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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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也客气一番,在客套话说完了后,似乎没有甚么可说的了,陶启泉有点神思
恍惚地指著玩具跑车的控制台:“你对这东西有兴趣吗?我们一起来玩玩?怎么样?”
我还没有回答,他又发表议论来:“别看这只是玩具,其中也很有道理,应该快的
时候快,应该慢的时候就要慢,不然,它就出轨翻车了!”
我耐心地听著,虽然我的心中已经很不耐烦,而我一直认为掩饰自己内心感情,是
一件虚伪的事,所以,尽管在我面前的是陶启泉那样的大人物,我还是不客气地道:“
陶先生,你辗转托了那么多人,要和我见面,不见得就是为了要和我玩电动跑车吧!”
陶启泉愣了一愣,显然,他不是很习惯于那样的抢白,虽然我的话,其实已是客气
之极了。
我看到他搓了搓手,一时之间,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才好,杨董事长在一旁,显
然想打圆场,但是他除了发出两下乾笑声之外,也不知该说甚么好。
当时的气氛,多少有点尴尬,但是我仍然不出声,陶启泉这样的大人物,忽然托了
我的几个朋友,表示要和我见面,那一定是有极其古怪的大事,我自然不愿将时间浪费
在电动跑车上。
我等了大约一分钟,陶启泉才毅然道:“自然,你说得对,我有话对你说。”
“请说!”我单刀直入地催促著。
陶启泉又搓著手,这是他心中为难的一种表示,我不知道富甲一方的陶启泉,心中
究竟有甚么为难的地方,而且,我这个与他可以说是毫无相干的人,他为甚么又要来找
我?
我心中在疑惑著,陶启泉已道:“来,到我的书房中去坐坐,我们详细谈谈!”
他一面说,一面已向前走去,房门是电子控制的,人走到门前,门就自动打开,我
们三个人,踏著厚厚的地毯,又进了电梯,电梯升到了顶层,经过了一个连顶都是玻璃
的厅堂,那厅堂兼温室,培植了至少一百种以上的各种各样的兰花。
然后,才进了陶启泉的书房。书房的陈设,全是古典式的,我们在宽大的真皮沙发
上坐了下来,然后,陶启泉按下椅子靠手上的控制钮,一辆由无线电控制的酒车,自动
移了过来。
等到每人一杯在手之后,话盒子便容易打开了。自从出了游戏室,一直缄默不开口
的陶启泉,忽然向我问了一句话:“卫先生,你相信风水么?”
那句问话,非但是突兀之极,而且,可以说是完全莫名其妙的。
不论我怎么猜想,我也不会想到,陶启泉和我谈话的题目,会和“风水”有关,所
以,一时之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反问了一句:“你说甚么?”
“风水。”陶启泉回答我。
我仍然不明白,心中充满了疑惑,同时,也有多少好笑,我道:“为甚么你要这样
问我,你相信吗?”
陶启泉却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只是道:“卫先生,我知道你对一切稀奇古怪
的事都有兴趣,所以才请你来的。”
我有点讽刺地道:“和我来讨论风水问题?”
陶启泉略呆了一呆,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在一呆之后,竟点头承认道:“是的!”
我忙道:“陶先生,我怕你要失望了,虽然我对很多古怪荒诞的事都有浓厚的兴趣
,但是我认为风水这件事,简直已超出了古怪荒诞的范畴之内,也不在我的兴趣和知识
范围之内!”
陶启泉忙道:“别急,卫先生,我们先别讨论风水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听我讲一件
五十年前发生的,有关风水的事可好?”
我笑著:“陶先生,讲故事给我听,可不怎么划算,因为我会将它记下来,公开发
表的。”
陶启泉却洒脱地道:“不要紧,你尽管发表好了,不过,请你在发表的时候,将真
姓名改一改。”
陶启泉既然那样说,我倒也不好意思不听听他那五十年前的故事了。
而且,在陶启泉未讲之前,我也已经料到,他的故事,一定是和风水有关的。
我料得一点也不错,陶启泉讲的故事,是和风水有关的,那就是文首一开始记载的
,李恩业、杨子兵、容百宜到山地中去找佳穴的事。
我尽了最大的耐心听著,使我可以听完那种神话般的传说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因
为沙发柔软而舒适,佳酿香醇而美妙。
但是,当我听完了陶启泉的故事之后,我仍然忍不住不礼貌地大笑了起来。
陶启泉吸了一口气:“卫先生,别笑,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我笑著:“请继续说下去。”
陶启泉道:“我在刚才提到的那个连夜去求杨子兵指点的壮汉,他姓陶,就是我的
父亲。”
我直了直身子,奇怪地瞪著陶启泉,我还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了。
陶启泉继续道:“现在你明白了,葬在那幅鲸吞地中的,是我的祖父。”
我略呆了一呆,才道:“我明白了。”
陶启泉再继续道:“我父亲葬了祖父之后不久,就和几个人,一起飘洋过海,到了
南洋,他先是在一个橡胶园中做苦工,后来又在锡矿中做过工,不到三年,他就成为富
翁了,他在南洋娶妻、生子,他只有我一个儿子,而我在学成之后,就继承了他的事业
,直到今天。”
我吸了一口气道:“陶先生,你认为令尊和你事业上的成功,全是因为几万公里之
外的一块土地,葬著你祖父的骸骨所带来的运气?”
陶启泉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只是道:“我父亲在世时,曾对我讲过当年
的这件事,不下十次之多,所以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我却不肯就此放过他,我又追著问道:“这件事,对你印象深刻是一回事,你是不
是相信它,又是一回事,你是不是相信它?”
陶启泉在我的逼问之下,是非作出正面答覆不可的了,他先望了我片刻,然后才道
:“是的,我相信!”
我揿熄了手中的烟,笑道:“陶先生,据我所知,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陶启泉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了,他道:“这位杨董事长,就是名堪舆师杨子兵的侄子
。”
我笑道:“对了,令尊曾答应过杨先生,照顾他的后代的。”
陶启泉皱著眉:“你似乎完全不信风水这回事,但是你难道不认为,陶家能成为巨
富,是一个奇迹么?”
我道:“是一个奇迹,但是这个奇迹是人创造出来,而不是甚么风水形成的。”
陶启泉不出声,杨董事长的脸上,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是他却没有开口,
显然他在陶启泉的面前很拘谨,不敢放言高论。
我又道:“如果说风水有灵,那么,李恩业的儿子,应该出人头地了,他是谁?我
想如果他大显大贵,我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我在那样说的时候,是自以为击中了陶启泉的要害的。陶启泉的祖父,葬在那幅所
谓“鲸吞地”上,使他发了家,那么,李恩业的父亲,葬在那幅煞气极重的血地上,他
也应该如愿以偿了!
如果李恩业的后代,根本没有甚么显贵人物,那么,风水之说,自然也不攻自破了
!
我在说完之后,有点得意洋洋地望定了陶启泉,看他怎样回答我。
陶启泉的神情很严肃,他道:“当晚,上山勘地回来,李恩业曾将他六个儿子叫出
来,向容百宜和杨子兵两位先生,说是将应在何人身上,两人都没有回答,因为那是天
意,人所难知。后来,才知道是应在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那三儿子身上。”
“是么?”我扬了扬眉:“他是谁?”
陶启泉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他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来。
无论如何,我是无法将这个人的名字,在这里照实写出来的,当然,这个人其实也
不姓李,因为李恩业的姓名,也是早经转换过的,我无法写出这个人的真实姓名来,而
且也无此必要,因为他和整个故事,并没有甚么关系。
那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名字,我敢说,一说出来,每一个人必然会“哦”地一声。
而当时,我也是一样,我一听得陶启泉的口中,说出那个名字来,我立时震动了一
下,张大了口,发出了“哦”的一声来。
接著,书房之中,静得出奇。
凡是对近代史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他岂止是大显大贵而已,简直就是贵
不可言。
陶启泉首先打破沉寂,他道:“你认为怎么样,或许你会认为是巧合?”
我苦笑了一下,我无法回答了。
陶启泉说得对,我心中,真认为那是巧合。
可是我可以认为那是巧合,我却没有办法可以说服陶启泉也认为那是巧合!
陶启泉又道:“李家后来的发展,和我家恰好相反,本来是太平无事的县城,突然
兵乱频频,李家偌大的产业,烟消云散,李家全家,几乎全都死了。只有那第三个儿子
,出人头地,成了大人物。你知道,李恩业求子孙贵,真的贵了,可是贵在那种情形之
下,只怕李恩业是绝对想不到的。”
他摇了摇头,也感到造化著实有点弄人。
我又呆了片刻,才又道:“好了,以前的事已经说完了,现在又有了甚么变化?”
陶启泉道:“你对这件事已多少有点兴趣,那我们可以谈下去了,我先给你看几张
照片。”
他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了几张放得很大的照片来,一张一张递给我。
当他将照片递给我的时候,他逐张说明,道:“这就是那幅鲸吞地,你看风景多美
;这一幅,就是那块血地,四周围雷殛的松树全在,可惜当时没有彩色摄影,不然,你
会看到,那土岗几是朱红色的。”
我只是草草地在看著那些照片,老实说,陶启泉的那个故事,虽然活龙活现,但是
要我相信,上代的尸体埋葬的地方,会影响下一代人的命运,这还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
情。
我只是略为看著那些照片,对照片上的风景,随便称赞了几句,就将照片还给了陶
启泉。
自然,我知道陶启泉请我来,不会只是讲故事给我听,和给我看了照片那么简单,
我料到,他一定还有甚么事情求我的。
而且,我已下了决心,陶启泉要求我做的事,如果和荒谬可笑的风水有关系的话,
那么我一定会不顾他的难堪,而予以一口回绝。
第三部:荒诞的要求
果然,陶启泉在收回了那些照片之后,向我笑了一下,搓著手:“卫先生,你一定
在奇怪,我为甚么要请你来与我会面?”
我点头道:“正是,如果你有甚么事,请你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痛痛快快,不喜
欢和人家猜谜!”
陶启泉道:“好,卫先生,我准备请你,到我的家乡去走一遭,代我做一件事。”
我皱起了眉,陶启泉竟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他的家乡,自然是那个政权统治之下的地区,他的一个同乡,就是李恩业的第三个儿子
,也就是那个政权的重要人物。
他为甚么需要有人回家乡去呢?难道是他想和对方有所合作?
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有意和对方合作(那自然是世界瞩目的大新闻)
,我也绝不是被他派去作沟通的适当人选,他的手下,有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才,又何需
我去安排?
这正使我莫名其妙了,我皱著眉,一时之间,猜不透他的心意。
陶启泉已急忙地道:“请不要误会,我派你去,完全是为了私人的事,私人的事!
”
陶启泉一再声明是“私人的事”,虽然消除了我心中的一部分疑惑,但是我仍然不
明白,我道:“陶先生,在你的手下,有著各种各样的人才,如果你有重要的私事,你
为甚么不派他们去办?”
陶启泉道:“我需要一个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人,我绝不想对方知道我派人回家乡
,因为我要进行的事,是极度秘密的。”
我又问:“那么,你为甚么选中了我?”
陶启泉望著我,他的眼光中,有一股慑服人的力量,凡是成功的大企业家,都有那
种眼光,那使得他们容易说服别人去做本来不愿意做的事。
然后,他道:“卫先生,我听说过你很多的传说,也知道你有足够的机智,可以应
付一切变化,而且,你会说很多种方言,连我家乡的方言,你也说得很好!”
我摊著手:“那简直是开玩笑的了,你应该知道,你的家乡现在是在一个甚么样的
政权的恐怖统治之下,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那地方,只怕不消五分钟,民兵就把我当作特
务抓起来了!”
陶启泉道:“所以我要派一个有足够机智的人去,而且这个人,要会自己负责,就
算出了事,我也无能为力,而且也不打算出力,你知道,那是根本无可援救的,一切要
靠你了!”
我笑著:“陶先生,我根本不准备答应你的要求,我──”
陶启泉忽然打断了我的话头:“我可以说是向你要求,但是也可以说是委托你去进
行,只要你办到了我要你做的事,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你可以要我在南太平洋的一个
岛屿,或者可以要我在香港的一家银行,随便你选择,这样的报酬,你认为满意么?”
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或是香港的一家银行,这样的报酬,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
一种极大的诱惑,可是我却仍然摇著头。
我知道如果我到他的家乡去,最可能的下场,是被当作特务抓起来,而且,被送到
冬天气温低到零下四十度的地方去做苦工,我不是“超人”,我能够逃得出来到我那“
南太平洋小岛”上晒太阳的机会,微乎其微,几乎不存在!
我道:“很对不起,陶先生,你派别人去吧,只要有半爿银行就会有上千人愿意去
了!”
陶启泉苦笑了一下:“困难就是这里,有上千的人愿意去,但是我却不要他们,我
需要一个像你那样的人,才能完成任务!”
我有点开玩笑地道:“你不是需要一个像我那样的人,你应该有一个神仙,或者超
人,再不然,哪吒也可以!”
陶启泉必竟是一个大人物,他在日常生活中,是绝不可能有人那样揶揄他的,所以
他感到不能容忍了,他有点发怒了:“卫先生,你可以拒绝我的要求,但是你不能取笑
我!”
我看他说得十分认真,我也知道,我们的会见,应该到此结束了!
我站了起来,也收起了笑容:“真对不起,陶先生,请原谅我,我是一个随便惯了
的人,我想你一定很忙,我告辞了!”
陶启泉“哼”地一声:“杨董事长,请你送卫先生出去!”
杨董事长虽然一直在书房中,但是他却一直未曾出过声,直到此际,他才答应了一
声:“是!”
我已向门口走去,杨董事长走在我的身边,门自动打开,我经过宽敞的通道,来到
了电梯前,直到进了电梯,杨董事长才叹了一声:“卫先生,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
见他求人!”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杨董事长又道:“他实在是需要你的帮忙,而你却拒绝了他!”我道:“他有的是
钱,有甚么做不到的?他只要肯出钱,他那位贵不可言的同乡,也一样会欢迎他的!”
杨董事长却并没有说甚么,只是苦笑著、叹著气,看著他那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也感到好笑。
他送我离开了屋子,我仍然上了那辆名贵的大房车,到我上了车子,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