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羊皮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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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顺从的羊群,突然颠狂起来,从输送带上、从铁笼中、从人们的双脚间、从一切可能的缝隙处,拼命的冲涌出去。
相信在这一群屠夫的眼里,从来也都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况。而还在他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之时。
苏丹等群羊们,已经象一条黑色的溪流,迅速从目瞪口呆的看门人身边奔腾而出,跑出了大门,流淌在外面如茵的草地与森林中。
身后只剩下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叫喊,与气急败坏的咒骂。
当苏丹冲出大门,看见近在眼前的草地与森林时,心中一阵轻松,终于冲出去来,没想到如此的简单容易。
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般的想到,大概这些屠夫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这些看起来又笨又蠢的羊群中,居然还有一头与人类一样聪明的羊。所以,才会如此的粗心大意,不堪一击。
同行的羊群,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欢快的咩声,而有些更停下脚步,啃吃着这难得的青草。
但苏丹知道,眼下根本不是庆贺成功的时候,屠场中的人类, 随时都有可能围捕这些逃出去的羊。
但无论他如何呼喊,羊群们依然放慢了脚步,将头伸到青草丛中,四周开始响起一阵咀嚼声,但在苏丹的耳朵中,听起来却像是死神的召唤声。
他停下脚步四处观望了一会,也没有看见那头老山羊,大概在刚才,已经被冲散到另外的一个山头。
但在眼前的情况下,即使它在这里,恐怕也难令这群羊,放弃嘴边的青草了。
苏丹的心中掠过一阵酸楚,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蹄子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前方有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脑海中,却闪过那头老山羊,在黑暗船仓中唱起的那首歌。
望着身边掠过的树木,他一边奔跑,一边呤唱起来:
“我们的脚步,踏平山冈。
我们的声音,震撼田野。
我们奔跑在前,快过飞鹰的翅膀。
我们。。。。。。”
山野上广阔的森林,很快就淹没了他微小的身影,而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咩叫声,屠夫们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更加用力的奔跑起来,似乎想将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都抛到脑后。
第一部分山林识友(1)
当苏丹在这片森林里奔跑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这里其实并不大,现在已经到达了另一边,眼前是一片开阔地,远处耸立着无数庞然大物般的楼房,比起在小渔村中所见到的房屋,要高上许多倍,似乎可以直插入半天云中。
三三二二的行人, 从眼前的开阔地中走来走去,而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于儿童游乐场的地方,里面有几个孩童,正快乐地玩耍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各式玩艺。
在空气中,还隐约传来了一阵哈哈的欢笑声,苏丹心中一喜,几乎忘记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头羊,准备冲出去,也的他们玩上一份。
但口里发出的咩声,让他止住了脚步,从路旁边的一个小洼中,可以看到现在的一副尊容。
一个顶着两只奇怪羊角,长满毛发的黑色身体, 还有一双鼓园的狭长眼睛,和一副长长的嘴巴。
自己是一头羊,一头完完全全的羊,即使他的心灵,依然和人类一样,但还是一头黑山羊。
他小心的缩回了身体,将自己隐藏在草丛之中,幸好这里草深林密,食物应该不会成为问题。
此时,他才感到腹中一阵饥饿,甚至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于是,他伸下头去,在草丛上大口大口的啃食起来,顿时间,一阵草的清香涌入到鼻腔之中,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人。
森林中的生活,充满了危机,人类的脚步,时常会踏足其中,那些屠场中的屠夫,也曾上来过几次,幸好都被他及时发现,躲在草丛中,避过一劫。
但下一次会否有如此的好运呢?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整天只是看着太阳升起与落下,只有等到寂静的深夜,这里不再会有人类的身影时,他才敢偷偷出来活动,渴了,饮一点池水;饿了,吃一点青草,最多再和青蛙们玩一会抓迷藏,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流过去了。
生活中再也没有讨厌的学校、烦人的老师,但同时,也没有家的温暖,朋友的关怀,还有无数个快乐的时光了。
现在的世界,只剩下啃食青草,寻找水源,躲避人类的脚步。
那道可恨的咒语,让自己变成为这般模样!
他在心中无数的咒骂过,但身体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变,无论他在水洼边照了多遍,结果都是一样。
每一天的傍晚时份,他总会偷偷来到那个儿童游乐场的旁边,小心的从草丛中伸出头来,仰望着里面那些幸福玩耍的孩童们,心中百感交集。
当黄昏的暮色,将最后一道阳光,都带离这片开阔地时,也通常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在里面玩耍的孩童们,也总是会一哄而散,回家吃饭去了。
每当此时,苏丹也最感到孤独难耐,只有在山上拼命的吼叫一阵,才能稍微抒发一点心中的愤怒。
而透过几天来的观看,他也逐渐认识到其中几个总是来玩耍的小孩。
其中有一个小胖子,喜欢跑来跑去,蹦蹦跳跳,而他的身边,有一个瘦高个的小男孩,总是在非常认真的玩转盘,大概他今后准备考飞行员吧。
对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孩,时常会带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跑到这边的沙坑旁玩耍,也许是她的弟弟。
两人的笑声,总是最大最响,冲激着苏丹的耳膜。
那个女孩漂亮吗?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每一次听到了那种爽朗的笑声,总会让他的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当众人都已离去,大地重新恢复一片黑暗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冲了出去,走进了这个空无一人的游乐场。
当他用嘴唇轻轻抚拭着那一件件玩具时,从滑梯到园筒,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都静静耸立在眼前,只是他却不能像过去那样,自由自在的在上面玩耍了。
说不清为什么,当看到那个女孩时常玩耍的那个沙坑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用羊蹄在沙子上面敲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居然写成了一封奇特的信:
“致可爱的女孩:
我想与您交个朋友,可以吗?”
在结尾处,他想了一会,才在签名处,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迷路羊。
这是羊群给自己的称号,也许现在只有这个称号,才能表达出自己真实的心情吧。
写完信之后,他转身回到森林中,又吃草去了。谁会在乎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呢?他没有任何的指望。
但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当那个女孩快要来到时,他还是忍不住伸出头来,在草丛中紧张的观看着。
同往常一样,那个女孩带着小弟弟,又来到了沙坑附近,当两人正在踢球时,那个小男孩突然发现了地上这一封奇特的信,大声叫喊起来。
当女孩看完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羞红,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会,似乎在确定,究竟是谁开的玩笑。
但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于是,两人又一同玩乐起来,似乎将这一封信忘在脑后,尤其是那个小男孩,还故意用力将那一行信的字迹踏平,这一切都让苏丹的心中隐隐作痛,他甚至都不敢再看下去。
当暮色渐渐降临,四周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众人也都一哄而散,其中也自然包括那个女孩和小男孩。
随着清凉的夜风,在树叶上发出呜呜的回音,他才敢重新伸出头来,观看才那一片宁静下来的游乐场。
在银色月光的映照下,那一排排物件上面,浮现出柔和的折光,洋溢着一种温磬美妙的感觉。
只不过,在苏丹的心中,却显得特别沉重。他缓慢迈动着羊蹄,再一次来到沙坑前,内心只有一种可笑的感觉。
自己是什么东西,还天真的指望别人来搭理!
但在银白色的光芒下,他猛然发现在沙坑上,新近出现了一行字,一行用手写的字。
他兴奋的咩叫了一声,急步跑了过去,仔细观看起来,原来那竟是小女孩用手指写的一封回信:
“与我做朋友,当然可以了,但你究竟是谁?”
那个问号写道特别大,而苏丹就用颤抖的羊蹄,在沙地上继续敲打起来,这是他变成羊之后,第一次与另一个人交流:
“我知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会想信,我是一头羊,我需要你的帮助!”
然后,他又蹦蹦跳跳的返回森林之中了。
第一部分山林识友(2)
第二天的早晨,似乎来的特别早,也或者是苏丹一夜都没有睡好。由于没有钟表,他只能凭靠太阳的位置,来推断大致的时间。
而整个白天,他都在反覆的幻想中渡过,他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想法,既然日本的科技如此发达,也许可以透过这个女孩,向科家家们寻求帮助,说不定可以寻找到一种治疗这种怪病的方法,将自己重新变回成为人。
那怕身体上还长满毛发,头上还有两个残缺不全的角,像一个怪人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变回成为一个人,就心满意足了。
他还暗自在心中发誓:
“老天爷,帮帮我吧!只要能让我变成人,再多的功课,我都可以承受,保证再也不会调皮捣蛋了。”
但白天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好不容易,太阳才坠向了西方的天际线。黄昏时份的苍茫暮色,也才悄悄浮现在四周。
苏丹一早就躲在草丛中,将头伸出来,紧张观察着游乐场中的动静。
女孩终于出现了,身边依然有那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两人首先来到了沙坑附近,当看见了那行新出现的字迹后,都似乎有些惊讶。
那个可爱的女孩,更是蹲在地面上,仔细的研究起来,而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也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她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谁会相信一头羊,真得会给自己写信了,这只能是一种故作幽默的作品吧。
苏丹泛起一股酸楚,在不远处的沙坑旁,这个小女孩歪着脑袋,沉思了片刻,便又手指在沙子上划下了一行字。然后 ,继续与小男孩玩耍去了。
由于距离较远,伸出头的苏丹,在草丛中根本看不清楚。只好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四周围一片灰暗,众人都散去之后。才再次从草丛中一跃而起,向着游乐场扑去。
那种景象一定非常奇特,如果当时街道上还有行人的话,一定会瞪大眼睛,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在山野中,突然飞奔出一头黑山羊,跑到沙坑边,去观看上面的字迹,一边看,还一边咩咩的叫唤着。
而此时,苏丹的心中一阵狂跳,在苍茫朦胧的暮色之中,他可以清楚看见小女孩所留下的文字:
“你真是一头羊吗?我不相信,请证明给我看!
叶子。”
这是她第一次留下自己的名字,苏丹用舌头小心舐着这行秀丽的字迹,生怕别人看见。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在沙坑上出敲打出一行字:
“叶子,您好!
请看到这行文字时,一个人上到山上的树林中,到时候,就会有一头黑山羊,向你连咩三声,那就是我。
迷路羊敬上。”
写好之后,他的心中一阵轻松,真想放歌一场,转身向着山野飞奔而去,将夜鸟都惊醒一片,吱吱喳喳的在夜空中鸣叫。
那一夜,他睡得特别香甜,即使是躺在阴湿的草丛上,都觉得浑身发暖,甚至还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在梦境中,他终于变回成为一个人,又重新来到了那个小渔村,和伙伴们自由自在的奔跑嘻戏,一起渡过着美妙快乐的人生。
当他清醒过来时,朝阳已经将第一线阳光,透过草丛照在脸上,他抖动了一下身体,站立起来。
眼前寂静无声,只有一层淡淡的雾气,飘浮在森林中,象仙境一般,但远处隐约传来的一点汽车杂音,让他有些无奈的觉得,这里仍然是城市的一角,就像冰海中行驶的一条孤舟,随时都有可能在风暴的吹袭下,沉没在冰冷的水中。
第一部分山林识友(3)
那个叫叶子的小女孩会上来吗?是否会将自己看成是一个疯子?
几乎一整天,苏丹都在考虑这一个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为了这次见面,他将还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在山下的一眼泉水中洗了一个澡,只可惜没有热水与暖气,让他冻得差点有些感冒。还运用舌头,将自己的毛发梳理了一遍。可惜双手已经变成为一对笨重的羊蹄,否则他会好好整理一头黑色的长发,并梳成了一个帅气的分头发型呢。
那两只细长的羊角,也在泉水中涮洗了一下,肯定上面再也没有污泥了。
现在一切就绪,但天色却特别缓慢的暗淡下来,四周开始弥漫起一种黄昏时份的暮色,那个女孩也快要出现了。
苏丹又钻进了山林边缘的那片草丛,将脑袋伸了出来,瞪大着眼睛,密切注视着下面的游乐场。
同往常一样,里面有三三二二的孩童们,正在快乐的蹦跳着, 但过好一会儿,那个小女孩却没有依时出现,沙坑旁只有那个胖优级经过,脚步在苏丹写下的字迹旁走来走去,好几次都差点踩了上去?
他的心也一次又一次的悬在半空中。
这一次,那个胖子又走过那行字迹,脚步发出的细微声响,似乎能传递进苏丹的耳朵里,并反覆回响在心中。
一步,二步,三步。
小胖子的脚步几乎已经踏到了字迹的边缘,如果踩上去的话,即使女孩等一会来到之后,也看不清楚,自己的一番苦心,就又在花费多一次的时间。
而耐心与时间,也正是苏丹目前最短乏的东西。
小胖子的脚又举起了,向着那行字迹踏去,他也许根本没有留意到,这里还会有一封奇特的信。
苏丹的心蹦得紧紧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女孩如果来到之后,看不见这封信,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无聊的玩笑。
正当那只脚刚要踏上去时,在场外传来了一声呼唤,有一个中年妇人,向着小胖子招手示意。
大概是他的母亲来了,小胖子的脚没有踏上那行字,便转身蹦跳着离开了,只剩下勉强松了一口气的苏丹,在喘着粗气。
又过了一会儿后,那个叫做叶子的小女孩,还是没有出现。
空气中再没有那种爽朗的笑声,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众人都开始离开这里,向着附近的住宅区走去。
但依然看不见那个女孩的身影。
她肯定不会来了,是啊,谁会在意这样一封可笑的信呢?
正当苏丹摇晃着身子,准备缩回脑袋,重新回到山林中,去渡过这个难熬的夜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