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齐出走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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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玩什么花样?”拉比齐奇怪起来。
可不要失去瞧这场把戏的机会!妇女们都挤到帐篷周围去看热闹。忽然间,吊在那人头顶绳子上的一些筐子开始坠落下来了。
先是一个坠落下来,接着是四个,接着是十个!扑通!扑通!——金色的和白色的,蓝色的和杂色的,全都坠落下来了。
吊着它们的那些绳子全都断了。
“啊!啊!”卖筐的那个人叫起来,拚命地挥着双臂,挡住落下来的筐子。
不过——啪!——另一根绳子又断了
又一大堆筐子落下来——扑,通,噼,啪,全落到这个人的头上和肩上。他乱跳乱叫,挥动着手臂,声音也嘶哑了,直到他倒在地上为止。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挣扎着爬起身来,继续嚎叫:“哟,哎哟!”
最后一着终于到来了。那个庞大的箩筐正好落在他的头上,把他罩住了,谁也看不见他了,只有他的手和脚从筐箩底下伸出来。
编筐人在箩筐底下乱蹦乱动,舞动着他的手和脚,把那些小筐子弄得四处横飞。
所有在场的人都大笑大叫,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吉苔蹲在帐篷后面,通过帆布上的一个小孔朝外望。她比谁都笑得厉害,因为就是她用拉比齐的小刀把那些绳子从顶端割断的。
拉比齐蹲在她旁边,也通过那个小孔朝外望。那些筐子一开始坠落,他就已经猜出这是谁干的事,因此他就立刻挨到她身边来。
他本人是决不会搞这种把戏的。不过当他看见编筐人象只甲虫似地在他的那些黄色篮子中间打滚时,他不仅笑,而且笑得非常厉害,连他的那个袋子也在他背上摇晃起来。吉苔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她笑得要发出尖叫声。
“我们最好悄悄地走开,”吉苔说,“当他在打滚的时候,我们可以帮助那个穷苦编筐人把筐子卖掉。”
于是她便跑向另外那个编筐人,说:“如果你能让我帮忙,我可以把你的筐子全卖掉。”
她拿起编筐人用来装钱的那个洋铁盘子。它里面还是空无一物,他用一根木棍敲它,同时喊:“筐子!筐子!来买呀!”
她拿一个筐子放在肩上,她的鹦鹉跳到那上面站着,也叫喊起来:“筐子!筐子!来买呀!”吉苔同时使劲地敲那个洋铁盘。
很快许多顾客就齐集拢来了。事实上,当这鹦鹉一开始叫喊和吉苔开始敲洋铁盘子的时候,人们就发现这些没有涂颜色的筐子要比那些金色的筐子质量好得多,结实得多,妇女们都抢着买这些货物。在另外那个卖筐人还没有能从那个大箩筐底卜爬出来以前,吉苔和拉比齐已经把所有的筐子都卖光了。
这个穷苦卖筐人感到非常惊奇。他也不禁笑起来,高兴起来。他呆望着吉苔。他看见她那漂亮的长长的金发,以为她就是从天上下凡的一个安琪儿,专门来帮他的忙的。
吉苔把钱放到洋铁盘里,然后交给这个穷苦的编筐人。编筐人多么感谢他们啊!
他请他们两人这天晚上就在他穷苦的家里过夜。不过拉比齐和吉苔希望把时间多花点在市集上,因此他们婉言谢绝了。
拉比齐和吉苔就在人群中不见了。
那个穷苦的人把铁盘里的钱数了一下,总共是六十个克朗。
“我祝福这两个孩子!”他对自己说。
如果他知道拉比齐和吉苔会遇到什么,一定会坚持要他们到他家去过夜的!
骑旋转木马
那些卖货人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这在市集上就说明,天快要黑了。拉比齐和吉苔来到一个骑木马和打靶游戏的地方。
那最漂亮的一个木马是银色的,全身都戴满了小铃铛。但是现在不能骑它,因为老板的两个照管它的佣工离开了。他们一个是售票的,一个是向观众招徕骑木马和天鹅生意的;他们两人也常常骑在木马上表演。
他们的老板不能干这种工作,因为他太胖,这会弄得他恶心。
“好吧,”吉苔说,“我们可以代他做这工作,这样我们今夜既可以弄到饭吃又有床铺睡觉了。”
他们也就这样做了。木马的老板看见拉比齐穿着绿色裤子,戴着颜色鲜艳的便帽;看见吉苔也穿着镶有银边的连衣裙,肩上栖着一头鹦鹉;感到非常高兴。他想,从外表看,他们正是干这种工作的人,他就立刻雇用他们。他自己去发动机器,同时,拉比齐和吉苔骑上了木马。喇叭吹起来了:特拉!特拉——拉!木马开始旋转,小铃铛也叮当叮当地响起来了。这真是热闹极了!吉苔立在木马上向观众挥手,一会向左鞠个躬,一会向右鞠个躬,拉比齐也同时叫喊:“来骑呀'来骑呀2骑一次只要两分钱!”他们兴高采烈地骑着木马团团转。
过去木马游艺场从来没有过这样漂亮的男女雇工,穿着这样鲜艳的衣服和发亮的皮靴,现在大家都向那个银色的木马围集拢来。
这场欢乐一直继续到深夜。所有的人皆大欢喜。但是最高兴的人是木马场的老板,他赚了一袋子钱币。拉比齐捧着满盘的银币,不停地向他跑去。那天晚上拉比齐骑在木马上旋转了许多次,——从来没有一个学徒能够玩得这么痛快。即便是一个正式卖零活的雇工,也出不起那么多的钱,来骑木马,旋转这么多次。邦达施站在一旁瞧他,很奇怪他为什么老是不停地转,转,转。
时间不早了,但人们一骑上木马就忘掉了时间。在发动机忽然停止以后,拉比齐和吉苔就感到非常奇怪起来。这时老板用一个低沉的声音喊:“感谢各位,现在是十一点钟了。今天的节目完了。请各位明天早早光临。”
众人逐渐四散了。老板搬出一大块帆布来。他、拉比齐和吉苔用它盖上木马,把那数不清的小铃铛和天鹅及其它木马也都盖上。
这桩活干完,这一大堆游乐工具看上去就象是一个灰色的大蘑菇。
老板于是便把这两个孩子带到一个卖饮食的帐篷里去。
这时,市集里的人变得稀少了,只有几个蓄着长胡子的人坐在帐篷里。吉苔和拉比齐不太喜欢夜里的集市。
老板叫了晚饭。吉苔、拉比齐和邦达施都吃得没有一点声音,因为他们都累了,也感到很不愉快。
他们吃完以后,老板付了钱。他们都又回到木马场来。这时,老板说:“孩子们,再见吧。你们可以离去,谢谢你们。”
拉比齐和吉苔大吃了一惊,他们原以为老板会给他们找个地方过夜的。
拉比齐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但是老板说,木马场里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睡的床,再也没有地方给他们了。这也是事实,因为他非常胖,在那个发动机旁,他甚至连腿都伸不开。
“我也不能让任何人睡在那些木牲口旁边,”他严厉地说,又补充了一句:“外面并不太冷,市集的面积也很大。随便哪里你们都可以去。再见吧,祝你们晚安。”
他于是便钻到帆布底下不见了。
这样一来,拉比齐、吉苔、邦达施和鹦鹉就在这黑夜中,在这茫茫的市集上没有人管了。
再也没有人到来,打破夜空沉寂的唯一声音就是那些躺在自己商品旁边睡觉的赶集人发出的鼾声。
这气氛确是使人感到悲哀。这么大的一个城市,拥有一百条街,每条街上又有一百间屋子,但是他们却找不到一个地方宿夜。
无家可归
拉比齐望了望吉苔。夜色很黑,他只能看见她垂着头,弄她的衣服。
他知道得很清楚,这是她将要哭的预兆。如果她真的哭起来,他可是受不了。因此他就作出一个高兴的腔调说:“不要害怕,这是一个温暖可爱的夜。我们可以在露天过夜,我们可以有那么多新鲜空气,我们可以不必开窗子!来吧,我们去找个地方。”
他记起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大堆空袋子和破烂布片。他带着吉苔向这个地方走去。但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当他们正在摸黑的时候,吉苔叹了一口气:“嗨,要是我们和那个穷苦的编筐人一同去了该多好!”
“唔,假如我们跟他去了,我们就不能大骑一通木马了。”拉比齐指出这一点来。他们两人一想起这场欢乐,就变得高兴起来了。那真好玩,他们在木马上不停地转,那些小铃铛给他们伴奏。
拉比齐终于找到了那堆袋子和破烂布片。他尽可能地把它们铺开。
“躺下吧,”他对吉苔说,“你会睡得象豌豆上的公主一样——瞧,会不会这样!”
吉苔把鹦鹉放到她身边,在袋子上躺了下来。
拉比齐和邦达施紧挨着睡在地上。邦达施哀鸣着,不是为了它自己——因为它习惯于睡在地上,而是为了拉比齐。
他们都感到心情沉重,所以吉苔和拉比齐就决定聊聊天。
“你刚才说豌豆上的公主,那是什么意思?”吉苔她喜欢听关于公主的故事,甚至在白天也是如此。现在周围是如此漆黑和可怖,她更想听一个故事。于是拉比齐就讲了这个故事。
“从前有一位公主。她迷了路,来到一个金宫殿。这宫殿确是纯金修建的,它的台阶、门槛,一切都是金子做的。这里住着一个年老的皇后,她不相信现在来的这个客人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因此她就在这位公主的床上放了一粒干豌豆,然后在上面又放了三层草垫子和九条鸭绒被。她想,如果这个女子隔着这么多的东西还能感觉到那颗干豌豆,那么她就一定是个真公主。第二天老皇后问她头天夜里睡得怎么样。公主不禁流出了眼泪。‘嗨,’她说,‘我整夜翻来复去睡不着,全身都受了伤!我的床里有一个小山丘。’这时皇后才知道她是一个公主,因为只有一个真公主才能感觉到三床草垫子和九条鸭绒被下面的一颗豌豆粒。由此她就把她的皇位、礼服和金皇冠让给她,因为她自己年纪老了,治理国家弄得她头痛。”
这个关于多层鸭绒被和金宫殿的好听的故事讲完后,吉苔和拉比齐就觉得好过一点,对于自己露天睡在地上也不大在乎了。
他们到半夜都睡着了。拉比齐第六天的旅程也就算这样结束了。
第七天的夜刚刚开始——这是发生了不起的事情的一夜。(不过每一天,了不起的事情随时随地都在发生——事实上,比全世界的人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对拉比齐说来。这第七夜给他带来了危险惊人的遭遇。
拉比齐出走记八、第七夜
一个熟悉的声音
吉苔和拉比齐刚刚睡着不久,忽然吉苔醒了。她在睡梦中听见了什么声音,使她的心跳剧烈地加快。
她在袋子上坐起来静听。什么地方有一匹马在嘶鸣。
嘶鸣了一次。吉苔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它又嘶鸣了第二次。吉苔更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当它作第三次嘶鸣的时候,·她就跳起来,喊:“拉比齐!拉比齐!你没有猜出这是谁的马在叫吗?咱们去看看!”
这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他们可以看出自己是什么地方。
拉比齐站起来。邦达施和吉苔向马嘶鸣的那个方向走去。
他们迅速来到一块很大的空地。这儿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帐篷支在地中央。这个帐篷是闭着的,没有声音,好象它已经睡着了似的。不过在门帘那儿挂着一个招牌。原来这就是吉苔的马戏班!
“呀,拉比齐,听!”吉苔叫出声来,“我能听出是苏科,我亲爱的宝贝苏科!”
她已经忘记了她多么害怕马戏班的老板了,多么不愿意再回到他那儿去。她现在只记得这头曾经与她共过患难、共过欢乐的小马。她在这个世界上所爱的东西,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了。她抑制不住要去看它的欲望。
“拉比齐,我要去看看它。”她说。
“那么你的老板就会看到你,我们也就得分手了。”拉比齐悲凄地说。
“不,不,我们不能分离!我决不呆在他那儿。他们现在都睡得象木头一样,因为他们表演完后都很累了。他们听不见我们。啊,来吧,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们正站在帆布做的马棚旁边,这马棚就在帐篷隔壁。当然,要找个办法走进帐篷里去,吉苔的经验很多。她掀起帆布,低声说:“进来吧,从这里钻进来!”
她就这样爬进马棚里去,拉比齐和邦达施在后面跟着。这是够莽撞的了。
马戏班在夜里
附近,有一个人正睡在干草上。
“不要怕,”吉苔低声说,“即使你在他的耳朵旁边吹喇叭,他也不会醒的!你知道,表演完了以后,人们该有多么累。”
有二个铁环子在一根竿子上垂下来:这是吉苔的鹦鹉经常栖息的地方。
吉苔把鹦鹉仍然放在那里。当这只鸟儿发现这原来是它的故居的时候就想:“一切恢复原状了。”它很满意,就把脑袋埋到翅膀底下,睡去了。
它算是唯一感到快乐的朋友。
吉苔和拉比齐现在就铤而走险了!他们绕过那个睡着的人。马棚的上空有点亮光,拉比齐看见两边各有四匹马。对于一个马戏班说来,这并不算多,但给他的印象很深。
“多么大的一群马!它们是多么漂亮啊!”他偷偷地私语着。
不过吉苔没有听。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小马了。
“苏科,亲爱的苏科!”她缠绵地对那小马说,同时抚摸它的背,用双臂搂它的脖子。
苏科掉过他那漂亮的小脑袋,搁在吉苔的肩上,温柔地、快乐地微微嘶鸣。
“亲爱的苏科,我怎么能够再离开你?”吉苔低声说。
在这同时,拉比齐更深一点地走进了马棚。
“那匹黑马最漂亮。”他低声说。
“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黑马呀。”吉苔反驳着说。
“有一匹,你过来瞧!”
吉苔过来一看,确有一匹!这是一匹漂亮的小黑马,全身溜光,黑得象炭。马鬃和尾巴剪得很短,腿上穿着漂亮的黄护胫。
吉苔惊奇地望着它。最后她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匹小黑马就是昨天拉着格里戈里和穿黑外套的那个人的车子的牲口。现在它的样子不同了,它的鬃尾巴被剪短了,还穿上了护胫。可它就是那匹马!”
拉比齐不相信。他们走到马槽旁边,更仔细地瞧了它一眼。
他们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有人走进马棚来了:他们可以听到这个人沉浊的声音和他的靴子走在沙子上的脚步声。
“哎呀,我们该怎么办呀!”吉苔低声地哀叫起来,“我的头头来了。啊,拉比齐,我不愿意再呆在他的马戏班里,我害怕!”
他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那个黑马的槽底下藏起来。
拉比齐、吉苔和邦达施钻进马槽底下去。拉比齐连忙从黑马的蹄子下掀起一些草,把他们自己遮盖起来
有两个人走进马棚里来了。
更多的危险!
“啊,我的天!我的天!这可能是谁呀?”拉比齐和吉苔都奇怪起来。他们蹲在马槽底下。在干草后面朝外偷看。他们象小耗子那样一声不响,但他们的心却在咚咚乱跳。
这两个人来到亮光底下,孩子们现在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们来,这不禁使他们大吃一惊。原来这两个人是—一马戏班的老板和那个穿黑外套的人!
“他们两人怎么会相互认识,这么晚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拉比齐和吉苔心里想,更感到沮丧了。他们现在面临着可怕的危险,因为这两个人一直走到黑马跟前来了。他们离拉比齐和吉苔已经是这么近,以至他们和这两个孩子之间只相隔一点儿草了。啊,拉比齐他们得保持高度的寂静!他们呼吸得非常轻,草后面连最低的沙沙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