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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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是刚刚因为邪炎突如其来的造访而迅速离开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身的杀气,那是不留余地,甚至有些莫名的杀意。柳怀一肯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但是对方却是认识自己的,是邪炎派来试探自己的,还是那人本来的目标就是自己呢?他认为他急需知道这一点。
邪炎吩咐两个人到门外去等,自己便坐到了柳怀一的面前,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昏倒在一旁的点墨,咋了下舌,问道:“他怎么了?”柳怀一扬了扬眉,也坐下来,倒了杯茶说道:“我喜欢被人怀疑。”
“他怀疑你?”有些微扬的口气说明了说话人的不信任,邪炎打量着柳怀一,他估量着对方口中的不信任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对方显然已经从这个话题上面转移,柳怀一微皱着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问道:“刚才那个人究竟是谁?”
邪炎笑了笑,还是认真答道:“那是我师兄。”
“你答得倒是爽快。”柳怀一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我喜欢被人算计和怀疑。”他锐利的目光穿透对面的邪炎,被男人的杀意包围的时候,柳怀一想着究竟要不要还手,对方的杀意太过强烈,强烈到让柳怀一感觉不到任何的余地,他究竟应不应该出手呢?毕竟那人如果只是试探,自己无疑是暴露了疑点。他想着,对眼前的男人更加多了几分谨慎。
邪炎淡淡的笑道:“你既然不愿意被人怀疑,自然我会知无不言的。”他看着柳怀一微微不信的眼神,说道:“毕竟我对这场交易也有兴趣,倒不如听听你的意思。”
柳怀一低垂下眼睛,呷了口茶,说道:“你这里有二十五万大军,可是在狭窄的葫芦谷里作战却未必能讨到便宜,倒不如以一招瓮中捉鳖,消灭对方所有的三万人马,如何呢?”邪炎笑道:“听起来不错,只是……”他抬起眼,没有了笑容直直的瞪向柳怀一,希望可以从里面看出什么,可惜除了一汪深潭什么都没有,过了片刻,他才重新笑道:“你想要什么呢?”柳怀一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低下头,缓缓道:“慕容昭的命……还有他的身后名……”
“哦?”邪炎似乎也有了兴趣,他饶有趣味的眼神在柳怀一脸上逡巡着,问道:“这六殿下的命在下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他的身后名,不知道柳公子有什么打算呢?”他问着,眼睛深深的眯起,带着探索和算计,却又深深地隐藏在睫毛下。
柳怀一道:“如果慕容昭大败战死沙场,可以说博得了身后名,可是……如果他是带兵不力,使得玄苍损失三万精兵,又潜逃无路而被斩杀关外呢?”柳怀一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样情形一般的微笑,带着得意和阴险的算计,看了眼邪炎说道:“一个人的作为可以说都是士兵们传回去的,如果和我回去得士兵都这么说,那么就不是怀一的恶意诽谤了。”
邪炎挑高了嘴角,笑道:“带着士兵回去?”柳怀一又是充满算计的微微一笑,缓缓道:“自然带回去得都是赤璃的将士了。”邪炎挑了挑眉毛,也邪邪的笑了出来。
一时间,屋里只能听到两个人不同声线带着同样算计的邪气笑声。
笑声停顿后,邪炎扫过柳怀一,两个人都平静的仿佛没有笑过一般,邪炎问道:“柳公子究竟有何妙计呢?”柳怀一淡淡说道:“我帮慕容昭攻下葫芦谷,博得了他的信任,如今在进到容中城内,自然是答应了他里应外合,不过就算我打开城门,试问三万将士又怎么和二十五万大军相提并论呢,他太信任我,所以只能一败涂地。”
邪炎道:“柳公子要将大门打开,引他们进来,可是仍然少不了一番厮杀啊。”柳怀一挑了挑眉,知道对方是在想不费兵卒的情况下歼灭对方,心底暗笑他的张狂,面上只是微微一笑,道:“这城里自然是将军熟悉过我,如果将军利用地形优势而不费吹灰之力,怀一也只能感叹慕容昭运气不佳。”
邪炎得意的笑笑,道:“的确如此,不过公子可是真心的?”柳怀一也笑道:“交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吧。”他仰起脸,接着道:“我只有一个人,慕容昭的大军也不过三万人,就算一起攻进城,他面对二十多万的将领又能如何呢?难道将军在担心我一个人?还是区区三万兵士?”他挑起眉,挑衅的看着对方。邪炎是个自大的人,所以他不会相信自己二十五万人敌不过区区三万人,就算是个陷阱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果然,邪炎听了便笑道:“区区三万人本将军还不放在眼里。”他眼神闪着霸道,柳怀一只是暗暗的笑在心底,表面恭维道:“这个自然,就是柳怀一一个人也不能颠覆二十五万大军啊!”邪炎邪邪的一笑,便不再说话。
他眼神微微一转,忽然问道:“那么,柳公子究竟具体怎样打算呢?”
柳怀一微仰起头,想了想,道:“具体打算么?嗯……开门的人自然是本来作为内应的上官衍了。比起我而言,慕容昭还是更信任他一些的。”
“那么,时间呢?”邪炎淡淡的开口。
“我和他约期一个月。”柳怀一眼中射出势在必得的精光,刺得邪炎眯起了眼睛,随后又满意的笑了出来,他看着柳怀一,告诉自己:一个月后这个男人将会是自己的。
柳怀一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对外面的情形一点都不知道,这让他觉得有些焦虑,所有的消息都是从邪炎口中听来的,那个男人只会告诉他自己认为他该知道的事情,对于城池理的布局和安排那个男人只字不提,可是柳怀一依旧可以从那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那人对整个的布局格外谨慎,也知道那人对自己格外防范,虽然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但是柳怀一仍旧一副平静的样子,这一点也让邪炎在心底暗自焦虑。
或许因为邪炎很自大,他从来没有将孩子一样的玄盈放在眼里,虽然他有监视着那个孩子的一举一动,但是却不像对自己这样的谨慎和小心,大概只是知道那孩子每日的去处也就不再过问其他,而对于自己,邪炎经常逗留至很晚,棋艺兵法他都会讨教,这种时候,柳怀一就会让点墨离开,对于沉默到有些呆愣的点墨,邪炎在起初的试探和监视之后,便不再理会。当然他问过柳怀一那日,他师兄听到的对话,柳怀一也没有隐瞒,但是对于不要引起上官衍的疑心为由,邪炎答应他暂时不会动点墨,而之后点墨近乎孩子一样的行为让邪炎认为这个孩子完全没有监视的必要,也就放任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按照柳怀一的计策进行着,可是让他不安的是邪炎越来越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怎么口不肯透露出的布兵图。他知道邪炎打算引君入瓮,所以一定会在城内安下埋伏,他也知道邪炎不会将安排告诉上官衍,但是他会告诉自己,因为他要自己给慕容昭报信,告诉慕容昭将兵将带到哪里,又或者他连自己也不会告诉,而一切都亲自动手。一想到这里,柳怀一就会不安到皱眉,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他相信跟着他来这里的人会很机智的处理一切,可是他也知道邪炎不是一个易与的人。
柳怀一又是蹙了下眉头,歪偏着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唏嘘的声音,门悄然打开,他平静了心情,带着高傲讥讽的笑慢慢回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开口唤道:“张远风。”随后他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快步走到张远风跟前,眉毛挑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张远风将食指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关好门径自走到桌前,柳怀一看了眼在门口昏睡了的两人,微微抖了下眉,也跟着张远风进了屋子,他看到张远风四处观望,就开口低声道:“你怎么来了?启迎呢?”
张远风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看着柳怀一道:“他也在这里。”
柳怀一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张远风半晌,才怒斥道:“你怎么搞得?”张远风懊恼的搔了搔头发,说道:“我一路找他,后来发现他晕倒在半路上,本来想带他离开,但是他开始发烧,所以就到了这里,打算休息一下再离开,可是谁知道……”他顿了一下,眉头也跟着蹙起,说道:“他趁我去拿药的时候离开了。”柳怀一皱着眉头,轻轻“哼”了一声,张远风咋了下舌,接着说道:“就在半个月前,我发现他在这府里,后来我又看到你,只不过一直你这里都守备森严,我没有机会来找你。”
柳怀一听到一半,已经开始习惯性的挑眉,他皱着眉问道:“你说他在这府里?”张远风点点头,道:“我看到他躺在床上,似乎受了伤。”他微微叹气,掩不住口气中的心疼和无奈,柳怀一撇着嘴冷哼道:“然后呢?你可有看到他和谁在一起?”
张远风想了想,点头道:“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看起来挺诡异的。”
“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笑得很恐怖?”柳怀一皱着眉形容。
“不错,的确是这样一个人。我看到那个邪炎经常和他说些什么,就在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张远风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诉说。柳怀一听着,陷入了沉思。他歪着头,细长的手指敲着自己的额角,凤眼微微的闭着,连薄薄的红唇也紧紧地抿着看不到一丝血色。他忽然开口道:“既然邪炎已经见到了启迎,为什么还要和我演戏呢?”他不解的开口,那疑惑的口气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在问别人。只是张远风知道那人一定不是在问他,不过看着那人为难的样子,还是不自觉地同他一起思考,即使没有他的聪明才智,也想帮他尽量分担一些。张远风想了想,开口道:“我想邪炎应该不知道启迎的事情。”
柳怀一惊讶的“啊”了一声,问道:“什么意思?”张远风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额头,道:“因为每一次我都看到那个人在邪炎来之前都会很小心的点了启迎的穴道,让他发不出声音。”柳怀一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偏过头,喃喃道:“为什么呢?”可是没有答案。
柳怀一也不再多想,总之目前看来,启迎和邪炎不会见面,而看起来也好似是启迎单方面被那个男人囚禁,以他的脾气,恐怕知道自己在这里后,会先想利用自己逃离才是,这样他应该不会揭穿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此向着,柳怀一微微的舒了口气,他又想起那个男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所发出的杀气,不由得心底苦笑,看来启迎对自己的恨还真是不小啊。只是无缘无故被一个人恨成这样,让柳怀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告诉自己,那个人与自己无关,无论恨与不恨都和自己无关。
于是,放任这种心情在心中滋长,忽略启迎所带给自己的那有些过火的在意,柳怀一将算计的目光投射到了张远风的身上,缓缓挂上一抹温柔的笑,柳怀一开口道:“大哥还记得临别之际和怀一所说的话么?”张远风被那一声“大哥”叫得有些发愣,看着对方真诚柔和的笑,他缓缓地点点头。柳怀一垂下眼帘,接着道:“现在我被困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与外面联系,所以想请大哥代为联系一个人。”
“是谁呢?”张远风没有怀疑的眼神让柳怀一心情大好,他的到来让柳怀一似乎看到了突破,焦虑不安的心情也因为他所带来的消息而得到了缓解,他笑了笑说道:“卫英。”张远风有些惊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也来了?我在城里这么久,为什么都没有看到?”
柳怀一笑而不答,张远风也明白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在敌营自然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他脸上红了红,低头问道:“他在哪?怎么联系?”
柳怀一道:“十里街南,那家客栈吧,他用的名字应该是……”柳怀一按住额角想了想,道:“胡生吧。”张远风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柳怀一歪着头,道:“是那家客栈老板的名字。”张远风皱眉道:“那原来的老板呢?”柳怀一扬了扬眉毛,道:“我怎么知道。”他接着吃吃一笑,说道:“大概死了吧。”
张远风吸了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狠狠地看着柳怀一,可是片刻后,就呼出一口气,瞪了眼柳怀一那张一成不变的笑脸,道:“你骗我。”柳怀一听了“呵呵”笑了出来,他揉着自己的额角,低声道:“你真的挺有意思的。”柳怀一不知道那个胡生是什么人,但是那是他在被邪炎严密监禁的最初得到的消息,他想卫英是剑客,但是不是杀手,所以他不会对普通的百姓下手,而客栈是最方便得到咨讯的地方,对于卫英找的这个身份,柳怀一除了满意,对于卫英的方法他毫不在意。
张远风看着面前那可以说是开怀的笑容,呆呆的低喃道:“如果那人也可以这样,该有多好。”柳怀一收住笑,仔细地打量着张远风,看着被自己盯视的张远风慢慢红了脸,他正经的说道:“如果那人懂得珍惜,他就知道和你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张远风微微的叹气,他如何不懂呢?启迎总是说自己不懂他,可是其实张远风知道自己是懂得,就是因为懂,才更加痛苦,启迎要的不是权力,也不是地位,他想要的是某个人的认可,张远风感觉的到启迎心中的焦急和挣扎,他也常常想,让启迎如此拼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可是他始终不知道,似乎只有留在那人身旁才能解除自己的担忧,看到那人完好才可以让自己安心。
对于那样执著的启迎,对于对启迎如此着迷而痛苦的自己,让张远风感到疲累。
柳怀一看着张远风痛苦的皱眉,忽然想到,是不是慕容昭也同样如此痛苦过呢?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相信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到手,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不信任别人的好意的自己,是不是也让那人如此痛苦过呢?即使这样想着,柳怀一就有一种心疼和庆幸,他心疼当时的慕容昭,可是也庆幸着现在自己可以懂得对方的心意,可以坦率地接受自己动了心的事实。
他放下手,看着张远风缓缓道:“破城那日,你就带着启迎走吧。”他微微一顿,将目光转向窗外,道:“那个时候外面一片混乱,你带着他离开也不是问题,以后……他一定会明白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明白你……”最后低下来的声音几乎听不到,柳怀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安慰对方,启迎不是自己,他有着他自己的枷锁,这一点柳怀一可以感觉的到,所以启迎会怎样,他根本无法预测,这样的话也许只是宽慰着张远风,而他知道对方也知道,因为张远风在听完后那浅浅的“啧”的一声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但是在离开前,他还是很真诚的对柳怀一说了“多谢”,这让柳怀一再一次微微动了心,他衷心的希望启迎可以放开心房,接受眼前这个男子给他的一切,也希望这两个人可以得到幸福。
对于这样想着的自己,柳怀一在张远风离开后,陷入了苦笑。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善良的生物了呢?
张远风在到来的时候是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三日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柳怀一,瘦了很多,表情也僵硬了很多,他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起对方的高傲,即使发生了什么,那人恐怕也不会对自己说的吧。
柳怀一偏过头,懒懒的坐在椅子上,这些日子,邪炎更加难缠,那毫不掩饰的猥亵的眼神让柳怀一觉得恶心,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一月之期,柳怀一知道除了忍,他别无他法。每当和邪炎那貌合神离的交谈过后,柳怀一都会不可抑制的想起慕容昭,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寂寞和软弱也无法停止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