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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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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感到好笑。
    他送我离开了屋子,我仍然上了那辆名贵的大房车,到我上了车子,我才陡地想起
,一听到要到陶启泉的家乡去,我就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至于他要我去做甚么,我却
还不知道!
    但是,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我当然不能再下车去向他问一问的了。
    而且,就算我去问的话,陶启泉也一定不肯回答我的,所以,我只好怀著疑问,离
开了陶启泉那幢宫殿一样的华厦。
    我在回到家中之后,足足将我和陶启泉会面的那件事,想了三天之久。
    我在想,陶启泉要我到他的家乡,究竟是做甚么事呢?从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和
我谈起风水与他家发迹有关的故事,我倒可以肯定,他要我去做的事,一定是和风水有
关的。
    但是,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是风水先生,我的一切言行,全是笃信科学的,
我对一切有怀疑,但是那是基于科学观点的怀疑,我甚至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风水
这回事,看来,陶启泉在和我会面之前,曾详细地搜集过我的资料,他不应该不知道这
一点,那么,他为甚么要来找我呢?
    这个问题,倒也困扰了我三天之久,因为陶启泉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一定有极重要
的事要我做,所以我的好奇心实在十分强烈。
    但是,三天之后,我却不再想下去,因为我知道我是想不出来的。
    我将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大约是在我和陶启泉见面之后的二十多天,那天,天下著雨,雨很密,我坐在阳台
上欣赏雨景,我听到门铃声,然后,老蔡走来告诉我:“有一位陶先生来见你。”
    我的朋友多,有人来探我,也不是甚么奇怪的事情,我顺口道:“请他上来。”
    老蔡答应著离去,不一会又上来,我听得有人叫我:“卫先生!”
    到我家来找我的人,大都是熟朋友了,而熟朋友,是绝不会叫我“卫先生”的,所
以我惊讶地转过头来,但当我转过头来之后,我更惊讶了!
    站在我身后的,竟然是陶启泉!
    这位连国家元首也不容易请到的大富豪,竟然来到了我的家中!
    在刹那间,我绝不是因为有一个大富豪来到我的家中而喜欢,我只觉得奇怪,同时
,我也立时想到,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不然,他又怎么会来到我这
里?
    我站了起来:“陶先生,这真太意外了!”
    陶启泉并没有说甚么,他只是拉了一张躺椅,坐了下来,我望著他,过了半晌,他
才道:“只有六天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只有六天了”这句话,又是甚么意思?
    我仍然望著他,他又道:“第一件事已经应验了,我一个在印尼的石油田,起了大
火,专家看下来说,这个油田大火,一个月之内,无法救熄,而一个月之后,可能甚么
也不剩下了!”
    我仍然不明白他在说甚么,他在印尼的一个石油田失火了,那关我甚么事,他要特
定走来讲给我听?
    陶启泉又道:“十分钟前,我接到电报,一个一向我和合作得极好的某国的一个政
员失了势,新上台的那位和我是死对头,他可能没收我在这个国家的全部财产!”
    我皱眉,望著那位大富豪,看著他那种烦恼的样子,我心中实在好笑。
    一个人得到太多,实在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你给一个孩子一个苹果,他会微笑,给
他两个,他会高兴得叫起来,但是如果给他三个,他可能因为只有两只手,拿不了三个
苹果,而急得哭起来。
    我摇著头:“对你来说,一个石油田焚烧光了,或是丧失了一个国家中的经济势力
,实在是完全没有损失的事情!”
    陶启泉直勾勾地望著我,看他的神情,像是中了邪一样:“不,我知道,那只不过
是先兆,我完了,要不了多久,我的一切都完了!”
    我听得他那样说,也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他说得十分认真,决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感到他会“完了”,这实在是任何人听到了都不免吃惊的事,他的事业王国是如
此庞大,如何会在短期内“完了”的?
    我著实想不通,几件小小的打击,何以会造成他内心的如此悲观。事实上,一个人
如果是如此受不起打击,那样容易悲观失望的话,真难以想像,他是凭甚么能建立起那
样庞大的事业王国来的。
    我望著陶启泉,一时之间,我实在不知该说甚么才好,陶启泉喃喃地道:“他们说
得不错,五十年,只有五十年,然后就完了!”
    我更加莫名其妙,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不得不问他道:“你说五十年,是甚么意思
?”
    陶启泉的样子,十分沮丧:“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那两位堪舆师么?”
    那两个风水先生!
    我不禁叹了一声,道:“记得,他们两个人,一个叫杨子兵,一个叫容百宜,是不
是?”
    陶启泉点头道:“是的。”
    我摊了摊手:“你在印尼的石油田著了火,和他们有甚么关系?”
    我实在无法忍住不在言谈中讽刺他,因为我对于风水先生,已经感到厌倦了!
    可是陶启泉却一本正经地道:“他们说得对,我父亲在南洋,已成了富翁之后,曾
特地回去,找他们两人致谢,他们不避那时乡间兵荒马乱,又到我祖父坟地上,去仔细
勘察过一次!”
    我道:“嗯,那幅鲸吞地!”
    他在那样说的时候,丝毫也没有惭愧的表示,那倒令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再去讽刺他
了。
    他继续道:“他们两位,详细勘查下来,都一致认为,这幅鲸吞地,只有五十年的
运,五十年之间,可以大发而特发,但是五十年之后,不论发得如何之甚,也会在短期
内烟消云散!”
    我呆了一呆:“你刚才一进来时,说只有六天了,那意思就是说:再有六天,说到
五十年了?”
    陶启泉道:“是,再有六天,就是整整五十年了,我的事业,已有了崩溃的先兆,
我真不敢想像,五十年满了之后会怎么样!”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然后才道:“卫先生,我是不能失败的,万万不能,我要
是失败了,比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更惨!”
    我感到又是可怜,又是可笑,他真是那样笃信风水,以致他在讲最后那几句话时,
他的声音,竟在发颤,他以为他自己会就此完蛋了。
    我摊了摊手:“陶先生,如果你真的那么相信几千里之外的一幅地,会对你的事业
有那么大的影响,那么,你应该去请教风水先生,据我所知,你不外是花一些钱,一定
有补救之法的……”
    我本来还想说:“譬如在你的卧室中,挂一面凹进去的镜子甚么的,”但是我看到
他那种焦虑的样子,觉得我如果再那样说的话,未免太残忍了一些,所以我就忍不住没
有说出来。
    陶启泉道:“杨子兵和容百宜两位,早就教过我父亲,他们说,在五十年未到之前
,一定得将我祖父的骸骨掘出来,那幅地只有五十年好运,在有人葬下去之后,五十年
就变风水,由鲸吞地而转成百败地,将我祖父的骸骨起出来,那是唯一的办法!”
    我陡地站了起来,在那一刹间,我实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我才气恼地逼出了几句话来:“陶先生,你上次与我见面,要我到你
的家乡去,原来是要我将你祖父的尸骸掘出来。”
    陶启泉忙道:“是的,你肯答应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大声地叱责著他:“你别做梦了,我决不会替你去做这种荒诞
不经的事情!”
    在听到了我坚决的拒绝之后,陶启泉像是一个被定了死刑的人一样,呆呆地坐著。
    我并不感到我的拒绝有甚么不对,但是我感到我的态度,可能太过份了一些,所以
我道:“我不肯去,并不要紧,你可以找别人去!”
    陶启泉低下了头,半晌才道:“我前后已派过三个人去,有两个被抓起来了,音讯
全无,最早派去了一个,在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前一天,才逃出来。”
    我道:“他没有完成任务?只要到那地方,完成任务,有甚么困难?”
    陶启泉苦笑道:“你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那逃出来的人说,在我祖父的坟地上,
有上连的军队驻著,连上山的路上,也全是兵!”
    我呆了半晌,笑道:“那是为了甚么?这种事,听来像是天方夜谈!”
    陶启泉道:“一点也不值得奇怪,他们要向亚洲整个地区开展经济势力,但是他们
所遇到的最强的对手是我,他们要看到我失败,我失败了,他们才能成功,他们一定也
知道了那幅地在五十年后转风水的事,所以,他们不让我祖父的尸体出土!”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大笑了起来,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连眼泪都迸了出来。然后,我坐在椅上,不
住地喘气,那实在是太好笑了,陶启泉竟煞有介事地讲出了那样的话来!
    陶启泉又气又怒地望著我,频频说道:“你别笑,你别笑!”
    我如果不要是缓缓气,一定仍然会继续不断地笑下去,我大声道:“陶先生,你别
忘了,他们是唯物论者,唯物论者也会相信风水可能令你失败么?”
    陶启泉摇头道:“那一点不值得奇怪,他们也是中国人,凡是中国人,都不能逃脱
风水的影响,都相信因果循环,连他们至高无上的领袖,不是也因为一个儿子死了,一
个儿子发了疯,而说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话么?而且,权势薰天的那一位,若
不是他祖上占了那块血地,他也不会发迹!”
    陶启泉说得那么认真,我本来又想笑了起来的,可是突然之间,我却并不感到这件
事有甚么可笑了,我感到这件事极其严重。
    陶启泉有著庞大的事业,深厚广大的经济基础,他如果“完了”,那么,对整个亚
洲的经济,甚至全世界的经济,都有极其深厚的影响,当然,那是坏的影响。
    尤其,当他失败之后,对方趁机崛起的话,那么,影响将更加深远,这一种风水问
题,可能牵涉到整个亚洲的政治,经济的变乱!
    我的神情,那时一定十分严肃,我望著陶启泉,陶启泉是笃信风水的,那应该没有
疑问,不然,他的神经,不可能紧张到像是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而对方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那就可能利用这一点,来对他进攻!
    陶启泉主持著庞大的事业,只有他个人一垮下来,要他主持下来的事业,逐渐烟消
云散,那并不是甚么困难的事,我现在愿意相信有一连的军队和大量的民兵守卫著他祖
父坟地这件事了!
    因为,只要到了五十周年,陶启泉祖父的骸骨,仍然在那幅地中的话,陶启泉一定
精神崩溃,对方就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想将我想到的一切对陶启泉讲一讲,但是我看出陶启泉是那种固执到了无可理谕
的人,不论我怎样说,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我在刹那之间,改变了主意,我一本正经地道:“好了,陶先生,事情既然那么严
重,那么,我就替你去走一遭,我想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就算对方有一师人守著,我也
可能完成任务的!”
    陶启泉在刹那间,那种感激涕零的情形,实在是不容易使人忘记的。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连声道:“太好了,那实在是太好了,你替我办成了这件事
,不论你要甚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
    我笑著:“那等到了事情完成了再说,我想,还有六天,便是整五十年,时间还很
充裕,我决定明天启程,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陶启泉忙道:“自然,我到你这里来看你,是我自己来的,连司机也不用。”
    我又道:“你别对任何人提起,最亲信的也不能提!”
    我之所以一再叮嘱,要他保守秘密,是我怀疑,在他身边的亲信人物之中,一定有
已经受了对方收买的人在内,不然,对方不可能知道他是如此笃信风水,不可能找到他
的弱点的。
    陶启泉千恩万谢地离去,而我的心中,却只是感到好笑,以致他一走之后,又忍不
住笑了起来。
    谁如果真的准备到他的家乡去掘死人骨头,那才是真的见鬼啦!
    当然,我刚才是答应了陶启泉,但是那种答应,自然是一种欺骗。而且,我这时,
一点也没有骗人的,有所不安的感觉。
    试想想,陶启泉会被“风水”这种无聊的东西骗倒,我再骗骗他,算是甚么呢?
    虽然我是在骗他,但是事实上,我一样是在挽救他,当他以为他祖父的骸骨,真的
已被我自那幅见鬼的“鲸吞地”中掘出来了之后,他就不会再那么神经紧张了,如果他
的神经不再那么紧张,那么像甚么石油田的起火,一个小国的政变,对他来说,简直全
是微不足道的打击,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我所要做的,只是从明天起,我改换装束,告诉一些朋友,我要出远门,然后,找
一个地方躲起来,躲上六天,就可以了。
    我之所以还要作状一番,是我考虑到,陶启泉可能会对我作暗中调查,调查我是否
离开,我总不能儿戏到就在家中不出去就算的。
    当他以为我真的离开之后,他就会安心了,然后,当第六天过后,我就会再出现,
我会绘声绘影,向他报告此行的结果,要使他满意,相信为止,那对我来说,简直是容
易之极的事情。
    所以,当晚我根本不再考虑陶启泉的事情,我只是在想,这六天,我该到甚么地方
去消磨呢?自然,我要找一个冷僻一些的地方,不能让太多的人见到我,要不然就不妙
了。
    我很快就有了决定,我决定到一个小湖边去钓鱼,那小湖的风景很优美,也有几家
不是在旅游季节,几乎无人光顾的旅店。
    在那里去住上五六天,远避城市的尘嚣,又可以为陶启泉“做一件大事”,那真是
再好不过了!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时,我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当晚,我整理的行装,完全是为了适合到小湖边去钓鱼用的,我详细地检查著我的
一副已很久没有使用的钓鱼工具,全部放在一只皮箱中。
    我习惯在深夜才睡觉,由于我已决定了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应付陶启泉的要求,所
以,陶启泉的拜访,并没有影响我的生活。
    当我在灯下看书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了电话,听到了一个含混不清
的声音:“是卫斯理先生么?”
    我最不喜欢这种故作神秘的声音,所以当时,我已经有点不耐烦,我道:“是。你
是谁?”
    那人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道:“为你自己著想,你最好现在和我见一次面
。”
    那种带著威胁性的话,更引起我极度的反感,我立时冷笑著:“对不起,我没有你
那么有空!”
    我不等对方再有甚么反应,便立时放下了电话。可是,隔了不到半分钟,电话又再
次响了起来。我有点气愤了,一拿起电话来,就大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想
和你那种人会面!”
    那人却道:“事实上,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哪一种人!”
    我略呆了一呆,那家伙说得对,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甚么人!”
第四部:进入疯狂地域
    我冷冷地道:“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然而,那家伙却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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