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黄记之一霸者至尊-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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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众人说话，沈有怀又望着李远道：“你是看见过老城的山谷有多大的，你说那里能容下多少人？所有这些人中能够住进新城这所宅院的又有多少？还有，以新城的围墙高度，你觉得正派联军中能一跃而入的有几成？其中又有多少能够躲避围墙后等待的瀚海城高手的攻击？”
李远沉着脸默不作声。大家脸上已经开始变色。
沈有怀稳了一下情绪，才沉声道：“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我记得好像曾听董冲谈起过，武夷城本来是个小县城，但因为后来驻扎了一支朝廷军队，才繁荣发展起来。现在想来，幽帝会放弃山上那铁桶般的老城，而选择武夷城建设新据地，十之八九，他们已和武夷城中的官军勾结一气。只要我们一打起来，如果不能在官军闻讯赶来之前撤退，必将受到他们的捕杀。瀚海城在江湖上再怎么为非作歹，但在武夷城中却属于普通良民宅邸，我们这几千人突然冲进城去杀人放火，官军当然且必须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我们的人死在他们手中只有自认倒霉无话可说，但若有朝廷官兵死伤在我们手里，这事可就闹大了。这不等于造反吗？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各大门派又如何交代？”
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所有人面沉如水，营帐内一片死寂。
吴明低下头轻抚趴在他脚前的小哼的脑袋，嘴角微微上翘，像是，一丝笑意？
沈有怀长长叹气，做出总结性发言，缓缓道：“武夷山上的老城，虽然天然防护固若金汤，但若我们集中力量攻打的话，多耗费些时日，取胜也不是全无可能。但这武夷城中的新城，几乎就不能进攻，除非我们能一举歼敌，并迅速撤走。但是，九宫八卦阵千变万化，瀚海城高手如云，武夷城伏兵无数。我们，可能吗？”
一阵夜风吹进来，烛火飘摇，众人都不禁感觉到阵阵寒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远才叹道：“那怎么办？通知各大门派撤退？”
南宫真立即反对道：“这怎么行？咱们兴师动众的赶到这里，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去，这不成了武林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偷袭！”
花杏道：“偷袭？怎么偷袭？你看看外面那帮人，你能指望他们有多保守秘密？小沈和李远能够潜入瀚海城内察探，各大门派中会没有他们的眼线奸细？本来我还在想就算他们知道咱们的行动，但咱们到底人多也不怕。但现在看来到底哪方人多也难说的很了，而且多不多也没大关系了，人家可是有官兵撑腰！咱们呢？咱们有什么？我现在开始怀疑，咱们也许根本到不了那座瀚海新城！恐怕我们刚进武夷城就被四处埋伏的瀚海城人先收拾了！”停了下，长叹接道：“幽帝果然是幽帝！我他妈的今天才算真的对他佩服！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佩服！佩服的简直他妈的一塌糊涂！！！”
又是好一阵寂静。
终于，南宫真道：“不是我不明白这个道理，但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光凭咱们几个，想要劝说他们就此撤退，不是我说，可能吗？”
大家无言以对，再次陷入沉默。
吴明慢慢的站起身来，踱到地图前，偏头瞧了瞧，慢声道：“既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么，”伸出修长纤细的食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停在一点，接道：“发向这里，又如何？”
大家凝神看过去，那手指的一点却非在地图上，而是落在地图外面！
……什么意思？
沈有怀忽然失声叫道：“瀚海老城？！”
大家虽然都吃了一惊，却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远目注吴明仍旧定在桌上的手指，眼光渐渐亮了起来，点头道：“不错。正是老城。”
吴明微微一笑，收手退回坐位，又开始玩弄起小哼脖子上软软的皮毛来。
反应慢的还在反应，反应快的已经开始脸色发红，激动起来。
沈有怀和李远无疑是反应最快的两个。
李远先抢着道：“既然新城不能攻，为什么不索性攻打老城？不管新城老城，都是瀚海城。而且，所谓的武夷山瀚海城，原本指的不就是老城嘛！”
沈有怀道：“不错。而且，这老城里也有一队他们的人马常驻，咱们倒是差点忽略了。现在想来，这里又是幽帝的另一着妙棋。山上山下互成犄角，任何一方如有变故，放出信号，另外一方立刻就能迅速支援，杀来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里，花杏忍不住抱着脑袋一声呻吟，哀告道：“拜托！那幽帝到底还有多少着妙棋，麻烦你还是一次性说出的好。这一下又一下打击我，我可真受不了啊！”
这要在平时，大家指不定怎么取笑他呢，但眼下人人心情沉重，也没有人再有心思来笑话他。
沈有怀叹气，道：“幽帝，也许比紫魔，更可怕。此人胸中韬略，恐怕不是我，不是我们，不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所能想见！”
为避免大家再次陷入颓丧的情绪之中，齐飞适时开口道：“各大门派恐怕明日就要动手了，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到底该怎么办，还得赶紧决定才好。”
李远道：“什么怎么办？不都决定了么，攻打老城！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了。”
南宫真犹疑的道：“可是，老城不是没什么人了吗？咱们去攻打那里，有意义吗？”
沈有怀道：“老城的意义，对于瀚海城人来说，肯定非同一般，就从他们虽然搬走却并没有弃之不用，仍然守护良好中可见一斑。我想我们可以将所有人马分成三路：一路去武夷城，但千万不要深入，只作佯攻骚扰，吸引他们的注意就好；第二路同时尽快攻下老城，并守在其中；第三路守在老城外这个隘口，只瀚海城人发现老城失陷回护过来的时候，那时，第二路和第三路以逸待劳，内外夹击，攻他们个……”
花杏抢过来道：“攻他个人仰马翻，措手不及！”
沈有怀含笑点头。大家终于又都一个个鲜活了起来。
齐飞看着沈有怀微笑道：“想不到沈兄还精通兵法，这一招声东击西，攻其不备，果然高明！”
沈有怀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也就小时候喜欢，读过一阵，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花杏笑道：“好了，你就别谦虚了。反正大伙儿早承认你‘有的’时候是蛮聪明的嘛。”说话间刻意加重了“有的”两字。众人哈哈一笑。
沈有怀连忙岔开话题又道：“这第一路和第二路一定要同时进行才能奏效，而第一路在完成任务后，也立即去和第三路汇合，帮忙一起攻打瀚海城来众。这件事说穿了还得各大门派鼎立合作才好，你们还是尽快过去跟他们说明，并且，时间和人员的安排也要尽快定下来。”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李远忽然道：“瀚海城会不会索性放弃老城呢？要是他们就是不来怎么办？”
沈有怀慢慢道：“说句实话，他们如果攻来，我们未必能大胜。如果他们不来，我们至少也是小胜。所谓的真正的武夷山瀚海城都已被我们攻下，各大门派的面子至少是保住了。而且，咱们正派联盟占据了武夷山瀚海城，而他们居然都不敢来救，你们想，咱们是不是大大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今后武林中，恐怕他们也得有一阵子抬不起头来了。”
一番话说的大家不由自主纷纷点头，就待立即前去和各大门派商议之时，吴明忽然开口道：“等等，我再提醒三件事。”
大家立刻止住脚步，停下来看着他。
吴明道：“第一，正派这次联盟攻打瀚海城，难保他们不会招回各地下属。小远，你刚从老城回来，难道就没有什么发现吗？”
李远一惊，顿时叫道：“对啊！差点忘了！老城里的人多了至少三倍！现在要想一举攻下，可也不是那么轻松的。而且那个地方易守难攻，你们真还得好好筹划才行。”
花杏想了下，道：“嗯，我认为这样，蜀中唐门擅长毒药暗器，他们去新城佯攻也没什么大用，不如把他们编入第二路攻打老城。这样可以更快拿下。等我们占领了老城，活捉了董冲，我就不信，他们要是手上真有小唐还不把他交出来？！否则我们一把火把他们的老巢给烧咯！”
大家不约而同大声道：“好主意！”
吴明又道：“第二，你们也说过，正派各门中未必没有瀚海城的眼线。这次行动虽然声势浩大，难以瞒住，但若时间紧迫的话，他们就是得到消息也安排不及。所以，我建议，去说服各大掌门之前，你们三位不妨将手下能够调动的人手先悄悄行动起来，叫他们去老城堵住出口，否则董冲要是得到消息先行率众撤走或者去山下新城汇合，你们跑去只见一座空城，如此‘兵不血刃’那也有些太难看了吧。老城确实易守难攻，但别忘了，这点对于里外双方都是一样的。要是你们坚守住出口，他们也一样休想逃的出去。然后等时间一到，大部队齐集，就能发动总攻了。”
几人听的不住点头，齐飞道：“我们齐家堡，万剑山庄和飞花别院的人加起来也有二百多人，先去偷偷堵住出口应该没问题，而且行动起来也方便。”
花杏道：“不错。小飞你那边没问题，反正你自己就能做主。南宫，咱们两个一会儿马上先去跟咱们那两老头子说明白了好要兵。”
南宫真点头道：“知道了。我这里没问题。倒是你，令尊大人认你了没有？”
花杏道：“我如今这么出色，连第四招都学会了，他还能不认我？再说了，他要把我惹火了，我就真的跟他一刀两断，看他花家将来还有谁能继承！哼哼！”
大家看着都摇头好笑，此刻也不是笑闹的时候，很快又将目光望向吴明。
吴明继续说道：“第三，各大门派人心难齐，想要统一行动，光靠几位公子和五大世家出面说服他们恐怕也有点吃力。但是，如果这是天尊使者，甚或是天尊的意思是不是会事半功倍呢？既如此，几位何不带着有怀和小远，一同前去跟他们说明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三个人立即现出一副跌足悔恨状。
花杏第一个跳了起来喊道：“对呀！怎么竟然把天尊使者这么一着狠招给忘了呢？好你个沈小子，眼看着我们仨傻乎乎的来来回回磨破了嘴皮子，你倒躲在后面充哑巴！告诉你，这事是要绝对禁止地！是万万不能地！就是死咱们也要拖你下背地！”
南宫真和齐飞忍不住相视而笑。
沈有怀也只有苦笑道：“我，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啊！”
李远一脸欣赏的看着吴明道：“所谓‘内秀于中’，说的就是像小吴这样的人吧！”
也不管周围赞叹的目光，吴明只是淡淡道：“旁观者清罢了。”说完就告罪起身，慢悠悠的径自回房睡觉去了。小哼也爬起来，一阵甩头甩脑，跟在他后面一块出去了。
大家望着他们一人一狗的背影，都显得有些呆愣愣的。
突然，李远爆出一声怒叱：“把我的狗还给我！”
……
沈有怀的“武功”是不适合在这种大规模群战中使用的，否则就算有一击毙命的效果，却肯定是不分敌我。因此，他就和吴明两人跟着唐家三爷，也就是唐笑我七公子的哥哥，唐笑人带领的，以蜀中唐门为首的联盟队伍，在第二天一大早赶到了瀚海老城所在的山谷前，和先行一步堵在这里的齐、花和南宫三家一起汇合成了第二路盟军。
听先到的那三家说，他们由李远带路，沿路放倒了几处岗哨，刚刚悄悄到达不久，里面的人就似乎已经发现并开始突围，但正如吴明所言，这个固若金汤的铁桶对于进攻和突围的效果都是一样的，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山谷内虽然此刻人也不少，却显然没有绝顶厉害的角色，因此面对三家精选的英雄好汉，一次次的突围就显得徒劳无功。
也不知道瀚海新城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显出任何过来救援的征兆，蜀中唐门带领的人一到，立刻就发动全面总攻。
大凡以暗器和毒药为手段的门派或个人，一般都会给人以阴险卑鄙，不够正大光明的印象，比如云南的五毒教，瀚海城百鬼之一的毒娘子阴音女等。但蜀中唐门可算是个例外，主要原因是唐门弟子在外行走江湖很少用毒，而且更从不在暗器上喂毒。
但眼下却是非常时期，只见唐笑人一声令下，几个唐家儿郎立刻上前，几双手扬了数下，一片红色淡雾顿时在咽喉道口弥漫开来。
这边的盟军早将唐门预先发给的解药含在口中，那边的贼众却是啥都没有，但他们也都不是傻瓜，一看见红雾起的诡异，立刻惊呼一声，一起后退，外面的盟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涌而进。
一阵风过，红色毒雾很快消散，就此关键一刻，山谷大门已被打开。虽说老城中几乎已无瀚海城精锐是让盟军迅速突入的一个首要条件，但沈有怀还是不免感叹，若只从兵法韬略上来看，紫魔和幽帝这老少两代瀚海城主，到底还是幽帝更胜一筹！
先到的三家已经憋了好久，此刻哪里还忍的住？齐飞、花杏和南宫真更是身先士卒、三马当前。
左边的齐飞内力深厚，此刻双掌连挥，朴实无华的招式早将挡在面前的几个敌人震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右边，南宫世家的祖传剑法“剑拭天下”，在南宫真秋水宝剑的作用下，更是锋芒毕露，凌厉无匹，道道剑光下将那些不开眼冲上来的瀚海城贼众劈的七零八落，哇哇大叫。
而中间的花杏更是好一番炫目的上下飞舞，往往敌人还在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时候已经魂飞天外了……
这三位公子勇往直前，势不可挡的英勇榜样，极大程度的鼓舞了身后的各家儿郎，但见呐喊声中，大队人马紧随其后，冲入山谷，肉搏战正式打响。
尽管董冲率领的瀚海城人也奋起抵抗，但究竟寡不敌众，再加上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高手，实力悬殊之下只能节节败退，没过多久，已成了那瓮中之鳖，砧上鱼肉，待人宰杀了。
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事实上甚至比预料的更为顺利，因为至今为止都未有敌方其他人马过来营救，而山谷中敌人虽然较以前多出许多，但总体实力不高，如今孤军对抗正派盟军精英，直如被砍瓜切菜一般一败涂地。
亲眼目睹这充满杀伐和嘶喊，遍地残肢和鲜血的残酷场面，沈有怀的心里除了沉重，就是一片茫然。
说起来，他和瀚海城也没有深仇大恨。瀚海城虽然追杀过他，但也是因为他帮花杏而起，之后董冲更是对他百般交好笼络，尽管明白自己其实不过是在天尊这颗参天大树底下乘凉，但就这样翻脸无情，带人来攻，沈有怀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情无义。
但是，自古正邪不两立。瀚海城多年来称霸江湖，作恶多端，自己岂不是在替天行道？
沈有怀一边在心中替自己辩护，一边又不禁想到要是没有自己的“通风报信”，会不会就没有眼前这场血淋淋的屠杀？
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惶乱不安，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想找吴明的身影，直觉上只有他才能安抚自己迷乱的心绪，解答自己困惑的问题。
这一找第一个看见的却是李远，因为李远就负着手站在他的身后。
沈有怀看见李远愣了下，本以为他也去杀敌了，难道杀完回来了？可是他看起来一身干干净净，丝毫也没有曾经投入过战斗的样子。
李远无视沈有怀的诧异，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