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陰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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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呀…你真的很了不起！你不用知道太多道理就能说出平常人所看不透的真理，你倒是比我强多了。。。。。。」晴明边说边微笑。
「哪有啊！」博雅没想到会受到晴明的赞美，所以赧红了脸，「我觉得晴明你才是那个真的了不起的人呢！」
「你真是个好人！博雅。。。。。。」
博雅搔头，「你也是呀！」
「哈哈哈哈。。。。。。」晴明和博雅对笑出声。
***
傍晚，风卷残云，落日余晖洒落大地，平源时走在回家的路上，背上背负着一个柳木篓筐，缓缓地向前方那间茅屋的方向行走。
他刚自市集回来，今天的柴火全都卖光了，生意特别好呢！想必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平源时兴奋地想着，步伐愈踏愈快了。
等到了家门口，他一推开大门，就见到妻子正在廊下坐着，似乎在等他的时候边编织着几个竹篮子，一望见他回来了就优雅地朝他递出一抹笑容：「你回来啦！？快过来坐着休息吧。。。。。。辛苦你了！」
平源时一听见妻子好声好气地说着，忙咧开嘴踱了过去，将背上的篓筐子放在一旁后，和妻子一起坐在廊下编着竹篮子，边述说今早他上市集听来的一些有趣事情。
◎◎◎
是夜，虫鸣声四起，在黑色的天空下鼓噪着；屋内，灯火摇曳，晦暗不明。
平源时的妻子睡不着，一直闭着眼假寐状，只要一想起丈夫最近的言行，她就觉得很不安，所以一直无法入睡。
霎时，木板板条发出微响。
妻子听见原本躺卧在她身边的丈夫有了动静，似乎是掀起被褥起身了，而且还蹑手蹑足地想不被她发现，然后转身往门外的方向踱去，妻子觉得奇怪，就在丈夫先离去后，也跟着起身。
半夜不睡觉，丈夫想去哪儿呢！？
平源时的妻子纳闷极了，于是跟在丈夫后头，踏出了家门，趁着不明的夜色在黑暗中行走。
平源时穿过一片竹林子，往一条大路的方向前行，妻子在他后头小心翼翼地不愿被他发觉，只好每隔一小段距离再跟上前去，免得被丈夫发现她跟踪他。
平源时踏着好像很愉快地的大步进入一宅邸内，大门是微微对外敞开的，妻子就躲在门后观察。
她看见有名女侍将丈夫引了进去，丈夫踏入窄廊边，朝那美丽的女侍微微福身，就听得那女侍道：「别客气，平大人，我家小姐等你很久了。。。。。。」
妻子一听瞪大了双眼，难道丈夫真的在外访妻吗！？
不可能呀！她的丈夫要什么没什么，哪家的小姐会看上丈夫！？
可是。。。。。。万一那小姐不是贪图丈夫的那些东西，而是真正喜欢他的人呢！？
妻子震惊地退了好大一步，思绪完全被这一幕给打乱了！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丈夫已经背叛了她”的这种想法；一抹难堪与羞耻夹着痛恨让平源时的妻子掩着衣袖不想被发现地摸黑奔回家。
***
第二天一早，平源时装着没事的模样和妻子道过别，就还是如同往常般地上山砍柴去了，而妻子也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出昨晚的事，也没有朝丈夫问个清楚事情的始末。
就这样过了半天。
妻子一样在洗衣完后，接着缝补衣裤的工作，但是心底不免哀伤。
她和丈夫同甘共苦地渡过每一天，竟然让她发现丈夫对她不忠，背叛了她，有了新的爱人，这叫她情何以堪呢！？
她怨！
和丈夫一起过日子才不过短短的半个月，她就被人抛弃了，这口气她怎么吞得下！？
原本她还想为丈夫生个胖娃娃的，这下子梦想就瞬间成了幻影。
她恨！
这都是丈夫──平源时害的！
妻子咬咬唇，想到自己的宝贵时间竟然浪费在见异思迁的这种男人身上，她就觉得自己好笨！
泪，滑过她的脸颊，却怎么也无法止住她的心痛。
她恨、她怨，那都于事无补呀！只能怪自己命不好，遇上这种负心人！
妻子想至此，悔恨的泪水交加奔流着，愈哭愈大声。
呜呜呜。。。。。。好恨！好不甘心呀。。。。。。
正当妻子正哭花了脸之际，突然的一道叩门声音传来。
「抱歉啊。。。。。。有没人在啊！？吾人想讨杯水喝。。。。。。」来人自喉咙中发出咕哝声音，似乎真的非常口渴的样子，纵使妻子再怎么伤心难过，为了礼貌还是得把眼泪擦干，迎上前去开门。
来人是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人，他一身破烂的公卿便服，立在妻子面前，咧开一口黄牙和妻子讨杯水喝，妻子于是应允他的要求，捧了杯茶水后再回到门外递给他。
「看妳一脸悲伤的模样。。。。。。敢情您是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了吗？」喝完了水，那奇怪的老人开口问妻子，妻子一脸悲哀地点头。
「不瞒您，我的丈夫瞒着我在外访妻。。。。。。」妻子一说到痛处就又哭了。
「啊。。。。。。这样呀。。。。。。那么，我告诉您一个挽回丈夫的心的好方法吧！就当是报答您的一杯甘霖。。。。。。」那老人哂笑着。
「什么方法？」听老人一说有可以挽救的方法的妻子马上破涕而笑了。
「是这样的。。。。。。吾人这儿有瓶东西。。。。。。」老人伸手摸向怀里。
***
平源时仍然是笑着在一早与妻子道再见。
妻子微笑地朝丈夫一躬身，道了句：『请万事小心』后，就又沉默地回到屋内去了，平源时见状只当妻子大概是在烦恼什么事，反正等他今晚回来时再向妻子询问吧！
于是，平源时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与妻子暂别了。
天色又很快地黑了，一天又即将过去。
同样地，他仍然在半夜时背着妻子起身，准备到那位小姐那儿去拜访她；平源时掀起被子，虽然这样子瞒着妻子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他还是得这么做。
不然所有的一切都会曝了光。
回望了熟睡的妻子一眼，平源时缓慢无声地立起，然后按照往常的习惯往外走，今夜是他见那位小姐的第十天了！
没让丈夫发现她佯装熟睡的妻子在他离开后也自被褥中坐起身，一脸的肃穆，这一次她并没有追随丈夫的方向而去，而是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小瓷瓶，那是今天昨天早上那个向她讨水喝的奇怪老人送给她的东西。
妻子打开瓶塞，毫不犹豫地一口饮下，她想挽回丈夫对她的爱！
那个奇怪的老人对她说了一个好方法，只不过。。。。。。
妻子自袖口中再度摸出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装着一只好大的玄凤蝶，此刻已然死亡的蝴蝶不再颤动着牠的那对美丽翅膀，而是毫无声息地躺在瓶底了。
妻子伸手将瓶子微倾，倒出蝶尸，放在手掌中瞧了一会儿，那个老人说，第一天必须使用一只死去的蝴蝶做成药引子。
眸光一闪，妻子望着蝴蝶的当口，顿时想起了丈夫对她的好以及后来的背叛。
不再犹豫。
妻子双颊坠下泪珠，用右手的食指与姆指拎起蝶尸，倏然张口──
吞下由爱化成的怨与恨。
窗外仍然一片漆黑，屋内的烛火摇曳不明，纸门映着妻子吞食蝴蝶的翦影，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显得特别的诡谲。。。。。。
是夜。
妻子仍然在丈夫夜出的时候，起身。
她最近不再专心替人逢补衣物，她利用洗完衣服的空档，趁着丈夫还没背着柳木篓筐回家的时候出门去。
老人告诉她，若真的希望丈夫完全回到之前和她相好的时光，必须以大量的玄凤蝶做为祭品。
老人还告知她，越过竹林外头的那片树林里有许多的蝴蝶，只要她每天抓个十只左右，到了第七天就能看到成效。
所以，妻子便相信地每天越过竹林，去抓那些飞舞在树丛与花间的眩丽蝴蝶，偷偷瞒着丈夫。
她捕捉了这些蝴蝶后，就使用简易的网子把牠们带回家，还不能让蝴蝶们死去的妻子找来了一些蜂蜜喂养这些蝴蝶，然后等到夜半时分再含着泪将牠们一只只、活生生地吞下肚子。
十分诡异的画面就这样持续七天。
每夜，当平源时踏着夜路出门后都能自纸门和烛火的反光映照下，见着妻子仔细地拎起蝴蝶，望着牠们颤抖着那对美丽又七彩的羽翼，细长的身体在妻子的手指间抖呀抖的，然后，妻子在瞅着蝴蝶一会儿后马上不犹疑地张口。
无视于蝴蝶的无力挣扎，吞了下去。
重复十次，到后来的六天，妻子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直接吞下十只蝴蝶；让那些美丽的小生命就这样与妻子融为一体，永不分开。
***
寂静和夜色回荡在半空中。
晴明邸内盛开的菊花有的凋零有的含苞待放，那份属于秋季的气息悄悄地渗进了晴明邸内，灯火光明的廊道下坐了抹身影。
是阴阳师，安倍晴明，这宅邸的主人。
他正舒服地闭着眼睛睡去了，背靠着坚实的廊柱，一身雪白的狩衣，微屈着右脚，他的身前放了一副纸笔，好像是用来记录今晚的星象用的。
恰巧，一边久立的蜜虫见晴明已然阖眼睡去，只好进了内室，拿了一件薄外衣披到晴明细瘦的肩上，然后转头吩咐灵童接下主人未完的工作─观察并且记录天象。
每天观察、记录天象也是阴阳师的工作之一。
灵童无声地执起笔，拿过纸卷，坐到一边开始工作。
偶尔像这样，博雅大人没有来访晴明邸时，晴明都是一个人喝着小酒，或是记录每天的星象，又或者是摊开屋内的纸卷，写下今天或是之前受托去除妖的事情。
再不然就是他们这些式神陪着主人下棋解闷，有时还会剪剪其它的式神来取乐，日子悄悄地这么溜过，一天又一天，主人的工作就是负责除去京都的怨灵和妖物，根本没有时间拿来消遣。
有时博雅大人会来拜访主人，她觉得那时候的主人是和平常不太相同的，他会扬起唇角微笑、同博雅大人聊天喝酒，甚至于还会耍小把戏愚弄博雅大人，然后和他们一起嘲笑胆子小的博雅大人。。。。。。
怎么说呢！？
应该是说：主人只有在博雅大人面前才会表现出他的真正的自己吧！不然，主人平时是完全不茍言笑的。
难道人就是这样吗！？
在自己喜爱的人面前会完全卸下心防，但是在其它人面前时又会戴上面具，就像主人对那些来拜访他并且要求他去工作的那些大官一样。
只有博雅大人是特殊的、是例外的。
可是。。。。。。博雅大人并不能一直陪着主人呀！这一点，主人该比他们清楚才是。
蜜虫望着晴明安然阖眼的模样，在他那张睡去的容颜底下寻到了一丝的寂寞。
也许。。。。。。就是因为主人晓得，所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求吧。。。。。。
蜜虫再瞅了主人一眼后，缓慢地弯下身体，在晴明的右手边也跟着睡去了。。。。。。
这时，点点流萤金光自院里飞过，是初秋的萤火虫。
“工作。。。。。。就交给你了，灵童。”即将睡去的蜜虫眨了眨眼，轻语着。
灵童无语地望着蜜虫傍着晴明，点头。
***
这天夜里，一轮明月高悬夜空，平源时仍然打算赴那贵族小姐的约会，此次与前几次不同，他特别带了一束花要送给小姐。
踏着夜色疾步而行的丈夫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那抹人影，是妻子。
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仍旧一如往常地被小姐的随身侍女迎进门内，他愉悦地踏步进入屋内，这时，妻子正好也立在门外，那双原本清彻的明眸染上了妒意，变得浑浊不堪，眼里充满血丝，边咬牙边望着明亮的屋内，廊下那对有说有笑的男女。
好恨啊~~~~
那女人身边的位置本来是她的！现在却是由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所取代了！
该死的平源时！该死的女人！啊、啊、啊。。。。。。
将柔软的下唇咬到沁血的妻子不甘地望着两人边说笑，怒气已经冲到最高点。
丢人的女人。。。。。。真是个丢人的女人呀！
妻子张着口想大声喊骂，却发现骂不出声音，反而是自她的口里飞出一只又一只的黑蝶，愈来愈多。
怨呀！恨呀！黑蝶，我的乖女儿们，吃了他们吧。。。。。。
吃了他们。。。。。。
妻子面目狰狞，边轻喃着，手握紧了门板不愿放开。
这些黑蝶向着宅邸内的两人和侍女飞去，那坐在帘幕里的小姐隐约见到门外飞来一群全身黑得发亮的蝴蝶群，连忙喊了声。
平源时好像也察觉了，脸色微变了，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黑蝶，这样庞大的数量让他觉得很奇怪。
「黎、梨呀！」小姐发出清脆的嗓音，「去把牠们赶走吧。。。。。。」
「好的，小姐。。。。。。」那名唤做”梨”的侍女听话地走到门外，背对着继续谈天的两人，然后缥缈地笑了。
侍女伸出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印后，将手指搁到唇边喃喃地念了一会儿，便将手指指向门外的黑蝶，就见到一张略微透明的网子毫无预警地倏地降下，拦阻了其它的黑蝶，将牠们困在外头。
「灭。。。。。。」侍女轻语着，然后扬唇一笑，那笑让她微露出了口里的尖牙；门外的妻子大吃一惊，见对方似乎破解了她的黑蝶而心惊。
看来只好等丈夫回家的时候再下手，妻子这样想着，她一定要这对男女后悔。。。。。。
◎◎◎
平源时在快天亮了才告别那位小姐，沿路走回家。
清晨，天色微亮，没有半点吵杂的安静声音几乎要让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人般的宁静，他脸上带着笑容，踏步前进。
越过一片的草地，又经过竹林的他继续前进，没想到他一抬头望向那微发亮的天际时却见到半空中正飞来一群黑蝶。
诡谲的颜色，在清晨显得特别亮眼，蝴蝶翅膀上的鳞粉闪闪发光，眩目的色彩和黑色交织成一种奇怪的画面，平源时害怕地向后退。
那群黑蝶似乎是针对自己来的！
记得昨晚在小姐的宅邸门外也有相同的一群黑蝶！平源时回想完毕地瞪大眼。
骇异地开始飞奔起来的平源时仍不时回首看向那群直追着他不放的蝴蝶，翩翩而来的模样令他产生一股惧怕。
“难道是妖物盯上自己了吗！？”
这样子想着的平源时决心脱险后一定要到土御门小路去请求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帮忙！
妻子跟在丈夫身后浅浅地扬着微笑。
***
晴明邸内坐了三个人，是博雅与平源时，还有身为宅邸主人的安倍晴明。
晴明正仔细地盯着自己掌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