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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忧郁-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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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也是他写的:“其实忧郁的人大多很机灵,而且‘他们的忧郁倾向’使他们得到多次神圣的狂喜,那是一种宗教狂热……使他们成为卓越的哲学家、诗人、先知等。”他以谨慎的手法处理忧郁症中与宗教有关的部分,以回避当时的言论管制——但他仍然主张过度的宗教狂热可能是忧郁症的表现,或形成心神错乱的绝望,他断言,那些因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上帝的要求而感到难过的人,可能是陷入了忧郁症的妄想。他还说——终于有人这么说了——忧郁其实不仅属于灵魂,也是身体的病症,不过当时如杜劳伦斯等人,会避免提及失去理智(这会使他的病人变成非人,也就是动物),称这种病症是“失去想像力”,而不说是失去理智。 
  伯顿接着开始为忧郁症疗法归类。有些是邪道的疗法“来自于魔鬼、法师、女巫,施以符咒、迷惑、魔法、幻象等”,而正统的疗法“直接来自于天上的木星准则,属于大自然,这些疗法是医生、病人、药师们所关心和愿意采用的”。虽然伯顿在书中零零散散地提到数十种疗法,他最后说“最重要的”疗法在于努力去找到“心中的欲望和迷乱”。他还提议要对朋友“开诚布公”,追求“喜悦、音乐和快乐的伙伴”。他提出自己的独门药方:金盏花、蒲公英、白杨木、柳木、樫柳、玫瑰、紫罗兰、甜苹果、葡萄酒、烟草、罂粟浆、甘菊、“在星期五木星的时辰采的”贯叶连翘,并戴上用驴子右蹄制成的指环。   
  科学时代的来临(2)   
  伯顿也处理了自杀这道难题。虽然忧郁在十六世纪末成为时尚风潮,但自杀仍被教会法律禁止,经济制裁更使其成为禁忌。在当时的英国若有人自杀,家人得缴出自杀者所有的财产,包括犁、耙子、货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一位磨坊主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刀,临死前懊悔地说:“国王会没收我的财产,我的妻儿将一贫如洗。”面对当时的言论禁忌,伯顿也十分谨慎地讨论自杀的宗教意义,但也承认极度的焦虑是如何难以忍受,他发出疑问:“就忧郁来看,一个人对自己施暴是否合法?”他后来写道:“他们过着肮脏、丑恶又愁苦的日子,悲惨的人生里,他们找不到一点喘息的空间和解脱之道,于是想用死来了结一切……当自己的刽子手,为自己行刑。”这种言论十分惊人,因为在伯顿之前,忧郁和“自戕”这种忤逆上帝的重罪是完全分开的。事实上,“自杀”这个字似乎是在伯顿的历史巨著出版后不久才开始出现的。书中提及几个因为政治或道德的理由而自杀的故事,都是因令人烦恼的问题而作此抉择,并不是因为病痛。接下来谈到非理性的自杀者,把两件事合并在一起,以往受人厌恶的自杀行为,从此就成了独立的讨论主题。 
  伯顿谈到一连串有趣的忧郁症妄想——有位男子认为自己是贝壳,还有人认为“他们是玻璃,所以没人理会;有人自认是软木塞、轻如羽毛或重如铅锤;有人担心自己的头会掉下来,肚子里有青蛙等;有人不敢过桥,不敢接近池塘、石头、陡峭的山峰,不敢躺在有横梁的卧室,因为怕自己会想上吊、溺死或跳下去”。这些妄想都是当时忧郁症的特征,这类记录充斥在医学或一般文学作品中。荷兰作家巴流斯在他人生的不同阶段里,认为自己是玻璃,是用稻草扎的,随时会着火。塞万提斯写过一本小说,叫《玻璃硕士》,谈到一个自认是玻璃做的人。由于这类错觉实在太多,当时有些医生干脆称其为“玻璃妄想症”。那个时代前后,在所有西方国家中都可看到此种现象。那时有许多荷兰人认为自己的臀部是玻璃做的,担心坐下会破掉而苦恼万分:有人坚持要用稻草把自己包起来放进箱子里才可以出门旅行。卡萨诺瓦写了篇关于一位面包师的长篇传记,面包师认为自己是奶油做的,害怕自己会溶化掉,坚持不穿衣服,只用树叶包着,以保持低温。 
  这些妄想造成了的一整套忧郁行为——使人们畏惧正常的生活,活在持续不断的恐惧之中,抗拒人群。受此苦的人常有一致的症状——莫名的悲伤、总是感到疲累、没胃口等等——与现代的忧郁症相同。这些存在于早期的妄想倾向(教宗比约二世称法王查理斯六世为“愚人”,他早在十四世纪时就自认是玻璃做的,并在衣服中缝进铁骨,好保护自己跌倒时不会摔破。追溯到更早,古代的鲁福斯就记录了这类妄想——译者注),于十七世纪达到高峰,现在已很少听闻。最近有报道提到,一个荷兰妇女认为自己的手是玻璃做的,她唯恐手臂破裂而不愿穿衣。情感性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常有幻听或幻视;强迫症的人会过度恐惧,如害怕不干净的东西。不过,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在忧郁症愈来愈不会造成这种妄想。十七世纪的妄想者,都是在表现他们的偏执和被害妄想,以及一般生活会带给他们已超出能力控制范围的恐惧感,而这种情绪也正是现代忧郁症的特性。 
  我记得我自己在忧郁时无法处理平常的事务。“我没办法坐下来看电影,”有一次朋友邀我去看电影时,我这么回答:“我没法出门。”我说改天再去。我没办法解释这种感觉,并不是害怕自己在电影院里溶化掉,或是在寒冷的户外冻成石头,基本上,我知道自己害怕出门很没道理,但我确定,我没法出门就像我没法一跃跳上高楼一样。或许我该(也真的这么想)归咎于血清素。对于十七世纪的忧郁妄想为何会有如此具体的形式,我认为没有可信的解释,不过,可能是因为忧郁的科学说法和疗法开始出现,人们就创造出解释的武器来对抗恐惧。只有在进步的社会里,才不会有人因为自认为有玻璃骨骼而害怕被人触摸,害怕站或坐;只有在错综复杂的环境里,人们即使会无由地害怕热气,但不至于害怕自己会融化掉。这些令现代医师感到难以理解的妄想,只要找到它们的前后脉络,就比较容易掌握了。 
  笛卡尔是十七世纪医学的伟大改革者,至少从哲学观点来看是如此。虽然他提出的意识的忧郁模型仍依附于基督教传统教义的身心分离论,但还是一脉独特的医学分支,尤其是心理疾病的疗法。笛卡尔十分强调精神对身体的影响,反之亦然,他在《灵魂的热情》谈到精神状态会立即影响身体,但他的后继者的研究倾向于身心完全分离的假设。事实上,笛卡尔主义生物学开始主导人们思想,而这种生物学大部分是不正确的。笛卡尔的理论导致忧郁症患者命运的大倒退。无止境地在什么是身体和什么是精神上钻牛角尖——忧郁症是“化学失衡”抑或是“人性的弱点”——是笛卡尔留给我们的遗产。直到最近,我们才解开这个困惑。不过,为什么笛卡尔的生物学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就如一位伦敦大学的心理学家所说:“就我的经验来看,没有身体,没有精神,就没有问题。” 
  威利斯的研究专注于证明精神易受身体影响,他于十七世纪中发表了《关于野兽灵魂的两篇论述》,这是第一份条理分明的忧郁化学理论,并不承衍古老的黑胆汁、脾或肝的体液论。威利斯相信血液中有“不燃之火”,由“含硫磺的食物”和“含硝酸的空气”滋长,大脑和精神汇聚了“不燃之火”,形成精气来引导感官和行动。对威利斯来说,灵魂是生理现象,是视觉可见的身体里的“阴暗沼泽”,依赖血气而生。威利斯认为在不同环境下,血会变得较咸,抑制了体内之火,使大脑变得晦暗不明,使忧郁的黑暗升起。威利斯相信,血的盐度受种种外在环境影响,包括天气、用脑过度和缺乏运动。受忧郁缠绕的大脑看到了黑暗,二者结合成为人的个性。“因此,当生命之火变得微弱时,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使它摇晃、颤抖,无怪乎,忧郁的人就像有颗陷落而荒废的心,总是感到悲伤和恐惧。”这样的问题若持续下去,会造成大脑结构的变化。忧郁的血会“在附近的组织挖出多孔组织”,“变酸的精气”和“忧郁的秽物”改变了“大脑本身的构造”。于是精气“不再依原来管道流动,而是异常地占据大片大片的新空间”。虽然这种理论的来源不明,但是已得到现代科学的证实。持续的忧郁的确会改变大脑构造,挖出“不寻常的空间”。   
  科学时代的来临(3)   
  十七世纪末和十八世纪初,科学向前跨了一大步。随着新人体理论的建立,忧郁症的地位也有显著改变,出现一连串有关精神生物学及机能障碍的理论。罗宾森于1729年提出一套身体的纤维模型,指出忧郁症是纤维失去弹性所引起。罗宾森并不太信任我们现在所说的谈话治疗,“若你想劝一个人走出极度强烈的狂热,”他写道:“就等于是试图利用声音的意象来改变他的行动能力,没人有这么好的口才。”从此医学界倾向于认定忧郁症患者没有能力控制自己,并以此作为医治的根据。 
  1742年,波尔哈夫延续这种想法,提出所谓的医学机器模型,以水力学的理论来解释所有身体的功能,他把身体看成“活的、有生命的机器”。波尔哈夫认为大脑是一种腺体,神经液从这个腺体出发,借血液流遍全身。血液是多种物质的混合体,若是失衡,他认为就会发生问题。忧郁症是因为血液中的浓稠油性物质堆积,神经液供应不足而引起。在此情形下,血液会流不到该流通的地方。波尔哈夫说,这通常是因为人在繁重思考时耗掉过多神经液;解决之道是少思考、多运动,让血液成分平衡一点。波尔哈夫和威利斯一样,洞悉某种道理:大脑特定部位的血液供应量减少,可能会造成忧郁或妄想;而老人忧郁症的发作,通常是血液无法正常流到大脑,特定部分变厚(好像凝结一样),无法吸收血液的养分。 
  这种理论完全摒除了人类的人性。波尔哈夫的大力拥护者之一,拉·梅特里于1747年发表的《人是机器》震惊了虔诚的基督教徒,他被法国宗教法庭驱逐至来登(后又被赶出来登,四十二岁时死于偏远的柏林)。他认为人不过就是会产生机械动作的化学物质体——我们承袭了这样纯粹的科学理论。拉·梅特里坚称活的物体天生就是烦躁的,所有的活动都是来自于烦躁。“烦躁是我们所有感觉、所有愉悦、所有激情和所有思考的来源。”这种看法源于一个人类天性的概念,这所有一切,都是有秩序的;忧郁症这样的失常,就如同这部精致的机器出了故障,无法正常运作,而不是它原本功能之一。人类到这里只差一小步就可以把忧郁症理解为一般精神障碍的一个侧面,霍夫曼是第一个清楚且有力地提出遗传理论的人。“疯狂是会遗传的疾病,”他写道:“而且会持续一生;它有时候停下来,这时候,病人各方面看来都没问题;每隔一阵子就会复发。”霍夫曼提出十分传统的忧郁症疗法,并以充满怜爱的口吻说:“对于少女因爱而产生的疯狂,最有效的药是结婚。” 
  科学对身体和精神的解释在十八世纪快速发展。但在理性的时代,失去理性的人在社会上处于不利的状况,虽然科学前进了一大步,但忧郁症患者的地位却倒退了一大步。斯宾诺沙在十七世纪末时说的一段话,可视为理性大获全胜的预兆:“我们愈能掌控情绪,理智就相对愈活跃,我们也就更能了解情绪,”而且“每个人都有能力清楚、明确地了解自己和自己的情绪,也有能力更客观地看待它们。” 所以有关忧郁症患者的印象不再是恶魔,而是放纵,是拒绝养成健康的自律。除了宗教法庭治理时期,十八世纪是历史上精神障碍最肆虐的年代。虽然波尔哈夫和拉·梅特里已将其理论化,严重的精神障碍者一旦被清楚归类,他们一半被视为实验品,一半是像丛林外的野兽,需要接受驯服。着迷于礼仪和习俗,敌视不遵从的人,看到从殖民地带回来的异族人就感到兴奋,十八世纪对违抗习俗的古怪失常者强施以酷刑,不管他们是什么阶级,什么种族。这些人与社会隔绝,集中于光怪陆离的英国贝德兰疯人院,或是恐怖的法国比塞特医院,最沉着理智的人到了这种地方都会发疯。虽然这类机构存在已久——贝德兰成立于1247年,从1547年开始收容贫穷的精神障碍者——但到了十八世纪才独立出来。“理智”的概念里包含有人类和谐共存的涵义,基本上,也是英国国教的观念;“理智”由绝大多数人来定义。把极端者吸纳进社会秩序的想法有违理智。就理性时代的标准来说,精神的极端状态不算正常逻辑的边缘,他们根本就是完全在整体之外。在十八世纪,精神障碍者全无权力和地位。妄想症者和忧郁症患者受到社会极大的压抑,连布莱克(英国诗人)都要叹道:“鬼魂属于非法。” 
  在各种精神障碍中,忧郁症患者的好处是相对较温顺,所以不像发疯或精神分裂那样受到较残忍的对待。肮脏、卑下、折磨和悲惨,是忧郁症在整个理性时代与摄政时代的命运。严重的精神障碍者也有可能会恢复正常,这种看法在社会上是受到压制的,一旦被人发现有精神病,就得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因为精神障碍者和一头被捕的犀牛一样,不可能再有人类的理性。贝德兰的主治医师蒙洛说忧郁症难以治愈,而且“要治疗失常者,‘手法’和医术一样重要。”患了极度严重的忧郁症的人,通常是残忍疗法的施行对象。波尔哈夫自己就曾提议以更大的身体痛苦,来分散病人对内心痛苦的注意。让忧郁症患者溺水是常见的手法,还用到像怪诞画作里的怪异机器,来让患者旋转至昏厥或呕吐。 
  较轻微的忧郁症者,因他们的症状而活在近乎黑暗的生活中。鲍斯韦尔(十八世纪的英国传记作家)写了一封长信给他的朋友,内容是关于他的忧郁症经验。在他之后,诗人科伯也做过同样的事。他们的文字流露出那个时代忧郁症患者极端痛苦的感受。鲍斯韦尔在1763年写道:“在这封信里,满纸都是你可怜的朋友的悲惨命运。我的忧郁症已到了最骇人、最苦恼的地步。我沮丧透了。我的心中塞满了最黑暗的想法,我的理智已弃我而去。你相信吗?我疯狂地满街走,号啕大哭,泪流满面,从我内心发出呻吟。哦!老天爷!我怎么受得了!哦!我的朋友,为什么我会这么悲惨。我该怎么办?我对任何事都没兴趣。所有事情都毫无意义,都那么枯燥乏味。” 当年的不久,他在给另一位朋友的信中补充说:“深深的忧郁笼罩着我。我觉得自己老了,悲惨又凄凉。所有你能想象的恐怖念头,都涌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以完全不确定的眼光看事情:所有事物都是那么暗淡、愁苦。”鲍斯韦尔开始每天写十行字对自己说话,虽然写得很简略,但他发现在经历忧郁时写下自己的感受,竟可以保持某种程度的清醒。所以我们可看到这样的字句:“你陷入恐怖的忧郁中,满脑子都是不该有的吓人念头。你回到家祈祷……”几天后:“昨天你在晚餐后心情很差,被自己糟糕的想法吓坏。你感到疑惑、不确定,瘫软下来,说想要上床,勉强读着希腊文学……”   
  科学时代的来临(4)   
  鲍斯韦尔曾记录约翰逊(十八世纪的英国文豪)的生活,他也得过严重的忧郁症,事实上,是他们共同的忧郁经验使他们结为好友。约翰逊说伯顿写的《忧郁的剖析》是唯一能让他起床的书——“比他预期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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