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烟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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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厨,往后菜式呢就和张管事一起商量着办,如若实在决定不了,再修书予我。张管事,你什么事可以和紫离商量,他会再待一阵子。紫离……”我转身看着他,说道:“这边的事都稳固了,你就回来,我等你回去。”
他看着我,紫色的眼眸流动着晶莹,像一汪碧池,在月下幽荡。
头一侧,将视线从那沉溺的波光中拔出。
嗒嗒的马蹄声传来。
步出。就见绝沉默的候在一辆马车边。他的发湿漉漉的。虽然雨小了许多,但仍丝丝密密。
转身与众人道别。从来都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不喜欢看伤感的眼神。也许这也是我从来不愿与人过于亲近的原因。
欲上马车。
“小姐!”紫离跑了出来,匆匆唤住我。“一路小心。累了就休息,不要急着赶路。那个药膏带了吗?酸痛的话可以……”
“好了。”我打断他,一脸啼笑皆非。“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早点回来。”
“小姐,保重。”话语幽幽,夹杂着别离的风味。
绝驾着车。缓缓驶离。撩开帘子,紫离仍是站着。让我想起,那天在南都,夕阳中他的脸庞。只不过,此时,添了雨,凭添了几分孤云别绪。
即使多年后,我仍是想不到,在这天前还是我熟悉的紫离,在下次见面时,却是另一种身份,另一个他。
出了城,雨已渐止。意料中又出乎之外的看到了上官劭游。坐在马上,在官道边的树下等待。
“你疯了吗?”我有些生气,看他有些微喘,似乎是刚骑马赶到。
“我是认真的。”他下马。脸上是运动后留下的红晕。
无奈的看着他。感觉倒像个离家的孩子。
城门处马蹄生烟。
“少爷!”急匆匆的喊声。
转身,是任楚生。再看旁边,萧涧也来了。
“少爷。”任楚生跳下马,飞快来到上官劭游的身边。“回去吧!”
“楚生。你也知道,我决定的事改不了的。”上官劭游一脸固执。
“你不要忘了师傅的话。”任楚生说着,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绝站了出来,也是一身敌意。
“楚生!”上官劭游叫着他,带他远离我。
对绝点点头表示没事。站在车旁,看着他们在远处窃窃私语。
“少爷真的很喜欢你。”这时萧涧走到我身边。他称劭游“少爷”?看来,麒麟山庄和上官府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密切。
“这就是你给我《千章经》的原因?”我知道。我都知道。那笛声是骗不了人的,只是,只对见过数面的人就能产生深刻的感情,这其中有太多的疑惑。所以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是等一切都真相大白。
“不仅如此。我麒麟山庄受恩于上官府,又愧对无影山庄。该是还债的时候了。”转头,看他一脸感慨,没有初见时那样飒爽奋发。
“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看着,城门上日宛二字,不同于来时的心情。
“呵呵,夜小姐,我是真心邀请你来我的寿宴的。可惜,没机会了,不知少爷为何改变主意?”萧涧重又恢复精神,豪爽的笑着。似乎毫不在意来到的危险。
“向晚,我们走吧。”不知何时已来身边的劭游对我说着。当然,还有任楚生,不过,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脸色苍白些许。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好。”终是拗不过他。又对萧涧说道:“萧庄主,万事小心。”
“走吧。”萧涧笑着点头,此时就像个普通的长辈。
坐进马车。示意绝。
车身晃动。看着有些力竭的劭游,正闭眼休憩。
忽然失了言语。终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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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多少?”我惊讶极了。
他神秘地微笑。
彼时,我们正往阳春走着。而身边的上官劭游却说要选这条偏僻的路。
久远的记忆。被蒙尘的记忆。突然被揭开。
这条路上,有个绝望的终结。故事的哀伤结局。
“不知道那个孩子……”我低喃着。想起当年那个男人孤绝的眼神。恍如有刻后悔,爱的如此至深,怕是连诺言都束缚不久,应该将无辜的孩子带走的。
撩起帘子。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童年第一次出谷的时刻。也是这样子。那时有母亲,有舅舅,还有天真的恣情,耿直的关毅。不,还是有变化的。树长的粗壮了些,叶子都了些,草坪繁密了些……
“绝,停下。”是那个地方。
下了马车。看了看周围。
转身对也下车来的劭游说道;“你知道吗?当年……”
话音未落。边上草丛有些声响。绝警觉的飞落。
一个小小身影,出现。
“劭游哥哥,你们好慢哦!”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嘟着嘴。大大的眼睛。约八九岁的年纪。鼻间几点雀斑,头顶发间落着几根草,分外可爱。就见他看着最近的绝,皱皱鼻,说道:“这位大叔,刀下留情啊!”
连平时沉稳的绝,也不由的一愣。
就见劭游笑着走过去,好象熟识般嘴里还说着:“你这个小鬼头,还不来见见你的晚姐姐。”
“这,这是……”我惊讶地说不话来,只感觉到急促的呼吸。
“知道了啦!”他慢吞吞的站到我跟前,大眼睛眨啊眨的,就听他说道:“晚姐姐,我叫韩思何,劭游哥哥说我爹思念我娘,就取了这名字,不过是‘何必’的‘何’啦。今年八岁。晤……”他皱了皱眉。“我不喜欢这个年纪,因为阿芳说我年纪太小,不会嫁给我。啊……痛!”
“你这小鬼,还想娶梅姨的孙女。”劭游拍了拍他的头,又转头对我解释:“梅姨是我的奶娘,现在在照顾思何。”
“不过……”就见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抱着我说道:“我现在喜欢晚姐姐。你要等我长大哦。我长大了就能娶你了。我喜欢你!”
“你这小鬼。你给我放开!”劭游有些气急败坏,感觉出了日宛,他倒活泼了起来。
“哈哈,劭游哥哥嫉妒了。”感觉怀中的人笑的那么开怀。
霎那明白了。
我蹲下身。
“思何吗?”有丝怀念。“你当初生出来,才这么一点大呢!”
“我知道。劭游哥哥都告诉我了。”我看了一眼劭游,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和我解释。
“你爹呢?”
“我两岁时就去世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啦。是劭游哥哥告诉我的。不过我爹这么喜欢我娘,这是件好事吧。”说完,他还郑重地点点头。
“你这些年在哪里?”
“我在通幽小筑长大的。上次,劭游哥哥说要让我看看晚姐姐。我看到你们在通幽〃奇〃书〃网…Q'i's'u'u'。'C'o'm〃径那边喽。本来是要见你的,可是我跟劭游哥哥说,在这个地方见不是更好吗?所以啊,我就被带到这里了。怎么样?晚姐姐,大惊喜哦!”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还不时,手舞足蹈。看到出来,他过的很快乐,也早熟的让人心疼。
“思何,跟我走吧。”我抱紧他。感叹他比我坚强。眼泪落了下来。
“晚姐姐不哭,劭游哥哥跟我说了你很多事情呢。”他擦着我的泪,又开玩笑的摸了摸我的面纱,说:“长的丑,没关系,有我呢,姐姐没人要,我要。”
我破涕为笑,也忍不住出声嗔怪:“你这鬼灵精……”
夜幕降临。错了阳春关城门的时间。只好在外露宿。
绝一如以往,沉默。在篝火旁烤着野味。
大概是玩累了。思何趴在我身边睡着了。抚了抚他的发。就见他贴紧了我,嘴里呢喃:“娘……”
轻声安抚。转头对另一边坐着的劭游说道:“该是你说的时候了。”
“没什么,他爹韩逍遇到你之后,成了我的护卫。只是他思念爱妻过深,心结过重就去世了。后来,你也知道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他父母,还同他说我的事情。”我追问。
“这事,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他顽皮一笑,竟有些思何的影子,真不知是谁象谁。话题一转。“我真的饿了……”
“你……”我再追问。
“啊!好香,好香。”思何突然跳了起来,跑到绝那边,搓手说道:“嘿!大块头,给我一块,给我!”
“思何!”我出声,警告一下他对绝的称呼。
此时,绝站了起来,将野味拿开。
“喂,给我,你这个……”
我看着不远处的他们,又看着不再多说一句的劭游,摇摇头。
今夜,谁都很放松呢。
下卷 谁道一剑霜寒 芙蓉凋尽窈然逝
好风如水,无限清景。阳春的街头,熙攘如昨。
“绝,给我玩一下你的刀,给我玩一下麻。”远远,都能听到思何缠着绝,撒娇的声音。
“这个思何,又找到好玩的东西了。”劭游看着他们,一脸无可奈何。
“你这个样子,倒像个父亲。”我笑着。
“我倒是希望,能有个像他这样伶俐的孩子呢!”他认真地说着,耳根微红。
突然,气氛变得微妙了些。
“恩,那个,《千章经》的事怎么样了?”我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交给法华寺登云大师了。”他淡淡说道。
“什么?”我惊讶,灵光一现:“难道还有《千章经》?”
“几乎没人知道确实是有一本纯粹的佛经《千章经》,而且本属法华寺,只是失传了,那是本用外邦文叫梵文的语言书写的,也的确没人能看懂。”
难怪那日在日宛门口,我一脸凝重,而萧涧显的很轻松。
他拿起身旁铺子上的一把折扇,把玩,又接下去说:“那天很平静。很多人起初不相信,但只要登云大师认可就行了。其他人多说无益。”
“就这样结束了?”我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向晚。”他放下扇子,转头看着我。“没有结束。据说那天冥狱宫主一看到那本《千章经》,甩手就走,还撤了布置在麒麟山庄的那些刺客。一天拿不到《千章经》,事情就不会结束。”
“你察觉到冥狱宫的野心了?”
“远比想象大。”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就连江湖第一大宫冰璃宫也是冥狱宫的附属。日宛,确实是个很复杂的地方。”
“你说什么?”听见那似曾相识的名字,我吃了一惊。“冰璃宫?”
“是的。上官府的资料存案是这样说的。”
“他又骗了我一次。”低声轻语。原来初次见面,便是云念远设计好的。难道他当时就怀疑《千章经》在我这里?如果他是云氏后人,那的确有可能知晓这其中缘由。
“向晚?怎么了?”劭游低头看着我。
“没什么!”缓过神来,对他笑笑:“再怎么算计,还是算不出还有个你。”就好比我,再怎么盘算,也想不到还有个上官府。
“是吗?”他若有所思。
恍然想起萧涧说劭游改变主意的话语,忙问道;“为什么不在那天给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原本计划是在萧庄主寿宴那天给我的吗?”
“向晚,我也有算错的时候。”他又是一阵感叹。
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人,复杂深思。有时候是个孩子,有时候儒雅,有时候又是这么隐晦。或许,至今,我还是没有读懂他。
“晚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思何一蹦一跳的来到我们跟前,兴致勃勃地说:“刚才绝给我看他的刀哎!”
“没什么。瞧你满头大汗的。”暂时抛下心头事,抽出绣帕擦着他的汗。抬头,见一边站着的绝,不知怎的,他的身影柔和了许多。
“我们还是赶紧去云府吧。”劭游摸摸思何的头,催促着。
报上名号,入云府。就有侍从将我们引入。府内小桥流水,绿意潺潺,较其他朱门,添了份雅致。倒也不失书香门第之辞。见到了云千桐。岁月在脸上流露了明显的痕迹,却改不了那一身无华的气质。
留了他们三人在厅内,独自一人随他来到书斋,
“云千桐见过……”他打发了仆役,转身就要行礼。
“好了。”我抬手,制止了他。
“不知夜小姐所谓何事?”他聪明的换了称呼。
“为了这个。”拿出一张纸笺。上面一片空白。只有个印章。是浮动的云,在阳光照射下会有流动的感觉。那是影谷谷主的印章。那封兰奉君的信中,说只要拿着这个印鉴给云府就可以了。
就见云千桐满脸惊讶,甚至于有点激动。
“你,你怎么会有……”一向沉静的大学士,很少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我定定地看着他。
“夜小姐,你跟我来。”他闭眼缓了缓情绪。
走过长长的围廊,转角,来到一个雅致的院落。没有什么牌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当云千桐唤着那床上的老人为“父亲”时,才明白,此人竟是太傅云深。
“过来,孩子。”他只是这样和蔼的叫着我,虽然身体虚弱,可那眼却仍炯炯有神。
我默默走过去。
“想不到……在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见到夜氏后人。”他抬起颤巍巍的手。不由自主,我跪在床边。任他抚着我的发,我的脸。垂垂老矣,心都柔软了起来。
“这个……”他指指枕下,云千桐马上从那拿出一个布包。“这是给你的。”
双手接过,轻声说道:“这是个美丽的故事吗?”
“是的……听起来很美丽。”云深眼睛闭了起来。“我累了。”
不好再多问,转身步出。
“孩子……”
停住。看向又睁眼的云深。
“做你自己。”
震惊。
做你自己。没有人能明白,我做我自己有多难。我只是融合在这个世界。却忘了怎么学做真正的自己。
“云大人,你知道些什么?”走在回来的路上,我淡淡地发问。
“先祖与影谷夜氏的纠葛,我并不知,只是那印章,是父亲大人从小就给我看过的。凡云府后人,见此印章,就必答应执此印鉴之人的任何要求。”他停住,面对我,认真的说着。“可是此遗训,代代相传,却没有出现此人。直到……”
暗自感叹,原来,云岑远给了兰奉君及其后人如此大的权利。
“那,明日我可去云府祖坟?”
“当然可以。”他一脸恭敬。
快到大厅。
“云府两位公子现在何处?”状似不经意问起。
“长子怀远随轩王出征西域,至于次子念远,早已断绝来往。”
“什么?”我停住。
“念远本是个乖巧聪慧的孩子,也稍有些名声,只是长大后,竟不学无术,结交江湖朋友,搞的府里乌烟瘴气,屡教不改。”说着,他大叹了口气。
“他可会武功?”
“因他体弱,倒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武功。”
“那现在……”我再追问。
“那逆子,不提也罢。”云千桐却不愿多谈。
云念远的武功,恐怕不止是强身健体吧!
入夜。
突然被惊醒。
“是谁?”感觉黑夜中有人。
“是我。”特有的酥媚的声音,想忘也忘不了。
“窈娘。”我出声。
“小晚,我们不该这样的。”隐约,似是低泣。
“窈娘?”我站起,欲点灯。
轻风拂过。灯亮。人已不在。
呆坐良久。
“小姐,见你点灯了。”
转头,原来司夜来了。
“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有。”淡淡否定。“查的怎么样了?”
他坐下,倒了杯水。“我怀疑,逐日公子并不是真的云念远。而真的云念远……”
“什么?你的意思是,云念远已死?”
“云念远早已和云千桐断绝关系……”
“这我已经知道了。”抬手打断他。“说说你查到的。”
“看看这个。”他拿出一锭银子。
低头一看。银子上有个云字。是云府专用的银两。这个世界,凡是有势力的家族,都会在原本刻有国印的金锭银锭上再刻下自身的标记。
“这是从一个农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