与你们有接触的情报也或多或少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G，我的父亲是死在温斯利子爵手上的，趁我疏忽的那几天。”
她低头咬牙切齿，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颤抖。她那双猛然睁大的眼睛里闪过年迈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景象。那时她的剑还闪着黯淡的银光，锋芒毕露却不能为父亲杀出生的希望。
“我现在想要报仇。”她一字一顿道。
“我想我当年要是留下来，就有机会亲手血刃子爵，也许我还能和父亲平平安安生活几年。也许你没有后悔当时不杀了我，我却很后悔当时没有杀了他。”
“这就是我来彭格列的原因，G。我并不是那种一失去亲人就变得无依无靠的人，起码你了解我一些。我来的原因并不是接受了彭格列的感召，而是我自己的意愿。”
她对面的红发男子似乎为她任性而自责的话感到一丝棘手，G能够感觉到阿德丽娜在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措辞，她声音里面仍然充满了尖锐的杀气。G往往是拿这种打定了决心、撞了南墙也要撬了砖头继续前行的人没办法，所以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他一语说中重点，“你现在可杀不了温斯利。”
“我知道。”阿德丽娜的心里还是好像有一片锋利的玻璃一划而过。
“彭格列不会因为你的私情而动用力量的，我相信你也不会去求乔托。”
“没错。”
G长叹一口气从沙发上坐起来，随后往房间四下看了几眼：“我会把你的意思适当给乔托说说的，不过你好自为之别做出什么让我们为难的事，现在的彭格列已经不止是乔托一个人的了。”
“你是好人，”阿德丽娜从容不迫地给G发了好人卡，她伶俐的侧脸上没有刚才回忆欺辱留下的伤感和憔悴之色．凛然而又沉静地依旧坐在床上，“就是脾气混蛋了一些。”
“我说你有完没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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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丽娜在此之后并没有马上和乔托见面，因为听说他因事外出，暂不在城堡里。一想到当年吵吵闹闹的金发少年已经成为扬名意大利的彭格列首领，她的心底莫名会出现一种空落落的感觉。G找时间把现在家族的基本设置跟她简单说了一下，包括六名守护者和门外顾问的事，不过详细人员G就只提到了她见过面的神父纳克尔和蓝宝。
阿德丽娜当时是这么评价守护者这个职称的：你直接说“是给乔托搞出的烂摊子收拾场面的人”我不会嘲笑你的。
忠心耿耿的岚守G本着维护自己首领威望的心想要反驳几句。
后来发现他败了。
看起来最近的事情比较繁多，彭格列高层也大多不在本部，G只是偶尔过来。阿德丽娜趁这几天没事把彭格列城堡上上下下布局摸了个透，也认识了一些后勤部门的人。从那里得知纳克尔神父原本是想“究极地过来给客人传递上帝的福音”，后来被G以“客人究极地是个唯物主义者”为理由推脱了，神父表示很遗憾；蓝宝？蓝宝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搞清楚阿德丽娜住哪……
在无聊的时候阿德丽娜找了机会在彭格列城堡花园里走走。
花园不大，种着长青的灌木和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一角有长桌和座椅，正中有浅底的水池。但是这样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色却没有让她放松，她对许久不能见乔托来说明自己的意图感到些许烦躁。
她戴着贝雷帽，把头发盘收在帽子里在花园里缓慢散步。看着修建整齐的花圃没有感到一丝少女情怀的迸发，相反她的思维是更实际的：“夏天没雨这些花不会死吗？”
“没有雨还真是很对不起为吾而开的灿烂花朵。”
在她自言自语般开口后，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她转身看着一位身着宽大日式白色狩衣的男子走了过来，戴着一顶古怪的乌高帽，说着发音古怪的意大利语，不过浓淡恰好的笑容却那样让人心安。
那男子笑着挥手支下了闻声而来的护卫：“Primo会比计划要早回来一些，你们去通知一下。”
等护卫行礼离开后，男子才将视线重新投回阿德丽娜身上，他上下看看她，微笑道：“你是新来的园艺师吗？”
阿德丽娜依旧在他奇怪的装束和口音上纠结着，那男子以为是自己发音不清楚于是解释道：“吾从东方的一个岛国而来，对贵地的很多都还不太熟悉，虽然被朋友予以重任，但是总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呢哈哈哈。”他有些无奈地笑了几声，用乌木扇子敲敲头。
“不，”阿德丽娜说，“……大人，呃，你们那里，叫大人，是可以的吧？”
“哈哈，吾名朝利雨月。按汝这的习惯，朝利是姓，雨月为名。”
“朝利大人……”她试探着叫了一声，看对面那个性情柔和的男子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才稍微放了点心，“先生的意大利语说得非常好，对一个异乡人来说已经很出色了。”
“是吗哈哈，”朝利雨月挑起眉角，“谢谢，新来的园艺师是这么一个礼貌的小伙子，吾也觉得很不错呢。”
“抱歉我不是新来的园艺师……”阿德丽娜慌忙否定。
其实我也不是个小伙子，她这么想着看看自己的装束，和简单裹在男装下完全没有线条的身材，顿时明白朝利先生把她职业猜错是一个原因，自己本来就不像个女人这个另一个决定性原因。
好吧我认了。她低头理了下帽檐。
阿德丽娜看出朝利先生目前还不知道“她的存在”这一回事。
“啊啊，雨月被夸奖了呢。”
就在阿德丽娜对接下来要谈些什么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一声温柔的嗓音从朝利背后传来，带着些许戏谑。
阿德丽娜翘首看去。
一个金色头发，金色眼眸的男子沉稳地走来，身后黑色的披风掩饰不住风尘仆仆。那双眼睛那么明亮，却一点都没有压迫感。夕阳从他的身后发出粘稠的光芒，他的身影逆着光，就像一本写在古羊皮纸上永远读不完的诗歌。
她顿时想起了很久以前某个时候，当她还是孩童年纪，一个有着亮金色头发和温柔眼睛的男孩从墙头跳下来。
“Primo，”雨月喜出望外地迎上去，“你居然比信中说得还要早回来。”
“完全没办法呢，”金色头发的男子从嘴角挤出淡淡苦涩的笑，好看的眉眼弯了弯，“我要是敢在阿诺德的管辖区里多停留一天，他的手铐就离我更近一步，”说完还故作懊恼地轻叹一口气：“我也很辛苦啊。G的信也催得急，只好顺水推舟加快行程。”
她慢慢走近，直到眼前的青年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同样重叠的还有他带着和煦阳光的金色眼眸和云淡风轻的笑容。
“乔托。”阿德丽娜唤他，很自然一只手放在剑柄上，一只手叉腰朝他踱来。她没有丝毫惊讶，即使是眼前器宇不凡的杰出黑手党教父也仿佛昨天才刚刚相见过。
那一瞬间乔托好像看到大片大片的云朵从眼前这个有着平淡笑意，身材纤细的人背后落下来。
他愣了愣神，随后惊呼：“哦我的天！阿德丽娜你来了！我确实知道日期差不多是这几天，G应该早跟我提到的，那样我会加快行程的。”
他的惊讶之后便是铺天盖地如同天空般纯粹通透的微笑，没有任何复杂的感情意味。
阿德丽娜会意，朝利雨月错愕。
“来，雨月，”乔托拉过朝利来到阿德丽娜面前，“这位是阿德丽娜？格雷科。”
“我们是多少年没见了？五年，还是七年？对是七年。啊你应该早来几个月的，半年前科札特才决定出去闯荡，他可是一直在我耳边常念叨你。能再见到你真高兴，嘿，你变漂亮了……我是说真的，阿德丽娜，我打赌G第一眼见到你肯定跟我心理活动差不多……你有没有跟我其他朋友认识，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他们有些还没回来……”
阿德丽娜一脸苦笑看着外表成熟了，面对友人内心却依旧简单到直白的乔托。
雨月安静地保持围观状态呆立在原地。
乔托这才注意到雨月，“抱歉我的语调有些激动了，雨月我这样说意大利语你听得懂吗……雨月，雨月？”
“Primo……”朝利雨月长叹一口气，乔托有些紧张。
“汝说她是个女的？”朝利雨月一脸真诚地扭头。
刹那间，夕阳下带着橙色光芒的花园里，彭格列Primo深深地风中凌乱了。他没想到，雨守朝利雨月的思维，其实比他想得更加简单。而世界，也在雨月说出这一句话后，骤然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朝圣者①：《马语者》中主角拥有的一匹马
☆、此剑待铸
在上一次和乔托故友重逢后，阿德丽娜并没有找到再次和乔托好好谈谈的机会。零零碎碎这些事下来，她又在房间里翻滚了一天。这一天也不是单纯躲在房间里数羊，纳克尔来过，归咎来都是问她一些“习不习惯”、“缺点什么”的家常问题。
阿德丽娜诚恳地询问他何时可以和儿时玩伴彭格列先生促膝长谈，不过那位好心的神父揉揉头说做不了主，而做得了主的人目前正揪心于手下的守护者唯我独尊的麻烦里。
于是在阿德丽娜第二天一下午的非暴力不合作的跺地板运动后，楼下房间的主人找上门来了。
“哪个混蛋在打搅本少爷的好觉啊？”蓝宝堵着耳朵一脸起床气出现在阿德丽娜房间门口，阿德丽娜甚至有种挣到了的感觉。她原本只是希望引来几个普通的成员别那么政治化地谈谈，好传递下自己的要求，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直接和高层进行对话了。
她实在想不通蓝宝怎么会睡在如此角落的房间，很久以后纳克尔才告诉她：蓝宝去任何一个房间都可以睡，睡得越偏僻开会的时候越溜号成功率越大。
她也想不通乔托是怎么把十五岁应该还在享受青春年华的蓝宝勾搭进关系网复杂的黑手党家族，G随后就吐槽说即使进了家族也无法阻止那个懒鬼挥霍青春年华。
阿德丽娜后来每次看到乔托抖着手绢把痛哭流涕的蓝宝送上前线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乔托拿着糖果对一个湖绿色卷卷头小正太媚笑说：小弟弟跟叔叔走吧，叔叔不会欺负你的。
我们回到蓝宝顶着一头石灰粉上来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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