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黄记之一霸者至尊-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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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远无视沈有怀的诧异，道：“别找了，小吴在外面呢，他没进来，跟花自芳和南宫敏两老爷子一处呢。”
　　花自芳和南宫敏分别是万剑山庄和飞花别院的主人，也是花杏和南宫真二人的父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齐家这次放心的把指挥权交给齐飞的影响，这两个老爷子虽然都参与了这次联盟讨伐瀚海城的行动，但都隐隐退居二线，让自己的儿子在各路英雄面前充分表现发挥，此刻他们也只是在后面遥观战局而已。
　　沈有怀点了点头，刚想走开却被李远拉住，只听他道：“你跟我来。”
　　沈有怀身不由主的跟着他走，两人来到谷外，李远看看四周无人，从怀中取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道：“你看看这个。”
　　沈有怀接过，展开一看，是一副画，简单勾勒出一个少年的模样。
　　沈有怀不解的看向李远，李远道：“你仔细瞧瞧这画上的人。”
　　沈有怀低头仔细看了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不由疑惑道：“你叫我看什么？”
　　李远道：“你没有觉得有些眼熟吗？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拿出来给你瞧瞧。”
　　沈有怀再次低头细看。看起来作画之人原想画的是个风姿卓越的美少年，只是画技实在拙劣，以致整体看来要形无形，要神无神，无一可取之处，皱眉道：“你这画哪得来的？”
　　李远道：“董冲房间的密室中。”
　　沈有怀道：“难道这是董冲自己画的？”
　　李远道：“我怎么知道？我前几天不是一直躲在这里吗？那时候就发现董冲的房间里有一个密室，可我没有钥匙进不去，刚刚我趁乱打破了密室门进去一看，发现一个非常漂亮，镶着七宝的翡翠盒子。盒子里没别的，就这副画。看那精心保存的样子，这画应该很珍贵。”
　　沈有怀嘴上道：“哦？密室里就这张画吗？”心里却忍不住暗想：这么糟糕的画还珍贵？还值得放在密室中珍藏？老天爷，董冲那是啥眼光啊！
　　哪知李远听了他的话，忽然一脸嫌恶难受的表情，沈有怀见了不禁又追问道：“怎么了？”
　　李远皱着眉头道：“你不知道董冲这人有多恶心！你做梦也不会猜到他那密室里都有些什么。都是人头！”
　　沈有怀道：“什么人头？”话音未落已然反应过来，眼睛霎时睁的滚圆。
　　果听李远道：“密室里只有一张床，床上除了这张画，就满是盒子，里面都是一个个的头颅，也不知他用的什么办法，居然保存良好，有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停了下，叹气接道：“那些男孩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惨！”
　　沈有怀失声道：“都是男孩？”
　　李远阴沉着脸，点头道：“是，而且都长的很像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见过的。”
　　沈有怀忍不住问道：“谁？”
　　李远道：“保电。”
　　沈有怀呆了呆，吃吃道：“怎么……会这样？”忽然像是受到提醒，拿起手上的画再度细看，道：“这，好像有点像……保电？”
　　李远怀疑的凑上去跟着一起瞧，嘴上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有怀肯定的道：“有一点的。”一顿，又接道：“你会觉得眼熟，可能就是因为你觉得它像保电。”心里忽然想起自己初见保电的时候，不也觉得保电眼熟吗？但那时自己可没见着这画呀，这是怎么回事？
　　李远听的也不禁狐疑起来，将画抢过去左瞧右瞧，正过来倒过去，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就更奇怪了，他就算想收藏保电的画像，为什么不请人画张好些的？而且明明保电本人就在他身边，放着真人不看，整天呆在密室里对着一张破画？”
　　沈有怀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问道：“什么？董冲整天呆在密室中？”
　　李远道：“是啊，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一直呆在那个密室里。”
　　那个密室？对着一副画像，一床头颅？沈有怀不禁有点心里发毛，问道：“他在干吗？”
　　李远道：“鬼才知道！”
　　沈有怀呆了半晌，忽然又道：“你不是说那些被害的男孩像保电么，这张画看起来也有点像保电，那会不会是他……就喜欢收集像保电一样的什么……”
　　李远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他实在爱极了保电，所以才珍藏他的画像，并且还……收集和保电长的相像的少年的人头？”
　　沈有怀觉得羞于启齿的话他说起来倒是十分爽快直接，沈有怀也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随即又接道：“不知那些少年究竟是不是被董冲所害。”
　　李远道：“要不是他杀害的，他又从哪里搞来这许多新鲜人头？”想到自己居然用“新鲜”两字来形容死人头，不由背上一阵发麻，忽然又皱眉道：“莫非他认为，天底下绝不能有第二个人长的像保电，认为保电该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他才……妈的！不想了不想了，烦死了！这么古怪的事情鬼才搞的明白！反正他这回也是死定了！”
　　沈有怀点点头，叹道：“他是死有余辜，只可惜保电也许也逃不出性命去。”
　　他不过是想那少年容貌美丽，又年纪轻轻，这才替他有些可惜，然而那一开始好像被保电容色所迷，似乎对他颇有好感的李远却冷冷道：“可惜什么？与董冲这种败类为伍，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死了反而干净。”
　　沈有怀看看他，不做声了。李远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画点燃，两人默默的看着它烧成灰烬，被风吹散。
　　沈有怀忽然道：“不知那密室里还没有其他什么……”
　　李远打断他道：“其他没什么了。我刚已经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沈有怀吃惊道：“已经烧了？”
　　李远道：“那么恶心的地方留着干吗？难道还准备给人参观么？当然烧了！”
　　沈有怀想了想，点头不语。
　　不过一个时辰，第二路盟军已全面攻占了瀚海老城，算是顺利完成任务。老城中所有的敌人几乎都已被歼灭，董冲被活捉，但那少年保电却不知去向，很可能早已死在乱战之中。
　　此时，各路消息不断传来。
　　以青城派和天山派为首的第三路盟军已经在谷外隘口埋伏完毕，就只等瀚海城贼众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以岭南莫家、峨嵋派和崆峒派为首的第一路盟军不知为何竟然困在武夷城中，刚刚才赶到这里的武当派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在落霞公子汤文的带领下匆忙赶去营救。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落霞公子，沈有怀心中也不禁充满好奇，想到应该很快就能见面，更不由满怀期待。
　　旁边，李远和吴明两人，一个仍然懒懒的，一个还是淡淡的。
　　李远说好无聊。吴明说没意思。两人相看一眼。吴明说走吧。李远说好，咱们一起走。两个人居然这么说着说着，就真的牵着小哼朝外走去。沈有怀一看连忙劝阻道：“这里事情还没完，我们就这样不告而别不太好吧。”那两人说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也是一样。
　　沈有怀呆了呆，他就算真的想留下，但见他们两个都走了，尤其是吴明也走了，也只能毫无立场的跟着离去，只心里对这次与汤大公子的失之交臂颇感遗憾。
　　武夷山依然丹山碧水，云雾缭绕，美不胜收，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血腥屠杀而减色半分，相信就算即将会迎来另一场更大规模，更加残酷的战役，它也依然会毫无所动的保持这份天生的秀美。
　　三人一狗也不急着赶路，停停走走回到史掌柜的茶馆时已是第三日上午了。史掌柜一看到他们，立刻告知最新情况。
　　首先，几位公子对沈有怀、李远和吴明三人在他们战斗中途飘然离去之行为已经“被迫”对各大掌门做出解释，说是奉天尊之命另有他任。各大掌门对还没来得及向天尊使者表达谢意深表遗憾，请公子们务必代他们致意天尊使者。
　　其次，第一路人马未奉号令，深入敌营，结果被埋伏在其中的魔城贼人杀了个落花流水，几乎就是片甲不留。幸好关键时刻落霞公子率武当门人赶到，一番浴血苦战，终于突出重围。此次轻敌轻率的行为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几乎全军覆没。包括岭南莫家、峨嵋派和崆峒派这三大门派在内都是损失惨重，难以估量。
　　最后，对于武夷山上瀚海老城的失守，瀚海城并没有立即去救，也没有弃之不顾，但正派联盟已经迅速撤离，分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各自的门派。
　　沈有怀等三人听到第一个消息时相视而笑，听到第二个消息时相视而叹，听到第三个消息时都不由大为惊讶，忙着追问原故。
　　史掌柜苦笑着道：“三位爷可知道那帮邪魔外道的手段吗？他们这次并没有召回十八旗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十八旗主各自带领其属下人马分别在各地包围各大门派本门！”
　　沈有怀和李远顿时变色，相顾无言。
　　史掌柜犹在叹气，接道：“你们想想看，这次好多门派都出了半数的人员，更有些门派比如峨嵋派，为了报仇更是倾巢出动。老本营空虚啊！哪禁得起他们一打？所以一得到这个消息，各派哪里还敢再呆下去？什么都没敢做，赶忙各自跑回家去守着了！”
　　三人俱都默不作声。
　　过了半晌，李远看着沈有怀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咱们那算什么以逸待劳，人家这一招才是真正的以逸待劳呢！我说飘摇公子，这下可是尝到滋味了吧？碰到对手了吧？”
　　沈有怀只有苦笑，道：“何止以逸待劳，更是一招漂亮的围魏救赵。只是除了幽帝，难道瀚海城中还另有此等谋略之人吗？”
　　这个问题也无人能够回答。李远想了想，问道：“那正派这次算是……败了？”
　　史掌柜立刻道：“那倒没有，好歹咱们也攻下了他们的老巢呢！他们的死伤人数是咱们的两倍！怎么能说是败了？”
　　李远点点头，又问道：“那，是瀚海城败了？”
　　史掌柜道：“这个嘛，现在江湖上的普遍评论是正邪双方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
　　沈有怀道：“可正派这次是主攻的一方，现在又是被迫撤退……”看史掌柜一脸无法认同的表情，知道任何正派中人在感情上也不会承认这次联合讨伐行动实际上是徒劳无功，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李远看看吴明，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吴明道：“说什么？”
　　李远道：“见解呀。你什么看法？我现在就想听听你说的话。”
　　吴明一笑，道：“我的话就有那么好听？”
　　李远毫不犹豫的猛点其头。
　　吴明笑笑，慢慢的道：“我的意见就是，不管正派联盟这次究竟胜败如何，反正咱们肯定是胜了。”
　　史掌柜立刻满面笑容的道：“对啊！吴爷说的再正确不过！虽然咱们正派是……咦？吴爷您什么意思？”
　　面对着三张迷惘的脸，吴明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道：“很快你们就明白了。”
　　三张胃口被高高吊在半空，可任凭他们如何苦求吴明却紧紧闭着嘴巴再也不肯吐露一字，吝啬的甚至连这很快到底有多快也不告诉他们，搞的三人这叫一个难受！
　　第二天离开史家茶楼后，三人一狗北上前往浙江方向。
　　这三人中，沈有怀是毫无目的，只知道跟着两人走。李远更是懒的有目的，只知道跟着两人走。所以其实就是吴明一人带路，那两人一狗跟着他走。
　　至于吴明为什么要去浙江，他没说，两人也没问。不是不想问，而是担心又被吊胃口。怕了还不成嘛！
　　吴明笃悠悠的带着他们今儿登一处名山，明儿游一处大川，上午挤挤庙会，下午泡泡茶楼，那日子过的，好不消遥！
　　莫非吴明其实也毫无目的？两人不禁开始猜想。但忍住，就是不问！
　　不过借着到处闲逛的机会，倒是听到了不少最新的江湖传闻。
　　落霞公子汤文奋不顾身，智勇双全，在危急关头救出落难盟友，可谓侠骨柔肠，剑胆琴心，深受世人赞佩景仰。
　　齐飞，花杏和南宫真三位公子在此次与瀚海城一战中表现突出，有目共睹，被评价为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武艺超群，指挥若定。自此以后，那些从前认为他们不过是仰仗了好出身的人纷纷改观，一致认为五大公子果然是将门虎子，名不虚传。虽然唐七公子在此次战役中根本没有出现，但居然也因为名列五大公子之中而莫名其妙的受到褒扬。如今中原五大公子之名如日中天，俨然是武林年轻一代的偶像，是老一辈江湖人教训后辈时的榜样，更是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郎……
　　更有最新消息称，花大公子凭此战之功已经正式回归花家。花家当家人花自芳对这个回头浪子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将其正式定为江南飞花别院的少主人。
　　最为重要的消息是，正派联军虽然撤退，但因为瀚海城仍在，并且很有可能会对此次攻打他们的各门派展开报复，因此联盟并没有解散。落霞公子汤文，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作为武当掌门第一高徒并中原五大公子之首，众望所归，被公推为中原武林正派联盟盟主！
　　听到这些的时候，沈有怀和李远才算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咱们肯定是胜了”。
　　五大公子的大获全胜，不就等于是他们的胜利嘛！说到底，两人为这事一番奔波，很大一部分不就是因为认识了那几个家伙嘛！
　　这次战役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后果，沈有怀和李远是压根没有想到过。吴明是事后看出的还是事先就已预料，他不说别人也无法知道。但就算他是事后看出，这份独到的眼光也已让沈、李二人不由不对他心生敬畏而言听计从了。
　　至于飘摇公子的“真正来历”，江湖上现在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因此，他和李远在这次战役中的一切功劳，都被认为是理所应当。
　　天尊使者嘛，天尊驾前的人物！天尊是谁啊？那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如何如何了得，怎样怎样厉害！总之，江湖上都将此次沈、李二人的功劳自动划归到天尊头上。天尊也因此一不小心的成为了此次战役后，第二个根本没有露面却莫名其妙的受到再次广泛关注的人物，但因为其武林地位和影响力本来就处在颠峰，所以也很难再有实质性的好处落到他的头上。
　　对此，沈有怀倒也没什么不满，本来嘛，要是没有泪牡丹，他们能进得了瀚海城？连进都进不了的话还不是一切免谈？李远却似颇有不忿，好歹他也在瀚海老城潜伏多日的啊，没有功劳难道连点苦劳也没有吗？
　　但，众口铄金，浪子李远除了接受，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
　　至于瀚海城方面，明眼人已经感觉到他们开始行动了。至于他们到底会干什么，怎么干，没人知道。
　　其实，对于他们这几个真正知道内幕的人，这次正邪双方火拼的结果只是让他们认识了一个人。一个从未见过，很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的人。这个人就是瀚海城主——幽帝冷夜。
　　沈有怀曾在战前对着那张“九宫八卦图”，就感叹过幽帝应该是比紫魔更可怕的人。如今，对着这一结局，还是那声感叹：幽帝，是比紫魔更可怕的人！
　　听到他的叹息，吴明轻笑道：“也许，你们将来会有见面的一天。”
　　沈有怀苦笑道：“我但愿永远也不要有那一天，况且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吴明但笑不语。
　　李远道：“小沈，你这次算是彻底把瀚海城给得罪了，又属于擅自行为，也不知道天尊会不会给你撑腰，要不，你跟我去关外避一避风头？”
　　不用说，立刻遭到沈有怀的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