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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色猫恐怖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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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凭演技来演出变身场面的缘故。 
  竹林明的心怦怦地跳着,入神地看着画面,心想着那个英俊小生怎样变成凶恶的海德。 
  第二卷菲林开始了。基克尔开始思考人的善与恶能否分离。他想到即使人类败给恶的部份的诱惑,善的部份依然保留。 
  然后,基克尔完成了药物──正要喝时,不由因犹豫而放开手中的药物。这时,未来岳父的脸孔大大地浮起。基克尔终于不顾一切地喝不去。 
  被痛苦袭击的基克尔立刻强烈地扭动身体──竹林明屏息盯着那个场面。 
  摄影机捉住基克尔的上身不动。既无音乐,也无特殊的摄影角度。 
  摄影机稍微离远,从正面拍基克尔的苦闷。那种冷酷更加提高强烈的效果。在现实里,凭当时的技术,多半拿不到极端的摄影角度吧。可是,那画面便人忘掉那种时代。 
  苦闷终于平息时,基克尔──不,已经化为海德的凶恶化身,缓缓抬起头来。 
  睁得老大的眼睛,龇牙咧嘴的笑容。那是毫无疑问的同一张脸,又是完全不同的人。 
  脸容并没有惊人的改变。可是,竹林明受到极大的冲击,比起任何怪物的脸更令人觉得背脊生寒。 
  基克尔的脸具备了耿直、善良、慈悲、知性等一切人性的善良面,却因些许表情的变化,彻底变成狡猾的“恶”──那是可怕之处。 
  “──厉害。”竹林明不由喃语。 
  “信代她……”突然,桥本低语。 
  “嗄?” 
  “杀死信代的家伙,平时一定有张温柔、正经的脸。不,他在刺着信代时,一定还是一脸温柔的。”桥本的声音带着颤抖。 
  “桥本同学──” 
  竹林明一直凝视那张浮现在放映机的白光里的脸孔…… 
  “不是吗?”听了片山的话,竹林明失望地说。 
  “乍见之下一点不差。”片山把竹林明带来的刀鞘摆在桌上。“可是,跟这把刀配在一起时,竟然不合。这是不同的刀的刀鞘哦。” 
  “可是,他为何把它藏起来呢?”晴美一面预备晚饭一面说。 
  “也许不是藏,只是掉在那里……” 
  “好生失望。”竹林明叹息。“你呢?福尔摩斯。” 
  也许因着回到片山家的关系,福尔摩斯十分惬意地在坐垫上拖成一团。妞儿则因“主人”回来了,很顾忌地跑进里头的房间去了。 
  “福尔摩斯也有搞错的时候。对吧?”晴美喊。福尔摩斯好像生气似地“嘎”地叫了一声。 
  “它生气啦。你伤到它的自尊啦,是不?”片山说。 
  “好像在抗议什么──喔,我来帮忙。”竹林明站起身来一同端餐具。 
  片山盯着刀鞘看了良久,说:“──慢着!” 
  “怎么啦?你不饿?” 
  “不是!我吃!绝对吃。” 
  “知道啦。难看死了!” 
  “不是说那个。懂吗?假如说,那把刀是桥本的,或者是桥本知道出处的刀。可是因着某种情由,他把它藏了起来。那个情形下,假使有人调查他的房间,发现了那个刀鞘,当然就以为是那把刀的──可是一查之下,发觉是不同的刀的东西!” 
  “有点明白了。”晴美说:“这样一来,桥本的嫌疑就完全澄清啦。” 
  “如果什么也找不到,大家会以为凶手把刀鞘扔掉了,或者藏在别的地方。可是一旦找到了,而且知道是别的──” 
  “大家就不会再怀疑桥本了。” 
  “有心理上的效果──福尔摩斯,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福尔摩斯不答,反睡觉去了。这是肯定的信号。 
  “那么,毕竟是桥本──”竹林明说。 
  “那个不懂。不过,如果问起有关的事,他一定会说‘这是以前用过的刀鞘。原来掉在那种地方’什么的敷衍过去。” 
  “桥本很聪明的。”竹林明说:“不过,胞妹被杀,他对凶手的憎恨可想而知。如果找到凶手的话,可能会杀了他。” 
  “他爱护妹妹嘛。”晴美话中带刺地望望片山。 
  “真不明白。”片山完全没察觉。“野田惠子、桥本信代、荻野邦子……除了邦子之外,其余两个怎样联系呢?” 
  “从那四个人问不出野田惠子的事?” 
  “完全不行。那个校长根本不懂人类心理。”言下之意,好像是说自己很懂似的。“若是有人来讲就感激不尽了。” 
  传来叩门声。晴美喊:“哪位?” 
  “──我叫长沼。”长沼和也的声音。“关于野田惠子的事,想和片山先生谈谈……”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竹林明急忙拿起鞋子,躲进里头的房间。 
  门打开时,长沼搔着头走进来……

第三章:科学怪人

1

  为何我不生为男儿身? 
  ──从戏剧部的房间窗口,可以望见位于上志学院高校邻座的美容健身课室。房间在二楼,越过围墙,可以俯视练习的情形。 
  一群中年妇人的难看肉体,裹在紧身衣或运动服内,正在冒汗──做着的人全神贯注,好像在做着什么很有意义的事。 
  “无聊。”水口聪子喃喃自语。 
  水口聪子之所以经常在校舍走廊上排练,当然是因着房间太小不能走动的关系;而从窗口可以看到那种不愉快的光景,也是理由之一。 
  若是那样,不看就好了嘛。 
  我知道。不过,对于极端厌恶的东西,人类总是转向它看。聪子的情形,纯粹是出于反感和厌恶之念。 
  她本身十分清楚,自己讨厌并受不了是女人的事。女人为何如此丑胖又衰老呢?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要从这个房间冲出去。 
  为什么我不生为男儿身?聪子常常这样想。很久很久以前,从小学时代起就这样想。 
  小学二、三年级时,喜欢戏剧的堂兄带聪子去看莎士比亚的话剧。聪子每次都动也不动地看得入神,使一起去看的堂兄更瞠目。 
  然后回到家里,聪子在家人面前,把刚才看过的剧中有印象的场面,用身体动作和手势正确地重演一遍,觉得很得意。若是喜欢那出话剧,她会去看几次,而且将主角的台词全部记在脑中。 
  可是,那种时候,聪子演的通常是“男角”。“哈姆雷特”、“马克贝斯”、“李尔王”……“罗蜜欧”太娘娘腔,态度暧昧,她不喜欢。她觉得“茱丽叶”比他勇敢得多。 
  随着年纪成长,对于演戏的梦想,无法避免地踫上自己是女人的墙壁。 
  无论怎么努力都好,自己都不能演“哈姆雷特”或“马克贝斯”。进了中学,加入戏剧组的她最初被分配到的角色,只是其中一个怪叫着跑的女学生。 
  高中生的主角,到了当天还记不住台词。没法子,聪子站在舞台的树背后帮主角念对白。 
  聪子觉得没趣,于是退出戏剧组,加入业余剧团,那里是真正喜欢戏剧的人才聚集的地方,使聪子兴奋不已。 
  可是,人去到那里都只有两种。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新来的聪子,不管何种角色,她演得比谁都好,于是剧团的老辈女性嫉妒她,把她赶了出去。 
  自此,聪子更加讨厌自己是女人的事…… 
  现在幸福吗?一半是幸福的。身为戏剧部的副部长,可以兼顾主角和演出的一切,所有人都承认她有卓越的才华,没人反对她。 
  然而,不管怎么自由发挥都好,毕竟无法从“女人”的框框跑出来。 
  明知自己的梦是荒谬的,但聪子仍然祈望自己生为男人。 
  在美容健身课室里,胖女人们还在重复地把腿举上放下,或老跌个人仰马翻的可笑动作。 
  如果想瘦的话,加入戏剧部好了,让我来训练你们。聪子微笑起来。 
  聪子站在房间的大穿衣镜前。镜子是便宜货,有点歪曲不平。用来调整衣裳倒无所谓。 
  难看的体型哪,聪子想。瘦长而不均衡,脖子太长。相形之下,手不够大。如果手大的话,在舞台上就显眼夺目了。 
  如果是男人的话,长得有点难看也无关紧要;但生为女人,曲线或腿的长度都成问题。 
  女人首先从外表就被决定角色了。 
  聪子从镜子移开视线。那不是照了令人觉得愉悦的身影。 
  门被敲响。 
  “请进。”聪子喊。关谷实走了进来。 
  “嗨。我来得太早吗?” 
  “不会。劳驾了。”聪子说。 
  “戏剧部的房间永远清清爽爽的哪。”关谷拉了椅子坐下。 
  “──四位全都能来吗?” 
  “长沼请假了。明明是他提议的。他该不会病倒了吧。”关谷笑道。 
  聪子轻微发抖。也许关谷没察觉到,但她知道自己的脸发烫。她连忙走到窗旁,又再俯视美容健身课室。 
  好像进入休息时间了,她们一边用毛巾抹汗一边热衷地聊天──一半的目的是为此而上健身班的吗? 
  椅子“咯哒”一声响,聪子宛如听见枪声似的赫然变得紧张。关谷站起来了。多半会走来这边,然后和她搭讪。 
  聪子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激烈的心跳。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出舞台前也从来……从来不曾如此怦怦心跳过。 
  关谷呢?他没走过来。那声音可能只是挪动一下椅子而已。对的。关谷没有必要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和她说话。 
  出其不意地,关谷的手搭住她的肩膀。聪子缩缩身。既冷又热的奇异感觉掠过背脊。 
  “──还在生气?”关谷问。 
  聪子沉默地摇摇头──生气。生什么气? 
  “好极啦。”关谷轻叹一声,露出笑脸。“我以为你从此不再和我说话哪。” 
  聪子没看他,但她随时可以浮起关谷的笑脸──高二时,在学园祭反省会之类的派对里,把聪子的眼睛牢牢吸引住的那张笑脸。 
  聪子本来就认识关谷。同学年的关系,碰面的机会很多,也有不少交谈的机会。事实上,两人一起当过学生股长。 
  所以,聪子当然见过关谷的笑脸。然而,在那个派对的高昂气氛中,关谷的笑脸让她看到了以往从未见过的“什么”。 
  关谷用双手捉住聪子的手臂。 
  “不要。”聪子说,躲开关谷。关谷即刻松手,站在原地。 
  聪子靠着墙壁,一直盯着关谷。她眼镜深处的眼睛发出黯淡、绝望的光芒。 
  到我这里来──来到我身边吧。 
  “你喜欢了什么人?”关谷徐徐向聪子接近。 
  “没有。” 
  “讨厌我?” 
  “没有。” 
  “那,有啥关系?” 
  “我不是那种女人。”聪子反抗地说。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看完话剧回家的路上。三个月前的事。关谷说有票,来邀她。聪子迟疑着。 
  那是一出一直想看的话剧,可是拿不到票,准备放弃了。如果不是关谷,而是别人邀请的话,聪子不会去看的;又假如关谷是邀她去看别的戏,她大概不会去吧。 
  可是,结果聪子欣然和关谷两个人去看了那出话剧。看话剧时,聪子几乎没意识到关谷的存在。她完全沉迷在话剧中。 
  回家的路上,聪子的激动并无冷却下来。那种体验是一年只有一、两次的事。 
  “去公园走走吧。” 
  她之所以答应关谷的提议,是因她想抱紧那种激动的感觉。 
  公园里满是情侣,但聪子根本心不在焉。跟刚才自己在剧场中体验到的激情相比,那种东西算什么?充其量,只不过是无聊、廉价的煽情游戏而已。 
  聪子一言不发地和关谷并肩而行。然后,在公园小径上,来到树丛的暗影中时,突然,聪子被关谷一把抱住,嘴唇被他堵住。 
  聪子把关谷推开,踉踉跄跄地跑了…… 
  “为何讨厌男人?”关谷在聪子的面前停下来。 
  “我讨厌女人。”聪子说:“因此我讨厌自己。” 
  “你对任何事都想得太多了。”关谷笑道:“轻松地享受人生不就好了。” 
  “有啥法子?生来是这样的。” 
  “那正是你的优点。” 
  “我没什么优点。”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自然而然地说了出口。“既不是美女,身材又不好!” 
  她想被赞美。没有的事,你是美人哦。她希望他这样说。 
  啊,为什么我要说这种傻话?就跟那些在窗口下面冒汗的笨女人一样…… 
  “你故意把自己反照在扭曲的镜子里哦。”关谷说,手指贴在聪子的下巴上。他轻轻抬起聪子的脸,把脸凑过来。聪子拼命压抑自己,不让自己的头移开。 
  关谷的唇碰到她的──一瞬而已,关谷的手臂如大蛇般紧紧缠着她的身体。胸部被压逼的感觉令她觉得晕眩。在舞台上沐浴在灯光下的恍惚感,彷若从内心深处涌上来般使人陶醉其间。 
  聪子的手生硬地搭在关谷的背上。 
  门外传来谈话声,聪子慌忙离开关谷,冲到桌前在椅子上坐下。 
  “──怎么,关谷好早哇。” 
  明石和桥本走进来。 
  “长沼怎么啦?”关谷用理所当然的语调说,坐在远离聪子的位子上。 
  “不晓得。只是缺席。”桥本耸耸肩。“有三个人就够了。不是吗?” 
  明石和关谷交换一瞥,桥本看到了。桥本在挪揄他们三个在他不在的情形下答应水口聪子的请求的事。 
  关谷苦笑一下,明石不知没听见还是假装不知道,边坐边说:“好了,我分配到什么角色?” 
  “先谢谢你们的合作。”聪子说。心脏还在扑扑跳着,但表面上保持平静。 
  “我可不是喜欢才干的。”桥本说:“只是既然答应了,不得不干到底。” 
  “对‘奇情俱乐部’而言,并非什么羞耻的事呀。”聪子说。 
  “我知道你懂艺术,因此我觉得不妨做做看。”桥本顿了一会才说。 
  “谢谢。” 
  “大概不会学那些连模仿滑稽作品也不能区别的家伙生搬硬套吧──对了,几时可以让我们看看剧本?” 
  “再过些时候,还有修改的必要。” 
  “OK。不过,我们对记忆力没自信哦。临时才交过来的话,乱讲一通就麻烦了。” 
  “没问题。那点我想过的。”聪子已恢复平日戏剧部部长的脸孔。“更重要的是,什么人演什么角色,决定了吗?” 
  “我对那个最感兴趣了。”关谷说:“可别把太怪的角色塞给我哦。” 
  “大致上决定了。”桥本说。 
  “可以告诉我吗?” 
  “好的。明石,你演‘海德’。” 
  “那是讽刺吗?”明石笑了一下。“也好。” 
  “关谷,你是‘剧院之鬼’。” 
  “嗄?叫我这英俊小生做那个?” 
  “不愿意?” 
  “不……算了,没法子。”关谷耸耸肩。“可以把演出者的名字删掉吗?”他自言自语似地补充。 
  “你呢?”聪子问桥本。 
  “我是‘吸血僵尸’,但不是克里斯多夫李的‘吸血僵尸’,而是麦斯休烈克的奥洛克伯爵。” 
  “是不是《诺斯菲拉切》?菲林寄到了?” 
  “不,还没有。虽然订购了。有照片,我用作参考。” 
  “上演前收到菲林就好了。” 
  聪子也从桥本口中听过《诺斯菲拉切》的故事。那是《吸血僵尸》的最初电影版,一九二二年制作的无声电影经典之一。 
  “那部电影为何不用‘吸血僵尸’的名字?”聪子问。 
  “没拿电影版权的关系。因为导演慕鲁纳才三十三岁,为了不被讼诉,连片名和角色的名称也改了,把舞台从伦敦搬去布里门。不过,结果还是被原作者布兰斯多克的未亡人诉讼,打输官司。本来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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