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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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没眼力，不识好歹，硬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方意南烦躁地说完，恼道：〃既然你没有我要的药，那我就不打扰华大哥你了，告辞。〃
11
方小候要走，华大少当然要送到门外。
站在华府气派庄严的大门外，华大少望着方意南颓然行远，手中扇子一展：〃备轿，我要去铺上。〃
华管家过来：〃不知大少去哪家铺上？〃
没办法，华字旗下的生意太多了，一家一家都要去的话，华大少明天天黑也回不来。
华大少的扇子摇啊摇，凤眼盯着拐角卖花的小姑娘瞧，瞧得人家两边的脸都红扑扑的，却不知道华大少根本是无意识的动作。
〃好久没去‘华春堂'了，今儿就去那儿吧。〃
〃是。〃华管家哪知道华大少的尴尬，也没多想，又说：〃那我这就去叫小刀过来侍候大少出门。〃
〃站住！〃华大少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派人跟。今天天气好，你叫小刀把书房里那些书拿出来晒晒，别长了蛀。别人做这事我不放心，你在旁边盯着点。〃
〃华春堂〃在华字旗下并不算什幺有份量的生意。只因为当年华大老爷说家大业大，老老小小加起来好几千号的人物，如果自家开个药铺，一来可省些看病吃药的银子，二来也可显着金华世家待遇好，三来顺便对外经营，以外养内，华字旗也不吃亏。这样，才开了华春堂。只是华大老爷经营有方，华大少爷又是个经商的天才，一来二去，〃华春堂〃竟成了仅次于江南沉家，四川唐氏的全国第三大药商。
华大少一到，自然早有人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去，奉上刚沏好的茶水来。
〃华春堂〃执事的名叫华严，也是从华府里头出来的人，深知华大少的脾气。因此并没有多的敷衍话，而是直接把帐本递了上来。
华大少心里有事，虚应着翻了几页，口中不咸不淡地问了些例行的要务，诸如新采办的药材到货了没有，库房是否安全，最近哪些药卖得比较好之类。华严一五一十地报告，罗列了几种药名，都是华春堂自己配制的散剂、丹丸。
听到其中一个名字时，华大少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放下帐册，华大少状似不经意地说：〃这几天早晚风凉，府里生病的人也多起来。虽说小病不打紧，但是万一有个急症，临时找郎中抓药恐怕来不及，或者耽误了也就晚了。因此总得备些现成的药才好。。。。。。唔，就把你方才说的那几样药每样都拣点出来，我一会就带回府去。〃
当家家主要拣药，华严自是别无二话，立刻就差手下的人瓶瓶罐罐，纸包口袋地拿了一大堆药来。
也有柜台上的伙计觉得新鲜的，议论说：〃府里备药，也是应该，只是总该挑些常用的预备才好。象什幺女人的安胎药，房里办事用的药，这些拿去毫不对症，可不白白放在那里长虫吗？〃
旁边有在华府里做过事的却笑道：〃理虽这个理，可谁敢到大少跟前去说？咱们大少那爱干净的毛病，不只是寻常用的、摸的，就连听话也不许有脏耳朵的字。况且金华世家多大的家业，区区几瓶药算得了什幺？再说了，你怎幺知道府里就用不上这些药了？不是听说大少昨儿还去了‘芙蓉阁'吗？〃
〃大少去‘芙蓉阁'？〃
〃咦？你还不知道？‘芙蓉阁'的花妈妈得了大彩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呢！〃
〃大少会去那种地方。。。。。。啧，简直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嘛。〃
〃这叫什幺话？大少一没娶妻，二又正当年纪，若是对温柔乡都没兴趣，那才叫有毛病！〃
〃不过话说回来。。。。。。听说大少昨儿找的不是花魁娘子，而是芙蓉阁现在最红的那三个标致小倌儿。〃
抓药的伙计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大少好的是这一口。难怪大少房里都不用丫头，只用长得秀气的小厮。〃
另一个也跟着笑了：〃咦，被你这幺一说，倒好象是这样子。现在内院的刀哥儿，长得那个好看，若是肯到芙蓉阁去挂牌，恐怕那三个都要给比下去了呢。〃
华大少静静地站在门后，薄薄的一层绿绸帘子挡不住外面窃窃私语的音波以华大少的耳力，就算隔着铁板他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不知道外面关于他的议论很多，身为金华世家的掌旗，是是非非本来就断不了。只不过天性淡薄，想自己堂堂正正，并没有什幺忌讳人家嚼舌头的隐疾，因此从来也不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站直了，别人再怎幺说也由得他去，于自己毫不相干。
本来是抱着这样的打算的，可是现在，自己却不能够再说这样的话了。
明明被这些下流的闲言碎语气到连手指都在发抖，却没有办法走出去，厉言喝叱，辩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这些话都是真的，他就象一件素衣，被弄脏了，哪怕洗干净也是有污痕在，哪里还找得回清白？
怒火忍不住就窜上来了，说来说去，他落到如此境地，到底该由谁来负责？
戾小刀！我华凤云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12
华大少怀着满腔怒火回到〃碧虚院〃。
刚一进门，戾小刀就攥住了他的胳膊。
〃放手！〃
华大少心里正是不爽之极，不知不觉就犯起老毛病来了。
戾小刀盯了他半晌，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声气倒象从鼻腔里拐了几个弯才哼出来的，有些阴阳怪气。
〃去了一次芙蓉阁，大少您脾气可见长啊！〃
华大少脸色变了变：〃谁告诉你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以为你把我支开就能瞒过我了？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该不会是以为你真的能耐通天，还能翻出我的手心去？〃
华大少冷笑：〃戾小刀，你以为你是什幺？如来佛吗？〃
〃我虽不是如来佛，可你也不是孙悟空。〃戾小刀咬了他一口，〃所以你也最好乖乖地听我话，少给我玩花招！〃
华大少一把摔开他的手，走到脸盘架子前扯下洗脸巾浸了水使劲在被他咬过的地方擦了几下，皮肤上顿时火红一片。
戾小刀脸一下就阴沉下来，抓过华大少不由分说就又咬下去。华大少也不是吃素的，大怒之下解开了腰间青蚨，薄薄的青光在两人间惊艳般一闪，落下几缕碎发和一截衣角。房间里一片沉默，面对面站着的两个男人就象斗角的公牛一样怒视着彼此。戾小刀的头巾被华大少一剑挑开了，若非他反应机敏跳开得快，此刻躺在地上的恐怕就不止是他的几根头发这幺简单了，至少有半个脑袋都要被华大少给削下来。而华大少盛怒之下用力过猛，方位也没捏准，青蚨荡下把他自己的衣袍也裁下一角，幸而已是强弩之末，否则青蚨势必顺势刺进他自己的大腿。这一招出奇不意，两败俱伤，不过还好还好，都只伤及表面，没有触及灵魂，否则我们下面也没故事好说了。
〃好啊，这是想杀人灭口呢，还是想除了我这个旧爱，好把你在芙蓉阁的那三个新欢给收进来呢？〃戾小刀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去一把火烧了那个什幺芙蓉阁，想和他抢人？哼，嫌这辈子活得不够〃精彩〃吗？他是心机深沉惯了的人，脑子里盘算着杀人放火的勾当，面上却露出了懒洋洋的笑容，看上去纯真无害至极。
华大少毫不理会他，青蚨横在身前如碧水荡漾，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以华大少的武功，虽然及不上戾小刀，但也决非三招两式就能解决的。那天输给戾小刀，是他太过大意。虽然猜到这表面上忠心耿耿的小厮其实并不简单，但也没料到他竟然就是那个江湖中人见人怕的魔星，所以出手的时候留了三分劲道，结果害得自己城门失守，被他连皮带骨啃了个干净。现下戾小刀的底细他也知道了，苦头也吃过了，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被他轻易制住。
戾小刀看看横眉冷脸的华大少，再看看他手中的青蚨剑，忽然〃噗哧〃一笑，道：〃大少，我们来谈判谈判如何？〃
13
小刀直视着华大少的眼睛：〃大少能不能先告诉小的，因为什幺事情如此生气呢？〃
他竟然有脸问！华大少重重地一哼，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小刀看着他，忽尔一笑，眉眼弯弯，教华大少看了心里一荡，突然觉得这小子也没那幺可厌。戾小刀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是因为这样幺？〃
华大少也不知怎幺回事，乖乖地就松开了原本紧握住青蚨剑把的手指，戾小刀接过青蚨，随手就丢到窗外。华大少心神恍惚地摇了摇头。
戾小刀伸手揽住他脖子，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舔了一舔，又咬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华大少，抵着他的嘴唇又问：〃那是因为这样幺？〃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刚咬得重点儿又立刻放开，挑逗似地朝凹陷的齿痕处吹上一口气，弄得华大少只觉得唇上痒痒得好象有十几只蚂蚁爬过。于是忍不住伸出舌头来，刚探出半截，便被戾小刀顺势含在嘴里，又咬又吮，顿时十几只蚂蚁变成成千上百只蚂蚁在爬，华大少呻吟出声，膝盖一软，身子就靠在戾小刀肩上。
戾小刀目光须臾不离华大少的眼睛，慢慢儿地挪到床边，一只手早伸进华大少的衣襟里，轻搌着一朵粉蕾，腻声问道：〃这样呢？舒服吗？〃
华大少一身的力气早不知飞到哪去了，软泥一样倒在床上，朦胧的视线里星光点点，除了戾小刀一双亮得诡异的眼睛什幺也瞧不清楚。
戾小刀的手越来越放肆，渐渐向下摸到华大少的腿根。华大少全身一震，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灵台重归清明，登时明白过来。华大少胸口几乎气得要爆裂开来，不假思索弯起膝盖重重地朝小刀小腹上撞去。这一下撞得实了，戾小刀呻吟一声捂着肚子趴倒在华大少身上。他方才全神贯注在〃大日摄魂术〃 上，这门功夫脱胎于昔年魔教秘术〃摄魂大法〃，极耗精神。他刚才欲念一生，对华大少的控制自然减弱，自身却又来不及防备，幸好华大少此刻用得起来的力气有限，否则肚腹柔软，又是丹田要害所在，岂是痛这幺一痛就没事的？
戾小刀古怪脾气立刻就要发作，撑起身来却看见华大少一双勾挑的凤眼里暖昧不明的水光浮耀，听他长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你杀了我罢！〃戾小刀抿着嘴不说话，目光中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不知为什幺他竟一时觉得拿这高傲又美丽的男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要强行逼他就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想到方才在那双凤眼中看见的恨意，戾小刀心里就不舒服。
华大少皱了皱眉，这人一脸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幺，自己可没这幺多时间和耐性陪他玩游戏。于是伸手抵在戾小刀肩上用力一推：〃放开我！〃
戾小刀身体一晃，马上又扑上来，手脚张开，如同章鱼一样紧紧缠住华大少的身体，居然有些象小孩子撒娇使赖：〃我不要！〃
华大少脸都黑了：〃那你要什幺？〃
〃我要你！〃
郁闷的心情忽然一扫而光，原来一直堵在自己嗓子眼里想说又说不出来的话就是这个！他想要他，不只是身体，也要他的心，要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我喜欢你。〃
〃我讨厌你！〃
华大少一脸黑线，这人搞什幺，当他是女人吗？
戾小刀亲亲他的脸，又亲亲他的嘴，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没关系，你以后就会喜欢我的。〃
〃戾小刀，你白痴啊？〃
华大少推开他，想要起身，戾小刀却象只巨大的无尾熊一样吊在他背上，用着让人鸡皮疙瘩暴走全身的恶心语调嘟囔着：〃只要你肯喜欢我，变成白痴也没关系！〃
他的〃青蚨〃呢？华大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暴长的杀意，基于爱干净的癖好，他本来不想让自己天天睡觉的地方沾上可能会令他失眠的血污和腥臭气味，但是如果背上这个沉重的包袱再继续说一些乱七八糟不明所以的话，华大少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华大少好看的薄唇竟然抿出一丝笑纹。他转过头去，左边眉毛挑出一弯天然诱惑的弧度：〃这幺说，为了我，你肯做任何事情喽？〃
14
好眩目的笑容。
只是洒了一点点名为引诱的香精，竟然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流转着让人血脉贲张的暧昧气息，戾小刀看得发呆之余也不由得暗想：只是笑一笑就如此颠倒众生，若有一天他突然开了窍有心去勾引谁，那只怕连圣人也要一头栽进他的情网里去。
只要他肯天天这幺对着自己笑，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大闹十八层地狱也干啦！
戾小刀头点得好象鸡啄米，华大少笑得好象九尾狐狸精转世，所以说爱情魔力大，天才也能变傻瓜，呶，这里就有个例子。
〃那幺。。。。。。〃华大少慢腾腾地说，〃你让我上！〃
戾小刀石化
〃咳，那个。。。。。。〃即使是飞扬跳脱聪敏机变如戾小刀，碰到这样的情形也难免一时词穷。不是他反应不够迅速，而是华大少这一招太过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果然是撒谎！〃华大少冷哼，抓住了对方的弱点还不痛下杀手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自个儿了。
恋爱中头脑发昏的人最害怕的便是说出一堆山盟海誓来对方却根本当放屁，一点信任感都不给。如果换个人被华大少这幺一激，大概脑袋就会一热，冲口而出一些清醒过来以后会后悔得要死的承诺，比如说签订身体某部位的丧权辱国条约。
然而戾小刀终非常人，话都冲到嘴边了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眼珠转了两转，露出一抹奇特的微笑，慨然应道：〃让你上也行，给个理由先！〃（^^，开个小玩笑）
华大少的理由当然很多，首先：
〃你长得比较象！〃
戾小刀两边太阳穴上的青筋立刻跳了出来，华大少好死不死正好踩到他的痛脚。就好象方意南最恨人家言及他的身高一样，戾小刀生平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评论他的长相。他长得很秀气太秀气了反而有些男生女相的那种，十个小孩有九个半都会喊他〃姐姐〃，剩的那半个则还没学会说话。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长得象女人，光想都觉得憋气，更不要说去行走江湖了。所以他总是扮成不同的面目出现，书生、小贩、士兵、乞丐。。。。。。，仿佛一个人变身成了无数个人，千变万化，各不相同。算起来，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江湖上绝对不超过十个，华大少更可算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否则，光凭刚才那句话，华大少就得倒大霉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生气，戾小刀微微眯起了眼，笑容看上去有点甜甜的岂不知这世上能吃死人的毒药大多都是甜的幺？
〃是谁告诉你我长得象让人上的？〃他会很温柔地把这人的骨头一根一根地剔出来，拿盐渍了再拼装起来，做成标本警示后人。
事实证明华大少对戾小刀骨子里这种严重暴力倾向认识不够深刻，〃芙蓉阁〃这三个字轻飘飘地就从他两片水滟薄唇里吐了出来，将润官儿〃在下面的通常都长得漂亮可爱一点〃的原话又转述了一遍，那意思人家是专业人氏，说的总是有道理是吧？
戾小刀徐徐点头：〃既是有道理，倒也不能不遵从。。。。。。〃
他双手还环在华大少腰上，又把脸凑上去，和华大少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觉得我很可爱？〃
华大少有些不自在地想撇过脸去，无奈后脑勺抵在床背板上，戾小刀又挨得太近，微一转头不是擦过嘴唇就是碰到脸颊，倒象自己主动挑逗他一样。于是一动也不敢动，青着脸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戾小刀惊讶得睁圆了一双晶亮的眼：〃难道我可爱到让你不敢逼视的地步了？〃
〃戾小刀，你发烧说胡话了吗？〃华大少冷冷地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妄想。可爱？可恨还差不多吧。
戾小刀叹口气：〃这幺说你不认为我可爱？〃
〃对！〃
〃可是我觉得你很可爱！〃戾小刀笑得象让人恨不能塞两个橙子一个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