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0-犁与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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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田吟香的特殊身份,从而将我们带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疑问——这位曾经在日本新闻界叱咤风云的先驱人物,起初是来中国出书的,为什么却在中国经营起药材来?这是简单的经济行为,还是富有深刻野心的政治活动?作者以翔实的一手资料对此进行层层剖析,最终让我们明白了这位药贩子的良苦用心。他不但在上海经营药店,还在汉口开设分店并免费提供药品,以卖药为幌子,用所赚的钱支持日本人搜集中国内地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情报,以实现他所谓的“大东亚”美梦。作者在人们忽视的地方继续前行,深入到经济行为的背后,揭示出这位文化商人的政治野心,让我们真切体味到日本侵华的复杂多样的隐秘途径,体味到军国主义理念对众多日本文化人士的多重影响。
如果没有大多数国民的亢奋情绪和好战性格,战争怎么能发动起来呢?
日本在近现代历史上发动的多次对外战争,侵朝、侵华、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哪一次不是在国民的狂热拥护、积极响应之下发生的?我们不否认日本有反战人士,有正义之声,但它显得那么微弱和脆弱。战败后追查战争责任,当时的日本首相东久迩提出“一亿总忏悔”的口号,无疑是这个民族的一次“自白”,可是很遗憾的是,它号召的不是要忏悔侵略战争给亚洲各国人民带来的灾难,而是从军纪和道德方面检讨战争失败的原因,其目的无非是想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
《犁与刀》 第一部分被愚弄的日本国民(7)
日本国民中一大部分人,只知道广岛、长崎的原子弹,过分强调自己是受害者。可是他们根本不清楚,即使是亲历者也不愿意去教育后代:虽然都是受害者,可比起亚洲各国人民的“受害”,二者有本质的区别,一个是咎由自取,一个是纯粹无辜!“那是加害别国造成的恶果,与被侵略国家的受害有本质的区别。”
日本大众在战时也有“饥饿”的痛苦,可是如以1937年供应基数为百分之一百计,1943年日本老百姓的蛋白质摄入量仍有81%,脂肪为77%,淀粉为86。6%。 据统计,1939年仅从浙江省运入日本的大米即达200万石。1940年前10个月中,由中国运往日本之米,共达740万公石之多。
有人对《朝日新闻》的题为“战争”专栏作过统计,从1986年7月到1987年8月共刊登1025篇有关战争体验的投稿,其中84%(863篇)是谈自己在战争中的受害体验的,谈加害体验的来稿仅占10%(104篇)。
日本每年都要举行纪念广岛、长崎遭受原子弹轰炸灾难的活动。他们这么做,无疑会激起对美国的仇恨,减轻自己侵略他国而产生的负罪感。谈起原子弹灾难时便滔滔不绝,而谈起日本侵略中国时却躲躲闪闪。有些日本人居然不知道日本侵略过中国,有些日本人甚至把原子弹灾难与德国屠杀犹太人的罪行相提并论。
但是据民意调查,直到1989年3月,战争过去近半个世纪,仍有68%的美国人认为日本是美国未来最大的威胁,60%的美国人认为二战末期在广岛和长崎投放原子弹是正确的。1992年2月,有意抵制日货的美国人从两年前的49%上升到63%。
自西方工业革命以来,全世界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如此狂热、偏执而且毫无理性地投入到军事冒险之中。日本并非一个希特勒式的法西斯独裁专制国家,它是整个民族自觉而狂热地投入到毁灭之路。与日本人相比,德国人认罪态度却很好。德国人说:“千年易过,德国的罪孽难消。”“我们德国人承认我们的耻辱。”联邦德国和统一后的德国历届政府最高领导人,一直都承认德国的罪责。1970年,联邦德国总理勃兰特甚至在华沙犹太人殉难者纪念碑前下跪忏悔。德国政府还一直积极协助以色列情报组织摩萨德追杀漏网的纳粹分子,在经济上又给受害民族以赔款。而日本却让甲级战犯岸信介在战后当上首相。
二战后德国之所以反省程度深刻,深受世界好评,一方面是由于自身的忏悔意识、责任意识,另一方面也是世界正义力量教育的结果。
占领柏林后,盟军强制所有的德国公民到集中营亲眼目睹犹太人被害惨状。在犹太人被杀戮被劫掠的日子里,这里所谓的“普通”的德国人可以对焚尸炉里不停冒出的黑烟视而不见,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犹太人被强行霸占的财产是他们踏踏实实辛勤经营多年的家业,还可以假装不知道犹太人所乘坐的闷罐车,无视现实竟达4年之久,可是现在,他们不能无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
从现存的影像资料中,可以看到德国公民被强制排队参观集中营的情形,面对遍地带血的尸首,他们或者掩鼻呕吐,或者自责不已,更有掩面而泣者。集中营成为教育德国公民的活教材。假如盟军不强制执行,恐怕没有多少德国人会自己去主动参观。
战争期间,实际上大部分的德国公民和日本公民一样,并不是无辜的。他们对于政府的暴行,不是去支持,就是去纵容。在德国纳粹党徒中,不仅有大资本家、资产阶级,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农民和工人!这是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可以想像,假如没有这样的教育,战后德国便没有这样的土壤,德国也难以达到这样深刻的忏悔程度。比及日本人,德国人也许更加高傲,可是面对正义,再狂妄的头颅也要低下来!
二战时逃到美国的德国著名作家艾米尔·路德维希在其著作《德国人:一个双重历史的国家》中,谈及二战时说:“……所有这些陈述,都没有涉及德国人民应当负什么罪责。”“但是在国内深入一步追究这场世界大战的罪责,就会直接指向德国人民。德国人民多年来以默许的态度对待这场罪恶,现在要想说成是无所事事的旁观者,或无辜者,这是徒劳的。”
如果硬是机械地把战时的日本政府和日本国民分开,再加上其国内实行对战争的“淡忘教育”,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真的以为自己是无罪的。若干年之后,他们的后代会认为“你们中国人”、“你们韩国人”、“你们朝鲜人”真的是无聊至极。
1993年日本木坂顺一教授所著的《“一亿玉碎”——15年战争与民众对战争的支持》一书指出,军国主义战争自有其整体的结构,自有其社会的基础。从统治者与被统治者既对立又统一的角度,来考察和剖析日本军国主义及其战争,才能获得更加完整的认识。而日本陆军大将南次郎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受审时竟狡辩说,日本之所以战败,并非军阀的缘故,而应由日本国民负主要责任。
注释:
①参见《日本的战争责任》,(日)若泰雄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6、第7章。
②据《日本人的集团心理》,(日)入谷敏男著,天津编译中心译,中国文史出版社,1989年版。
③参见《日本对华政策与中日关系》,刘天纯等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440页。
④孟国祥等著:《中国抗战损失与战后索赔始末》,安徽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3页。
⑤伪满开拓研究所:《张荣村综合调查》,1942年,第107页。
⑥据《日本向中国东北移民的调查与研究》,孙继武、郑敏著, 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年版;以及中国央视纪录片:《掠食者——日本移民东北揭秘》。
⑦据《看世界》杂志《中日,那场战争被记忆撕裂》一文。
⑧《战后补偿的思考》,(日)内田雅敏著,骆为龙、陈俊英等译,学苑出版社,1999年版,第40页。
⑨唐宝林主编:《昨天的革命(1919—1949)》,香港新苗出版社,1999年版,第179页。
⑩(日)东史郎著:《东史郎日记》,江苏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5页。
王也扬:《军国主义与日本社会大众——评木坂顺一郎著〈“一亿玉碎”——15年战争与民众对战争的支持〉》,《抗日战争研究》,2000年第3期。
申原:《“日本的战争历史认识座谈会”综述》,《抗日战争研究》,2000年第3期,第245页。
赵建民:《“大东亚共荣圈”的历史与现实》,(美)《华夏之声》,1996年8月。
《申报》,1940年12月16日。
《关于日本人对日本侵略战争的认识——日本历史学家江口圭一教授访谈录》,《学习》,1995年第11期。
转引自薛君度、陆忠伟著:《颠簸的日本》,时事出版社,2001年版,第133页。
王也扬:《军国主义与日本社会大众——评木坂顺一郎著〈“一亿玉碎”——15年战争与民众对战争的支持〉》,《抗日战争研究》,2000年第3期。
李正堂:《为什么日本不认账》,时事出版社,1997年版,第347页。
《犁与刀》 第一部分“菊与刀”的国度(1)
2。 “菊与刀”的国度
日俄战争结束后,1906年12月23日,日本当时的海军元帅率领参加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日本陆海军将领,到足利学校大成殿向孔子致敬,报告孔子,在10年内日本军人在黄海击溃了中国北洋舰队,在日本海击溃了俄罗斯太平洋舰队,从而建立了日本帝国的海上霸权。这个时候,孔子和儒学成为日本军国主义的玩偶,人文儒雅和逞凶残暴奇怪地在这些人身上糅合起来。
菊花是柔美飘逸的东西,在中国它是高洁的化身。日本人把它用在国徽中和天皇的家徽上,但它也刻在日本海军的舰艇上,刻在每一个干过南京大屠杀勾当的日本军人心中。
武汉著名心理学教师屠文芳将对日本军国主义的评述辑成了许多篇研究论文。当他还是孩子时,随着一个教会的孤儿院在日本人的炮火下辗转漂泊了半个中国。时光飞逝,但并未减轻他的切肤之痛:“你能想像‘樱会’这个有着美丽名称的组织,竟是日本军部的法西斯军事会社,成员都是凶残无比的军魔。珞珈山的樱花,总使我想起那恐怖的日子。”日本人总是善于把美丽和丑恶杂合在一起,让美丽中隐隐透出袭人的血腥气味。①
而日本刀又是一件珍品,它古朴典雅,富有阴柔之美。北宋文学家欧阳修特地写过一首《日本刀歌》,对此物大加赞扬。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写下了一段这样的文字:“其倭夷刀剑,有百炼精纯,置日光檐下,则满室生辉者。”新渡户稻造则说:“我们的刀剑之所以带有阴森之气,那或许是刀匠的灵魂,或者它的守护神的灵魂。作为艺术品它是完美的,使托莱多和大马士革的名剑都瞠乎其后,而日本刀更是超出艺术所能赋予之上的东西。它那冰冷的刀身,一抽出就立即使大气中的水蒸气凝聚在它的表面。它那洁净无瑕的纹理,放射青色的光芒。在它那无与伦比的刀刃上,悬挂着历史和未来。它的弯度把最卓越的美和最强大的力结合在一起——所有这一切,以力为美、敬畏与恐怖相掺混的感情刺激着我们。”
这样,视暴力为美,给强暴抹上一层美丽的光环,已经印入日本人的灵魂深处。枪支自从葡萄牙传入日本后,也越来越具有美感,无论长短枪,所有的日本国产枪的枪柄上都有柔美的曲线。
余杰的《铁与犁》中曾举过这样的一个事例:
战后的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写过一篇名叫《牡丹》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老翁,青年时代曾参加过侵华战争。这个老人似乎性格孤僻,除了精心栽培几百棵牡丹之外,再没有别的爱好。
原来,老人对牡丹花的喜爱与他早年的战争经历有关。在老人的眼里,每一朵牡丹花都象征着一名当年被他所杀害的美丽的中国姑娘。一大片牡丹花丛,就是他屠杀的一群中国少女。这个老兵丝毫不为当年的杀戮感到悔恨,相反却把昔日的暴行审美化了。他觉得,那是他的骄傲,那是他独有的精神乐园。就是这样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在信仰军国主义的三岛由纪夫笔下,成了一个享受着审美愉悦的艺术大师。而在正常人看来,这种以恶为美的“审美愉悦”,实在令人发指!综观人类数千个族群,只有日本文化才有这种“化邪恶为正义”、“化丑陋为美丽”的能力。
而三岛由纪夫策划自卫队兵变失败,在重建一个军国主义日本的美梦破灭后,他选择了自杀,他企图以生命来“唤醒”日本同胞。然而,他的死亡与他的作品一起成为了日本病态民族性格的鲜活见证。
所以,对于日本人的特性和趣味,本尼迪克特在她的《菊与刀》里开宗明义讲道:“在美国曾经全力以赴对抗的敌人中,日本的脾气是最捉摸不透的。这个强大的对手,其行动和思维习惯与我们如此迥然不同,以至于我们必须认真加以对待,这种情况在其他战争中是没有的。”她描述了这样一个个事实:
——甚至我们(美国军队)在B29轰炸机和战斗机上配备救生器具,日本人也斥之为“胆怯”。他们的报纸、广播反复谈论这个话题,只有视死如归的冒险才是最高尚的,而小心谨慎则是无价值的。这一态度在对待伤病员及疟疾患者的时候,也反映得很明显。这些士兵在他们看来是废物。医疗服务非常不足,甚至不足以维持正常的战斗力。时间一长,补给上的困难致使本来就匮乏的医疗设施更加难以维持。但这还不是事情的全部。日本人对物质主义的蔑视在这里起了重大作用。日军士兵被教导说,死亡本身就是精神的胜利。而我们这样对病患者的照顾,好比轰炸机上的安全设备一样,反而成了对英雄主义的干扰。首先,在日常生活中,日本人也不像美国人那样惯于光顾内外科医生。在美国,对伤病患者的怜悯要远远地胜过对其他福利设施的关心,这一点几乎连和平时期来美国旅游的欧洲人也经常谈论。这些在日本确实是陌生的。总而言之,在战争中,日本军队中没有一个受过训练,能够在战火中搬运伤员进行抢救的救护班;也没有系统的医疗设施,如前线救护所、后方野战医院,以及远离前线的康复医院。
对伤病员的这种态度既然是日本人对待本国同胞的基本原则,那么,这一点对处理美军战俘上也起了同样重要的作用。按我们的标准来看,日本人不仅对战俘,而且对他们自己的同胞,也都是犯了虐待罪的。
日本的这种关于兵员消耗理论的最极端的表现,就是他们的不投降主义。西方任何军队在尽了最大的努力而面临寡不敌众、毫无希望时便向敌军投降。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光荣的军人,而且根据国际协议,将通知本国,使其家属知道他们活着。无论是作为一个军人或平民,或在他自己的家庭中,他们都不会因此而受辱。然而,日本人对此则不同。荣誉就是战斗到死。在绝望的情况下,日本士兵应当用最后一颗手榴弹进行自杀、或者是赤手空拳冲入敌阵,进行集体自杀式的进攻,但绝不应投降。万一受伤后丧失知觉而当了俘虏,他就会感到“回国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他丧失了名誉,对于从前的生活来说,他已经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