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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苍黄记之一霸者至尊-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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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是个女人也许早就这么做了,可他偏偏是个男人,所以他除了在心中翻江倒海,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一滴来。
  他觉得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烫的难受。他爬到溪水里,溪水很浅只有半指宽,躺在其中,两眼呆呆的仰望苍天,一任清凉的山泉洗涤全身。
  好像周围暗了亮,亮了暗。溪水涨了退,退了涨。有时晴空万里,有时乌云密布,有时太阳高挂,有时大雨瓢泼。他已完全不知日夜,不知饥饱,只是有时候喉咙痛的实在厉害,便侧头饮两口泉水。
  他并非想寻死,只是无法排解痛苦。他的身体已非常人可比,就是想失去知觉也不能够。
  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他终于接近虚脱。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柳眉儿,她在向他微笑,向他叹息。她跟他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和我是一样的结果……”
  不知什么时候,他沉入黑暗。不知什么时候,他悠悠醒转。
  日光照眼,十分刺目,朦朦胧胧中,他抬起左手,挡在眼前,忽然全身犹如电噬般猛的一震……
  雪白的手背上青筋暴出,中指上,醒目的套着一枚漆黑发亮的戒指……
  沈有怀猛的坐起来,一把拔下手上的戒指,力道大的几乎连手指都要扯断。扬起手立时就要将戒指甩出去,就如同他无情的对待自己一般,自己也要无情的对待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可是……动作却在此时顿住了。
  颤抖着慢慢收回手,戒指上“颖州西湖”四个小字分外醒目,看着看着,眼前不觉渐渐模糊起来……
  西湖小亭,烟雨朦胧,一曲笛音,一段吟哦,婉转优美,无限动人。天南地北的两人缘结于此。
  彷佛他站在自己的书房中,摇头晃脑的品评自己的画作,然后看着自己笑嘻嘻的说:“想不到沈兄还雅擅丹青,几时也为我作一副如何?”……
  彷佛他拿着书卷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然后打趣似的在自己耳边曼声道:“日暮西山沉,天色又黄昏。闲情寄诗词,恐见玉盘升。唉,沈兄惜春之情,小弟也能略知一二。”……
  彷佛他不耐烦的拿起一枚棋子掷到了自己额上,浅嗔薄怒,道:“你个榆木脑袋,我都让你三次了,你怎么还会走这么烂的一步?”……
  又仿佛清朗月夜,茶闲烟绿,他手执长箫,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箫声哽咽,梦断魂伤,诉不尽多少离怀别苦。动情处,自己不由抚琴与他箫声相和,间或偶然凝眸,灵犀一点,会心于中……
  更彷佛和他无声的坐在栏前,静静聆赏天井雨丝,然后他回头,面带微笑,眼如繁星,对自己轻轻的说:“不知为何,与你在一起,总能忘忧忘俗。”……
  沈有怀猛的转身一头扑在溪水中,让冰凉的清泉带走眼中痛泪,带走满腹心酸。
  正是这点点滴滴,让我难舍难分!我视你如宝似珍,奈何你却弃我如鄙履!
  ……
  可是,“一线天”中,若非他以所得全部仙药相救,我岂非早已命丧黄泉?
  如果我在你眼中一文不值,你又何苦弄这印章黑戒来送我?
  你知道我第一次伤人心里难过,你拉我到房中娓娓告诉我,我是在救人,救了更多的人。
  在齐家堡我用了“瞬移”之后,恶心反胃全身难受,你要我记住我最远能跑开六丈。好让我在逃命的时候可以多加留意。
  你笑着跟我说,我运气不错,每回都能因祸得福。你更提醒我,要作平常人就不可太惊世骇俗。
  若非跟着你,我哪来这一身绝世武功?若不是有你,又岂有现在的沈有怀?
  你对我种种恩情,叫我如何能断?又如何能绝?
  沈有怀思前想后,万千种种竟全是那人对自己的好处。当下更是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齐聚心头,只埋在清水里泪流不止,最后因为实在身虚神乏,又晕了过去。
  最后一次醒来,天色黑暗,明月高挂。
  沈有怀摇摇晃晃的从溪水里坐起,终于好像神智清醒心中空明,呆坐了半晌,猛然想起自己之前竟有过要让他一辈子痛苦后悔的念头,不禁通体冷汗涔涔而下。
  这,这岂不是与那董冲一样的想法了么?
  董冲得不到他就因爱生恨,我……难道我也……
  不!不不!钰!我的钰!我的挚爱!
  我在此向这暗夜明月起誓,无论钰你将来如何对我,你将永远是我沈有怀心中至宝!我只求你健康长寿平安幸福!我若以后再起半点对不起你的念头,叫我天诛地灭万劫不复!!!
  他心神激荡,思潮起伏,根本没有意识自己埋在水中呜咽哭泣,最后甚至晕倒其中,非但没有窒息而死更连一点不适也未感觉到,这岂非怪异至极?
  但他此时已由一番痛苦又转变为一番痛悔,对自己精神百般折磨,能记得自己是谁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
  又经过几多回想万般思量之后,最后才终于慢慢站起身来,深深呼吸,振作精神。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戒指重新套回手指上。看了会儿,心中已有了决定。
  回家!
  我要回去颖州西湖。也许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想的明白自己到底该干什么?该怎么办?
  沈有怀就着清水洗了几把脸,又喝了些干净的山泉,找了些果子充饥后,这才辩明方向,动身往北飞掠而去。
  反正如今都是御风飞行,他就专找人迹罕至的深山荒野经过。饿了随便打点野食自己生火烤烤,渴了直接饮汲饮泉水摘些野果啃啃。为了避免让人看见就索性日夜颠倒,大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倒也一帆风顺,没让什么人看见。不过现在除了武林高手,一般人想要在光线不是很明亮的时候发现他倒也不太容易。
  风行万里何等迅快!没几日,一身脏乱破旧的沈有怀就已经站在了颖州西湖湖畔。
  依然是那一座凉亭,依然是那一汪碧波,依然是花树葱茏和那蒙蒙松松的细雨……
  可是人呢?人在哪里?
  我便是回到了此地,也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沈有怀望着眼前在梦中出现过几百回的熟悉景致,嘴里一阵苦涩,忽然想起古人诗词中有“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又有“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有悲欢离合,月又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等千古绝唱,仔细忖度,细细咀嚼其中滋味,不觉心痛神痴,双眼又已湿了。
  如此在小亭中从早到晚直痴痴的站了整整一天,才在落日余晖中黯然转身离去。
  真是,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为了避免吓到家人,沈有怀先到镇上成衣店中换了件衣服。好在他从前很少出门,所以镇上也不大有人认得出他。
  等收拾的差不多后再慢步回到阔别了一年有余的家中,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惊喜交集的面孔,再怎么受伤的心也因为被暖融融的亲情包围而感到许多慰籍。
  老管家张爷爷紧紧的拉着小主人的手,嘴巴里唠叨个不停。一会儿埋怨他走了以后就没个消息,害的他老人家天天提心吊胆烧香拜佛;一会儿又责怪他当初怎么就那么固执一点都听不进他老人家的劝告,果然是人大心大,再也不比小时候了;过了会儿又发现小主人好像非但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变的更成熟更挺拔更有男子气了,又不由老泪横流感慨万分,说男子汉可能是应该在外面多历练历练方才能够真正长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沈有怀见他一年来又添了几许白发,比起以前也显得更腰背龙钟苍老不少,心里也是一阵酸酸的,见他还要继续忆昔抚今,连忙推说自己要先去祭拜父亲才总算逃了过去。
  一眼看到父亲沈孝林的灵位,沈有怀先是呆了一呆,随即关死房门,然后扑的跪倒在灵位前。多日来的委屈心酸沉痛夹杂着羞愧歉疚无奈,统统一股脑的倾泄出来,霎时泪流满面,哽咽气滞泣不成声。
  想起父亲生前对自己的淳淳教诲,想起他临终前似有无限忧虑未能对自己吐出,心中不胜悲苦,含泪吞声,向父亲的在天之灵祷告道:父亲大人,请恕儿子不孝,儿子今生今世已再难忘他。儿子不去做那辱没祖宗违背礼法之事,只求父亲能够宽恕儿子。请允许儿子能在心中爱着他吧!
  沈有怀就此在家中住了下来,每天的时光从早到晚,都是在父亲灵位前,西湖小亭中和自己书房内慢慢的熬慢慢的过,如此竟也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下午,老管家张爷爷来书房找小主人,开门见山,就是沈有怀的婚姻大事。
  沈有怀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这是他老人家一直挂悬的心事。也不知父亲临终前是不是有什么遗言留给他。看来要是自己迟迟不婚配,只怕他真觉得将来无颜面见沈家列祖列宗于地下。
  但以自己目前的心境,哪怕就是娶个比柳眉儿美丽温柔百倍的女子,也是只有痛苦不觉快乐,还不如不要耽误人家的好。遂将自己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的想法告诉了老管家。
  老管家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便道:“不是老奴多嘴,爷,您恐怕是心里有人了吧?”
  沈有怀心中大惊,面上勉强维持平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管家叹了口气,道:“我的大爷,老奴打小看着您从襁褓中一点点长大,难道还看不出您这点心思来吗?您打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没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没人处便是对着一棵草都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老半天,跟从前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老奴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还不是白活了这大把岁数?”
  沈有怀无言以对,只有垂头暗叹。
  老管家道:“老奴的意思,外面的女子再好也不可贪恋,除非知根知底,知道是好人家的小姐也还罢了。其实咱们家向来开通,便是女孩家穷些,无非多给几两银子也就是了。主要是人品要好,性子要好。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依老奴之见,知书识礼的更好些,这样还能陪爷您说几句话儿。至于相貌么,虽然是其次,但也不能太差了,否则……唉!不是老奴自吹自擂,凭咱们沈家大爷的品貌,这世上能般配上的小姐恐怕也难找的很。哪家小姐要是嫁入咱们沈家,进门就是当家大奶奶!上没有公婆要侍奉孝敬,下没有姑嫂叔侄要……”
  沈有怀实在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反正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家,要不咱们等等再看?”
  老管家道:“老奴今天来提这件事的意思,倒也不是说马上请您选定人家,这里不比都中,地方小也没什么名门闺秀,一时半会儿确实也难选中……”
  沈有怀一听正是此意,忙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这件事要不以后等咱们到了京城再说?”心想等上二十年也不知还会不会回去京城呢!
  老管家虽老却一点也不糊涂,立马摇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老奴的意思是,这件事咱慢慢留意也不必太急于一时,但是,不妨先收个人放在爷房里服侍,若是生出个一男半女来,也好替咱们沈家延续香火,爷您意下如何?”
  沈有怀呆了半晌,道:“这……恐怕……不大好吧。”
  老管家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家本来又不是没这个规矩,只不过太太去的早,老爷又一直病着,没顾的上替您安排而已。”顿了顿,又接道:“大爷,以咱们这样的人家,您这个年纪还没成婚已是不大多见的了。若还连个屋里人都没有,传出去让亲戚们知道了,岂不是笑话?”
  沈有怀思索了半天没找到合理的托词,只得道:“这件事,也不是很急……”
  老管家立刻道:“怎么不急?我的爷,别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一句话顿时将沈有怀说的没了半点立场。这个“不孝”的罪名太大了,任谁也断断背负不起,便是有千般心事万般私情,也只能暂且放到一边。不由呆呆的暗想:反正我总是要生子的。正儿八经的娶个正妻回来也罢,先收个小的也罢,结果不都是为了生个儿子好继承家业?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就听老管家的,先收个人在屋里,又简单又便宜,而且一个小妾也不用我多费什么心思。如果能有幸就此生下个儿子来,我就是将来再离家去看他,就是以后都顾不上再娶正室,那也无大碍了。
  想通了此节,便对老管家道:“那,张爷爷你看怎么办比较好?”
  老管家见他答应,登时大乐,脸上的皱纹也好像一下少了许多,笑道“老奴人都给您看好了,就是前不久您雇人送回来的那个叫青儿的丫头。您看如何?还满意不?”
  沈有怀不免一怔,道:“什么?她?”
  老管家点头道:“这丫头模样好不说,性子也好,说话做事简单爽利,有条有理,而且还老实本分,从不跟别人说三道四的闲扯。老奴已经仔细观察了多时,就觉得她不错。有她在爷您的身边服侍,咱们也放心的过。”
  对于沈有怀来说也无所谓到底是谁,反正只要能给他生个儿子就够了。想了想,便道:“既然是你老看中的那定是好的,就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还需得先问问她的意思去。”
  老管家摇头笑道:“那还用问!她本是您救回来的,一个乡下丫头好不容易才刚刚脱离虎口,就一下子嫁入咱们沈家当姨娘,那还不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前世里修来的福气嘛。”
  沈有怀慢慢道:“话虽如此说,但我不想让人家以为我是趁人之危。总之,还是问一下的好。要是她不乐意也无所谓,另外在看别的也就是了。”
  老管家听他这么说,也就连声答应,很快退出去办这件头等大事去了。当天晚上沈有怀还在吃饭之时就已有回复,自然是一说就成,再无半分勉强之处。
  如此一来此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本来依着老管家的意思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圆房,但沈有怀无论如何也要求至少要准备准备,铺盖酒饭首饰妆奁,并新房内一应床帐家什都必须齐备。表面上说是不能太简薄了人家,心里面其实是明白除此以外,自己将再也无以付出。这点愧疚之心,也只能以此来弥补一二,好让她以后在家中也不是全无地位,至少不会被家奴婢女们小觑。
  三天后,洞房花烛,当沈有怀看到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尤青儿,不由也是微微一怔,暗道一声惭愧,这样美貌的女子就这么凑巧的给自己收纳进了门。不过真没想到这女人打扮和没打扮,完全就似换了个人似的,真有天上地下的差别。
  其实尤青儿本就长得很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那好色的莫三爷看上了。自她到了沈家以后,养的更为白净细嫩起来,再加上脸上涂了脂粉,身上裹了绸缎,比起之前的村姑打扮,何异天壤之别。沈有怀因为回家后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后来又因为她刻意回避了几日,所以直到今天洞房之夜才总算看清罢了。
  沈有怀眼中望着如花美娟,心中却又不禁想起了冷夜,私心里觉得他好像无论怎样都好看,哪怕外表再穷途落魄时也自有一种动人,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沈有怀心中已有所爱,天下一切女子,任她美过西施貂禅,在他眼里自然也都成了墙柳野草了。
  一对小儿女都是初尝情事,其中的狼狈慌乱尴尬羞赧也就不消细说,总算最后也大差不差把该办的也都办了。只是那生儿育女之事全在天意,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能立竿见影。
  至于周公之礼鱼水之欢,沈有怀觉得也不是毫无乐趣,尤其那刹那间释放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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