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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清代名人轶事辑览-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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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夜叙。予亦随众学习,然常预撰演辞,颇以为苦。任公教我,不必自撰,但取他人之演辞,或一篇论说,即作自己演出,便是极好之演辞。此是训练时期,固不以雷同剿说为嫌也。予于是得大解脱,皆任公之教也。任公居东京,然常来往于横滨,或流连于大同学校者累日,叙谈常至夜分。一夕偶动抹牌之兴,时麻雀未行,惟有天九,顾深夜何处得牌?任视案头,曰得之矣。盖予适有卡片一盒,任公即反用底面,以墨笔圈成天地人鹅,相与为戏。予已早睡,晨起视之,则名卡已成天九矣。东京早稻田大学毕业,大隈伯邀大同学校诸君观礼,并在其花园开园游会。予亦随众赴会,花园离大学不远,入园后,见有立式宴会之旗帜,随风荡漾。予固不识其何意,同行者亦梦梦也。既而见日人纷纷持杯碟刀叉,大嚼大咽。予等窃笑之,以为其饕餮若此也。时李盛铎为日本公使,与任公有旧,相与絮谈,亦不及饮食。柏原文太郎与康门甚稔,乃特设椅桌,招待梁李。而引予等至餐所,请取携自便,然此际已杯盘狼藉,所余残炙,掇拾些碎,几至枵腹而归。惟有相视而笑,自怨自艾。以任公之见闻,尚不解此,我辈寡陋更何足怪耶!    
    《万木草堂忆旧》    
    梁任公之官生活    
    梁任公先生在民八游欧以前,勇于议政,为一对于政治生活极有兴趣之人,然其个人之从政历史则极短促。前清时,以举人随康有为后论事,得光绪帝之信任,仅获六品虚衔而止,尚不能如谭嗣同、杨锐等之晋为军机章京(彼时之军机章京,地位大约如今日之行政院参事)。宣统三年袁世凯组阁,曾使人赴日本征梁氏返京,将以为学部副大臣(大臣为唐景崇),梁氏力辞。直至民国成立之第二年,熊希龄组阁,梁始出为司法总长,包办熊阁之一切重要文告。且书生从政,结习未除,赶撰法规,一一公表,故熊阁一时有“条例内阁”之称,而事实上固无一事能办通也。熊阁倒,梁亦去。民国六年,乃以马厂起义功,参加段祺瑞内阁,任财政总长,为段氏取“火中之栗”,所谓“西原借款”,经任公之手以签约者前后达二千余万元,时论颇不之谅。梁氏乃具状坚词请去。中有语曰:“神明内疚,清议外惭”,盖深有悔心矣。    
    经此两度试验,梁氏痛感官僚生活之为非人生活,民八游欧归国后,遂绝口不谈政治。他人从政,多起自下吏,叙其官历必有一连串不同之官衔,而任公无之,其毕生之官僚历史,仅此两个总长及币制局总裁而已。    
    《辰子说林》


第五册梁启超(1876—1929)(3)

    梁启超之历史研究法    
    梁启超努力史学,晚年所著《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为其《中国历史研究法》作补充,在史学上均有相当之地位,娓娓之度,极便览观。其门人姚名达跋云:“右《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一部,新会梁任公先生讲述,其门人周传儒、姚名达笔记为文,都十一万余言,所以补旧作《中国历史研究法》之不逮,阐其新解,以启发后学专精史学者也。忆民国十四年九月二十三日,名达初受业于先生,问先生近自患学问欲太多,而欲集中精力于一点,此一点为何。先生曰:‘史也,史也!’是年秋冬,即讲《中国文化史》《社会组织》篇,口敷笔著,昼夜弗辍,入春而病,遂未完成。十五年十月六日,讲座复开,每周二小时,绵延以至于十六年五月底。扶病登坛,无力撰稿,乃令周君速记,编为讲义,载于《清华周刊》即斯编也。周君旋以事忙不能卒业,编至《合传及其做法》而止。名达遂继其后,自三月十八日至五月底,编成《年谱及其做法》、《专传的做法》二章。自八月十三日至二十八日,编成《孔子传的做法》以后诸篇,全讲始告成文。经先生校阅,卒为定本。是秋以后,先生弱不能耐劳,后学不复得闻高论,而斯讲遂成绝响!”述此书编撰之经过,而启超热心斯学之精神,亦足见其梗概。惟记录之稿,盖尚有启超校改未尽者。如本书第五章《年谱及其做法》中《年谱的体例》节有云:“曾国藩是事业家,但他的文章也很好。即使他没有事业,单有文章,他可以入《文苑传》。我们很希望他的年谱纪载他的文章诗句或诗文的篇目。现行的《曾文正公年谱》,我嫌他载官样的文章太多,载信札和别的文太少。好文章尽多著,如《李恕谷墓志铭》、《昭忠祠记》等,应该多录,却未注意。”论颇有识,而曾国藩何尝为李?+作墓志铭?启超讲演时,或指国藩所撰李续宾或李续宜神道碑铭而言,“续”“恕”音近,记者偶失之。而启超校阅,未及改正耳。(坊间尝有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亦其晚年讲稿而印行于身后者,与其《清代学术概论》[本名《前清一代中国思想界之蜕变》]范围略同,而资料及组织有异。发行未久远,即被禁止,以未得启超家人同意,而私行印售也。)    
    《凌霄一士随笔》卷6    
    任公经纶    
    新会梁任公启超,文章学识,是清末民初第一流。风神超越,骨格灵秀,为五十年来一奇特人物,是文化界人所公认。不容讳言,他在戊戌政变因其时为万木草堂弟子,与南海康有为亦步亦趋,同为保皇维新的中坚分子。但后来亡命日本,获识国父孙中山先生后,所以师生的志趣大异,因此在民国,也有不朽的功绩。可是一般民众决计不知任公尚有财政的经纶,兹述以告世人。当民二孙宝琦代阁时,任公曾任币制局总裁,由徐恩元副之。民六,段祺瑞讨平张勋之乱后,河间继位,特派任公为财政总长,兼盐务署督办。不过因国库匮乏,以致无展施其经济策略,未及一年,退而著述讲学,以至殂殁。综其生平功绩,当以讨袁伐张两事,均为再造共和,确是最大。在袁谋称帝之时,料知任公文章必可左右国人的视听。曾托人以十万元送至天津与梁,求其不再发表关于帝制之言论而已,犹不敢强其就范,任公倦允而拒礼。迨袁将登极之前周,天津《大公报》忽有《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洋洋洒洒,几近万言,揭载篇首。其中痛斥国体已经人民公认共和政治,是任何人所不能变更。并诫袁勿以戊戌手段再来谋纂,气充词沛,辞正义严。此论刊出之日,感动人心,《大公报》销售一罄,馆无存报。筹安诸丑以报示袁,项城见之大怒,即遣使至津,谋以杀梁。不意任公先一日,东渡赴日,嗣即绕沪南下,匿炉锅间,伪充煤夫而免。盖亦险矣。至于马厂誓师,亦任公几番陈词而发。当张逆在京发动复辟,讯传至津,众意属望于合肥段氏。而段顾虑可用之兵,仅马厂李长泰一师,意犹未决。任公偕汤化龙谒段,坚决以讨袁前例为喻,当时可用之兵,亦仅川滇两部,而松波卒告成功。段始决定视师,商由鲁督田中玉监视徐州定武军动静,义旗北指,未及一周迅速歼灭。兹两事均有关国统,不易为之。任公均参与其役,特附纪以告读者。    
    《圜府琐记》    
    梁任公与德富苏峰    
    偶读德富苏峰之《中国漫游记》,为民国六年事,中述在北京与梁任公之会晤,情词款洽,若有筋脉之可通者。任公时已有“中国之德富苏峰”之称,苏峰则自谦曰:“实应呼我为‘日本的梁启超’也。”    
    以资望言,任公似犹稍弱,若以才气与实学言,苏峰岂任公之比?苏峰早年文字颇为坚实而发扬民气,叫号爱国,不失为论坛正价之文,然其人实无深学,及其髦也,文流于滑,日日为《双宜庄漫言》刊于报纸,不知所云,对侵华及进攻英美诸问题,所发表之意见皆支离乖谬,而文字沉闷,不足引人,视数十年前之短简警策若出二手(《新民丛报》时代,任公为文屡引其语,动辄曰苏峰生如何如何,颇极响往之诚)。谓任公为“中国之德富苏峰”固为贬损,谓苏峰为“日本之梁启超”,亦未见其似也。    
    《辰子说林》    
    梁启超吼住龙济光    
    民五云南起义,推翻洪宪,主持之者,虽为唐继尧、蔡锷,而策动之者,实为梁启超。梁自发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一文后,即化装由津搭某外轮,匿煤仓中,经越南入滇。旋组织军务院,梁任六总裁之一。时龙济光尚雄据粤东,效忠袁氏,梁遣门徒汤觉顿等赴粤,劝龙反袁,被龙刺死海珠。梁得耗,悲愤填膺,亟欲亲赴广州说龙,左右力阻,不听,唐继尧欲遣兵随之,梁亦峻拒,乃单身由肇庆乘一小轮入粤。龙闻梁且至,大为惊愕,佯表欢迎,阴欲杀之。梁至,径赴督署,龙立召集军事会议,意欲以杀梁之谋,委之军事会议。梁入会议室,见卫士满布,荷枪实弹,与会军官,亦各握手枪,形色愠怒。梁知今日为生死关头,乃竭尽平生气力,狂吼一声,顿令全场震慑。梁遂亢声演说,力言帝制不可为,由世界大势,迄中国人心,一一剖析,断言袁氏必败。初演说半小时时,全场紧张形色,即告松弛;一小时时,众皆窃窃称是;迄一小时半演说毕,龙及与会军官,皆鼓掌欢呼,并与梁握手示敬意。于是龙氏决易帜反袁,粤局遂定矣。此为梁氏民十一过汉时亲语予,并谓当时不知何来此洪大气力,事后思之,颇以为异云云。夫梁以文弱书生,身入险境,竟能一吼而使如许武夫,为之心悦诚服,方之郭令公单骑见回纥,殊未遑多让!此殆所谓浩气夺人也耶?    
    《绮情楼杂记》


第五册谭嗣同(1865—1898)(1)

    谭嗣同,字复生,又号壮飞,湖南浏阳人。性任侠,善文章,甲午战后力倡西学。捐赀为江苏知府,戊戌变法时为四品军机章京,变法失败后遇害,为戊戌六君子之一。著有《仁学》。    
    谭嗣同其人其事    
    谭嗣同,字复生,又号壮飞,湖南浏阳人,生于清同治四年二月,光绪二十四年戊戌政变,以八月十三日斩于市,为中国宪法而流血者,其第一人也。    
    复生,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幼失母,为父妾所虐,故操心危而虑患深,智慧反因以日增。五岁受书,即审四声,十五为诗文,斐然可观。好任侠,喜剑术,悲歌慷慨,绝异寻常人。从同邑孝廉涂舜臣游,为文益进。其六兄赴陕西父任,赋诗赠之曰:“一曲阳关意外声,青枫浦口送兄行。频将双泪溪边洒,流到长江载远征。潇潇连夜雨声多,一曲骊歌唤奈何?我愿将身化明月,照君车马度关河。”以弱龄之人,吐此等警语,无怪乎长老咸为击节。    
    同母兄嗣襄亦有慧才,病殁台湾,复生哀之恸,题其墓石云:“恨血千年,秋后愁闻唱诗鬼。空山片石,苍然如待表阡人。”又题文天祥之雨琴句云:“阴沈沈,雨寂寂,芭蕉雨声何急,打入报臣心,抱琴不敢泣!”某年与兄同舟涉江,风大作,浪高于舟数尺,舟人大恐,兄弟相视而笑,因口占两绝云:“波揉浪簸一舟轻,呼吸之间辨死生。十二年来无此险,布帆重挂武昌城。白浪舡头聒旱雷,逆风犹自片帆开。他年击楫浑闲事,曾向中流炼胆来。”其造句悲愤,奇崛,往往如此,其能为国家一大壮烈牺牲者,固早蕴藏于文字间矣。    
    自甲午战败后,益发奋于新学,时康南海方创设强学会于京沪,复生自湘游京师请谒,称私淑弟子。又与新会梁任公订交,自是学益进而名益高,激昂慷慨以论天下事,海内志士,闻其言论,仰其丰采,莫不尊而慕之。以父命纳赀为江苏候补知府,需次南京者一年,闭户读书,于是冥采孔佛,会通贤哲,参衍南海之学说,而著《仁学》,以大无畏之精神,阐明微言大义,以期挽世运而救众生,其冲破礼教藩篱,尤多精奇语,足使腐儒顽夫,闻之咋舌惊走。    
    未几,弃官归湖南,襄助巡抚陈宝箴推行新政,设南学会,讲爱国之理,求救亡之法,故湖南风气大开,新政日隆,以一省之地,足为全国楷模,复生之功为最焉。迨至国是之诏下,经学士徐致靖之保荐,被征,奏对称旨,德宗特擢四品卿衔,军机章京,与杨锐、林旭、刘光第,同参新政,时称军机四卿,几与宰相之职权相等。自此四卿用事,而南海之意见,即易达上听,西后及顽固之诸王大臣,则嫉之更甚。    
    戊戌政变未作前,形势日渐危亟,复生径至袁世凯私邸,而告以天津阅兵之密谋,并力劝世凯设法救皇上,世凯慨然以允。然而,不久即有垂帘之诏,大事遂不可为矣。复生密语其友梁任公曰:“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今南海生死未可卜,程婴,杵臼,吾与足下分任之。”遂坚卧不出门,以待缇骑之来也。时有日本志士数人,欲护其东游,苦口劝行,复生曰:“各国变法,无不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变法而流血者,有之,请自嗣同始。”系狱后,有题壁一绝云:“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八月十三日斩于市,年三十有三。就义时,神色不少变,观者万人,俱为悲叹。监斩官为军机大臣刚毅,复生顾谓之曰:“吾有一言。”刚毅疾走不听,乃从俯首就戮,同时死者共六人,世称戊戌六君子。    
    《同光风云录》上篇    
    其二    
    入赀为江苏候补知府,生平兀傲自喜,不受世俗束缚。幼好词章,兼耽释典,所著《仁学》一书,自谓合儒释为一,文字在庄、列、老、墨上。梁启超初至湖南,与嗣同友善,引之以见康有为,称有为所上封事,为国朝二百六十年所无,其心为支那四万万人请命,遂折节事之。有为既向用,嗣同亦以陈宝箴荐,擢四品卿,与杨锐、林旭、刘光第同入军机参预新政,分班值日,拟谕旨,批答章奏。是时言路大开,有为阴持朝局,结党以倾旧臣。湖南举人曾廉劾有为觊觎非常,大有教皇中国之意,上孔子以开化教主神圣明王徽号,将以孔子为摩西,而己为耶苏。嗣同见疏大愤,拟旨诛廉。上曰:“甫诏求言,而遽杀人以逞,非所以服天下也。”不许,乃逐条批驳廉疏,约四卿联名,保有为忠直无他。    
    其父继洵,方巡抚湖北,年七十矣,知嗣同必以躁进贾祸,一月三致书,促之归者。嗣同报父书,言老夫昏髦,不足与谋天下事,闻者无不怪骇。有为谋召外兵,实嗣同阴为之主,事觉伏诛,继洵亦坐是废弃。梁启超携其所著书,曰《寥天一阁文》二卷,《莽苍苍斋诗》二卷、《远遗堂集外文》一卷、《思纬吉凶台短书》一卷、《壮飞楼治事》十篇,《秋雨年华馆从脞书》四卷、《剑经衍葛》一卷。逃入日本,拟辑为《浏阳谭氏书》未成。    
    八月十三日斩于市,春秋三十有三。就义之日,观者万人,君慷慨,神色不少变。时军机大臣刚毅监斩,君呼刚毅曰:“吾有一言。”刚去不听,乃从容就戮,呜呼烈矣。    
    《戊戌履霜录》卷4    
    其三    
    甲午之役东挫于日,乃倡新学图变法以救亡。与诸同志立强学会于北京、上海,士气大振。无何,以父命就官知府,候补金陵,则闭户读书,未一接俗吏。金陵有杨文会者,邃于佛学,与往来甚密。因博鉴教乘,探其蕴奥,证以孔氏大同太平之旨,恍然曰:“东西圣人岂相远哉!”遂成《仁学》一书。会陈宝箴巡抚湖南,丁酉六月,黄遵宪为湖南按察使。八月,徐仁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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