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之水复山重 by靡靡之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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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云是奉太子之命,送四殿下出使赵国。”从容的回礼,林逐云用一笑带过所有的不安。
“呵呵~~在落枫之祭出境?”
“是啊。”林逐云仍是笑著,只是多了几分锐利。“大人觉得不可吗?”
“林丞相别误会,只是……在落枫之祭严守关卡,是下官的职责所在。”老人也笑,眼中未有丝毫的退让。
“逐云自然知道。”林逐云的笑容更美,更豔,也更冷。
“那……就请丞相让下官看一眼四殿下吧。”
“好!”笑著爽快的答应,林逐云侧过身子,手却握住了身侧的剑。
伸手掀起车帘,只一瞬,老人的视线已重新转回了林逐云的身上,神色并未有丝毫的改变,“林丞相,下官已经看过了,果如丞相所言,是下官冒犯了,望您恕罪……”
老人的身影渐渐变小,消失不见。
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但心情并没有随之轻松下来。
本来以为一定要杀了他呢!看来,他还算聪明。
只有一关了,自己又有凌筝的腰牌,计划还算顺利吧。
但,心中汹涌难平的不安又是什麽?
究竟,是哪一点出了错?
不,不对,他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会背叛秦少痕的人,那麽……
反手一挥,闪著寒光的剑刺向凌笙……
那麽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车中的人是醒著的。
飞叶拈花,行云流水的一剑,像林逐云的人一样,美豔却含著无尽的杀机。可剑锋却在单薄的胸口前顿了一顿。
这不能怪林逐云,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顿上一顿。
因为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张开了,里面的神采却不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所有的,而是一种看尽世事的苍凉。
那苍白的嘴唇也张开了,吐出的竟是林逐云以为今生再也不会听到的称呼,“落云,你要再杀我一次吗?”
但犹豫只有一瞬,林逐云仍是刺了下去,,却在剑尖触到凌笙胸口的一刹那失去了所有的力道,软软的向地上滑去。
手中的剑和盟书被抽走,脖子触及冰冷的剑身,林逐云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落云,你以为我死了麽?你早就应该想到了啊,你没死,我怎麽舍得死呢?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难道你忘了?还是你幸福得已经忘了那个落枫之祭?”锋利的剑刃划过细腻的肌肤,林逐云的脖子上迅速多出了一道血痕,凌笙的语气却仿佛是对情人的呢喃。
落枫之祭?
林逐云的心像硬生生的被扯开了一道血口,旧的伤疤又被剜开。
你是恨我的吧,你有足够恨我的理由,就像我可以恨你的理由一样充分。
爱已经散了,恨已经淡了,记忆已逝了。
为什麽,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在过去的一切已经湮没,你,却还活著呢?
告诉我,桐……
颈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林逐云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却突然想明白,那药,其实是下在解药中的吧。
自嘲的笑笑,林逐云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好想再看看筝的笑容。
你,会不会骂我?
我这样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筝,对不起……
“你在做什麽?”傲气中夹著尊贵,这是一个惯於发号施令的人,下一刻,林逐云已被卷入了一个强健的怀抱。
小心的搂著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赵渐离的眼睛在触及林逐云颈上的紫色淤痕时几乎要冒出火来。
“啪”的一声,凌笙清秀的脸上肿起了老高。
“难道这几年的皇子生活已经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眼底掠过黯然,凌笙缓缓走到赵渐离面前,跪下,直到唇触上他的袍角。
“我,桐,是王上的男宠……”
没有理会凌笙的虔诚,和比虔诚更深刻的爱恋,赵渐离只是深深的看著怀中的人。
逐云,你终於来到我的怀中……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瞬,林逐云却捕捉到了那抹未被赵渐离发觉的爱恋。
为什麽,命运总是如此的弄人。
当你费尽力气要远离它时,却发觉,只是画了一个圆圈又回到了原地。
它有时甚至用相同的圈套戏耍著人们,高兴的看著人们由希望,失望,到绝望。
此时的林逐云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落枫之祭,和那个被欺骗,被伤害的少年──落云。
神都历209年
四皇子凌笙,右丞相林逐云共同出使赵国,为凌赵两国定下新的同盟之约。
两个月後,赵国出兵助凌,凌赵盟军大胜,凌国上将军秦少痕回朝,带回许国国君之礼,谁知,凌国玄帝却因此一病不起。
你见过刀尖上的舞蹈吗?
也许你会说恐怖,也许你会说残忍,但你也一定也无法否认那是一种横空出世,动人心魂的美丽……只要你见过眼前的男孩的舞蹈。
雪白的纤足踏在明晃晃的刀刃上,身上翩然的红衣随著他的动作翻飞,像在白云深处游弋的红霞。
腰部的衣服被刻意制作的十分贴身,故意显出那无比诱人的腰肢。
并不像女子柔若细柳,也不象一般男子的粗壮,男孩的腰部线条优美而柔韧,是圣洁与妖娆的最佳结合。
这,才是真正的“六腰”──悬在刀尖上的绝世倾情,以舞者生命为赌注的一晚销魂。
但,观看的人却并不满意,沾过盐水的铁鞭不时的落在略显单薄的背上。
血湿透了衣衫,把原本豔红的布料染成暗红。
一不小心,由於鞭子的力道过猛,男孩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
手,及时撑住了倒下的身躯。
刀,也也穿透了手掌。
刀锋,浸透了鲜血,妖异的景象像残酷而凄美的盛宴。
男孩,仍是无声无息,没有残叫,也没有呻吟。只是静静的把被刀穿透的手从带血的利刃中拔出来。
男孩的动作让持鞭的男人嗜血的笑起来,“你不是说要代替桐那个小子学‘六腰’吗?那就好好练吧。”
鞭子撕裂了空气,鞭声又重新响起……
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手臂,桐努力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今天是他开始接客的第一天,清理好身子赶来见落云,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景。
没想到,自己卖身的安逸生活竟都还是落云的牺牲换来的。
自己究竟算什麽?
一个生活在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孩的庇护下的男娼?!!
多年前那几乎让人窒息的无力感似乎又围绕在自己周围,肺中的空气好象一下子被抽干,脑中“嗡嗡”作响。
落云你为何如此纯洁又坚强,而我却总是这样无能。
如今,又更加肮脏。
一种近似於“恨”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桐的胸腔,他,再也听不到房中那尖锐的鞭响。
那年,男孩十岁。
桐,十二岁。
命运确定了它要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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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你一定要帮我,我是真的爱他。”
男孩缓缓的转过脸,如夜空的眸子蕴涵著某种晶莹又模糊的东西,足以把寒冰融化,却打动不了桐的心。
“桐……你确定要我帮你?……”男孩的声音清脆中带著沙哑,清澈中夹著撩人,语气近乎是绝望的,如莲般清雅的脸上却是惊人的平静。
“是……”略一犹豫,桐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好不容易郡守的公子要赎他出去,这机会怎能轻易放弃。龟公不答应他赎身,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来找落云,虽然他十分清楚落云将为此付出的代价。
“是吗?我知道了……”男孩飘忽的笑了,哀伤的笑容像一道细细伤口,看不到伤痕,疼痛却鲜明的存在著,“那……去告诉他吧,我同意接客了……”
看著那随时像要消失的人,桐的心骤然痛起来,像一根锥子扎进了心里。
不是早已经决定了吗,跟著自己喜欢的人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与自己有关。
逃避似的匆匆离开这个房间,桐逃出了男孩的视线,却逃不出诡异的命运。
视线久久的定在那空空荡荡的门口,男孩只觉得连呼吸都带著刺痛,心跳一时间变得好累,眼前是模糊的一片,只能隐约知道的门外的枫叶已开始凋零。
看著它们一片片的落下,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个淫笑著的老头,慢悠悠的踱进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吗?
七老八十,整张脸像风干的橘子皮,枯柴般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看向老头手中那乌黑的拐杖,男孩绝望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躺倒在床上。
“好漂亮,好乖……”干枯的手抓起了拐杖,兴奋的捅进男孩体内……
那年,男孩十二岁。
桐,十四岁
命运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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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瞳孔的色泽是比黑水晶更深的漆黑,胭脂水泽从眼角开始扩散,迅速蔓延到全身,雪白晶莹的胴体一点点的染上桃花粉色。
四肢被绑缚在床角,眼前是男人猥亵的目光,男孩的神色却没有任何的动摇,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只把目光集中在站在屋角的少年身上。
“你说你病了,要我偷偷跑出来看你;你说你想我,想见我,和我一起过落枫之祭;原来是这样──一杯加了春药的酒……呵~~~~桐,你对我真好……”澄清的声音慢慢的出现了一丝裂痕,哀伤再也无法掩饰。
转眼看向站在床前的男子,骨瘦如柴,面色焦黄,双目浑浊,一看就知道是沈溺於声色的久病之人。
这,就是你爱的人吗?
男孩轻轻的笑了,不再如芙蕖的洁白,而是带了一丝豔色。引得男人伸手抚上那浅粉色的皮肤。
感觉到手下肌肤的战栗,男人满意的笑起来,“怎麽样?我的‘销魂’不错吧?就连大内的‘情真意切’也未必比得上!”
得意洋洋的说完,男人似乎精於此道之人,并不急著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是要充分享受这美丽的肉体。
浊黄的指甲时轻时重的在光滑的皮肤上来来回回的划动,有时恨恨的掐住,或青或红的淤痕渐渐像花一样开遍全身。男孩的呼吸也随之渐渐紊乱。
粘湿的指腹在胸口的绯樱周围慢慢的画著圈,接著用口含住,然後用牙齿轻咬,直到闻到血的气味;另一只手则在双腿间同样的画著圆圈。
“销魂”的力量是可怕的,男孩清澈的眼睛迷蒙起来,粉色的唇色转为暗红,微微的喘息,身体的某处也明显的有了反应。
但男人却好象十分享受施加这样的折磨,只是把身子紧紧的贴著男孩,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似乎完全被媚药控制,男孩缓慢却撩人的开始扭动腰肢,甚至用盆骨去蹭男人的火热处。
低叫一声,男人也几乎要失去自控,但又不想这样就放过身下的人,略一思索,男人把自己紫红色的欲望塞入了男孩暗红色的唇瓣中,接著,忘形的抽插起来,却没有注意到那瞬间变冷的双瞳……
伴随著男人不成声的惨叫,男孩吐出了口中血肉模糊的东西。
血的味道迅速在屋内弥漫,男孩勾起暗红的嘴角,并没有擦去唇角的血迹,挽起的笑容诡魅又妖异。
“来人啊!”郡守公子颤抖的叫出这几个字,已软倒在地上。
几乎是立即,房间内已经一下子多出了十几个壮汉,却都因为情况的诡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上了他……一起……给我上死他……”一手指著男孩,勉强说完,郡守公子就晕了过去。
裸露的身躯,柔韧的四肢,粉嫩的肌肤。没有人犹豫,一哄而上,男人们向著可以插的地方插下……
自始至终,那双美丽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固执的望著那个一直立在墙角的人……
多年後,男孩还是忘不了那个夜晚,那飘落一地的枫叶。
三天後,男孩被郡守救出,只因为郡守也是他的恩客。
那年,男孩十三岁。
桐,十五岁。
命运没有给任何人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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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
烧毁了琼楼玉宇,也烧毁了富贵荣华,落下的枫叶坠入火中,像一只只扑入火场的蝴蝶,为了爱不惜飞蛾扑火。
剑如惊虹
刺入蜡黄的胸膛,没有半分迟疑。溅出出的血,落在暗红色的衣泡上,没有任何痕迹。
火,灼上清秀的脸,散发出难闻的焦味,美丽的容颜瞬间已成明日黄花。
“为什麽?!!为什麽不一起也杀了我!!!让我和他一起死……而要毁了我的脸??!!”桐凄惨的大声喊著,却只换来听者的一声轻笑。
“你……不配啊……”仿若叹息,男孩说出的却无比伤人,“你就靠这张脸活著,毁了你的脸……不是更有意思吗?……”
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血枫,暗红的身影步出了火场,像一只在火光中跳跃的蝶──妖豔而哀伤。
那年,男孩十四岁。
桐,十六岁。
是结束,又是另一场开始。
林逐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正飘落著片片洁白似羽的东西,大团大团的落下来,让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吃过的棉花糖。
白白的,大大的,松软而温暖,咬在嘴里是少有的甜蜜,是他最喜欢的食物。
那时侯,他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想,如果能每天都吃到这样暖暖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冷,是不是就能快乐?
那时,他也总是不明白,为什麽那样大大的一团,含到嘴里的时候会突然融得小小的,化得那麽快,一下子就没有了,像瞬间消失似的,再也找不到。然後,口中会慢慢苦起来,涩涩的味道钩著舌头,刮著喉咙,难受的让人想狂抓全身。
可是,第二天,他又会重新想起那种甜蜜的味道。
很久很久的以後,他才明白有一种与那软软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