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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有女若兮-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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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向校方捅出,你曾经长期在‘本色’坐台,还被富商包养,私生活很不检点,以至于多次堕胎,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还拍了你进出妇产科的照片。”
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栗,柔弱的双唇翕和着低喃:“我家里人知道吗?”
悦然静默着,半响,轻叹一口气:“怕是瞒不住了。”
若兮的唇角扯开一抹毫无血色的笑,原来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在触及的一霎那,梦碎了,她从天堂入地狱。
杨若兮家中——
童老爷直着身子坐在浮雕的红木方椅上,双腿排开,两手交叠握在龙头拐杖上,虽已年逾六旬,余威尚在,咄咄逼人之气势,不减当年,令人三分敬畏,七分惧怕。
若兮爸妈恭着身子小心地侍侯着。
童老爷子面有愠色:“想当年,我待你夫妇二人不薄,迫于形势,不得不将唯一的孙女儿托付给你们,你们又是如何报答我的,女孩子最重要就是名节,现在搞成这样。”
说到痛心处,童老爷子愤然拔起拐杖使劲地拄在地板上:“你们准备一下,这个月内我会来接她走。”
话音刚落,杨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老爷,你不能这样,若兮再不能受刺激了,她会崩溃的——迟些,老爷,迟些时候我们慢慢让她接受,好吗?”
童老爷子决然起身:“哼!迟些?你想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儿被人唾弃吗?”说着踱向门边,再无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杨妈情绪激动,一路跪过去死死地抱住童老爷子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求你了,老爷,就看在我们养了若兮二十多年的份上,那孩子心气儿高,性子倔,她真的会崩溃的。”
看着童老爷子有一瞬间的迟疑,杨爸也跪下来:“老爷,她是您亲孙女儿,您不能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就是因为她是我亲孙女儿,我才容不得她被人这样糟蹋。”说完朝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杨妈立即被剥离开来,干净利落,童老爷子拂袖而去。
杨妈兀自垂着泪,杨爸突然昏死过去。
“他爸,他爸,你不要吓我,你走了,我们若兮就真的毁了。”

第四十六章,天人永隔



“医生,他怎么样了?”杨妈急得快哭出来。
医生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肝脏严重坏死,还带有多种并发症,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杨妈麻木着,仿佛痛到了一个程度,竟忘了哭。
“那他还有多少日子?”
医生叹了口气:“就这几天儿了吧!”
对着门身上明亮的玻璃窗片儿,杨妈细致地顺平了上衣的褶皱,拣起散落的发丝儿小心翼翼地别过耳后,临进门前又检查了一遍,确无疏漏后,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她爸,你好生养着,咱就快能回家了,阿。”
拉过杨妈的手舒服地握在掌心儿:“淑芬呐,我自个儿的身子骨我心里有数,再过两天儿,该是周末了,把若兮叫回来吧!”
杨妈红着眼窝,强忍住泪水轻声应承下来。
周末晚上,若兮连夜赶了飞机,风尘仆仆般,终是来到了父亲的病榻前。
此时的父亲是憔悴地垂危着,曾几何时,父亲是她的山,何其坚实可靠,父亲是她的天,任她畅快遨游,原来印象里,父亲早已被她羽化成无所不能的神,固执地不愿承认他本是红尘世俗一凡人,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
轻抚着若兮的头,杨爸虚弱地开口:“孩子,你来了。”
若兮已是泣不成声:“爸,你打我,骂我都成,别对我好,我错了,爸,我改,我真的改,你别走,好不好,别丢下若兮,好不好?”
“傻孩子,你是错了,错在你太懂事儿,是我这个当爸爸的不中用,拖累你了。”
若兮拉起杨爸粗糙的大掌,轻轻地附在脸上,娇嫩地皮肤来回摩挲着,极尽小女儿的撒娇姿态。
“爸,你要好起来,若兮长大了,你应该要挽着她的手亲自把她交付与另一个男人,再看着她生儿育女,认真地过活。”
“我的若兮真的长大了,答应爸爸,要坚强,还要幸福——”大手滑落,若兮抓不住,杨爸平静地去了,很安祥,嘴角尤是带着笑。
若兮木然地自语:“你走了,我要幸福给谁看。”
床已经空了,连最后一丝温度也流失殆尽,若兮仍是僵硬着跪坐在床畔,外头的天,亮了,可是若兮的天,从此黯淡。
下了车便一路狂奔过来,伫立在门口,一阵抽紧的心疼,痛到挪不出步子,他的若兮,是一朵小小的茉莉花,还来不及长大,便凋零在狂风暴雨的肆虐里。
慕子恒俯下身子,疼惜地将若兮护进怀里:“若兮不怕,有大叔在呢!”
若兮黑瞳涣散,执拗地凝着那一片冰冷的洁白,定定地望着,仿佛看进了另一个世界里。
朦胧里依稀忆起,七岁那年,小若兮是个十足十的小祸头子,天不怕地不怕,终于杠上了院子里那小霸王,俩小人儿扭打成一团滚进泥堆儿里,谁也不让谁,最后被两家家长强行分开各自领回了家,若兮怕爸爸生气,急得涨红了小脸儿:“是他先动手的,我没有输。”
杨爸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替若兮擦净了满脸的污垢,末了,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小花猫,淘气包,那大名鼎鼎的小恶霸你也敢惹,恩——姑且念在你‘为民除害’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若兮笑嘻嘻地,缺了两颗门牙,露出俩黑呼呼的门洞,得意地招摇着。
杨爸开始羞她:“缺牙巴,不害臊。”
若兮别开脸,小嘴儿噘得老高。
刚上初中那会儿,若兮叛逆得紧,极度排斥中规中矩的学习生活,经常地,不等到放学,就翻墙出去疯玩一气。
终于有一天,若兮跳下围墙,动作熟稔,干净利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抬头,目瞪口呆,半响,极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爸,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
见杨爸敛着一张脸,半天儿不吭声,若兮急了:“爸,若兮知错了,再不敢逃学了,您别气,还是疼若兮,好不好?”
为了这事儿,杨爸冷落了若兮好一阵儿,那感觉,活像心上结了个大疙瘩,难受得紧。从那之后,若兮发誓,那滋味,她再也不要体会第二次。
现实——
“爸,若兮又犯错了,咱还像小时候,你生气,不理若兮,若兮就改,好不好?你不能走,你还没原谅若兮呢,若兮会伤心的。”
慕子恒转过若兮的脸:“杨若兮,你清醒点,你爸他死了,而你,还要活下去。”
若兮终于哭出声来:“大叔,爸爸死了,是我害死他的,我做了坏事,惹他生气,他气急了,不肯原谅我,也不要我了。”
慕子恒看着若兮这样,痛心疾首,拢了拢手将她紧在怀里,轻哄道:“若兮很懂事,爸爸已经原谅若兮了,他不是若兮害死的,他是个好人,上帝见他累了,便把他收进天堂享福去了,他会一直在天堂看着若兮的,所以若兮更要好好地活着,你的幸福,他看得到。”
若兮迷惑着:“真的吗?爸爸真的不怪若兮。”
“恩,我们若兮这么可爱,任谁都舍不得生她的气。” 

第四十七章,我的小茉莉



晨起敛装容,青衫素颜——
若兮不急不徐,淡定从容般,将长直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末了,拣起一支小小的茉莉别在发髻上,细细地香着,有女若兮,人淡如菊。
那个是山是天的男人走了,而自己,终是要学着走出那座山,掠过那片天,最后一程,她要庄容肃穆般送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从此以后,她再不要脆弱哭泣,她要以自己的坚强捍卫幸福。
单薄的若兮立在巷口,任寒风凛冽,她等着慕子恒接她去父亲的葬礼。
毫无预警的,若兮叫两彪形大汉强行架走,死命的挣扎,呼救,终是无济于事,若兮努力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如今敌强我弱,一味顽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唯有积攒体力看准时机突发制人。
打定了主意,若兮不再抗争,对方以为她已然放弃抵抗,稍微放松了警惕,就在被送进黑车的刹那,若兮抓起一条壮硕的胳膊,狠嘴就是一口,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虎口脱险,末路狂奔,一场残酷的追逐战将若兮逼上了绝路。
跑到了悬崖边儿上,背后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波流汹涌,前方追兵又至,咄咄逼人,进则束手就擒,退必粉身碎骨,这无疑是一局死棋,已然囫囹深陷,若兮插翅亦难飞。
“小女子与两位素未蒙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二位大哥为何偏偏要置我于死地。”
“小姐,没人想要伤害你,请跟我们走一趟,童老爷子自然会给小姐一个交代。”说完就要上前捉若兮。
“你们别过来,我过去没听过什么童老爷,现在不必和他见面,将来也不想产生任何瓜葛。”
“那只有得罪了。”
眼看着两壮汉步步紧逼过来,若兮急了:“你们给我站住,不准再靠近半步,否则,我就跳下去。”说着若兮瞄了一眼身后的蔚蓝,惊涛拍岸,肆意咆哮着的大海似乎酝酿着一股将天地一齐吞噬的霸气,若兮不禁打了个寒颤,待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近在咫尺,正向她伸出魔爪,惊急之下,若兮失足坠崖。
另一头,慕子恒到了巷口,不见若兮,只余有一支小小的茉莉花,或清或淡地香着,浅浅地蛊惑着他的心志,下意识地,慕子恒要去检她,微凉的指尖就要触及,下一瞬间,风起,她随风而去,没来由的,慕子恒的心一阵悲凉,他隐隐感到他的若兮就是那朵小茉莉,他好象要永远失去她了。

第四十八章,错过



慕子恒轻扯嘴角,兴许是不好的事儿都挑日子似的赶上了这两天儿,搞得他有些神经过敏了,她的若兮,应该还在对着云镜贴花红吧,一定是这样的。
轻扣红门,半响,无人应答,加重力道又扣了几下,无波依旧,慕子恒的心渐渐恐慌起来,破门而入,不大的屋子,一眼便可看得通透,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只是不见若兮,他试着尽量安抚自己的焦躁,也许她等不及自己来接她,先行去了葬礼,对,一定是这样的。
慕子恒心急火燎地赶到葬礼现场,然而,上天没有还他一个若兮,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再不能自欺欺人,若兮肯定出事儿了,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敬爱着她的父亲,又怎会无故缺席他的葬礼!
若兮出事儿了,他更要替她庄严肃穆般送杨爸走好这最后一程,这应该也是若兮的心愿吧。终是等到葬礼完完整整地落幕,慕子恒这才去公安局报了案,他自己也没闲着,动用了这几年打拼下来的一切人脉和关系网,黑白两道,他都派人放了话儿,五百万悬红,谁能找到他要的人,一诺千金,钱,归他,分文不少。
被他慕大神仙这么一搅和,清水都得变浊流啊!M市上上下下闹得是人仰马翻,沸沸扬扬,天大的馅儿饼,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想去分它一杯羹,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半点儿不假,这帮人怕是比那些个吃皇粮的顶用得多。
撒开了天罗地网,任它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只是这都两天过去了,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终于,第三天晚上,有人给慕子恒送来了一个钱包和一只鞋子,说是在海崖边儿上检到的。
慕子恒认得,是若兮的钱包,里面全是的她的各种证件,还夹带有一叠半旧钞票,数目不多,至于鞋子,纯黑色漆皮高跟,还是他送的。难道她真的坠海了?想到这,慕子恒双拳紧抱,目露寒光,整个人流泻出一股摄人的森冷。
若兮是他的,任凭他阎罗王要索人,只是各凭本事,玉石俱焚,他不放手——
兴师动众,那片海域方圆百里之内,上百艘救生船,昼夜不歇,实实在在地打捞了一个多月,终无所获。
现实如此残酷,先前的霸气与笃定正在一点一点瓦解,特别是得知葬礼当天确有人目击一肖似若兮的女子坠落海崖之后,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就像是千百只嗜血的蠹虫,一寸一寸,噬咬着他的骨髓,生比死更冷。
终究还是斗不过天么?他已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却只换来更无力的挫败,他和若兮,一再的错过,好象两条相交线,错过了交集,再走下去,只能是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直至走出彼此的生命。
新家坡某大医院——
像是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神智迷离间,隐约感到几屡微弱的光线钻过了睫毛落进眼里,朦胧的大眼反复地睁开又合上,若兮尽力地清晰眼前的影象。
“这是哪?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若兮只觉自己是一卷被洗白的磁带,没有悲伤,没有喜悦,什么都没有了。
“孩子,你醒了,这是医院,你生病了,还有,你是我的宝贝孙女儿。”
若兮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却依然精神矍铄,她努力地想要唤起对他的些许印象,然而,除了陌生还是陌生,不只对他,对周围的任何事物,甚至是自己,她都不甚了解。
怯生生地,若兮小声道:“老爷爷,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又该到哪里去?”
童老爷子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光采:“孩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兮睁着大眼,迷茫地摇了摇头。
童老爷字慈爱地扶住她的肩:“孩子,你听我说,你叫童嘉黛,是我童天的孙女儿,童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你爸妈死得早,你是跟在我身边儿长大的,发生了一点意外,你失足落海,所以躺在了医院。”
若兮将信将疑,不过她无从考证。

第四十九章,童嘉黛



眼前的别墅大得有些吓人,独立在奢华的大厅中央,这一切,兀自华贵却也冰冷着,对若兮来说,没有一丝感情,她真的难以置信她会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
“王妈,你带小姐去她的房间看看,顺便再带她熟悉熟悉家里的情况。”童老爷温和却不失威严地吩咐道。
若兮跟在王妈后面,细致地打量着四周的陌生,试图找出丁点儿与自己关联的蛛丝马迹。
“王妈?”
“是,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认识我么?”若兮一本正经地问道。
“小姐这是哪的话,少爷少夫人死得早,小姐还是我一手一脚亲自带大的呢。”
若兮仍是不死心:“那偌大的屋子,为什么没有一张我的照片?”
王妈回得不急不徐:“小姐自懂事儿以后就不爱照相了。”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翻出一部类似相薄的集子:“呶,这上面儿全是小姐三岁以前的照片儿,还有好些是和少爷夫人的合照呢。”
若兮看着照片儿上的小女娃儿,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神似。童嘉黛,自己真的是她么?
古朴的书房内,童老爷子静躺在木漆的摇椅上,双手自然地垂在两端的扶座上,瞑目凝神,旁边,一干练老道的随从恭敬地立着。
“阿全?”
“是,老爷。”
仍旧闭着眼,童老爷子一副气定神闲。
“我要一份小姐从小到大的学籍资料。”
男人的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是。”说完就朝门边雷厉风行而去。
“回来。”苍劲沉郁地声音再度响起。
“是。”男子快步折回,不敢有丝毫怠慢。
“找几个人扮作是小姐的同学和朋友,挑机灵点儿的,小姐精着呢,别出什么乱子。”
“是,阿全明白。”
“去吧!”童老爷子一摆手,再不多话,男子恭敬地退出。
三年后,新加坡———
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紧实地包裹着柔白的嫩肤尤显玲珑有致,亚麻色的大波卷发随意地落在西装外套的两襟,举手投足间,一派干练沉着,妩媚自成。
她是童嘉黛,新加坡首席财团童氏的负责人兼唯一继承人。
“最后一项议程是关于同恒天集团的大型土地开发合作案,这不单单是一桩生意,它的成败直接关系着童氏能否成功打入中国市场。所以,我决定亲自去一趟中国,和他们的高层直接接洽合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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