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明的束缚下-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晶莹的玫瑰,开放在一丛到现在为止我们只认识绿叶上的灰尘的灌木上。于是,地球上有了一个我的天堂,我的天堂,我的大地,完美的玫瑰的天堂和大地。
我不是生来就是完美的。结束并不是在开始之前。我出生时未经雕琢。当我从子宫里出来时,我只是一撮生命的混合物。从那时起,我开始从世人那儿摆脱出来,进入单一的状态,男人的缓慢发展的单一状况。然后我才去和另一面,未知的女性打交道。
我沉浸在一种使我聚合并融入宇宙的“一”的爱中;沉浸在一种使我与我自己分离的恨中,一种以极大的激情把我从他人那儿解脱出来的恨中。我放弃了自己的意志,进入了普遍的兄弟之谊和共性之中。我因为激烈的抵抗和孤独而显得与众不同。这两者都是如此绝对,如此剧烈,使我同时既是我又不是我;突然,我从双重性中跃入了完成的绝对美之中。我成了一朵可爱的安宁的玫瑰。
//
…
论信教(1)
…
问题并不是,从来都不是,上帝存不存在,人就是如此,“上帝”这个词对他有特殊的作用,即使只能在他必须骂街或感情暴戾时给他的情感上装上一只安全阀。有关上帝存在的伤脑筋的问题,到此便结束了。无论这个奇怪的小词是什么意思,它都意味着一种我们谁也无法摆脱的东西,某种同我们内心情感的迸发直接有关的东西。
实际上,这并不完全是一个词,而是一次喷射,一种雕刻文字,它从来就没有过定义。如果有人问:“请说出‘上帝’这个词的定义”,大家都会发笑的,带着一点恶意的笑。这样的问话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的确,谁也无法给它下定义。一个谁也无法下定义的词,就根本不是词,它只是一种声音,一种形状,就像“砰”,或“啦”,或“嗯”。
当一个人说:有上帝,或没有上帝,或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上帝时,他只是在利用这个小词,就像它是玩具手枪一样,来宣布自己已经采取了某种态度。当他说:没有上帝,他只是想说:知己者莫过于我,所以不需要有什么人对我嘁嘁喳喳地发号施令。这是一种民主的态度。而当他说有上帝时,他要么是多愁善感,要么便是出于真心。如果他的确有诚心,那就是说,他希望回到生活中某种难以定义的脉动中去,这种脉动给他以方向,赋予他实感。如果他是多愁善感,那就意味着他在朝他的听众眨眼睛,暗示说:让我们把事情安排得对自己有利吧。这是比较保守的态度。第三种,也是最后一种人说: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上帝。他实际上是耍了个滑头,等于说,我既可以跟着野兔跑,也可以随着猎犬追,我怎么想就怎么做——这就是所谓艺术的或异教徒的态度。
到了最后,人们会厌倦那些认为没有人能告诉他任何东西的人,厌倦那些为了自己的便利而在眨眼之间创造个上帝出来的人。人们再也不会对那些既可跟着野兔跑、又可随着猎犬追的人感兴趣。上述三种人令我们厌烦透了。
剩下来就是那个诚挚地说“我相信上帝”的人。这种人可能还有点意思。
我:你是怎么相信上帝的?
他:我相信善。
(见鬼!别理他,再换一个。)
我:你是怎么相信上帝的?
他:我相信爱。
(让他出去,再来一个。)
我:你是怎么相信上帝的?
他:我不知道。
我:相信或不相信上帝对你有什么区别?
他:有区别,但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我:你肯定有区别吗?相信上帝使你变得更仁慈了,还是更凶狠了?
//
…
论信教(2)
…
他:呵!——我想它使我变得更宽容。
(再从头开始,又进来一个信徒。)
他:你好!
我:你好!
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你相信上帝吗?
他: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我:噢,我只是想问问。
他:那么你呢?
我:是的,我相信上帝。
他:你晚上祈祷吗?
我:不祈祷。
他:那么,你什么时候祈祷呢?
我:我不祈祷。
他:那你的上帝对你又有什么作用呢?
我:我的上帝不是你要对其祈祷的那种类型。
他:那你又和他在一块儿做什么呢?
我:应该是他和我在一起干什么?
他:那他和你一块儿干啥呢?
我:呵,我不知道。他把我当作楔子薄的那一端。
他:是够薄的,那厚的那端怎么样?
我:这正是我所等待的。
他:你真是个滑稽的家伙。
我:为什么不呢?你相信上帝吗?
他:啊,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意思的话,我可能会相信的。
我:说得有理。
这就是我所说的两位真正的信徒之间的对话。要么相信一个真实的上帝有点意思,要么就根本不相信。伟大的上帝,由于承受了那么多的叹息、祈求、祈祷、眼泪和渴望已经受够了。我相信天堂正在举行一次大罢工,万能的上帝离开了宝座,退位了,下台了。抬头仰望天空是无济于事的,天上空空如也。至高无上的上帝曾坐在那儿聆听哭泣、祈求和悔悟的地方,如今只是个空缺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尽可以继续朝这个缺口祈祷,但至高无上的上帝已经不在了。
他已爬下来,刚刚镇静地从天使的阶梯上走下来,正站在你的身后。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仰望并向空洞的天堂祈求。上帝却正站在你身后,咧着嘴笑呢。
这么说可不是有意亵渎神明,这不过是叙述某种永恒真理的一种方法,或说一对真理。首先,伟大的上帝总是存在的。其次,对人来说,上帝在宇宙中的位置不是固定不变的。一旦人找到了上帝的位置,上帝就会离开宝座到另一个地方去。而人,却像蠢驴一般,甚至当上帝已换了一间屋子,还会从同一扇门进去祈求他施舍个胡萝卜。这头驴总是去一个泉边饮水,即使水源已干枯,只剩下稀泥和蹄印也依然如此。它从来不曾想到要抬起头,四下看一看别的什么地方有没有冒出新的水源。习惯!上帝竟成了人的习惯,人盼望上帝会习惯性地帮助自己。而事实上,上帝却不会那样做——这正是上帝的性格特征。他变换位置,嘲笑那些仍在那儿朝空处祈祷的人。
//
…
论信教(3)
…
“啊,墙上的小洞!啊,小口的缺口,神圣的小缺口!”据说俄国农民应当这样祈祷,把墙上的小洞视为上帝。
这真让我发笑。同时,我相信,上帝在收起宝座、离开天堂之后,一定会嘲笑那些仍然仰起头在寻找他的基督徒。没有人能改变我这个想法。
我告诉你,这不是渎神。去问任何一位哲学家或神学家,他们会告诉你,人类所面临的真正问题不是上帝是否存在。上帝始终是存在的,这点我们大家都知道。问题是怎么去找到他,这是我们这些囿于习惯的人所面临的最大难题。神学家竭力想搞清楚,人怎么才能同上帝建立关系,建立天人合一的活的关系。也就是,人怎样才能找到上帝?这才是真正棘手的问题。
因为上帝并不只是坐在宇宙的某一个地方。他为什么要那样呢?他也会沿着自己独特的途径穿越复杂的空间,走过时间的过道。正如同天体会移位,天堂的极也会改变一样。我们现在知道,在天体奇怪的逆时针运动(即所谓的岁差)中,硕大的恒星和行星都在那儿缓慢地、难以观察地、但绝对地改变着自己的位置,甚至北极星也在悄悄地偏离极点。四千年以前,现在的北极星不是北极星,地球另有一颗北极星。即使现在,北极星也是偏在一边的,它不是处在天体的轴心上,这一点,你可以去问任何一个天文学家。过不了多久,我们又会有新的北极星。
伟大的上帝也是一样。他缓慢地、悄悄地、无形地改变着他的宝座,一英寸一英寸地在宇宙间移动,一英寸一英寸地穿越蓝色的天穹,直到他来到天使的阶梯,接下去,便是一步一步地朝下走。
他现在到哪儿了呢?伟大的上帝现在在哪儿?他把宝座安放在哪里了?
我们已找不到他了!我们失去了伟大的上帝!啊,上帝,啊,上帝,我们已失去了我们伟大的上帝!耶稣啊耶稣,你是通途!耶稣啊耶稣,你是通往上帝,通往永恒的上帝之途。
但耶稣摇摇头。在天堂的大变动中,十字架的根基也移动了。天体伟大的运动在缓慢地进行,甚至把十字架也从耶稣受难的地方移走了。而耶稣——我们接近上帝的通途,也和上帝一起,在地平线上挪开了。
事实就是如此,人毕竟只是人。甚至神明和伟大的上帝也要走自己的路,慢慢地、无形地穿越时间和空间,到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他们不是站立不动的,他们走啊走,一直走到人类地平线的下面去。
一直到人找不到他伟大的上帝为止。这时,剩下的只是缺口、形象和空洞的话语。通途,甚至是拯救人类的通途,也只能把人引向无底洞,引向虚无,引向空白。
//
…
论信教(4)
…
这不是我们的错,谁的错都不是,这是万能的上帝神秘而崇高的方式——他自己也游移不定。至少,对我们来说,他是游移不定的。很明显,他昨天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永远会这样。就像北极星缓慢地、不知不觉地在偏离位置。北极星已不再处在天体的极座上了。
上帝在他神秘的旅途中,一点一点地离我们远去了。但固执而意志坚定的我们却硬坚持说上帝不会移动。上帝给了我们一条通往他的道路。上帝把耶稣给了我们,并告诉我们悔悟和慈爱的方法——通往上帝的道路。通过我主耶稣,人类获得了拯救。
因此,我们认为,万能的上帝再也不会走回头路,他再也不可能摆脱我们。在悔悟和慈爱之路的尽头便是上帝,他必定在那里,一定的,因为上帝自己曾经说过,他将在悔悟和慈爱之路的尽头迎接我们。
他确实是那么做了,他甚至把我们的父辈接进了宁静和拯救的境地。
这么说,他也应该接纳我们。
可他没这么做,道路再也不通往上帝的宝座了。
我们彻底失望了。
是吗?耶稣说过:“我便是通途,除此之外,别无道路”这样的话吗?在当时,确实是没有其他道路。多少个世纪,情况都是如此。但天体却一直在神秘地运转,上帝在走自己那无以言状的道路。人也一直都在另辟新径。即使是那称作耶稣之途的道路,那通向上帝的道路,也不得不在几个世纪的变迁中悄悄地改动。在文艺复兴时期,在十八世纪,在基督徒通向上帝的道路上就出现过大转弯的情况,走上新的、从未走过的方向。
事实上,上帝或耶稣都从没有说过世上永远只有一条通往拯救的康庄大道。相反,耶稣曾清楚地表明,道路是会不断地变化的。而且,他还指明了寻找正确道路的唯一方法。
圣灵,圣灵就在你心中。它是一个幽灵,始终只是一个幽灵,而不是一条道路或几句圣言。上帝是我们的终点,但圣灵却始终是精神的,无法认识的。人不得违背这个非物质的虚幻,也不得作孽,否则灾难降身。
唯有你心中的圣灵能找到上帝穿越宇宙的轨迹。圣灵是天堂中黑色的猎犬,当它奔跑着闯入未知的世界,去追踪那一直远离我们而去的上帝的神秘的行迹时,我们必须认真地聆听它的吠声。
如今,上帝已经越过了我们的地平线。十字架的架基已经从基督受难的地方拔起,移过了天穹。北极星不再站在真正的极心警卫着我们。我们完全迷失了方向,一切都乱了。
好吧,上帝并没有使我们成了瞎子,也没有使我们不舒服或无能为力。我们有自己的圣灵,我们听到它在别的地方,在黑暗之中发出的吠声。
//
…
论信教(5)
…
万能的上帝已经移动了他的宝座,我们必须寻找一条新的道路。因此,我们必须离开老路,你不可能站在老路上找新路,我们必须找到通往上帝的道路。有时人类会醒来,发现上帝已经移动了位置,越过了人们所知道的地平线。于是便发怒、咆哮、绝望。最好还是听听天空中那黑色的猎犬,迈开步子进入未知的黑暗之中去探索。
万能的上帝不时向人类派出新的救世主。基督徒不会再狭隘地认为耶稣是上帝派出来的唯一的救世主。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就有过别的救世主,带给我们别的训言。他们也全都是上帝的儿子,他们都同上帝享有同一神源。所有这些救世主都向我们指明获得拯救的正确道路。不同的救世主,不同的救世之路。它们是浩瀚的宇宙在不同时间里的北极星。而变化无穷的上帝,在各条不同的道路的尽头都是那同一个无边无际的上帝。
如果现在我问你是否相信上帝,我并不是在问你是否知道通往上帝的道路。暂时地,我们都迷路了。我们还是承认这一点吧!没有谁知道通往上帝的道路。时间和空间的主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地平线,我们坐在世俗的土地上,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就让我们承认这一点吧。
耶稣,我们的救世主,已不再是获得拯救的道路。他曾经是救世主,现在却不是了;救世主曾一度是太阳神,但太阳神不做救世主已好多年了。太阳神从来没做过我们的救世主。可见,上帝在不同的时间,向不同的人,派出了不同的救世主。
可现在,暂时的连一个救世主也没有。犹太人已经等了三千年了,他们似乎宁愿等待。我们可不,耶稣在不能拯救我们时,已告诉我们该怎么行事。
我们在圣灵的引导下,依靠着圣灵去寻找上帝。道路是没有的,也没有训言和圣光。圣灵是精神的,不可见的,如果你想说它是虚无的也可以。然而,我们听到它从地图上找不到的荒野中传来的奇怪的呼唤声,如同猎犬在找到猎物时的吠声。跟随它去似乎很有意思。啊,很有意思,上帝自己搞出来的乐趣。
就我自己来说,我相信上帝,但我已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Adios!如果你喜欢的话,说Aurevoir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