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剑与冕冠+番外 作者:ozora(晋江2012-05-16 完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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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宛若多年的好友一样并排坐着嬉笑聊天,阿德丽娜在田坎上望着他们的侧影说不透胸口到底是为什么会翻滚起强烈的哑然。
蒂缇不经意一瞥,视线扫过了阿德丽娜形单影只的身影。她喜出望外地一巴掌拍在维克多肩上,伸手往阿德丽娜的方向一指,于是维克多忙不迭地撑手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屑一边向她的方向跑过来。
略带涩意的微笑靠近,阿德丽娜压迫泪腺逼促它停止无休止的颤抖,这样的细节动作让她的脸部变得古怪死板。
维克多显然绊了下脚,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送上淳朴笑脸给她。他穿着粗糙的白色衬衫浅棕长裤,靴子和袖口都是泥点,折领的地方还依稀可见脱出的米白色线头。
她印象里乔托在创建彭格列后常年穿着正装,不过跟这身装束相似的记忆他也留给她了的。哦,记得是他第一次跟她告白的时候,阿德丽娜回想自己扭扭捏捏的窘迫模样突然在浓浓的感伤中忍俊不禁。
眼前青年耳后居然违和地别上一束小小的油菜花,阿德丽娜刚柔和几分的脸骤然冰冷下来。
“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吗?”她冷哼。
阿德丽娜试想过无数遍自己和这位青年开场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是叫喊乔托的名字妄想唤醒谁,还是拐弯抹角打听他的过去寻找线索,或者立马表明自己的身份?
却始终没想到她会对着他孩童般心无城府的脸说出这么无情冰冷的句子。
维克多楞住,讶然憋出长音:“啊?”
“多么丢人啊,要是被敌人看到了光那些耻笑就足以让你消受大半年。”阿德丽娜轻挑的目光让维克多觉得不舒服。特别是在这样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刚刚认识才见过第二面的客人郑重其事唤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她叫他:“乔托。”
那是谁?维克多不知道,这个声音没能引起他思考的共鸣,却因为她的肃穆目光稍微在身体里产生了回音。
蓝灰色瞳孔里看不出调侃取笑的影子,相反让他觉得凝重得如同在读一本覆满灰尘的厚沉古书,翻动的时候身体变生硬,腾起的灰尘也迷了眼睛。
阿德丽娜见眼前的维克多反应迟钝地凝固呆懵表情,无端心浮气躁看着他耳后的黄色花朵,她皱眉大脑一蒙抬手上前想取下他的花。
维克多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同时不自觉抬手挡开了阿德丽娜的手。清脆的接触声里,阿德丽娜发觉从手背传来的刺痛很快蔓延至全身。
维克多不小心打到她的手阻拦了她的动作后,尴尬地露出愧疚表情,又不知道到底该跟阿德丽娜解释什么。他困惑地咬紧了嘴唇:“抱歉这是蒂缇给我的,这是我的。”
她捧着微微发红的手仿佛凝望某处的虚无,好似被谁用极其荒谬的话语揶揄,阿德丽娜内心哭笑起来。
维克多见她的异样产生了疑惑,他思考着上前:“你,你没事吧……阿尔托莉雅小姐?”
维克多颤颤巍巍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她手臂的时候,从阿德丽娜身侧飞快闪出另一个黑影。他的手被猛地挡了回来,那人的动作果断狠绝维克尔毫无反应时间。
抱着手吃疼地啧了几声后,维克多才找到机会看清来者。
一身黑衣的兰斯洛特就像地狱的鬼魅,他将缩着双肩的阿德丽娜护住,面无表情释放凛冽气息。
安德鲁大叔放下扛在肩上的麻袋急忙奔过来:“哦,阿尔托莉雅小姐!维克多你做了什么有失礼貌的事了吗?!”他严厉地直视蹒跚着缓慢退后的维克多。
“没,没有!”维克多大惊失色,马上摆手否认,“是阿尔托莉雅小姐突然做出奇怪的……”
兰斯洛特怕有所暴露,面不改色地对安德鲁说:“殿下的旧病,偶尔会发作,请勿见怪。”
“是吗,那快点带小姐回旅馆休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兰斯洛特不在意安德鲁的谢意,他红褐色的眸子轻描淡写地在维克多脸上扫过,在看到他金橙色的眼睛时不可避免极短暂地停滞住,随后故作镇静又移开。
他简单和安德鲁道别,带着阿德丽娜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背影远去,安德鲁失望地佯装暴怒在维克多金色的脑袋上一扣,将地上的麻袋全部拖到他身边。蒂缇显然在那边等得不耐烦,看维克多这么久都没回去,并且有些不寻常的举动,她正挽着麻布裙边往这边走来。
安德鲁头也不回把维克多撩在一边,先走进田地找蒂缇去了。
维克多觉得很委屈,他颦眉看看安德鲁大叔的背影,又望望阿德丽娜消失的方向,蓦然消化了一下阿德丽娜刚才的话,觉得自己确实幼稚得可笑。
他稍感烦躁地取下耳后的油菜花,握在手里开始扛装着种子的麻袋。
作者有话要说:①凡高举自己的,必被贬抑;凡贬抑自己的,必被高举。:玛 23:12
②以高举这份意志为荣,以贯彻这份信念为义:摘取老虚的剧本。。。啊呸,是《FZ》,求第二季快来求同萌FZ的妹纸同摩拳擦掌=33333=
③含忍的、慈祥的;嫉妒,不夸张,不自大,不作无礼的事;不求己益,不动怒,不图谋恶事,不以不义为乐,却与真理同乐: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格前13:4…7
=皿= 简单来说这一章。。。都是时辰的错!【泥煤
照例:别信章节名和章节提要,这是强迫症
主角。。。?上帝和他与我们同在,阿门
☆、信仰泽被如雨
维克多是否是乔托。
她抱着这个猜疑一直到雨水落了下来。
当兰斯洛特第二天早上敲阿德丽娜房门,直到因为久无人应被迫考虑她的安全问题破门而入后,发现此人根本就不再房间内时,心中早就萌生的不好预感在春雨里疯长起来。
他来不及准备伞就冲进初春蒙蒙的细雨里,往安德鲁的家舍火速赶去。
院子大门阿德丽娜正平静地点头同蒂缇致谢,她回头两人四目相对,阿德丽娜不经意愕然呆立在原地,兰斯洛特也缓缓停住步子,在雨中微微喘着气看着她。
她谨慎地不让自己的视线飘荡到兰斯洛特脸上,神情像玻璃杯底部冒出一个清脆的气泡,瞬间破裂在杯子的边缘。
“抱歉兰斯洛特,我还是忍不住……”表情仿佛一朵绽放的睡莲,阿德丽娜回头笑着,让人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沉默。
她打开一把黑伞几步走到兰斯洛特身边,将伞撑在他头顶上。他漆黑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几颗晶莹水珠犹如点缀一般挂在他的眼角下方。
兰斯洛特并没有一开口就质问她独自前来的原因,他接过伞撑在两人头顶,优雅得体地微倾身体示意阿德丽娜往回走。
“让你担心真过意不去,”她的话如同一脉流水在石上淌过,经不起半点涟漪,“我大概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轻雾中飘散的水泽使骑士原本就精致如画的脸更加漂亮,那是一种细腻于常人的清美。兰斯洛特阖眼颔首,权当是表明自己在听,他没有轻易说话怕打断了阿德丽娜。
在之后短暂的描述里,他大致知晓了阿德丽娜的收获。一夜辗转反侧后,阿德丽娜一大早就起床拜访了安德鲁家,就如他所知的她认为这些事端都是因为她而起,不想把兰斯洛特牵扯进去所以并没有提前通知他。
兰斯洛特可以想象阿德丽娜和维克多面对面交谈的景象充满多么身不由己的怅然若失。
她强忍着为昨天的失态道歉。维克多一副受宠若惊的失措模样,在蒂缇责备目光的逼视下连连摆手就差给阿德丽娜捏腿揉肩以表现自己受之有愧。
安德鲁大叔因事外出,阿德丽娜只能向蒂缇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有关维克多家庭背景的事,她谨慎地以“这个青年会让我产生面对另一个非常重要之人的错觉”来解释。
在些许为难的踟蹰后,维克多亲口告诉阿德丽娜他从小被遗弃在陶尔米纳靠着邻居救济为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他的讲述得到了一旁蒂缇的肯定。
陶尔米纳的老村民都已经搬走,阿德丽娜除了相信蒂缇别无他法。
她调整了目光焦距看清他那张和记忆里重复的熟悉脸庞,顿时觉得自己身体一冰,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在了血管里。
这么说,那个维克多就不可能是乔托了,兰斯洛特了然地想到。他把放在阿德丽娜侧脸的眼神重新投回道路上,慢条斯理地往前走尽量让她能够跟上。
那时心里一次次过滤听到的信息,确认他和乔托的关联等于零,阿德丽娜稍微恍惚。蒂缇随即试探着打听阿德丽娜是否认定维克多就是她那位重要的人。
掩饰地匆忙抚弄刘海,阿德丽娜漠然摇摇头。
她看到蒂缇小心地扬起粘稠如糖浆一样的笑意,这一份笑好似冬季被暖在手心的一滴水,表现出的只有一瞬间淳厚简单的欣喜,马上就连自己也意识不到地淡了下去。
那种春芽一样稚嫩娇小的庆幸在阿德丽娜疮痍遍布的眼里轻而易举就被放大。
于是她逃似地在两人不解目光里告辞,此时向兰斯洛特述说,眼没有神采宛若一汪冻结了的湖水。
上帝给她的光,貌似再次熄灭。
“那么您决定离开这里了吗?”兰斯洛特等她说完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无人开口,确定阿德丽娜想说的已经说完他才开口。
她的嘴角显露不易察觉的幅度,逆光显得安宁而暗含汹涌,“你知道吗?我现在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了。”
兰斯洛特敛下眼睑将余光递予她。
“我要让维克多以乔托的身份回到彭格列,解救现在家族的困境,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因为他的重回知难而退。”
当即领悟到主君自视甚高的想法意味着什么,兰斯洛特不禁颦眉。
阿德丽娜露出好似很痛快的神情继续阐明自己的计划,那表情已经透露出足够的毅然决然。正要回问的时候,他领悟了阿德丽娜一直持有的信仰:
她对彭格列的执着甚至不输给任何一人。
“危机过去之后呢,殿下?”
阿德丽娜嘴角向上微微翘起,虚弱的脸颊绽放笑靥:“再杀了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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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维克多不可能是乔托之后,阿德丽娜整个心境都平和了不少,她说不清楚是否为无数次憧憬的破灭幻想保存沉重的不甘。
至少她现在可以用比较正常的态度和维克多相处了,这一点不管对维克多还是她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几天前一场春雨宣告了农忙时节的开始,镇上的农人们都开始拖着农具到田地里开耕,打破了冬日寂静气氛的陶尔米纳在这个初春恰当地热闹起来。镇上的店铺开始用碎花底的布艺装饰迎接这个万物勃发的季节,杂货店里摆出了新玩意引起一些小女孩的悸动;乡间小道上偶尔有牛马被主人牵着,和阿德丽娜插肩而过。
她深吸一口酝酿着土地芬芳的潮湿空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畅快许多。这是她这一段时间来最舒服的时刻,感觉整个人都被这种清新洗礼净化。
她在郊外闲逛,一不留神就撞见了艰难拖着锄头在田地里劳作的维克多,显然这就是安德鲁大叔的田地。
阿德丽娜迟疑了一下才轻手轻脚走过去,双手置在田地外围的木栅栏上,身体也靠上去,她向他投过去漫不经心的目光。
维克多竭尽全力双手握着锄头将它高举,他脸上的水珠说不清是汗珠还是蒸腾凝结的露水。阿德丽娜突然意识什么,抬眼用平淡到极致的口吻叫住他:“乔……维克多,你会……”
专心致志奋力举起沉重锄头的维克多冷不丁被阿德丽娜一惊,在发现这位不速之客貌似已经旁观了一会后投去意外眼神,他手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顺势就往后压。
“……往后摔的。”
阿德丽娜波澜不惊补上一箭。
此时金发的维克多完全配合阿德丽娜的提醒整个人往后仰翻在地上,他匆忙翻身起来整个人后背已经全是湿漉漉的泥土。
阿德丽娜果断愣住,随后捂住嘴“噗嗤”笑出声,不过莫名其妙她觉得非常有趣,憋住一分钟不到就变成捧腹大笑。
维克多一看就是被她的举动给惊愕了,他呆呆看着阿德丽娜越来越放肆的笑容忘记了拍打身上的泥沫,最后居然被她莫名的好心情渲染,也不好意思揉着头憨笑。
好不容易消停了的阿德丽娜抹着眼角的泪花颇有兴致地一仰头冲田地里的维克多嚷:“嘿,小子,你笑什么,你是傻瓜吗是吗一定是傻瓜吧?”
维克多被问住,他的笑暂停几秒,随后露出一个理所应当的老实表情回答:“我觉得阿尔托莉雅小姐笑起来比原来好看多了。”
他记得几天前她露出惊鸿一笑,即使随后她就做出古怪举动,不过维克多肯定能够展现如同云彩间隙里投落的光线一般黯淡却令人记忆犹新微笑的人,本质都是很美的。
维克多的笑容憨厚单纯,和空气一样漂浮着安神的青草气息。
她的眼里兀自浮现蕴含阳光的笑脸,这种感官被藏在陈旧腐朽的某处很久却崭新得刺眼,阿德丽娜好一阵才从缺氧的沉重里缓过气来。
“对不起,平常脸板得太难看了。”她的脸阴了一些。
“没有没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影响你工作情绪了我还是滚吧。”
维克多仓皇扔下锄头跑过来:“阿尔托莉雅小姐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德丽娜作出转身要往回走的模样,不过维克多跑到田地边脚滑一不留神撞上木围栏的闷响让她始终都无法板着脸径直离开,差点没忍住她又要大笑了。
她停住脚步,调整了一会面部表情再回头看这个傻瓜,他慌乱的表情不知戳中了她哪里的神经,阿德丽娜的笑容忽然搀和上浓重的苦涩。
不管在哪里,自己身边总会出现一些无可救药的笨蛋呢。
他是,他也是。
“呐维克多,”她褪去一些无所顾忌的笑意,认真问他:“等这一段时间过去了,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接一个活?”
维克托惊讶地猛然停顿动作,当他看到阿德丽娜根本不是觉得有些好玩才提出邀请时也不敢相信地确认:“可是小姐,我什么都不会啊。像耕地这样的简单活我才刚开始在学,更别提什么其他……”
阿德丽娜摇头:“别担心,我拜托你的是极其轻松的事情。”
非常轻松,你只需要坐在一个地方,成为接受朝拜的代替品。
应付脚底鲜血和泪水的暗涌,明明知道黑暗中的冷酷悲哀也要带着引以为傲宽广包容的胸怀和灿烂天真的笑带领人民走下去的角色已经有一个弥撒亚去担当了。
“那……那我可以跟安德鲁大叔商量……”他低下头似乎在苦思。
阿德丽娜没有勉强他立刻同意。
“呐呐,跟我商量就可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