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剑与冕冠+番外 作者:ozora(晋江2012-05-16 完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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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谁呢?我到目前还没有等到所以必须去邻镇查看情况,试试能不能挽回点支持率,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直保持着轻松神情的安德鲁也严肃了几分,他认真地看着阿德丽娜,“蒂缇和那个不省心的小子就拜托你了。”
阿德丽娜觉得自己在意的地方应该是安德鲁类似临终遗言的话,不过她不假思索问出的却是:“维克多?他,他不是你雇佣的……”
一股复杂的预感让她不寒而栗。
安德鲁没有意识到她神态的异样,他自顾自一拍脑门恍然道:“你看我这没久了都一直没跟你说……”他蹲□子,从厨房的柜子里拉出一个四方木盒子,然后一下子抬到了餐桌上。
“……维克多,是我一个多月前在镇外河边发现的。”
打开盒子,一堆杂物的最上面是一副印有罗马数字“Ⅰ”的手套。
她呼吸一滞,震惊不亚于当头一棒,以致脸色完全褪去色彩凝结成惨白。阿德丽娜感到胸口狠狠被打了一拳,疼痛和难受交织地让她快要僵硬。
一片单薄的色调在眼眸深处一点点扩散,她将手指深深插入头发里,一只眼睛躲藏在手后。
“不过,那孩子似乎大脑出了点问题,啧……”安德鲁皱眉,“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也只好收留他。如果有可能,请阿尔托莉雅小姐带他和蒂缇一起走吧。”
蒂缇骗了她,蒂缇和维克多一起骗了她,这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
无法说出口的话在心里氤氲着,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不能发出声音。阿德丽娜眼中的哀伤与脸上的淡然令安德鲁暗自吃惊,冥冥中他猜测维克多的事情可能和阿德丽娜有联系。
她原以为自己会哭,意外地眼里也仅有些许水汽。
乔托,就是维克多,亦或是这么久,一直就在他的注视下寻找他。
她用呆滞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双手套,嘴角上翘竟然轻轻笑了,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而铺排下。
卸下了沉重的释然感觉让她哽咽着吞下连绵不断的啜泣,心中自我掩饰的本能在顽强地阻拦回忆侵蚀,阿德丽娜闭着眼睛矜重道:“非常感谢。”
她的话在室内荡漾开。
“那么,就拜托你了,”安德鲁心领神会地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没有特意去询问原因的他最后拿下餐厅衣架上的帽子后同阿德丽娜道别,“请通知蒂缇一下,我晚上想吃意大利面,哦对了,别放辣酱。”
“等一下安德鲁先生!”她猝然睁开眼睛叫住他,“我去通知兰斯洛特,让他陪你去!”
兰斯洛特可以保护他,一定可以。这样的想法好似刀片在迷茫里划出一道透光的缝,让她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拔腿在安德鲁之前冲出了他的家门。
之后安德鲁大叔是以什么态度看她背影的,阿德丽娜这辈子都无法知道。他在她背后那句若有若无的话却至今都铭刻在心中,每一次回想都会剜心地疼。
他说:“傻姑娘。”
阿德丽娜的泪要留下来了。是的,她也知道自己傻。
戴蒙说她傻是因为她明知道他阴险的意图却还要天真地陪在他身周,这种想要拯救一切的圣母姿态在戴蒙的眼中再傻不过。
安德鲁说她傻,大概是因为她早就料想到了结局却还要痴心改变。
她疯狂地将兰斯洛特从旅馆里拉出来,两人驾着马车匆忙往邻镇赶。不知为何通向邻镇的路并不像以往那样畅通,最后阿德丽娜索性弃了马车向前方狂奔而去,即使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面对的还是安德鲁早已冰冷的身体。
在闹市发表演说的途中,有神秘的杀手在远处的高楼上瞄准他并且扣动了扳机。穿胸而过的子弹使他当场倒地,受惊四散的群众直到很久以后才敢靠近查看他的情况。
安德鲁失血过多,意识到要救人的镇民们手忙脚乱通知医生的时候已经晚了。
阿德丽娜蹒跚着向前摇晃着,眼里只能看到满地鲜血。
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安德鲁:蒂缇很爱你,真的。
有那么多摩擦和对抗,她都非常爱你。
她的泪水直到现在都没有留下来,空洞的眼睛里干涩得可怕。
兰斯洛特在阿德丽娜身后捂住她的眼睛,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匀净而恬淡地扑到她冰冷的耳垂上,漾起一丝悲哀的温意,稍纵即逝。
“殿下,回去吧。”
阿德丽娜从始至终都坚持,兰斯洛特的存在对她来说并不只是个骑士。
他是为她抵挡一切苦难的王。
左手冕冠,右手剑,为她建立起他孤傲的城池。
☆、咫尺天空
阿德丽娜平生最讨厌的一是婚礼,第二就是葬礼。
安德鲁镇长简单的葬礼在蒂缇的坚持下很快就举办了。唯一能够使它称得上是葬礼的仪式,就只有将装有他遗体的棺材送至郊外墓园途中穿过小镇的短短十几分钟。
维克多驾着马车,蒂缇在后面扶棺。
安德鲁死得不明不白,镇上许多人都听说了邻镇的传闻,据说他是被黑手党的杀手干掉的,理由是不愿意交出陶尔米纳的管理权。镇民们如同惊弓之鸟,对于即将进驻陶尔米纳的黑手党望而生畏,没人敢就此发表任何意见。
两个人孤零零地和棺材一起走在没有相送人群的大道上,偶尔瞥过街角看到一晃而过的人影,他们默默取下帽子摁在胸前。
穿着素色衣服的蒂缇将手置于棺盖上,视线涣散的她双眼红肿但一直都没有哭出来。
她已经哭够了,在收到安德鲁遇害的消息后,她整整在家里哭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维克多看不下去专门来旅馆找阿德丽娜,后来在她的劝说下这个有着西西里直爽性子的红发少女终于止住了眼泪,开始筹办父亲的葬礼。
桌上冷了两天、加满了辣酱的意大利面不经任何加热就被蒂缇一口一口硬塞了下去。和着泪水吃下去的冷面味道如何阿德丽娜不知道,不过那是她看到蒂缇为这件事最后一次哭。
“我不会把爸爸的镇子交给黑手党!”这是蒂缇擦干眼泪对阿德丽娜说的第一句话。
在街角畏惧不前的阿德丽娜感觉大脑有些晕眩,她扶住身侧的墙,笔直看过去可以看到维克多驾着马车缓缓消失。
当知道他是乔托后,却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她明白的一切其中包括蒂缇欺骗她的原因,当蒂缇遭遇了这些了轮到她不忍心去将仅有的安慰从她的生命里剥离。
指甲在泥质的墙面上陷下去,兰斯洛特在背后扶住她的肩膀。她面对空无一人的街道问他:“你会阻拦我吗?”
兰斯洛特顿了几秒,一如既往平淡地开口:“不会。”
“如果那是您的选择,臣下没权利这么做;如果是您,就一定会这么做,我同样没理由阻拦。”
“请前往吧,臣下将在您身边为殿下保驾护航。”他的声音像清泉一样流淌,汇成一汪晃悠的湖水。
就同阿德丽娜想的那样,兰斯洛特对于她来说是应该朝拜的无冕之王,他从高处为她降下的光伴随她长久以来的寂寥,让她在这样的黑暗的得到宽慰。
“谢谢你,我的骑士王。”她给他一个欣慰的回眸,没有发觉兰斯洛特短暂失神的她快步小跑出街角追上远去的马车。
视线里,阿德丽娜跟上了载棺的马车,走在蒂缇身后将手放在了棺木上静静为安德鲁扶棺而行。
兰斯洛特的红褐色眼睛里突然搀和上些许深意,好似快要凝固的鲜血在黑色的幕布上滴落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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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泥土将安德鲁?德卢卡的棺材掩埋。
世间万物总会回归尘土,用能证明它们价值的各种方式,被上帝保佑之人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撒旦的地狱也会因为他们紧闭大门。不会腐朽的骸骨将会获得重生,带着世人追逐歌颂的美德降福人间。
爱永存不朽,而先知之恩,终必消失;语言之恩,终必停止;知识之恩,总必消逝。现今存在的,有信、望、爱这三样,但其中最大的是爱。①
这份复杂的爱将很多人联系在一起,阿德丽娜现在的第一任务就是让蒂缇离开陶尔米纳。镇长的死多半和对陶尔米纳虎视眈眈的多玛佐脱不了干系,阿德丽娜很清楚多玛佐的不择手段能卑鄙到何种程度。
蒂缇的回复是她同样可以理解的,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阿德丽娜的建议,申明将留在陶尔米纳,像父亲生前一样去守护它。
阿德丽娜将蒂缇凌乱的刘海顺下来,淡淡拼凑出和蔼的微笑问她:“你爱你的父亲吗?”
蒂缇那瞬间的表情宛若被顽皮孩童打碎的花瓶,她用阿德丽娜所赞扬的倔强让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半天最终消失。
蒂缇回答得很好,用她不能轻易被践踏的自尊。
“这是他最后的祝福,也是交给我不得不完成的委托。”她眯起眼睛笑意暖暖,想让蒂缇看见那么些希望。
“陶尔米纳,能交给我吗?”
蒂缇直勾勾地看着她,许久后点头。
葬礼结束后,阿德丽娜随维克多和蒂缇一起回家。从墓园回来,料到多玛佐不日就会上门找茬的阿德丽娜尽快吩咐蒂缇解决事务踏上行程,她听从阿德丽娜的话一个人躲房间里收拾东西。
阿德丽娜原本想尽快试探维克多关于彭格列的记忆还剩多少,来判断是否马上带他回彭格列挽救僵局。不过如今这个局面却让她落到进退维谷的境遇里,心中那点刚刚喷涌而出的欣喜若狂却被现在的不幸给吞没。
她已经无法辨别是彭格列需要乔托,还是自己,抑或是蒂缇。
蒂缇她不了解彭格列,不了解乔托,不了解阿德丽娜的坚持,以至于可以狠心和敌人对战的阿德丽娜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她感觉蒂缇会坚决自我否定她的话。
坐在德卢卡家饭厅的桌边,双手捂着维克多为她倒的热水,可悲的是这竟成为了她唯一的热量来源。阿德丽娜双手捂着杯子不说话,尽量不去回想几天前也是在这里得知维克多的身份。
安德鲁救了她,她却没能救他。
直到被杯壁传来的热量烫红了双手她也舍不得放开,后来维克多看不下去了,强行将这杯水拿走换了一杯温的。
阿德丽娜在轻抿一口水后,抬起眸子问他:“你准备之后怎么办?”
“安德鲁大叔想要告诉镇民陶尔米纳对大家来说是多么重要,如果可能,我想继续帮他完成。”维克多思索了一会答。他的脸没有昔日欢快的神情,看惯了维克多笑脸的阿德丽娜有一瞬间不适。
“然后呢,”她故意问,“你认为可以斗过那些黑手党吗?”
不出所料维克多的沉默如期而至,阿德丽娜遗憾维克多为什么不马上斩钉截铁回答她,回答说他要反抗。
这是阿德丽娜在乔托生命里错过的一段日子,如果是乔托的话,就算失去了所有回忆,骨子里都一定会有那么点星星之火。不是死气之炎带来的义愤填膺而已,与其说是他的火焰选择了戒指,不如说是大空的属性选择了乔托。
他是天生的首领,不管沦落到什么地步都圣洁得一尘不染。
作为黑手党教父,这样的干净到透彻的心不知道是不是个悲剧的伏笔。
“如何,要组建队伍保护陶尔米纳吗?”
她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喝水,尾音上扬的语调有点挑衅的意味,这样的问题让维克多微微皱眉。
那么,就让她来看看,被抹杀那段时光的彭格列一世到底会如何回答。
这样的情景好像让阿德丽娜让乔托回到了当年抉择的时刻,意味着如果乔托没有选择揭竿而起,他走上的另一条路将在维克多的回答后浮现而出。
“我……我,我没有能力,”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像那些达官贵人有足够的后盾支撑他们放手一搏……更何况你暗示我的事情还是和那些实力强大的敌人对抗,如果有那么些可能我相信是天方夜谭……虽然,我想为大叔的死和小镇讨回一个公道。”
她的眼敛下咄咄逼人的光,跟着杯中的水一起恢复风平浪静。
“维克多你知道吗,”她自言自语般将唇抵在杯沿上叙叙,“我认识的一个人跟你一样,从普通人的生活中带着小孩子般玩笑的梦想走出来。他和你很相似,因为不平而悲愤,因为悲愤选择义无反顾奔向无法控制的未来。”
“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他也非常讨厌刀枪,当所面临的世界已经不是当初可以料想的局面,为了继续下去,为了人民的安定生活,双手沾满曾经不齿的血泪都要咬牙坐在王座上挽救众生。那么维克多,你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吗?”
维克多被阿德丽娜这番摸不着头脑的话怔住,他沉思的脸苍白得就像雨后的浓云。金色眼睛瞪大的同时也放大了内心的挣扎,他快要崩溃了,未来那些残忍现实光是让他想想都惧怕成这样。
把家族的荣誉、人民的期盼、自我的约束弃之一边后,这就是最真实的他。他也有无法避免的彷徨,折磨到死的焦躁,不知所措的惶恐。成为彭格列一世的乔托,将这些都尽数埋葬。
彭格列不需要一事无成的首领,如果这就是他的心声……
“……我还是想用其他办法去试试!”
阿德丽娜坐正身体看到维克多双手握拳放在腿上狠狠揪住了布料,额上细碎的汗珠反射温和的光,他下了很大决定闭眼说出这句话。
她慢慢将背靠在椅子上,可悲地看着维克多,蓝灰眸子波光流溢。
多么天真幼稚,符合戴蒙对彭格列的所有鄙视不屑。
他的金橙色眸子跟记忆里一模一样,燃烧着不屈的火光。
这也恰恰是她那么深爱着彭格列的原因。
然后她笑了,骄傲得如同一个王者。是的没错,这就是乔托,不管有没有走上自卫队的道路,心怀怜悯之心不愿轻易动用武力的软弱家伙。
她的笑莫名让维克多觉得释怀,阿德丽娜在他的注视下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路过他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带着你的执念走下去吧,已经做过一遍的事交给我怎样?”
维克多露出困惑的表情的脸消失在阿德丽娜推开又关上的门后。
径直走出德卢卡家的院子,她一言不发把之前保存在口袋里G的身份证明取出折好,交到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兰斯洛特手上,用不容置疑的字句阐述接下来的计划:“兰斯洛特,到邻镇找加布里埃利通知他召集人马……那段时光看来不是那么好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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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丽娜把一个小盒子摆到维克多面前的时候,蒂缇还在楼下打点行囊。
没有蒂缇来帮助维克多构建完整的人生轨迹,维克多只能看着盒子里一双有着数字“Ⅰ”的手套呆愣在原地。
这双手套说不清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竟隐隐有金属的光泽,相比是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