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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浪子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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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吧。”高衙内放声狂笑道:“只要我看上的,不卖身也得卖身!”几个随从一拥而上,将老叟等众艺人打翻,老鹰抓小鸡一般将红衣女子拎了过来。    
    燕青心中焦躁,正要出手,一个精瘦汉子飞身跳了出来,大喝一声,直取高衙内。    
    高衙内呵呵乐了,口里道:“这洪洞县要说也不闭塞了,我的名头还不够震啊。想我在东京城里跺跺脚,除了皇宫,哪也得掉几块墙灰呢。看来以后还得多朝下走走才好。”这边只顾说,那边一个随从早和精瘦汉子打在了一起。    
    精瘦汉子武功怪异,打斗时身子一直侧缩着,嘴里呼呼发着哨音,两只手拢在胸前,猛然伸出,又如怕烫似的缩了回来。燕青看着眼熟,突然想了起来。    
    原来这汉子是江湖上有名的两面人胡涛飞,和燕青同为高唐州人,同样少小离家,异乡漂泊。此人遇事冲动,却又性格懦弱,每每有了事情,心慌意乱,便去附近寻那酒大碗喝下,喝够三碗,顿时气冲霄汉,换了个英雄出来,再打再斗,得心应手,怪招迭出,一身武艺发挥得天衣无缝。    
    当年胡涛飞在江湖上倦了,去大名府投奔在那里当差的哥哥,因嫂嫂和步兵都头通奸,一怒之下,手刃都头一家五口,走投无路,便顶风冒雪奔了梁山。宋江推诿道:“梁山泊座次已经排定,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正应了天上星数。以后再有各路好汉来投,便没了位置,如愿屈就,只在那营中做个无名军校,如不愿屈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悉听尊便。”胡涛飞听了,半天不得言语,尽管武松、石秀苦苦相留,胡涛飞还是毅然离去了。    
    真是山不转水转,却在这里相遇了。    
    胡涛飞和随从打斗了十几个回合,酒往上涌,步履虚飘,一爪过去,如鬼如魅。随从一闪,胡涛飞一个趔趄,竟摔在了地上,头却窝在了身子里面。随从打斗时闻出对手酒气熏天,此时见他一个闪失,心中大喜,一个背跃过去,双脚铲向胡涛飞后心。胡涛飞似是窝得难受,翻了个身,正好躲过,伸手一挠,正挠在随从脚背上,随从嗷的一声跳起来,浑身火烧火燎,待跳出圈外,整个身子肿胀如桶,挪动都困难了。    
    高衙内声色不动,一努嘴,又一个随从飞身进场。胡涛飞兀自躺在那里,随从知道有诈,一把铁蒺藜撒出,流星雨一般打向胡涛飞。胡涛飞无从躲闪,铁蒺藜打得他浑身痉挛,挣扎了两下,又仰在了那里。随从不敢造次,隔开一定距离,围着他打转。胡涛飞却晃悠悠站了起来,猛一哆嗦,铁蒺藜蝗虫般地从他身上飞了出来。随从本是可以躲闪的,却惊讶得忘记了躲闪,一声惨叫,仰面倒地。    
    紧傍高衙内的一个随从吸了口凉气。这随从是大内高手,人送绰号气死阎罗。此番高衙内游山玩水,高太尉知道儿子秉性,特差气死阎罗一路护卫。这气死阎罗肚里道:“早听师傅讲江湖上有个叫胡涛飞的会金钟罩磁铁功,刀枪不入,却能牢牢地将刀枪吸住,再一发力,刀枪却反过来打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幸好师傅这段时间研磨此人,已有破敌之策,今日正好一试。”略一思索,腾身进了场子。    
    顺带说一句,气死阎罗的师傅乃大相国寺方丈智通长老,近年来专心研究江湖怪客,一有结果,便告之在大内当差的十大弟子,为铲除叛逆立下了汗马功劳,深得徽宗赏识。    
    胡涛飞见他到来,张着大嘴,斜斜地在他跟前走来走去。气死阎罗一声呼啸,旋风一般将他罩在里面,外人哪里还能看得到身形,只见一股旋风从下朝上旋。胡涛飞觉得气闷,抓了两下,没有抓着,又张开了大嘴。说时迟那时快,一粒绿豆大的药丸已被送进了口中。胡涛飞刚感觉不妙,又一股香醋扑面而来,不觉津液顿生,一口将药丸吞了进去。    
    气死阎罗一声暗笑,退到了一边。胡涛飞破口大骂道:“卑鄙小人,使毒药害我!”气死阎罗朗声长笑道:“使毒害人,武林不齿,在下绝不为。我只是看你醉得厉害,给你灌了粒醒酒药。省得我把你打翻了,别人以为我欺负你酒醉。”胡涛飞吼道:“如此最好!我现在体内凉飕飕的,脑子一阵比一阵清醒,待我酒醒来再打你不迟!”气死阎罗依旧笑道:“ 我等你片刻!”    
    胡涛飞还要再骂,突然酒醒了,顿时慌乱起来,拔脚要走,哪里走得脱。气死阎罗一个箭步挡在面前,出手来拿胡涛飞。胡涛飞面色如土,胆战心惊,却不知道抵挡,被气死阎罗一指点了穴道。


第四部分三日内灭你九族

    与此同时,燕青飞身而出,直取高衙内。高衙内几人正津津有味看得出神,燕青早到,一把掳了高衙内,擎尖刀在手,抵上了咽喉。随从们大惊,正要相救,燕青怒喝道:“敢动一动,一刀搠进气管!”高衙内突遭骤变,魂飞天外,上牙打着下牙道:“都都都都不许动,一切听好汉吩咐!”燕青道:“将这女子放了,将胡涛飞穴道解了,若说半个不字,休道你一个高衙内,便是徽宗天子,我照样一刀戳他个透明窟窿!”高衙内听了更加骇然,结结巴巴道:“小的们,还不快呀!”    
    随从们赶忙松了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对燕青道声“谢好汉救命之恩”,跑去抱了老叟一边叫着爹爹一边痛哭起来。燕青道:“还不快走!”老叟对燕青一抱拳:“青山不倒,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领众人一阵风朝小路走了。燕青又喊了一句:“你们是不是白洋淀的?”那帮人哪里还听得到。    
    这边气死阎罗也将胡涛飞穴道解了,胡涛飞一脸慌乱,不顾燕青,抽身也走了。    
    沈牛儿觉得有趣,小跑着来到燕青面前,撕着高衙内的脸,正要羞辱一番,忽听身后人喊马嘶,一彪军马携着滚滚尘土杀到。    
    当头的正是洪洞县知县,右手紧跟一骑,正是平定兵马都统制吕清。    
    知县到了近前,连天大呼道:“吾儿,你在哪里!”    
    吕清方天画戟一挥,大批兵卒团团将众人围住,跃马挺戟,静等知县发令。    
    知县一骑马直奔倒地死尸处,兜了一圈,忽然眼前一黑,栽了下来。吕清纵马过去,画戟一挑一带,伸手将知县抱在了身后,再运气一点,知县悠悠醒转,吕清附耳道:“大人,令公子死于非命已成事实,现在便可依计而行,出其不意将高衙内杀了,为国为民,除一大害。然后我跟着你去东京城里负荆请罪,只道有人青天白日滥杀无辜,我等出兵弹压,遭遇强烈抵抗,一一诛之,没料到高衙内却在其中。皇上愿杀愿剐,我吕清无怨无悔!”    
    知县没有言语,翻身上了自己马匹,朝燕青等人奔去。吕清见状,精神大振,面含杀机,紧跟而上。    
    知县到了近前,勒住马头,大声喝道:“哪个是高衙内?”高衙内见来了官兵,一阵慌乱,怕他们乱来,自己性命难保,不由喊道:“我是高衙内,赶紧给我退后了!”知县这才知道高衙内已被人劫持,翻身下了马,扑通跪地,口里道:“本县来迟,还望衙内赎罪。犬子顽劣犯上,理应诛之,本县绝无怨言。”说着话站了起来,手指燕青厉声喝道:“大胆草民,竟敢劫持本朝太尉之子!若是有伤毛发,举国震怒!如今大兵围困,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吕清也是这时才发现了燕青,知道情况有变,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    
    燕青见他们到来,思忖着红衣女子等已经走远,正要叫沈牛儿使意念脱身,不料吕清纵马挺方天画戟刺来,边刺口里边道:“再不放下高衙内,一戟要你性命!”燕青一闪躲过,大喝道:“再刺一下,我取了衙内性命!”吕清哪管这些,挺戟又刺。高衙内感觉刀尖已戳进了肉里,有热乎乎液体在脖子上流淌,不由哭喊道:“你们这哪里是救我,眼看就要被你们害死了,还不给我退下!”吕清戟戟不离燕青咽喉,口里道:“衙内休要惊慌,不出三个回合,我便一戟结果了他!”燕青肚里道:“这厮是逼我杀他!每戟都是给我来了真格的,倘有不慎,瞬间便死于戟下!可我却不能杀,卢员外和宋江哥哥一班子兄弟都在朝廷里做官,我这一刀下去,哥哥们的命便都没有了!”正焦躁沈牛儿还不出手,气死阎罗一声怪叫,一个出海蛟龙直取吕清。吕清愤怒,大骂道:“逆贼同党,看我如何诛你!”仗戟来迎,眨眼间二人斗在了一起。    
    燕青见状暗喜,回身对正在傻看的沈牛儿喝道:“还不使意念!”沈牛儿醒悟过来,一指高衙内,高衙内顿时咆哮如雷道:“王八蛋知县,我现在放这二人走路,你手下谁敢阻拦,三日内灭你九族!”    
    知县见燕青放了高衙内,和一老儿大踏步朝外走去,兵士们哪里敢拦,心里只是叫苦,也没了别的办法。吕清正斗,见痛失了良机,暴躁得哇哇大叫,恨不得马上将气死阎罗一戟挑于马下,怎奈气死阎罗武功高强,哪里能够得手。    
    燕青和沈牛儿出了包围圈,夺下两匹马,一跃而上,夹紧马肚正要飞奔,却见胡涛飞喝得醉醺醺地又赶来了,边走边喊:“都不要走,先吃我三拳再说!”燕青忙喊道:“哥哥! ”胡涛飞乜斜着燕青道:“谁是你哥哥,梁山泊的人除了武松和石秀,都不是我的兄弟!” 燕青焦急,俯身来拉他,却被他出手一挠,燕青知道厉害,忙缩了身,对沈牛儿道:“这厮不明事理,我们走!”两骑马一路烟尘没了踪影。    
    


第五部分要取二人性命

    燕青和沈牛儿两骑马不敢走大路,只拣那荒郊野外走去,远远地见遮天林木中露出两间草屋来,燕青道:“干脆投宿此处,离县城也不远,田曙光有了消息也好打探。而且这里隐蔽,可以好生修养一段时间。”沈牛儿道:“也好,咱们就在这里蜗居不出,得罪了高衙内可不是小事,避过风头再说。”到了近前,正要叩门,走出一个妇人来,髻鬓边插一簇野花,搽一脸胭脂铅粉。燕青跳下马来,施礼道:“嫂嫂,我俩是远方客人,来此地投一亲戚,怎奈儿时记忆,一时却寻不见了。嫂嫂家若有男人,我俩打算在此投宿,慢慢寻找,银子有的是给。”沈牛儿也跳下马来,拿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口里道:“如果住得长久,还会另加。”妇人脸上笑出一朵花来,连忙答道:“但住不妨,我家男人城里耍钱去了,天黑便归。正好另一间房子空着,你们若不嫌简陋,愿住多长时间住多长时间。”    
    妇人开了房门,燕青和沈牛儿进去了,见屋中落满灰尘,便知道这个妇人是个懒惰之人,只好自己打扫了。忽然燕青想起什么,对沈牛儿道:“我去把两匹马放了,留着被人发现了却不是祸端?”    
    出了门,见妇人正准备去淘米,便道:“这一点米哪里够吃,我俩至少要吃四五升。” 妇人听了脸就变了,嘴里嘟哝道:“如此吃下去,便是个粮库,也给吃空了。”燕青道:“ 嫂嫂休生怨言,再给你加些银子。”妇人这才又笑了,给燕青抛了个媚眼。燕青解着马缰,肚里道:“这妇人也不是个好鸟。”妇人问道:“哥哥这是去哪里?”燕青不愿理会,翻身上了马,把另一匹马一带缰绳,两匹马咴咴地朝前走了。    
    回来后饭还没做好,燕青便和沈牛儿在屋中闲坐。沈牛儿笑呵呵道:“刚才那妇人发骚,进来说你好体魄,叫我给你传个话,说她男人不在时你尽管去她屋中闲坐。”燕青听了绷了一张脸,道:“这等妇人是非多,暂住几日,不行咱们换地方。”    
    妇人煮好了米,又炒了几个菜,还搬出一小坛老酒来,朝燕青屋中一坐,便要一起吃酒。燕青道:“嫂嫂,哥哥一会回来,撞见了却是不好。”妇人眼一挑道:“撞见了怕什么,他每日里去城里耍钱,妓楼里乱逛,有时整夜也不回归,撇下我一个人,正是得意年华,守着空房,直如守活寡一般。”说着假惺惺朝外挤眼泪,却没挤出来。燕青正色道:“嫂嫂请自重,我等是来投宿的,不是来干别的,再也不要用言语撩拨我们!”妇人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站起身来,忿忿道:“你不要自作多情,俺是想你远方客人,陪你说会话,那料你内心如此肮脏!”呸的一口,扭着屁股走了。    
    燕青闷闷不乐,只顾大口喝酒,沈牛儿也缄了口,低着头只顾吃。    
    半个时辰过去,听到外面有男人大声说话,燕青听着好像耳熟,不由站了起来,从门缝中朝外看,却因夜幕降临,只看了个影子。那男人大概喝了酒,步履踉跄,被妇人扯着进了房间。燕青心不落稳,对沈牛儿嘘一声,悄悄把门提起来,无声地开了。踮着脚尖,走近窗口,侧耳听去,只听女人小声道:“大哥,边上屋里住了两个客人,欲对我非礼,遭我一顿臭骂。不过他们出手豪阔,估计身上较肥,何不趁夜将他俩杀了,埋到屋后做肥料,身上的大把银子就成了我们的了。”男人大声道:“好,近来只出不进……”估计被妇人捂了口,声音一下子小了。接下来是一阵嘀咕。    
    燕青用指头点了口水,朝窗户纸上轻轻一捅,一只眼贴近了,不看则已,一看吃了一惊。有道是不是冤家不碰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平定独吞了钱财的阮小六!    
    原来这阮小六那夜趁燕青和沈牛儿呼呼大睡,推着一车银子就走了,一路惶惶直奔山边一个相好去处,正遇这妇人的男人也在家里,阮小六一刀将他捅了,手忙脚乱和妇人化了装,扮做货郎模样,披星戴月离开了平定地界。    
    一路迤俪,投洪洞县而来。妇人一个叔叔,独自一人在洪洞郊外密林中居住。找见叔叔,却遭一顿怒骂,叔叔年前还去看过他们,现在见妇人换了另一个男人,自是怒火中烧。阮小六恶向胆边生,从背后一朴刀下去,叔叔人头落地。二人将叔叔拖房背后埋了,从此居住下来。    
    却说阮小六取了朴刀,悄然拉开房门,要取二人性命。刚探出头来,被燕青一把揪住,低低一声喝道:“看看我是谁!”阮小六冷不防被人揪住了,并不惊慌,待借着灯光仔细一瞧,不觉魂飞天外,两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口里道:“哥哥饶命!哥哥饶命!看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的面上,千万不要杀我!”燕青夺了朴刀,怒喝道:“不杀你可以,只是这个淫妇却不可放过!”妇人大惊,爬后窗要走,早被燕青赶上,一把揪了腰带,朝下一拖,左手一抱,将她拥到胸前,一刀送进了前心。怕血溅到身上,并不抽刀,一推,妇人连刀跌倒在地。再看阮小六,哪里还有影子,忙箭步出屋,见前面一条黑影正嗖嗖嗖没命狂奔。燕青一口气提在身上,展开轻功,大踏步追了上去。尽管燕青轻功只剩三成,区区阮小六还是不在话下,眼看追上,伸脚一勾,阮小六一个狗啃屎跌在了地上。    
    待沈牛儿觉得有异,赶出门看时,燕青已押着阮小六折了回来。沈牛儿一看阮小六,不禁哈哈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却不是报应!”阮小六面色如纸,嘴里一个劲求饶道:“都怪我一辈子穷惯了,冷不丁见了偌大一笔钱财,一时失了心智,做出了天打五雷轰的事情。还望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饶我阮家多一条烟火。”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阮小二、阮小五打方腊身亡,当时江湖都传遍了,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想我阮家兄弟七人,如今仅剩了我和阮小七了,却都命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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