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9-直击中国教育底线-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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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的这番话，不禁使我想起了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写下的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倒。”
在本次采访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人称“抗战八年”的、名叫张建军（化名）的超级老高考复读生。
张建军说自己第一次参加高考是在1993年。那一年，他考了360分，离省定大专线很近。本想复读一年后能多考几十分，哪曾想考前一个月突然生了场大病，虽然咬牙坚持完1994年的高考，但成绩还不如1993年。当时，老师和家长都劝他说，这次没考好纯属意外，如果发挥正常，成绩达标准没问题。这样，带着遗憾，也带着希望，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复读。
果然，1995年高考时，他的高考成绩达到了省定大专线。本想着终于板上钉钉了，可偏偏填志愿时忘了写同意调剂，结果又落了榜。这次，他主动要求复读，心想再学一年，1996年再达标绝对有把握，如果时来运转，读本科也有可能。哪承想，就在这一年的4月，他父亲因病去世了。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必须挑起全家的大梁。这一年的高考成绩还没公布，他就知道自己没戏。
1994年高考前，他就订了婚，1996年的高考成绩公布后，又结了婚。考虑到还想最后试一把，他就和妻子商定只办事，不领证。好在这事在农村太普遍了，妻子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这样，他又稀里糊涂地参加了1997年的高考。还别说，这次又上了大专线。可妻子对他说，要上就上本科，这样她脸上才光彩，并且保证家里所有的活她一个人干，不让他操心。没办法，他又咬牙参加了1998年的高考，可这一回，他的成绩与大专线整整差了23分。
再以后，由于高考改革的幅度越来越大，他高考的成绩也就越来越差。“现在，我参加高考纯粹是在做惯性运动，”他自我调侃地说，“妻子脸上的光彩早被我剥光了，所以还让我一年年复读，是她觉得这总比在家闲着没事，打麻将赌博强，而且还能辅导辅导上小学的儿子。”当我问他还要复读多少年时，他半开玩笑地说：“一直上到和儿子同桌呗。”
张建军的故事自然是特例，但我却从中看到了绝大部分农村学生的读书观：读书只为考大学。如鲁山县一高的一李姓同学就说：“读书不考学，还有啥意思。”事实上，虽说很少有人像张建军这样“抗战八年”，但在农村高考复读生中，连续复读3至4年，甚至结婚生子后仍在复读的，大有人在。他们所以能够坚持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便是：通过考学跳农门。
据我了解，高考复读热形成的原因，除常规的以外，国家以往对考生年龄与婚姻的硬性要求，以及无正当理由不得在填报服从志愿后退出录取的规定的取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仅以平顶山市、开封市、漯河市为例，2003年高考复读生的总数都在4000人左右，比去年多了1倍以上。对这种高考复读大幅度升温的现象，一些人深感忧虑。
平顶山市教委普教科的一位负责人说，该市的高中教育容纳能力有限，师资、校舍、设施本就难以满足初中毕业生的入学需要，复读生重返高中，把本就属于初中毕业生的学习场所侵占了，这就有意无意地把一部分初中毕业生排挤到了高中校门外。2003年该市初中毕业生共5万多人，而包括职业高中、民办高中和综合高中在内，全市总共才招了3万多人。显然，如果没有这些“校中校（班）”式的高考复读班，势必会有更多的初中毕业生走进高中校园。
开封县一中的刘秉臣副校长说，他们学校的应届毕业生总数几乎与高考复读生持平，每年都在800人左右。虽然从升学的质上看，考上重点和名牌院校的应届生多，但从量上看，还是复读生多，从而造成很多应届生一入高三，就做了上“高四”的准备。据他了解，在很多县区高中，学校领导和老师投入精力最多的就是高考复读班。这样，高考复读班越红火，则应届毕业班越冷淡。他坦言：“真怕高考复读带来多米诺骨牌式的恶性循环。”
虽然高考复读自有它的道理，但过犹不及，如果一味任其升温，那么，以上这些忧虑将会越来越成为问题。要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依规则进行，不能打破规则。这是一种常识。高考，就是国家选拔人才。所以，我认为，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怎样使高考这个国家选拔人才的途径更加科学、有人情味和创造性，而不是有意无意地无原则、无分寸地破坏它的规则。
第4章 追问5 颇费思量的话题——不容忽视的教师形象（1）
对诸如心理健康、道德教育、文明素质等方面的课程，大多数教师只是要求学生死记硬背，一考了之，真正具体到实际的生活中，却软弱得像一根无法救命的稻草。有的学生心理健康知识背得很多也很熟，但心理问题依然很多且难以排解；有的学生文明修养知识考得分很高，但在现实生活中却依然表现得缺乏最基本的文明修养。这不能说不是教育的失败与悲哀。
2002年教师节前夕，我随机在郑州市、平顶山市的六所中学（其中省级重点中学一所、省级重点职业中学一所、市级重点中学两所、普通中学两所）的十个班级中进行了《我眼中的老师》——学生评价老师的问卷调查。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500份，收回有效卷499份，无效卷一份，调查的年级包括高二、高三、职二、初二、初三。
在本次调查中，有以下八个方面比较乐观：
（1）老师的经济状况大为改观。在选择“你认为老师的收入与其他工作人员相比”的程度时，49％和39％的学生分别选择了“差不多”和“较高”。
（2）老师的工作得到理解。在选择“你认为老师的工作”的辛苦度时，28％和43％的学生分别选择了“很辛苦”和“较辛苦”。
（3）老师在学生眼中的地位依然崇高。在选择“你对老师的态度一般是”什么时，71％的学生选择了“很尊重，有礼貌”。
（4）大多数任课教师胜任工作。对任课教师，46％的学生认为“大部分优秀”，34％的学生认为“小部分优秀”，认为“都一般”“极少数不合格”“大部分不合格”的分别只有6％、9％、4％。
（5）老师的知识面让学生满意。在选择“你认为自己的老师最应努力的方向是”什么时，7％的学生选择了“扩大知识面”，位居全部六个选项的第五位。
（6）大部分老师能公平对待全体学生。在选择“你认为老师在上课提问时选择的对象是什么人”时，57％的学生选择了“全班都一样”，而选择“提问学习好的比较多”“提问学习中等的比较多”“提问学习差的比较多”的分别占17％、14％、12％，比例基本均衡。
（7）大多数老师能关爱学生，少部分人有问题。在选择“你觉得老师对自己怎么样”时，选择“大多数很关心我”的占46％，选择“只有一两个人关心我”“几乎没人注意我”的分别占16％、12％。
（8）绝大部分老师允许学生在课堂上发表与自己不同的观点。在选择“当学生在课堂上提出与老师不同的观点时，老师的态度一般是”什么时，选择“鼓励并赞扬”“允许”“允许但不提倡”的分别占44％、25％、22％，而选择“禁止”“反感”的均为5％。
让人忧虑的有以下六个方面：
（1）师生间的交流严重缺乏。在选择“你认为自己的老师最应努力的方向是”什么时，选择“更多地与学生交流”的占46％，高于选择“加强自身修养”（23％）、“提高教育教学能力”（17％）、“扩大知识面”（7％）、“更多地了解社会、参与社会”（6％）的比例数；在选择“你认为老师应该更多地与自己交流吗”时，70％和9％的学生分别选择了“是的”和“不期望，因为老师做不到”；在选择“你认为自己在老师眼中是”什么样的学生时，73％的学生选择了“一般”。
（2）体罚学生的现象依然严重。在选择“在体罚学生方面，你的老师”如何做时，选择“从来没体罚过”的占54％，选择“偶尔体罚”“经常体罚”的分别占35％和11％。同时，在选择“如果老师体罚了你，你的反应是”什么时，28％的学生选择了“承认错误并向老师道歉”，32％的学生选择了“承认错误，但要求或希望老师向自己道歉”，其余40％的学生则认为要用适当方式对抗或报复老师的体罚。
（3）老师成为仅次于“专业心理医生”的学生最不愿倾诉心理问题的对象。在选择“如果有心理问题时，你最愿意向谁倾诉”时，选择“好友”“留在心里”“家人”“网友”的分别是53％、25％、9％、7％，而选择“老师”和“专业心理医生”的分别只有4％和2％。
（4）转变后进生的工作不理想。在选择“你认为自己的任课老师或班主任真心愿意与班上的后进生交朋友吗”时，选择“是”“否”“不知道”的分别是31％、22％、47％。
（5）批评的正面效果小。在选择“你认为老师对学生的批评效果常常是”什么时，只有33％的学生选择了“心服口服”，而选择“口服心不服”“反感”“没有任何作用”的分别占36％、21％、10％。
（6）老师评价学生的标准依然单一。在选择“你认为老师对你的态度好或者不好，主要是因为”什么时，选择“学习成绩”和“遵守纪律”的分别占57％和27％，选择其他三项的合计为16％。
在本次调查中，还出现了以下三个方面的新动向：
（1）传媒对中学生的影响已超过家长或老师。在选择“你最欣赏（或崇敬）的一个人是”谁时，选择“父亲或母亲”“一位老师”的均为27％，而选择“一位文艺明星”“一位历史领袖或英雄人物”的则分别为11％和21％，两项合计为32％，已超过家长或老师。另外，选择“其他”的还占8％。
（2）老师的文化素养高成为职业魅力。在选择“你认为教师这一职业最令人羡慕的地方是”什么时，高达49％的学生选择了“文化素养高”，其他依次为“社会地位高”（17％）、“奉献机会多”（15％）、“其他”（9％）、“经济收入高”（6％）、“生活水平高”（4％）。
（3）创新精神成为学生眼中老师最重要的品质。在对“你认为下列品质中什么对老师最重要”的八个选项排列时，“敢于打破传统，积极创新”位居第一，占23％，其他依次是“责任感”（20％）、“诚实守信”（13％）、“热情开朗不拘小节”（12％）、“勤奋、踏实、有毅力”（11％）、“有进取心和竞争意识”（11％）、“正义感”（7％）、“其他”（2％）。
由此，通过本次《我眼中的老师》问卷调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好老师的特征有：了解学生，理解学生；态度和蔼，热情开朗，能与学生自由交流；公平对待学生，不歧视后进生；上课有幽默感，条理清楚；敢于打破传统，大胆创新；正直诚实、有正义感；欣赏、肯定学生；有责任感，能严格要求学生。不受学生欢迎的教师的特征有：固步自封，没有创新精神；偏心，不能一视同仁，不尊重后进生；讽刺挖苦学生，不尊重学生人格；不了解情况乱批评或体罚学生；常以校纪校规压制人；教态死板，教学水平差；责任心不强，对工作敷衍了事等。
在进行《我眼中的老师》调查期间，我随机采访了几位同学，从他们的谈话可以感觉到，委屈成了主旋律。看来，怎样在教与被教之间找到恰当的结合点，值得老师们关注。请老师们认真听一听他们也许不乏幼稚或偏激的声音，看是否能从中得到些启示。
王爱云（初三学生）：从小学到中学，教过我的老师能组成一个加强排，其中当然有很多我喜欢的好老师，但也有不少我顶顶讨厌的老师。可是，即便对好老师，也很少有人会把真心话告诉他们。您想啊，谁要是那样做了，不就等于自动把“小辫子”塞到老师手里吗？不过，话也不是那么绝对，比如说我初二时的语文老师就特棒，班里的许多女孩子都爱把心里话说给他听。对顶顶讨厌的老师，我们的对策是敬而远之，表面上做一套，实际上玩一套。就拿现在的班主任来说，虽然她辛辛苦苦地为我们操劳，天天把“你们学习既不是给爸妈学的，也不是给老师学的，而是给你们自己学的”之类的话挂在嘴上，但我们并不领情，有时还会在下面小声嘀咕：既然这样，我们不给自己学，总行了吧？当然，这话决不能让她听见，否则，你就听她长篇大论地发表演讲吧！
刘战（职二学生）：我的头发染了色，又爱穿随随便便的牛仔式便装，结果老师们都对我看不顺眼，好像我天生就是个坏学生。其实，从小到大，我啥坏事都没干过，比如帮助同学、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等好事反而做了不少。我这样打扮，一是酷，二是舒服，三是有个性，这有啥错？老师们虽然社会形象挺好，但那都是抽象的。就我们学校那些老师，一个个特土，有的根本就像大街上拉板车的，朴素倒是朴素，可这种土兮兮的模样，却一直是我们班同学的笑料。你说，这又有什么好的？老师们整天开口闭口讲创新，不说别的，仅个人形象这一点，我就觉得他们是几世纪一贯制，整个儿一批出土文物。有时我就想，为什么我们这些亲爱的老师不能漂漂亮亮、花枝招展起来呢？
吕发展（高二学生）：现在，高中生里谈恋爱的有的是，虽然不对，但老师也应该将心比心地引导啊，怎么能信口开河地损人家呢？比如，我们班的班主任有一次就在班会上气愤地说，某某女生在教室里抱着某某男生的腰如何如何，然后就是一番老生常谈的大道理。他们在教室里那样做自然不对，但这样提名道姓地说，让他们怎么办？有时，如果我们犯了错，而老师又没耐心教育我们，就会逼着我们把家长叫来，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批评家长，有些话说得那个狠，简直就像拿钝刀子割人。这样一来，我们即便有事，也不敢对老师说，谁知道老师会咋想呢？有时想想，我们和老师关系就像老鼠和猫，老师抓，我们躲，根本没时间静下心来交流。这样，有些问题看似解决了，实际上却是永远冻结了。
在学生们的倾诉中，委屈成了主旋律，当我将学生们的委屈转述给几位老师时，他们也感慨万千，并结合各自的工作经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些态度有的比较感性，有的比较理性，但不管怎样，这都是老师们通过学生们举起的镜子，照到的自己的脸。
第4章 追问5 颇费思量的话题——不容忽视的教师形象（2）
马驰（高级教师、团委书记）：现在的初中生可不比从前，小小年纪，就好像已经成熟了，啥都懂。不过，因为他们吃的苦少，不知道啥是甜，结果往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私心比较重。另外，由于一些学生有着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如人际关系过于敏感，得理不让人，无理辩三分，思维偏执，不愿与人交流、合作等，这就使他们总觉得老师对自己不公平。结果，无论老师说什么、做什么，他们总不领情。在今天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里，作为老师，必须对自己的学生的未来负责，自然就管理得严一些，对学习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