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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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劳埃德毫无瑕疵。甚至更高一层,他令人仰慕。他的纪录良好,生活简朴,品
味超凡,这意味着他有天生的均衡感,而且他的成就也足够满足最自我中心的人。”
“但是你觉得——你觉得某个地方有问题。”
“你记不记得在摩伊摩尔的饭店里,有个矮小的人对你传播他的理念? ”
“受迫害的苏格兰! 那个穿苏格兰裙的矮小男人? ”
“苏格兰裙,”格兰特不假思索地说。“不知什么原因,劳埃德给我和阿奇·
布朗一样的感觉。看起来很不合理,但却非常强烈。他们有相同的——”他一直在
寻找一个字。
“气息。”泰德说。
“对,就是这个字。他们有相同的气息。”
泰德沉默了很久之后说:“格兰特先生,你仍然认为发生在比尔身上的事是意
外? ”
“是的,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意外。但是我已经准备好相信那不是意外了,
如果我可以找到任何理由的话。你会擦窗户吗? ”
“我会什么? ”
“擦窗户。”
“必要的话,我想我可以擦得很亮啊! ”泰德说,然后瞪大眼睛问:“干吗? ”
“在这件事情完结之前,你可能需要擦窗户。走吧,我们去找行李箱。我希望
我们需要的所有信息都在那两只行李箱里。对了,我才想起来,比尔去史衮的卧铺
是在一个礼拜前预订的。”
“也许苏格兰的赞助人要到四号才能见他。”
“也许。不管怎么样,所有的文件和个人的东西,都会在那两只皮箱里。此外,
我希望那里面还会有本日记。”
“可是比尔从不写日记的啊! ”
“噢! 不是那种。是那种一点十五分见杰克,七点半打电话给杜赐的那种日志。”
“噢,那种哦。如果他打算在伦敦各处寻找赞助人,我想他该会有那种日记。
天啊,这大概就是我们所需要的! ”
“对,那将是我们所需要的,如果真的在行李箱里的话。”
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什么都没有。
他们轻松地开始去找一些明显的地方:尤斯顿车站、飞机场、维多利亚车站;
很高兴这种模式进行得很顺利:“哈哕! 警官,今天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
“嗯,你也许可以帮帮我这个从美国来的年轻朋友。”
“好的,有什么麻烦吗? ”
“他要知道他朋友是否在这里留下几只行李箱。你介不介意他到处看看? 我们
不会搬动任何东西,只是看一下而已。”
“没问题! 这是英国到目前为止仍然不用花钱的事,信不信由你,警官。到后
面来,好吗? ”
于是,他们到了后面。每一次他们都是到后面,而每一次这些堆积如山的行李
都回看他们,一副轻视又退缩的表情。只有别人的行李才会看来那样疏远。
他们从很有可能的地方开始,找到只有一点儿可能的地方,心情变得比较严肃
而忧虑。他们原本希望找到一本日志以及个人的文件,现在退而求其次,只要能看
一眼行李箱就行了。
但是任何个架子上,都没有眼熟的行李箱。
这实在太让泰德吃惊了,以至于格兰特几乎没法把他带出最后一站。他在堆满
行李的架子旁一直绕圈子,一脸无可置信的表情。
“一定在这里,”他一直这样说,“一定在这里的。”
但它们不在这里。
最后一个赌注如石沉大海时,他们走出来到街上,觉得很受挫折。泰德说:“
探长——我的意思是说,格兰特先生——除了这些地方以外,你想如果从饭店退房,
你会把行李寄存在哪些地方? 你们有没有那种私人寄物处? ”
“只有一些限定时间的寄物处。如果需要离开一两个小时去做别的事,可以把
行李放到这种地方。”
“唉,比尔的东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不在这些明显的地方? ”
“我不知道,也许在他的女朋友那里。”
“什么女朋友? ”
“我不知道。他年轻英俊而且还单身;可以有很多的选择。”
“噢! 当然,这也有可能! 噢,这倒提醒我一件事。”他脸上原来的不满与茫
然一扫而空,看了一眼手表,几乎是晚餐时间了。“我跟一个女孩在咖啡吧有约。”
他因格兰特看着他,脸上现出了红晕。“但是如果我对你有任何帮助的话,我可以
让她等。”
格兰特让他走,让他去见咖啡吧里的小甜心,心里反而有一丝的解脱感。他决
定延后吃晚餐,先出去看看他那些大都会里的朋友。
他到艾斯维克街的警察局,大家都以那种他今天已听了一整个下午的句子问候
他:“哈哕! 警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
格兰特说也许他们可以告诉他,现在负责布里特巷的警察是谁。
布里特巷是毕塞尔的管区,如果警官现在要见他的话,他正在餐厅吃香肠和薯
泥,他的号码是30。
格兰特自己在餐厅尽头的一张桌子旁找到独自一人的30号。他满口法式英语,
坐在那里看着格兰特,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格兰特心想,这短短的二十五年来,
伦敦警察的样子改变得可真多啊! 他知道自己也不算典型的警察,而这种特质反而
在各种场合中都有很大的用处。毕塞尔是一个从乡下来的黝黑、瘦削的男孩,身上
的皮肤有点像褪了色,还有一种和蔼的、懒洋洋的态度。介于法式英语和这种懒洋
洋的态度之间,格兰特看出毕塞尔将来会表现杰出。
格兰特自我介绍后,这个男孩想要站起身,但是格兰特坐下来,然后说:“有
一件小小的事情,也许你可以帮我。我想知道是谁负责擦布里特巷5 号的窗户,你
也许可以帮我打听一下——”
“你是说劳埃德先生的房子? ”这个男孩说,“是理查德擦的。”
没错,毕塞尔将来一定有前途。他一定要留意。
“你怎么知道? ”.“我在巡逻时经常跟他一起走来走去,他把手推车跟其他
东西放在布里特巷稍远处的马厩里。”
他谢谢这位新进的巡官,然后去找理查德。理查德似乎就以他的手推车为家,
他是个单身的退伍军人,有一双短短的腿,养了一只猫,喜欢收集搪瓷杯,还爱射
飞镖。在毕塞尔的管区里,没有任何事是他不知道的,虽然他才刚从乡下来。
布里特巷的角落里有一家叫“阳光”的店,理查德常在那里射飞镖,所以格兰
特往这家店走去。由于他希望非正式的安排,所以需要非正式的开始。他不知道这
家店,也不认识它的经营者,但是他只要坐下来规规矩矩的,就会有人邀他一起射
镖,而从这里到和理查德搭讪起来就只有一步之差了。
但这一步却花了他好几个小时。最后他终于单独和理查在角落里喝一品脱的啤
酒。他心里犹豫着是否要拿出名片,以自己的职权来从事私人的事情,或是以彼此
同为退伍军人的渊源,略施小惠作为交换。此时理查德说:“长官,你这几年好像
没怎么胖嘛! ”
“我以前见过你? ”格兰特问。有一点懊恼自己居然没认出对方的面孔。
“坎伯利。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补充说,“因为我
怀疑你根本没有看过我,我当时是炊事兵。你还在军队里? ”
“没有,我现在是警察。”
“真的吗? 别开玩笑了! 是啊,我就说嘛!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那么急于把我
弄到角落来了。我还以为是你欣赏我射镖的方式呢! ”
格兰特笑一笑说:“是啊,你可以帮我个忙,不过不关公事。你愿意明天带个
学徒,赚一点酬劳吗? ”
理查德想了一会儿问:“有什么人的窗户特别要擦的吗? ”
“布里特巷5 号。”
“哈! ”理查很有兴致地说,“我愿意付钱让他去做。”
“为什么? ”
“那个混蛋永远都不会满意。这其中没什么圈套吧? ”
“绝对没有,我们不会拿房里的任何东西,也不会把东西弄乱,我可以保证。
而且,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写下书面协约。”
“好,你说了算,长官。你的人明天可以免费帮劳埃德先生擦窗户。”然后他
举起大杯子,“你的学徒明天什么时候来? ”
“十点好吗? ”
“十点半好了。你的”隋人‘大都在早上十一点出门! “
“你真是设想周到。”
“好,那我先把我早上该擦的窗户擦好,然后十点半跟他在我住的地方——布
里特巷谬斯3 号碰面。”
今晚要试图打电话给泰德·卡伦是没有用的,所以格兰特在西摩兰饭店里留了
话,要泰德明早一吃完早餐就来公寓找他。
然后他终于吃了晚餐,并且心怀感激地上床睡觉。
当他要睡着时,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际盘旋:“因为他知道根本没有地方可以
写字。”
“什么? ”他说。他醒过来,“谁知道? ”
“劳埃德啊! 他说,‘写在哪里? ”’“然后? ”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吓到了。”
“他听起来的确像很吃惊的样子。”
“他吃惊是因为他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好写字的。”
他躺着想这件事,直到睡着。
第十三章
格兰特吃完早餐前,梳洗得整齐油亮的泰德就到了。
但是他觉得心神不安,必须有人哄他脱离这种后悔的情绪( “格兰特先生,我
觉得我遗弃了你! ”) ,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得知今天已经有确切的计划要执行,
他终于打起了精神。
“你是说上次提到的擦窗户的事是认真的? 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种比喻而已。
你知道的,像我们会说:‘如果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我得去卖火柴了。’诸如此
类的。那我为什么要去擦劳埃德的窗户? ”
“因为那是你能光明正大踏入那间房子的惟一的办法。我的同事也许可以说你
不能去抄煤气表、测电力或是修电话;但是他们却不能否认你是一个合法、专业的
擦窗户人,你是因为工作才进入那间房子的。理查说——理查德是你今天的老板—
—劳埃德每天大约十一点会出门,所以等劳埃德走了以后,他就会带你去那里。他
会先留在那里跟你一起工作,这样他才能介绍,说你是他的助手,正在学习技术。
这样一来,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别人也不会疑心了。”
“所以我要一个人留在那里。”
“二楼大房间里有一张大书桌,上面有一本约会簿。
很大,很昂贵,红色封皮。这张书桌像是一般的桌子,我是说它没有抽屉,就
摆在窗户中间。“
“然后? ”
“我要知道劳埃德三号跟四号有哪些约会? ”
“你认为他有可能也在那班火车上? ”
“我大概可以确定他不在那班火车上,但是如果我知道他有哪些约会的话,我
可以很容易找出他有没有去赴约。”
“好,那蛮简单的。我很期待去做擦窗户的工作。我常想老得不能飞时要做什
么。现在我可以了解一下擦窗户这个行业,更不用说,还要深入调查几扇窗户。”
他愉快地走开,显然忘记半个小时前还情绪低落呢! 格兰特心里搜索着,自己
有没有任何和赫伦·劳埃德共同的朋友。他想起他还没有打电话给玛塔·哈洛德,
说他已经回到城里来了。不过,现在打电话吵她似乎有点早,但他还是得冒冒险。
“噢! 不会的,”玛塔说,“你没有吵醒我,我早餐正吃到一半,同时在阅读
每天定点的新闻呢! 我每天都发誓不再看报纸了,但每天早上它都躺在那里等我打
开,然后,每天早上我又开始看了。看报纸让我胃不舒服,消化不良,我的动脉变
硬,脸叭的一声整个塌了下来,让我值五个金币的化妆五分钟就脱落了。不过我每
天真的还是得来点毒药。你好吗? 亲爱的。身体好一点没有? ”
他讲话时她完全没有插嘴,这是玛塔较迷人的特性之一:有能力聆听。不像其
他大部分格兰特的女性朋友,她们的沉默只是为了准备下面的说辞,一逮到机会就
会再开尊口。
“今晚跟我一起吃晚饭吧! 我一个人。”听完格兰特的克努之旅,以及健康恢
复的状况之后她这么说。
“下个礼拜好了,可以吗? 你的戏剧进行得如何? ”
“挺好的,亲爱的。如果罗尼念台词的时候能够离我近一点,而不是面对观众,
那会更好。他说踏着舞台上的脚灯,让前排观众能数清他的睫毛,有助于强调性格
的超然。但我却觉得那根本是他演音乐剧的后遗症。”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有关罗尼跟戏剧的事情,然后格兰特说:“对了,你认识赫
伦·劳埃德? ”
“那个阿拉伯人? 不能算认识啦! 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跟罗尼一样是头猪。”
“怎么说? ”
“我哥的儿子罗里对阿拉伯探险很着迷,虽然我无法想像怎么会有人想去阿拉
伯探险,那里都是沙子跟枣子。
不管怎么说,罗里想跟赫伦·劳埃德一起去,但似乎劳埃德只跟阿拉伯人旅行。
罗里是个好孩子,他说那是因为劳埃德已经彻底阿拉伯化了,他维护阿拉伯的利益
比阿拉伯人还要狂热。但我却认为,他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恶棍、流氓,他跟罗尼
有一样的毛病,他想独占整个舞台。“
“罗里现在在做什么? ”格兰特问,将赫伦·劳埃德的话题转开。
“噢! 他在阿拉伯。另外一个人带他去了,辛瑟希维特。噢,对,罗里不会因
为任何小事而使这件事延期。那你星期二可以吗? 吃晚餐? ”
星期二,他没问题。因为星期二之前他就得回去上班了,而比尔·肯瑞克,那
个因为对阿拉伯满怀兴奋而来到英国,却以查尔斯·马汀之名死在开往高地火车上
的年轻人,到时就得抛诸脑后了,换言之,他只剩一两天时间。
他出去剪头发,然后在那种优闲、几近催眠的气氛中,思考着他们是不是遗漏
了哪些没做的。泰德·卡伦现在正在跟他的老板吃饭。“理查德不会因为让你去擦
玻璃而接受任何报酬的。”他这么跟泰德说,“所以你可以带他出去好好吃一顿,
我付钱。”
“我会,也很愿意带他出去吃饭。”泰德说,“但是如果我让你付钱,那我就
该死了。比尔·肯瑞克是我的伙伴,不是你的。”
于是他坐在理发厅温暖、芬芳的气氛里,试想其他可以找出比尔·肯瑞克行李
箱的方法。结果倒是回来的泰德提供了一个建议。
泰德说,我们何不登一个寻人启事找这个女孩。
“什么女孩? ”
“就是保管比尔行李的那个女孩啊! 她没有理由感到害羞吧,除非她私自拿了
里面的东西。但以比尔的眼光,应该不至于挑中这样的女孩吧! 所以我们何不在报
上以粗体的‘比尔·肯瑞克’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 然后就写说‘任何他的朋友
请打几号几号’,有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
没有。格兰特想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泰德从口袋里抽
出来的一张纸。
“你找到那本簿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