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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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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特,你准备把我怎么样?”她卖弄风情地说。 
  她的声音粘乎乎的,两眼有点迷朦。她一定是觉得有些燥热,因为她已经脱掉毛衣,一双肥手放在桌面上。可怜的安娜,她已经人老珠黄,她的双手已经不再美丽,大腿也露出了青筋。他根本不想看她的腿了。 
  “瓦特,你要把我怎么样?”她再次问道。当她探身过来时,丰满肥大的乳房搁在桌面上。“是不是要带我上楼?你知道,你不必再用杜松子酒来助兴了。” 
  不,他不带他上楼,但对她还有一种温情。可怜的安娜,没有人相信她的金发是真的,还有涂在睫毛上的黑玩意……他希望她不要哭,否则那黑睫毛油流到面颊,就更难看了。 
  安娜是非常坚强的;也许她不会哭,但是此刻他还不能告诉她真话。也许她心理上早有准备,但他却还没有勇气。他在两个酒杯里又倒满了酒。 
  “瓦特,”她对他说。”如果我再喝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给你做晚饭了。今晚我要为你准备好吃的。” 
  他没有问她什么好吃的,只是说:“我喝过午茶了。”说着,喝了一大口酒。 
  她也喝了一口酒,但是她的微笑中深藏着一丝忧虑和关切。 
  “瓦特,”她脱口而出。“你没有被解雇吧?” 
  他摇摇头。他并不是懦夫,他只是开不了口。要打破沉默,真是难埃他喝完酒。如果他再喝的话,就没法谈话了。为了他自己,总得勇敢起来。就在今天夜里,要把事情解决了。 
  “安娜,”他开始说,原来想大声说,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很柔和。 
  有些哽咽。“安娜,我要离开这个家。” 
  显然,开始她不相信。她眨眨眼睛,凝视着他,确信他喝醉了。 
  “我可没有醉,安娜,”他向她保证说。“我告诉你,我要离开这个家,离开你,今天晚上就离开。我本来可以打电话告诉你,或者写信给你,但是我不能那么无情,所以,安娜,我要当面告诉你。” 
  她吓坏了,嘴唇发抖,肥胖的面颊塌陷下去,她开始相信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喃喃地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你什么也没有做,安娜,你是位好太太,我一直就是这么说的。你是一个忠实的好太太。” 
  她竭力思索,怎么也不明白。“可是,你要离我而去……”“是的,我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 
  “他早知道这事非告诉她不可,反正她迟早会发现,偶尔也会遇见。于是,他很不情愿地说:“去另一个女人那儿。” 
  “另一个女人?”她脸上一片茫然,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 
  “谁?她叫什么名字?” 
  “莉丝。” 
  “莉丝?”安娜停下来,吃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瓦特耐心地等着。没有比这对一个女人的打击更大了,这深深地伤了她的自尊。当然,这种打击不可能在几秒钟或几分钟内被化解。 
  “你是指……”她终于能说话了。“你是指住在白兰地胡同的莉丝?” 
  “就是她。” 
  安娜突然放下手中的杜松子酒。 
  “莉丝!” 
  “是的。” 
  “你要离开我,去和她同居?” 
  “是的。” 
  “永远的?” 
  “恐怕是的,安娜。” 
  “在那次大会上,我看见你瞟了她一两次。” 
  “是的。” 
  “在酒吧也是。” 
  “我没想到你会注意。” 
  “莉丝!那个老莉丝!瓦特,你听到我说的吗?她年纪比我大,也比你大。” 
  “我想是的。” 
  “她比我还要胖。” 
  “也许。” 
  “她不是梦露,也不是索菲亚·罗兰。” 
  “都不是。” 
  “那么,是什么?她富有吗?依我看,她也不富有。瓦特,她是不是今后向你提供奢华的生活?” 
  “我想不是。我仍然得干原来的工作,白天上班,做我一向做的工作,然后——”“夜晚则回到她那儿,不回我这儿。你要不要离婚,瓦特?” 
  “如果方便的话。” 
  安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荆“莉丝是个又老又胖的女人,而且不富有。”她再次沉思地说。“瓦特,你是瞎了,还是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者都不是,”他必须告诉她,告诉她才公平,好吧,忠实的安娜,至少应该得到解释。 
  “为什么?她丈夫尸骨未寒呢!”安娜说。“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连丧都不守啊!老贝尔才死了多久?一年不到。” 
  “对,安挪,”他抓住机会,打断她的话。“问题就在这里,我的意思是说,老贝尔所以进坟墓,完全是因为我。” 
  安娜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露出茫然的神情。 
  “莉丝喜欢我,已经好多年了,安娜,别问我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她一直对我有意思,有时和我说悄悄话,邀请我出去。 
  我总是对她说:‘你是个放浪的女人,莉丝,你是有夫之妇,居然胆敢勾引男人。’她的回答总是一成不变的:‘我不勾引别人,只勾引你一个人。’然后,有一天,在老贝尔的葬礼之后,她告诉我说:‘贝尔已经不妨碍我们的事了。我给他吃了砒霜,如今我自由了。’”“砒霜!”安娜大吃一惊。 
  “老鼠药,”瓦特解释说。“你还不明白吗,安娜?” 
  “不,我不明白。”她说。 
  “她为了我才下手害老贝尔,她为我犯罪,一个女人为了你犯这样的大罪,这可是很少见的啊!” 
  “感谢上帝,的确是很少见的。” 
  “你仍然没有明白,是不是?我并不是说她那样做是好事,或者是对的,或者从法律观点看是合法的,或者从老贝尔的立场看,是仁慈的,都不是。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只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小职员,她竟然为我做出这种事,我真是觉得受宠若惊。” 
  她盯着他,并没有伸手倒酒。她说:“瓦特,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容易被人拍昏了头。” 
  “这也很浪漫。”他说。 
  “瓦特,你是个浪漫的人?”她惊讶地问。 
  “我是有点浪漫,”他说。“我得承认,莉丝害老贝尔这件事,让我很感动。” 
  安娜摇摇头。“你真是个怪人,瓦特。”她说,继续摇头,但是,情绪很快就变过来了。“砒霜?”她问,眼中闪着怒气。 
  “对。” 
  “警方怎么样?” 
  “他们并不感兴趣。” 
  “我可以把你告诉我的话报告警察。” 
  “安娜,如果你那么做的话,只会使你丢脸,他们会当作一位嫉妒女人的诬告。当然,我会否认,莉丝也会。” 
  安娜眯起眼睛,坚持说:“他们可以开棺验尸,砒霜会留在尸体里,这种新闻屡见不鲜,警方可以证明者贝尔是被毒死的。” 
  瓦特摇摇头,争辩说:“你必须说服警方,老贝尔不是自然死亡;老贝尔胃病拖了很多年,这一点可以从他的病历上得到证明。 
  要开棺验尸,需要很多手续,不是凭着道听途说,就可以开棺的。” 
  他缓和声音。“别那样,安娜,别再争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我找到新的爱人,也许你也会找到新的。” 
  泪水突然涌进安娜的眼中,很快就流了出来,在脸上留下一条条黑色的泪痕。他不想看她哭,所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跨过房间走到门前,透过窗子看夏日夕阳下的后花园。安娜在他身后,用手帕擤鼻涕,发现很大的响声。 
  让她哭一阵吧!他想,可怜的安娜有权哭。事实上,如果他的告别引不出她的泪水的话,他心中会感到不是滋味。她继续难过了三、四分钟。他听见她打开手提包,拿出干净手帕,也许她用围裙擦泪水也说不定。 
  然后,哭泣声停止了。现在要转身是安全了。安娜的样子真是吓人,她多肉的脸上全是一条条的黑色泪痕,头发乱蓬蓬的,但是,嘴唇却坚定地抿着。她正在坚强起来。 
  “我想,你不会留下吃晚饭吧?”她问 
  他摇摇头,告诉他:“我已经收拾好一只行李箱,其他东西,我可以改天再来拿。” 
  “你真的要走吗,瓦特?” 
  “真的要走。” 
  她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凄楚、可怜,他差点要心软了。他本来以为把事情说出来是最难的,现在才发现,真要出走也得有一些勇气。 
  “别那样吧,安娜!”他说,在她对面坐下,把剩余的杜松子酒倒在杯子里。“让我们为过去的美好岁月干一杯!” 
  他高举酒杯,做出敬酒的样子,然后一饮而荆安娜则心不在焉地呷了一口。 
  “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他继续说。“在我逐渐衰老的日子里,让莉丝照顾我,你则占有年轻时的我,安娜,干了!” 
  他使劲喝酒,不是在鼓励安娜,而是在鼓励自己。喝完酒后,他再也无法忍受安娜那副愁苦的样子了。 
  他离开厨房,冲进过道,上了楼梯。行李箱仍然在他的床下,他把它拖出来。 
  然后找到他的帽子,准备戴上,到莉丝那里去。莉丝是世界上最热情的女人,这一点已经得到证明了。 
  他在镜前照照,把帽子戴得更斜点,在心中问自己:“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竟然引起了两个女人的爱?”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他自己是挺好看的。现在,走吧! 
  他下楼。 
  走到楼底时,他突然全身发麻,扔下手中的行李箱,在楼梯上坐下来。他眨眨眼睛,原本阴暗的过道,更昏暗了。他把帽沿向后推推,但仍然看不清。 
  安娜走了过来,焦虑地低头看着他。“怎么了,瓦特?”她问。 
  “我不知道……” 
  她在他身旁坐下,肥胖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瓦特,那是我的安眠药,”她亲切地低声说。“整整一盒,今天我才配回来的,我全倒进酒里了。” 
  “你什么时候放的?”他问,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好奇。 
  “你站在门前,背对着我的时候。我的皮包就在手边,我故意大声哭,又大声擤鼻涕,所以你不知道。我不能让你到莉丝那儿去。她毒死她不想要的人,我则毒死我很想要的人,我比她更爱你,不是吗?” 
  是的,她爱他,不是吗?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睡吧,瓦特,”她安慰道。“祝你睡个好觉……” 
《 完 》

无名火起
  “现在,亨利太太,请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是什么一连串的大事,导致了——嗯,促成了这个悲剧。” 
  “是,法官大人。我想第一件事开始于星期天晚上。那天我们正举行宴会,你知道,我们买了许多新出的、昂贵的唱片,准备听听音乐,跳跳舞,好好玩一通,可是宴会还没有开始,唱片机就出了毛病,好听的摇滚乐没有出来,却放出了许多难听的噪音。 
  “我丈夫立刻打电话找人,希望立刻过来看看,可是对方说要到星期一上午才能过来。于是宴会的气氛开始低落,我们准备的唯一的娱乐就是音乐,没有了音乐,客人纷纷离去。首先是我丈夫的老板夫妇,这使我们非常尴尬,因为他们俩是主要客人,而且唱片花了我们不少钱。 
  “然后,星期一上午,烤面包机也出了毛病,开始我没有注意到,一直到嗅到焦味,才发现。该自动跳出的面包没有跳出,我丈夫喜欢吃焦一点的面包,但不喜欢焦成那样的。所以我又试了两次,结果一样,根本没有跳出来。最后我只好算了,因为家里没有面包了。 
  “我难以想像我丈夫吃不上早餐的情形,所以,我比平时早些开车送他上班,送他到办公室附近的一家饭店吃早餐。 
  “嗯,在我开车回家的途中,才开了一会儿,发动机就开始出毛病,汽车冒烟,扑扑直响,差不多开不动了。最后,我送到一家修理厂,那里的一个修理工掀开车头盖,听听敲敲,最后说,汽车零件没有调和好,什么油箱里的浮漂堵住了,或爆裂了,我最好叫辆出租车回家,因为要到那天下午,或第二天,或第三天才能修好。 
  “然后,回到家,我才发现我把烤面包机忘在汽车里了,也忘了买条面包,因此,我去找邻居玛丽——在她那里吃了一顿午饭,同时和她聊聊一连串不如意的事,诸如唱片机出来的噪音,烤面包机的不自动跳出,汽车发动机的毛病,那人又说是什么浮漂爆裂或阻塞什么的。嗯,玛丽说她不知道汽车里有什么浮漂,她只知道钓鱼的时候有浮漂,也许潜水艇有,可是不明白汽车要浮漂做什么用,除非是装上它,免得汽车涉水时沉下去等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爆裂的浮漂,会使汽车扑扑响,还冒烟。 
  “她说,汽车修理厂和一般的修理工,总是骗我们女人,说出一些怪名词,让你听不懂,然后狠狠地敲一笔,有时候没有毛病的,他也说有毛病,弄来修,而真有毛病的,他却不修。有一次,她家冰箱有毛病,来了个修理工,他告诉她,毛病出在热圈上,她说,她觉得受了侮辱,因为她确信自己并不笨,知道冰箱里面没有热圈,因为冰箱是要保持低温,不是保持高温,不像炉子什么的,而且摸摸弄弄要收她八十八元五角,可能根本就没有修什么。就像有些医生,小毛病,却说成大毛病,好多收你的钱。就像有个医生,告诉他叔叔,说他患有严重的胆结石,非开刀不可,但刀一开,取出的石头,肉眼几乎看不见,收取的费用,可以买比那块石头大六倍的钻石。 
  “嗯,法官大人,可以想像我离开玛丽家时的心情。回到家,我打开电视机,要看我最喜欢的节目,我要看爱丽丝是不是流产,鲍比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弟弟就是自己儿子的父亲,小彼得要变女孩或男孩,结果,打开电视,银幕跳跃——”“跳跃?” 
  “是的,法官大人,我们家电视机是常有毛病,但这样猛跳倒是第一次,我坐在那里发呆,越想越生气,因为这一系列的修理,要花很多钱;会弄得我手头很紧张的。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来修唱片机的人。 
  “他一看到电视机猛跳的样子,就走过去,扭了一下一个小钮。 
  屏幕立刻清楚了。他告诉我,毛病出在垂直控制上。正像玛丽说的那样,修理工就想骗不懂机械的女人,为了多敲点钱。他就是那样的,而我不让他得逞,因为我懂得垂直是表示上下的,而他并没有做什么上下的事,只扭动了一个小钮。 
  “然后,他走到唱片机那儿,打开,听听,然后关掉,取出工具,递给我一把榔头;要我替他拿着,然后他开始拆唱片机,就像医生在进行大手术一样,为了多赚我一点钱。当他把东西全部拆下来后,他说这——那。” 
  “是的,亨利太太,请说下去。那人说什么?” 
  “你不会相信的,法官大人,他说我们家唱片机的低音大喇叭爆了,小喇叭的尖声线松了,然后——然后——”“然后你就——”“是的,法官大人,就在那个时候,我无名火起,举起他递给我让我帮他拿的那把榔头,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 完 》

特别债券
  赫伯站在门边,一只小小瘦瘦的手抓住圆顶高帽和一把折伞,另一只手搁在半开半闭的门的把手上。 
  “我走了,妈妈。”对着清晨的宁静喊道。 
  “祝你有个愉快的日子!”从后面卧室中传出来的声音甜甜的,但是没有精神。“你今晚不会迟到吧?孩子。” 
  “不会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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