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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谁摸了我一下-第7章

小说: 谁摸了我一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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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注视了她一会儿,终于转过身,退出了卧室,到各个房间看了看,都没有什么异常。    
    他回到卧室,又打量了那幅画几眼,蒙娜丽莎依然深邃地笑着。    
    他犹豫起来。    
    继续睡?他怕。    
    跑出去?满大街乱喊——有人摸了我一下! 那不是有病吗?    
    由此,我们可以断定,很多人都可能遇到过类似的奇怪事,不过是由于不好启齿,不好广而告之,而偷偷埋在心里了,时间一长,也就腐烂掉了。    
    打个电话吧?蓝村想。    
    他立即给一个叫阿菜的朋友打电话,阿菜刚才也参加了那场婚礼,估计他同样到家没多长时间。他也喝醉了。    
    “阿菜,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刚才回到家,脱毛衣的时候,有人摸了我肋骨一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阿菜口齿不清地问:“脑筋急急急转弯呀?”    
    “不是!”    
    “靠!这个问题太简单了——那是你老婆!”说完,他“叭”地把电话挂了。    
    蓝村站在电话旁想了想:老婆?我有一个看不见的老婆?    
    这时候,他猛地想到,明天要调查调查这个房子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出没出过什么横事?    
    最后,没法子,他还得睡觉。    
    蓝村又开始脱毛衣了。    
    这次他有了十分的警惕,想猛地一下就把它脱下来。    
    可是,中国有句很哲理的话,叫“事与愿违”,此言极是,蓝村越想脱得快反而越脱得慢。他的手竟然哆嗦起来,不好使了。    
    那只手趁机又摸了他一下。动作很快,碰了一下,马上就缩回去,就像大人逗小孩玩,坐在小孩左边,手却从后面绕到小孩右边摸了他一下,然后笑眯眯地问:“谁?”    
    蓝村狠狠地把毛衣拉下来,惊恐地回过头,盯住那幅画——在这深深的夜里,蒙娜丽莎看着他,还在神秘地微笑着,似乎对什么都一清二楚。    
    他伸手晃了晃画框,纹丝不动。    
    他把目光移开,四下看了看。    
    衣柜毫无表情,静静地关闭着;窗帘静静地垂挂,一条条皱褶藏着阴影……这些物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蓝村陡然感到了愤怒。    
    有这样一句话——恐怖产生暴力,太对了。他猛地拉开衣柜,撩开窗帘——什么都没有。他又近乎歇斯底里地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踹翻了椅子——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傻眼了,呆呆坐在了床上。    
    所谓恐怖就是这样,它在永恒的暗处静静与你对峙,你怎么都抓不到它的把柄。    
    你先是恐惧,哆哆嗦嗦,它不理睬。    
    接着,你开始探索,想把它弄清楚,事实上你永远不可能弄清楚。它依然不动声色,静静观察你,看着你滑稽的一举一动。    
    再接着,你愤怒了,这一切都在它预料之中,它依然静默,毫无表情。    
    然后……    
    然后你怎么样?    
    你彻底屈服了。别以为这样它就傲慢地显形了,不,它依然在暗处,连冷笑都不冷笑,继续静默地看着你……    
    你永远斗不过它。    
    蓝村在床上坐了一夜。    
    那个画中的女人静静地看了他一夜。


第二部分:谁摸了我一下笑 话

    天亮了,蓝村的胆子大了一些。    
    他的大脑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字:手。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字。    
    蓝村认为,昨夜那个恐怖的幻觉(现在他把它定义为幻觉),给了他创作的一个灵感。    
    手。    
    人类的一切贪欲都体现在手上。手是一种象征。    
    数钞票的急切的手。    
    小偷伸进别人口袋的颤抖的手。    
    妓女招引嫖客的黄色的手。    
    抽大烟的病态的手。    
    杀人的青筋纵横的手。    
    伸向食物的饥饿的手。    
    翘着兰花指的捏着麦克风的男歌星和女歌星的手。    
    写工作汇报的夸大其辞的手。    
    为了生存干下等活的粗糙的手。    
    警察给人上刑的残暴的手。    
    医生拿着手术刀的手。    
    谈判桌上不停叩动桌子的手。    
    囚犯抓着铁栏杆的手。    
    政治家演讲时不停挥舞的手。    
    赌徒犹豫不决的手……    
    次日,蓝村把一群朋友叫来聚会。    
    在酒桌上,他吞吞吐吐地讲了昨夜发生的事。    
    没想到,如此恐怖的经历被大家当成了笑谈。    
    A:我认为,你这个房子以前住的一定是一个寂寞的寡妇,她后来自杀了。昨天夜里,她本来想伸手偷你身体上的某个器官,结果摸的位置高了……    
    B:那是一个外星人的手,那手能够探测到地球人心里装的都是什么,借以推断人类的道德水准,结果它们大失所望,它们发现你一肚子坏水!你差点引发了一场外星人对地球人的灭绝性进攻!    
    C:你们扯得太远了。我觉得,那是一个小品演员的手,他在胳肢蓝村。只要蓝村不笑,那只手就会永远来骚扰他。    
    D:蓝村,一定是被角碰了你一下。你太希望那是一只温柔的小手了 ,于是它就变成温柔的小手了。    
    E:那是一个小偷的第三只手……    
    蓝村跟着大家说笑,不过他笑得很勉强。    
    大家散去后,房间里又剩下蓝村一个人了。    
    他感到阴森之气从房间各个角落慢慢渗出来,慢慢把整个房间的空间都充满了。


第二部分:谁摸了我一下墙体内的声音

    这次聚会蓝村没喝一口酒。    
    他把残席收拾了,站到窗前朝远方眺望。    
    真静,楼的高度使他远离都市的吵闹。过去,他一直梦想拥有这样的环境,可是现在他却渴望听到喧哗声,哪怕是菜市场的讨价还价。    
    这个楼层让他离黑暗的夜空更近了,他感到无比孤独。    
    站了一会儿,他猛地转过身来。    
    他坚信那只手的存在,他担心它在背后突然推他一下,那样,他就会像石头一样重重地摔落下去……    
    他慢慢退到床上,再次脱毛衣。    
    这次,他先把两只胳膊抽出来,再把毛衣堆在脖子上,双眼一直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最后,猛地把脑袋从毛衣里掏出来。    
    谢天谢地,那只手没有出现。    
    它没有机会。    
    蓝村躺下来,关了灯。    
    有一种人越害怕越开灯,有一种人越害怕越关灯,蓝村属于后者。    
    在黑暗中,蓝村感觉到那个画中的蒙娜丽莎依然在看着他。    
    房间里出奇地静,静得有点不正常,好像一切都处于等待状态,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正要响起。    
    其实只是一个很轻的声音而已:“唰——唰——唰——”好像就来自那个蒙娜丽莎。    
    蓝村的心狂跳起来,轻轻转过头,朝她望过去。他隐约看见,那个蒙娜丽莎在动,她的手上好像拿着一把梳子,正在一下一下梳头。    
    蓝村猛地坐起来,打开灯,死死盯住那幅画。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蒙娜丽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静静地看着蓝村,似笑非笑。    
    蓝村使劲摇了摇脑袋,然后把灯关了,慢慢躺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来,好像清晰了许多:“唰——唰——唰——”    
    蓝村又一次转过头去,看到蒙娜丽莎又开始梳头了,一下,一下……    
    他再次坐起来,颤巍巍地打开灯。    
    蒙娜丽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静静地看着蓝村,似笑非笑。    
    蓝村陡然想起,前几天他搬进来的时候,借了一个电钻,还没有还回去。于是,他跳下地,把它找出来,插上电,对准她的手恶狠狠地钻起来。    
    “吱——”    
    电钻钻进了油画后的墙壁,由于急速摩擦,温度迅速升高,蓝村的手感觉到了那种可怕的热度。电钻的声音也迅速提升,变得尖利无比,仿佛钻进了人的耳朵……    
    突然,蒙娜丽莎的手流出鲜红的血来,可是,她依然在笑着!    
    蓝村松开电钻,傻了。    
    电钻停了之后,房间里变得无比寂静,只有那阴森的血在流淌:“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冯大爷在背后大喝一声:“小子,你赔我的画!”    
    他打了个冷战,一下从梦中惊醒了。


第二部分:谁摸了我一下小 说

    蓝村的小说一直没有动笔。    
    实在没感觉,他索性写起这只手来。    
    他像我一样写下了上面这些情节。他不知不觉地成了我的同行。    
    本来,他想写人类的贪欲,最后却写成了恐怖小说,这说明人类的贪欲跟恐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正好相反。本来,我是写恐怖小说,写着写着却写到了人类的贪欲,这更加说明两者之间密不可分。    
    前面说了,蓝村写作从不用电脑。    
    他写了几页纸之后,就把稿子扔到了写字台上。    
    他小说的主人公叫红村,他写的最后一行字是——那个冯大爷在红村背后猛然喝道:“小子,你赔我的画!”红村打了个冷战,一下就醒了……    
    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他的想象力像鸭子一样,离地不过三尺高。他只有等待恐怖事件再次发生,才能把这篇小说继续下去。    
    我也在等。    
    如果蓝村的生活中不再有恐怖事件发生,我写什么呢?恐怖不会不发生的,而且还会升级,你们一定也预感到了。    
    这一天,蓝村回到家,又是半夜了。    
    他到各个房间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就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严了。    
    他走进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中医理论》,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很快就放下了。接着,他又拿起那篇没写完的小说稿子,闲闲地翻了翻,眼睛突然瞪大了——    
    有人续写了他的小说!    
    他之所以一下就发现了,是因为他用的是蓝墨水,而后面的字迹是红墨水——那红色触目惊心,有点像血。    
    他呆呆地坐下来,陡然感到这个房子里潜藏着很多的眼睛,都在静静地注视他。    
    续写的内容是这样的:    
    红村回到家,发现他没写完的小说被续写了!最可怕的是,那笔体跟红村的一模一样……    
    是的,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这几行文字,真的跟蓝村的笔体一模一样!    
    他仿佛看见一条苍白的胳膊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来,长长的,一直伸到了写字台上,拾起笔,慢腾腾地在纸上写起来……    
    一阵寒意掠过他全身的汗毛。


第二部分:谁摸了我一下存钱罐

    蓝村越来越消沉,越来越缄默。    
    在这个房子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只手曾经摸过他两次。    
    那绝不是幻觉。    
    他的肋部直到如今还保留着那一瞬间的真切感觉——硬撅撅的,凉森森的。    
    尽管在目前看来,那只手还不至于要他的命,可是,他知道,时间还长着呢,说不准哪一天,在他脱衣服的时候,那只手又会冷不丁摸他一下。    
    也许,每天他睡熟之后,那只手都会从黑暗中慢慢伸出来,在他的头上无声地摆来摆去,甚至用五指轻轻为他梳理头发……    
    一只看不见的手,一只不怀善意的手,一只莫名其妙的手……    
    这天白天,他拨通了冯大爷的电话。    
    “冯大爷,你不是说三个月前这栋楼死过一个老太太吗?她多大岁数?”    
    “六十多岁吧。”    
    蓝村陡然想起了他在黑糊糊的楼梯里遇到的那个白脸老太太,不由打了个冷战。    
    接着,他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冯大爷说:“被清洁车轧死的。她当时没死,只是一条胳膊被活活轧断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咽了气。”    
    蓝村又打了个冷战。    
    冯大爷叹了口气,继续说:“出事那天早上,她和这楼里的另一个老太太去公园晨练,看见马路上散落了很多钞票——当时天刚蒙蒙亮,还没有人发现。她们马上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捡钱。离开的时候,她看见马路中央还有一枚硬币,立即返了回去,想把它也捡起来。就在这时候,一辆清洁车开过来,把她撞个正着……”    
    蓝村说:“我感觉这栋楼就是不太对头。”    
    “怎么了?”    
    “一天半夜我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有人摸了我的肋骨一下,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还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小说稿莫名其妙地多了几行文字,那笔体跟我一模一样,我自己都难以辨别。另外,自从搬进这栋楼,我接二连三做怪梦……”    
    冯大爷静默了一会儿,直率地问:“你是不是想退房租?”    
    蓝村一下变得不自然了,说:“你误会了,我没想搬走。我两只手还怕它一只手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到了夜里,他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不敢睡。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决定:再租一套房子,搬出这栋阴森可怖的老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起风了,很大,肆无忌惮地呼啸着,这座大楼都好像摇晃起来。    
    借着月光,蓝村看见墙上有个阴影,那阴影在动,在不停地慢慢变化,他一直没看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猛地转过头,看见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条没有来头的胳膊贴在玻璃外,慢慢地做着什么手势。    
    他一下就坐了起来。    
    那是一条苍老的胳膊,五根干瘦的手指微微地弯曲着,伸不展,骨节很大,指甲长长的,看样子很久都没有剪了。纵横交错的血管高高凸起来,好像手腕被勒住了一样。    
    它微微颤抖着,在风中做着各种奇怪的手形,不知道什么含意。    
    蓝村断定,它就是那个死掉的老太太被轧断的胳膊!    
    渐渐地,那五根手指开始变形了,越来越柔软,越来越不像手,最后,它们像五根藤条一样,互相撕扯,互相缠绕,互相抓挠,像是很痛苦,又像是很悲伤,又像是很愤慨,又像是很委屈,又像是很幸福……    
    终于,它恢复了手的形态,直直地指向蓝村。    
    蓝村大惊。    
    他定定神,发觉那只手是指他的背后。    
    他回头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又是蒙娜丽莎,她还在黑糊糊地微笑着!    
    这只手要干什么?    
    蓝村回头再看,它已经穿过完好的玻璃,直直地伸进来,一下下朝前抓着,似乎要把什么抓到手……    
    蓝村一下明白了——那幅画的下面放着一个小柜,柜上是一只存钱罐!(他之所以买这只存钱罐,就是把它当成座右铭,告诫自己不要忘记节俭。)这只手要抓的正是它!    
    难道那枚害死老太太的硬币就在他的存钱罐里?    
    难道那个亡灵仍然对这枚硬币念念不忘,不抓到手不罢休?    
    那条胳膊却突然扭转方向,抱住了蓝村的脖子,他感到它冰冷彻骨。接着,他听到一个嘶哑的老太太的声音:“我叫蒙娜丽莎!”    
    这时候,他醒了,满身冷汗。    
    外面的风更大了,从窗缝挤进来,窗帘一下下地飘动着。    
    他慢慢坐起来,盯着那个存钱罐,一直坐了一夜。


第二部分:谁摸了我一下哪来的蒙娜丽莎?

    这天,蓝村在外面和几个同道一起喝酒,回到家的时候,又是半夜了。    
    楼道的灯依然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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