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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细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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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是好东西,可要看是谁的钱了。兴奋的等到月底来结算工资的方有容盯着面前冷冰冰阻拦他进入公司的三个小老板,“我被炒鱿鱼了?”他怔住了,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一起闲扯,下午就翻了脸?

  “对,你成天不上班,也不来签到,还代销别家公司的产品,这样一心二意的员工我们辞退你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热络的小老板客气且冷漠,“我们不会赖了你的工资的,已经都结算好。”

  看着递到手上薄薄的钞票怔了半天,方有容才回悟过来,这三个家伙是想把应该属于他的提成直接抹掉,在那个经销店,光是从方有容手中进货的就有上百台,这个提成,公司想赖掉!

  预期的那份即在手心中的财富就这样被抹杀了,这种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愤怒,抛开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座右铭,愤怒暴跳的方有容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光是从人数上的优劣就已经显现了,最终,他被联合推搡了出去。

  对着小公司的门面吐口水,撕声力竭漫骂的方有容累得喘上一口气的空儿瞧着离身边绕过去的行人,自认为在据理力争的他才发现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不,根本就是个耍猴的。在城市中,就像你从来不重视非自己的人、事、物之外,别人同样无视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

  扯着拉扯皱起来的衣襟,方有容对前途茫然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本应属于他的上万的提成就这样被潜规则给抹掉了,就算再如何意淫,这钱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不过,就算是扯破了脸皮,这个月的工资还得要,这是现实。

  没有再闹下去,反正也没签合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规劳工协议,这种事情几乎是所有小公司过河拆桥的潜规则,落在别人身上当是活该倒霉,落在自己身上方知法制的必要。何况,方有容本就不是很会闹事的人,想来也就只能算了,若是闹下去有效自然还要争取,可全然没有效果还是算了吧。

  转过身回去结算工资,彼此客气的清冷。

  彼此保持着文明人的底线,看在小半年的相处和功劳苦劳份上,也算情知理亏的三个小老板没有要求方有容立即搬出提供居住的出租平房,还是直接提示了,到年后,方有容一定是要搬出去的。

  今年已经是年底了,这种状况下,方有容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工作,被欺负的委屈让他备觉思念家乡,第一次经历春运的他在没有预购的状况下,回家的行程生生往后延迟了五天,赖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很不爽,好在大家还算斯文,心照不宣处着新世纪最后的几天。



细雨5
  暂时走不了这几天里磨蹭收拾着行李。来得时候没什么东西,走得自然也没有什么负担,翻出来时带来的拎包,从有点霉味了的夏天那几件衣物里掉出个旧毛巾包着的东西,是那个拆迁时弄到的小塔,来这儿打工的时候顺手塞在包里,他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拿着这个差点都给遗忘了的小塔,塔身纹刻上突出的线条是一直没清理的霉斑,让人看得挺不舒服的,闲着没事做的方有容找了个旧牙刷沾上点牙膏,再弄盆水来开始刷刷洗洗,刷去上面的纹刻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污垢,露出了全貌,顺着太阳光看,还蛮晶莹的,顺手擦干卷进毛巾里塞回包内。

  总算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一早就提着行囊出门了,和这些家伙待在一个空间,他也很窒息。

  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虽然没有先前大学生放假时人山人海的场面,可候车旅客还是很多。出于安全考量,候车室前设了栏杆,只允许按照开车时间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候车厅。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离乘车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进不了候车厅的方有容瞧着广场四周,除了人还是人。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看来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了,只好拎着拎包顺出人群到广场商铺闲逛来打发时间了,瞄到店铺里的特产区,才想起还没有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呢。车站边的东西不想买,站前三站路那里就是相当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商场碰上节日都时兴打折促销,去看看吧,去那里逛逛说不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

  在一个商场逛了一圈,方有容体会着来错地方了,好几百一件羊毛衫还说是打过五折的,真暴利。

  面对虚假的打折,也就没了购买的欲望,走马观花的顺进满眼都是金灿灿另一家,那是一家装饰高贵典雅的金店,过年了,买首饰的人很多。满眼都是金黄和莹白,进了大型金店自然要饱眼福了,撇开白金的柜台,那白灿灿的白金就不用看了,那不符合传统观念的认知。方有容低着头俯看着玻璃柜里由小射灯照着的一根根金黄的项链饰品,这就是黄金?

  黄金也没想像的贵嘛,瞧了一款耳圈,价签才六百多,被打了五折还要半千快的羊毛衫给刺激到了的方有容盘算着要不要买上几件。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工的哥哥第一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带了新衣服,当时还给他也带了件新式牛仔裤,细思量,虽然本以为最为丰厚的那笔提成被潜规则给抹掉了,但这几个月来辛劳得到的业务提成还是让方有容手头小有一笔,现在贴着胸前内口袋就放着本想带回去给父母炫耀的崭新的三千块现钞,现在想来还是买些带东西回家吧。

  仔细挑着,盘算着,确实没有想像中贵,看中了一款耳圈,瞧着来来去去的顾客挺多,也就暂时没有叫忙碌的店员,到临走时再买吧。算着还有时间,享受着暖气,一路东逛西看,金店整体店铺的后头相对前面不同,显得冷清些。后面柜台经营的不是金银,那里,柜台内摆着的是玉器。

  瞧着柜台里那些小小的一个翠色坠子标价都在好几百块,绝大部分标价还是上千,方有容很奇怪,一般普通的小店都有这样翠绿的坠子,了不得就二三十块,这么个大店不会是蒙人吧,得多大的利润呀,金子的利润可别也这般夸张。

  后面玉石柜台的客人虽然少,交易还是很有效率的,其中一位客人买了个标价七八千的坠子,惹得方有容关注不已。虽然觉得万分不值得,在外跑了四个月业务的方有容也很清楚做生意有句行话——只有错买没有错卖的,生意人有传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可这究竟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坠子就能卖到这样的价钱?心存好奇的方有容靠着一边看一边听,一边交付资格证书的店员对这个明显是晃荡的年轻人并不理睬。

  实在听不懂所谓A级和纯天然的专业介绍,无人理睬方有容只有晃荡到另一边。玻璃柜台内摆着的是挂件,靠着墙的透明立柜上摆着的标价惊人的摆件,在射灯的照射下,各式各样玉石摆件晶莹剔透,远比刚才的金灿灿的金银养目,就算看不懂价值所在,却也觉得舒心。

  顺着透明立柜一件件的瞧,见着个熟悉的东西了。塔!

  和自己无意得到的小塔形态差不多,只是比自己的那个大多了,不过没有自己的那个翠绿。那从拆迁老房子墙缝中抠出来的小塔,他一直以为是老宅子里放置的避邪的物件。就像现在的家乡现在盖房子都还延续上联扎红绸子、落门槛撒零钱的旧习俗一样,就是图个‘生发’,这种迷信不单单是他的家乡,任何地方都有,在首都做瓦工的爸爸闲聊中也说城里建大楼时,包工的老板们都是要烧斗香,敬三牲的,只不过那都是在晚间偷偷做,没给外人瞧着罢了。对不可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不相信也不否认的方有容保持着敬畏。今天居然能瞧着一直称呼小为镇妖塔的同样的小塔,现在正好长长见识,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细瞧着摆件旁边的解释说明:文昌塔: 作用就是旺文启智利学业。 有七层的,有九层的,最大有十三层的,层数越多,高度越高,摧文摧贵的威力更大。将文昌塔摆放在文昌位,则可立即令人头脑敏捷,思维发达,尤宜于小孩子学习。

  文昌塔?促学业的?那和避邪镇妖的意思相差十万八千里了,想了一下,先前洗刷的时候不在意数过,他那个一共是十三层,小小的东西能细雕成十三层,看来雕工还不错。一时好奇,方有容招翻出塞在包里用洗脸毛巾包了一下的那个小塔,东西拿了出来,似乎有点了变化,前几天拿出来洗刷时还混浊,现在似乎那不太晶莹的感觉起了变化,似乎色泽有点漂亮起来了。

  找着瞄着注意他的店员搭上话,方有容想咨询一下这无意得到的小塔究竟是什么质地?瞧着那翠生生的小塔,拿过来看了又看的店员很快去请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出来。

  老头带着手套细心审视着小塔的全方位的形态,举起在灯光下细细观察,再轻轻撞击,闭目聆听声音那碰击后的声音,相当慎重的神态让方有容紧张了一把。

  “这是翡翠,雕工也很是古拙,”老先生有点迟疑,“这色泽、地子还算透亮应该是是现如今越来越少见的玻璃种,可似乎又不太对,不应该这样黯淡,——”凑着闻闻,“这是什么味?”

  方有容道,“那是薄荷味,前天我拿黑妹牌牙膏刷了一下。”

  老先生盯着方有容,老人家显然对对小塔明显残留着的薄荷牙膏味非常不满,给了店内有印制的手册,仔细交代着对玉石保养的方法后还罗嗦个没完,“归纳养护玉;翡翠饰品有三点:第一是忌硬碰硬,使饰品受损。第二是忌高温暴晒,以免失水,造成干裂失色。第三是经常佩挂,经常用软布或软刷浸水刷去留在上面的污秽。长期不戴的时候要保持湿度。防止玉的失水很重要。店里提供的自制保养手册上都有说明,你仔细看看。”

  这么一听,方有容明白了一点点,这东西在墙缝里至至少少待了半个世纪,能保持这种黯淡的状态算是难得了。一边买玉的也都听着这样难得的讲座跟着一起受教了。

  旁边刚才买翡翠坠子的客人插上了话,瞧着小塔有些爱不释手,言语中讲家里正好有上小学的小孩,配上这个文昌塔正好图个吉利,挺有诚意的出价十万。

  十万?方有容有点发懵,心跳的厉害,小小的东西能值这么多钱?

  “对不起,这是家传的,我不会出让。”压着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方有容回拒了。要是搁在小半年前,他肯定会卖掉,可进入这个都市几个月,接触着接触了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群,这点伎俩已经懵不了他了,他可不认为随随便便有人会拿出这样高的价钱买个巴掌大的小塔,有钱人可不是傻瓜,除非是物超所值。

  方有容让客人继续把玩着,没有抢回来,财不外露虽然重要,那已经外露了就绝对不要束手束脚,业务跑了几个月得到的真理就是:千万别在有钱人面前显得小家子气,不然除了被鄙视之外还是被鄙视。

  对方有容回拒不出让的行止,一旁做鉴定的老先生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明显的示意让方有容心思一动后很是心花怒放,想必这小塔的价值一定比这位客人出的价码还要高。虽然确实很意外着小小的它能值这么多钱,比起文昌塔这个称呼,方有容还是觉得它像镇妖塔,干净又通透的翠绿看得人很舒心,如同能清扫去心灵的污秽似的。

  面对客套着坚决不转让的方有容,客人也就不纠缠了,在一边,老头很客气的给了方有容一张名片,叮嘱着要是方有容要转手这座翡翠文昌塔,优先考虑他们,在价钱上一定好商量。

  方有容细心的把这名片收好,谁家没个救急,将来说不定这就是个救急的财产,一下子,这一周以来对侵吞了他高额提成的小公司愤怒也消散了不少,连回乡过年的心情也美滋滋的了。

  仔细将小塔包好贴着包中央放好,有了这个小东西当后台,本来想买金耳圈的标准也随着提高起来,“请帮我拿付耳圈。”很高兴能毫不犹豫要了先前已经看定好的那个金耳圈旁边克数更重点的那一款。

  “您挑选的这款式很旧了,您看这一款怎么样?”店员很敬业,态度相当好,在他预先准备购买的同一价位上,店员推荐了精美的花型耳坠,“这是最新款,桃花型的耳点,最适合未婚女性,有促姻缘的寓意。”

  面对推荐,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不用太洋气的款式,我是给奶奶买的。”

  “你给你奶奶买耳圈?”还没走开的老先生看了方有容一眼。

  看着店员推荐的桃花耳坠,做工确实精细时尚,看在男士的方有容眼中也觉得很漂亮。耳边听得老头的询问,也就顺口回应: “我奶奶带了一辈子的铜耳圈,我第一年出打工也挣钱了,想给她带付金耳圈。”一辈子没有离开超过县城远的地儿的奶奶越来越老了,虽然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不过,那是个为了家人默默奉献了一辈子的好奶奶。

  老先生再次看了他一眼,旁边的人和店员也看向方有容。

  察觉到备受瞩目的视线,方有容失笑起来:“您怎么这样看我?给奶奶买耳圈很奇怪吗?金子又不贵。”

  “是不算贵,一般进来买首饰的基本上都是给夫人或是给孩子买的,出门打工的给奶奶买首饰的,我所见的就你一个。”

  “哪有呀,我哥哥出去打工第一次春节回家也是给奶奶、父母都带了新衣服,我们镇上外出打工归家的基本上都要给家里带些礼物。”这是夸大了,不过,这种善意的小小谎言也无关紧要。

  “那还真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呢”老先生低声念叨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经理道:“给他填张贵宾卡,算我送他的。”说完他就走了

  贵宾卡?旁边的店员瞧着老头子走了后嬉笑着恭喜方有容,一般在这一次消费六位数以上才会发放有贵宾金卡,意思就是将来任何时候在这里消费全部可以打一定的折扣。

  这是坚持传统美德的好下场?意外得到这样优惠的方有容激动之外也诧异,原来买金子还能打折的,这还第一次听说,这算不算巴上了高档的边缘?

  拿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件填写了资料,领到镀金的金卡。给每个家人都买了礼物,虽然所购买的东西不高档,贵宾金卡有贵宾的待遇,漂亮的女店员精心包装着礼品盒。

  细心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们放入拎包的中央,方有容愉快的走出亮晶晶温暖的店铺,迎面的风似乎有了春的气息。原以为这个快捷的城市如风般淡漠,原来只是没有发觉它的暖意,无论社会再怎样利欲熏心,敬老的本份永远得到他人最真诚的尊重。

  涌入人群,登上回家的汽车。第一次离别家乡的心情充满着对未知未来的期盼,而第一次归家则体会着什么叫游子回乡、落叶归根,那感觉除了兴奋之外依旧是兴奋,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也成了一件幸福的旅程,当然,那个经常顺手扔在一边的提包一直被紧紧抱在怀中,死了也坚决不离身。




细雨6
  在县里倒乡镇公交,乡镇公交可以直接开到镇街口,非常方便。没等多久,客就满了,一路行来,路的变化不大,还是颠簸的厉害,路的一边已经堆着石子水泥包,沿着路边已经开始为拓宽的道路挖挖地基了,想必明年回家,家乡的道路就大变样了吧。

  看到了,看到记忆中的家了。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镇则全变了!首先看到的新镇新小街前的水泥墩子围着的一个很怪的雕塑,看不出什么形状,一圈一圈的,因为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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