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右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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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起了我自己，这个世界上又何尝有人在意过我？爷爷在意的，只是我的手而已，亲戚佣人在意的，只是我是唯一的少爷而已，而唯一真正会在意我的那个人，连她自己是谁都已经搞不清了，这世上还有谁会真的在意我？
所以，我给她摘了一大捧花，她家的花园里本来就有很多很好看的花。我还对她说，会照顾她，一辈子都给她过生日的！那是我第一次摘花，也是我第一次允诺，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不对的，原来同情和怜悯是不足以承诺一辈子的，而轻易许诺的结果就是伤害！
在她跟我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我是断然拒绝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那个连脱光了衣服都倔犟得昂起头的女孩，她的神圣是那样不可侵犯。但是，我不知道星云会选择另一个极端，或许是我的错，我错在不懂得去体会别人的心，不懂得去体会别人的痛，才让她用死来向我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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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奋斗篇 第三十六章 番外 沐风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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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为什么会跟了荣叔，星云的父亲，那个我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极其冷酷的人，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爷爷和荣叔的父亲早年有一段交情，在爷爷离家出走的那些日子里，荣叔的父亲给了他不少帮助，所以，虽然爷爷和所有人一样，并不喜欢荣叔，但我们两家还是走的比较近。荣叔曾经很想跟爷爷学习赌术，但是，爷爷没有答应，爷爷私底下跟姑姑说过，说荣叔的眼神太硬，心太狠，他日他若成王必定要葬送许多人的性命。爷爷一辈子没有收过外姓的徒弟，只教过几个远房的亲戚，还是因为拗不过面子才勉强答应的。爷爷真正传授全部技艺的，其实只有我。
但是后来，他还是破例收了徒弟，那个人就是段九指！只是他却并没有象爷爷所想的那样是可以继承他衣钵，并且发扬光大的，他的到来，对沐家而言，竟是另一个莫大的打击，因为，我的姑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如果他早两年到沐园，也许他们会是沐园唯一的幸福，可是太迟了，姑姑在爱上他的时候，已经和姑夫结了婚，并且还怀了孩子。段九指在沐园住了两年，他们就辛辛苦苦的爱了两年，那个时候，姑姑经常会抱着我，什么都不说，只是流泪，我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心太苦。
后来有一天，我还记得那是个狂风大作、雷电交加的夜晚，那一天，甚至比父亲回来的那天还要乱。姑夫象受伤的狮子，发了狂似的一直在房子里乱转，最后冲进我那刚一周岁零三个月大的小堂弟的房间，抱起孩子就冲到楼顶，姑姑哭喊着跟在后面，而且还有一群佣人一起帮忙，却怎么也不能从他手上抢回孩子。段九指赤膊上身，背负着荆条，一直跪在爷爷面前低头无语，爷爷愤怒的哆嗦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老了，那天，我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衰老，他再也不是那棵参天的大树，不过是个家庭并不美满、享受不到齐天之乐的老人而已。
丧失了理智的姑夫最终把孩子从三楼的楼顶重重的摔了下来，摔下孩子时，他的嘴里一直在说，摔死你这个孽种，摔死你这个孽种！他以为孩子不是他的。原来人失去了理智就什么都考虑不来了，其一，姑姑怀孕分明就在认识段九指之前；其二，姑姑和段九指从来都没有过那种苟合的关系，段九指的负荆请罪不过是因为那一夜他第一次亲吻了姑姑，两年了，他们苦苦恋了两年，第一次接吻就被姑夫给发现了！
可是，孩子是切切实实的死了！而姑姑也切切实实的疯了！那一夜，雷电轰鸣，姑夫在摔死孩子后狂奔出园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段九指也在爷爷的无言中离去，一夜之间，偌大的沐园就只剩下我和爷爷两个人。
后来，听说姑夫投靠了陆金荣，并且往死里追杀段九指。这件事分明就是场孽债，所以爷爷找过陆金荣，让他不要太赶尽杀绝。也许在爷爷的心里，对这个关门的弟子还是有几分爱惜的。只是荣叔那个时候已经完全羽翼丰满，根本不把爷爷的话当回事，终于在几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找到了藏匿已久的段九指。
爷爷得到消息的时候，段九指已经奄奄一息了，一个当年让我姑姑那样倾心的英俊倜傥的男人变成那样枯萎和憔悴、伤痕累累，我不知道如果姑姑看了会是什么心情，反正爷爷是心痛了。那一天，爷爷提出要和荣叔赌一场，赢了带走段九指，输了，他把沐园留下。
陆金荣没有答应。他说，他不要沐园，他有的是钱，买地买房子，什么买不来。他要的是不能坏了一贯的规矩！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规矩，他跟人赌，每赌都是赌命，不是他自己的，就是对手的！
但是，他竟然对爷爷也能提出这样的赌注！无论如何，我们两家也算有不错的交情，他竟然连爷爷都不放过！他真的是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或者他早就算计好了会有这么一天，早就在爷爷拒绝收他为徒的时候，就算计好了要用爷爷的命来成就他的无敌之梦，所以，爷爷没有任何选择。
那一局，终究是爷爷输了，一个满心千疮百孔的老人怎么可能随心的控制他的眼睛、耳朵和手，所以，他输得很惨。
我在长到20岁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是，我对爷爷究竟有没有难以割舍的亲情？爷爷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和善的家长，更多的是严苛的老师，他，很少对我笑，从来不表扬我，也决不会原谅我的失误，他，总是大声训斥我，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
但是，原来我还是爱他的，陆金荣要收取他赢得的赌注的时候，我没有办法不站出来，没有办法不出来保护我的爷爷！毕竟，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人。
我知道我赢不了陆金荣，他和爷爷赌的时候我一直很认真的在看，他的确当的上无敌的称号，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破绽，完美得无懈可击！所以，我就在他面前摘下了手套，象展示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一般，很小心的向他展示了我20年来没有展示过的手，我对他说，如果他可以放过我爷爷，我可以把这双手交给他，作为交换！
他的眼睛当时就放光了，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的脸上有表情，虽然那是贪婪的表情。他答应了，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于是，我就用一双这个世上也许真的是独一无二的手，换回了爷爷的命。而我，在把手交给他的同时，其实也就是把命交给了他，象他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我的手失去了作用，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当然不会留下我的命。
其实，他对我还算好啦，一样的锦衣玉食，甚至更多的荣华富贵，他都给我。他很少过问我的生活、我的私事，只要我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就行，帮他赢得他想要的东西就行。
至于段九指，那天他伤的原本就很重，没有能出的了荣华府的门，就断了气，临死前，一直拉着爷爷的手，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根链子，那是姑姑的手链。他至死也没能闭上眼睛，也许是想再见姑姑一面吧！
“那后来呢？”看他停了下来，伤感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裴莫忍不住问道，“后来，你的爷爷和姑姑怎么了？”
“死了，都死了。”沐风的脸上虽然没有悲痛的表情，但裴莫还是感受到了他浓浓的哀伤。“也许姑姑和段九指真的是前世结下的孽怨，这辈子要互相偿还，我和爷爷回到家时，发现疯了好几年、成夜哭闹的姑姑忽然在那一夜安静了。我还记得她严肃却不失温和的坐在客厅里，佣人在她身后帮她梳理好久不打理的头发，看见我和爷爷回去，她淡淡的笑了笑，说‘回来啦，见到他了吗？他走了吧，我知道。我，也要走了，我要去陪他。还有宝宝，宝宝再不看见妈妈，就不认识妈妈了，所以，我也要走了！’说完这话，她的嘴角就淌下一缕乌黑的血，头一歪，带着笑走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的身上竟一直就准备好了剧毒的毒药。爷爷原本就被这一切弄得心力憔悴，姑姑一走，更是伤透了他的心。仿佛一夜之间就被抽空了所有的灵魂和精力似的，爷爷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走了。爷爷过世后，荣叔就派人把我和妈妈接到了他的荣华府，说是要好好照顾我们，其实，他是怕我走掉从此躲匿起来罢了。”
“难道，你就真的逃不了吗？跟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你就没想过要带你妈妈离开吗？”
“离开？荣叔会让我们离开吗？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未必逃得出他的手心，更何况还有妈妈，我们注定逃不了的！而且……”沐风顿了顿，“我还要请他帮我找一个人！”
“谁？”
“我姑夫。那天听佣人说，姑姑在我们回去之前就已经突然清醒了，我后来算了一下时间，她清醒的那一刻，正是段九指很不甘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死去的时间，他们是真的心灵相通了。姑姑清醒之后，写了一封信，叮嘱佣人告诉我，一定要交给姑夫，而且嘱托我这一辈子都要照顾好他，她说，是她辜负了他，原本如果没有段九指，她虽然没有办法爱他，但一定会死心塌地、平平稳稳的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原来这是根本做不到的。她还说，一定要告诉姑夫，她和段九指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那个孩子，真的就是他的，所以，他可以放下仇恨重新生活了。”
第一卷 奋斗篇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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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你交给你姑夫了没有？”
“交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
“他看了信很后悔。其实他离开沐园之后就感觉到自己错了，那孩子分明是在段九指来之前就有了的，怎么可能是段九指的！只是他的心里充满了仇恨，不愿意去相信事实，现在，姑姑的信敲醒了他，一直为仇恨活着的他，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他再一次消失了！这一次，他是彻底消失了，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找到他。”
“所以，你想利用陆金荣的势力来找他？完成你姑姑的遗愿？可是，陆金荣难道会真心的帮助你？”
“那时，我还是太幼稚，我以为我不需要他的真心，我只要他肯去找就行了，我以为我对他有这样的交换价值，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沐风说完这话，眼里流露出一丝悔意，默默不语。
裴莫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你是不是有你姑夫的下落了？他现在在拿猜手上吧。你那天想要回的就是你的姑夫吧。”
“是的。”沐风略略流露出一丝赞许，“他现在的确在拿猜手里。那日在巨大的刺激下，他的神智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几近白痴，一度沦为乞丐，靠乞讨为生。我这才想明白其实姑姑还是恨他的，不恨别的，就恨他杀了她的孩子，所以，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她要告诉他真相！虽然她说是为了让他放下仇恨，其实，她是想让他永远活在自责和痛苦中！但是，她同样也是愧疚的，愧疚自己爱上了别人才导致了这一场悲剧，所以，她又要我好好照顾他，这才是真心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到了澳门，还把自己卖身给了一家赌场，只为了换一碗饭吃，等我得到消息赶到澳门去的时候，那家赌场正好已经被拿猜给买了下来。”
“拿猜不肯让你轻易把人带走，所以要和你赌？”
“也不全是，他的儿子和女儿都败给了我，而且我还拒绝了他最最疼爱的小女儿洛雅的求爱，所以，他才一定要和我赌的。”
“你还真是有女人缘，这么多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你！”裴莫情不自禁的话语中有了酸味。“可是，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赌骰子，你明明一定会输的，为什么还要赌？”
“因为我就是想输！”沐风苦涩的一笑，“因为我无意中发现，原来姑夫就是被荣叔卖到澳门去的，而且他还要我和星云结婚，他这样做并不是为女儿着想，只是想多个方式控制我而已。而我，从20岁起就被他控制，早就厌倦了！我既然没有能力照顾任何人，那么就让他们各自以上天定好的结局过吧，反正无论是谁，终归不过一死，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不许你这么说。”裴莫紧张的紧紧搂抱住沐风，仿佛一松手他就真的会随风飘走一般，“没有人可以轻贱生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活着的，哪怕再辛苦、哪怕再艰难，都要活着，懂吗？”
沐风回应着她的拥抱，柔软的唇轻轻摩梭着她的头发，傻丫头，把自己抱得这么紧，是怕自己会马上死掉吗？是啦，她就是这样倔犟而又坚决的活下来的，她是那样执着，从不放弃！自己不正是从认识她的那天起，才改变了念头的吗？“我知道，所以，我又不想死了，我要是死了，谁来帮你？帮你的小俊？裴莫，我们，也是天生就要在一起的，是吗？你，是上天派来，让我活下去的天使吧？”
“是的，是的！你也是上天派来帮助我和小俊的天使！我们就是为彼此而生的！”
“傻丫头，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哭？你的眼泪总是那么多！”沐风低下头，轻轻的吻去她脸颊咸咸的泪水。真咸，还有一些苦涩的滋味，是因为心很苦吧，可是，再没有谁能比她更坚强了，活下去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呀！闭上眼，深深的将吻印在她颤抖的唇上，如果今生注定我们是拯救彼此的天使，那么至少这一刻，不要再让我们分开！
……
天亮了，就这样无言相拥着缱绻缠绵了不知多久，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停了。“风，今天你不要去，让我去吧。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荣叔应该更希望看见我吧。”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哪怕你能够赢这场赌局，我也不能让你去，荣叔要的根本就是你的命！你要是去了，迟早会和我一样，永远的被他控制，直到死的那一天！”
“可是，你要是去了才是真的送死！你要是输了，就得留下手；如果你赢了，你就会弄伤神经，这只手还是会废了，所以不管你是输是赢，你的手都将永远的留下，你说过的，失去了手的你，荣叔是一定不会留的！风，所以，让我去吧，我不会死的，我保证我不会死的！我发过誓的，我，裴莫决不会死在俊的前面，因为，我要看着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辈子！老天老早就听到我的誓言了，所以，它不会让我死的。你，就让我去，好不好？”裴莫一夜无眠的眼里满是急切。
“那——”沐风轻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执拗的眼里闪烁着倔犟的光芒，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就一起去！我们，我和你，谁都不要死，好不好？你看，我没有耳朵，老天就派了一个天生有过人听力的你到我身边，让你做我的耳朵，所以，它不会让我们死的，是不是？”
是啊，或者有一天我们还能打败陆金荣，帮你获得永远的自由呢！裴莫心里这样想到，不过嘴上并没有说出来。对一个永不言放弃的人来说，希望和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