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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衣泼墨 作者:亦漫天(晋江2012.05.12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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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店小二走开后,年轻人对着少女扬了扬眉,得意地笑:“诗诗……这次的红烧肉,只有你我享用哦。”
  那少女当然就是苏繁诗。她抬起头,看了看不改本性的白衣少年,便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他们一起用午膳,容庭与就说不喜欢莫风,然后苏繁诗还恶作剧地把红烧酱抹在他额头上。
  或许以前的她还会回敬他一句什么,可是此时的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嗯。”
  容庭与却丝毫不觉尴尬,笑容张扬,“那次你真是可恶……可是可恶得很可爱。”
  “嗯。”
  容庭与眯起眼睛,顿了一下,然后坏笑着伸出手,用修长白皙的手飞快地在苏繁诗的脸颊上掠过。
  苏繁诗愣了愣。
  “看你还敢敷衍我……哼哼。”容庭与扬眉,随即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摊手,“反正吃未婚妻的豆腐不犯法。”
  披着斗篷的少女脸上微微泛红,却什么话都没说。
  脸上只残留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感觉。
  她努力保持着理智。
  
  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只见那年轻人突然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几两银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江南容家的事。”
  穿着布衣的伙计本想拒绝,可是看到那几两银子,便双眼亮起了光。
  京城里的人,消息总是比较灵通。
  店小二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这位爷想知道什么呢?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他还有些害怕地瞥了瞥那少年腰间的剑,又想起了掌柜的叮嘱。
  江湖客终究不好惹,虽然,他把银子放手心里掂掂,成天与银子打交道的他感觉得出这年轻人给的银子并不多。
  “你只需要告诉我最近一些关于容家的传闻。”容庭与似是安抚般地笑了笑,但声音依旧凌厉:“所有你听到的,所有你知道的。”
  “一定一定。”店小二连忙摆着一张笑脸,点头哈腰地说下去:“前几天就在楼里听说,武学世家苏家被兰花门打垮,于是不过多时就有人爆出消息说,其实容家也倒下了,只是摆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头而已。容府里一团乱,当家的容先生好像也离开了。有一个人说在京城边缘外看到一个酷似容先生的人……”
  容庭与的眉头瞬间紧蹙。
  “……有传闻道,容家和苏家很有可能就是勾结了兰花门,所以兰花门反过来就把他们都吃了。”店小二有点猥琐地笑,随即正了正容,摊摊手,“容府现在已经是一座空房,两位客官若是路过江南的话,可去看一看。”
  店小二边说边揣测着,这两位……很有可能就是江湖上所谓的仇家吧?据他所知,容家应该是在江湖里很有地位的,可是结的仇家,怎么会这么年轻呢?
  “是在哪里看见的容先生?他和谁在一起?”那少年有点焦急地追问。
  “在下也不清楚,只是听一名状元这么说,那状元还大喊见鬼了。”店小二拍着口袋里的银子,连忙答道。
  “见鬼了?”
  “他说,因为是晚上,他只看见那个人靠着树睡觉,突然那人就睁开了眼,他当时就吓得落荒而逃。不过他说,回想起来,那人的确很像你们江湖人口中鼎鼎有名的容景一容先生。就在京城门外。”
  容庭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还有么?”
  店小二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连忙说:“在下便只听到这些了。”
  “你先去忙你的吧。”苏繁诗开口了。
  “好嘞!这些菜,两位客官慢用。”店小二揣着银子乐颠颠地走了。
  
  “他说的地方,去不得。”那店小二一走,苏繁诗就低声对容庭与道。
  容庭与回过头来,眯起眼睛,“为何去不得?”
  这些日子他们就这样一边逃开追杀苏繁诗的人,一边到处打听容家的消息。然而一路来都没有人知晓容父的下落,这天终于听到有人看见过容景一,容庭与正欲高兴,却听苏繁诗说去不得。
  “你看。”苏繁诗指了指正在忙活的小二,低声道:“他只是个酒楼伙计,可是却穿着上好的软铁护身甲,他把银子放兜里的时候我看见的。一个平常小二,又如何会拥有价值上千的软铁?”
  她一直细腻聪明,只是几句话,便看出了端倪。
  “你是说……他想引我去城门外?”容庭与犹豫了一下,狐疑地问。
  苏繁诗点点头。
  容庭与回过头盯着那店小二看了好久,才憋出了一句:“怎么看……都不像啊。”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苏繁诗淡淡地答。
  “不行。”白衣少年轻轻地一拍桌子,“无论如何,无论他是真是假,我们今晚一定要去看看,眼见为实!”
  “你要去,可以。”苏繁诗直视他的眼睛,“可是我不陪你去。”
  容庭与闻言,猛然抬头。
  苏繁诗眯着眼睛微微笑了,依稀仿佛回到了以前古灵精怪的模样,“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也故意引诱我到那里,再把毫不设防的我擒住?这么多人要我的命,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当然不去。”
  一瞬间,容庭与不知道她这番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自从经历的苏家的那场变故后,她就变得有点……不同。
  以前,她只是古灵精怪,聪明可爱,笑靥里无不透露着天真。现在,她甚至心思更密,看人看得更仔细,真的是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皮,语句字字犀利,可是,说的每一句话却都不自觉地伤人。
  “我当然不会害你,诗诗。”容庭与简单地说。
  “当时莫风也是这么说的。”苏繁诗自嘲地笑了笑,摇头,“然而你看他最终做了什么。”
  “我……”
  “烧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父亲。”苏繁诗侧了侧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是眼里已经没有泪,“这些就是他给我的承诺。”
  “诗诗!”容庭与生气地打断她:“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我身上有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她又抬头,眼里有异样的神情,“即使你为了救你的亲人而杀了我,我想我不会太过怪你。”
  “我断断……”
  “别把话说得太满,如果你父亲病重垂危,你又不是神仙,你能忍住?”苏繁诗浅浅笑了笑:“我能明白那种感觉。”
  容庭与的拳头渐渐握紧。
  “就像对君姐姐说的那样,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苏繁诗淡淡地说完这一句,喝了一口茶。
  “他妈的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容庭与红着脸站了起来,指着苏繁诗,“你别一副装老成的样子,我说过我稀罕么!我不是神仙,你难道就是了?你以为是我喜欢赖在你身边?好,不是你不想相信,那我走!!”
  他跺跺脚,竟然真的就这样一拂衣,大步离开了酒楼。
  
  这么一吵,搞得酒楼里的客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那个少女仍旧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品着茶。桌上的菜几乎几乎根本没动,她就从怀里拿出了银子,也一个人走了出去。
  走到酒楼外,她转右,瞬间大街的吵杂声退去,来到一个安静的小巷。
  “你是谁,出来吧。”她转过身,声音平静,可是手却不易察觉地在轻轻地颤抖。
  再怎么坚强,她都还只是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
  从一进城她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她料定那人应该断断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杀手,所以她坚持要先到一家酒楼里用膳。一路进城,无论她怎么挑人多的地方走,时快时慢,她始终能感觉到那人在他们身后。
  她知道,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容庭与,他一定不会离开她说出那些无情的话气走容庭与,只是不想连累他。
  
  “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果然,苏繁诗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人从不远处走出来,慢慢踱步到她的面前。
  这人青衣黑发,鬓边的发丝发白,对苏繁诗来说并不陌生。
  苏繁诗眯起眼睛,“你丢下江南的右翼分坛不管,你们门主难道不会怪罪于你?”
  这人正是右翼分坛的分坛主千溪。他仍旧是一身青色长衣,眉宇间透露着一丝疲倦,可是此刻更有隐约的兴奋之色。
  千溪挑了挑眉,答非所问:“怎么样,被莫风背叛的感觉如何?”
  他一句就准确无误地戳中她的伤口。
  苏繁诗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扬了扬头。
  “苏姑娘,我一直很佩服勇敢的人,而你又如此冰雪聪明。”千溪似是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不得不亲自来取你性命。”
  他一扬手,就有数十个黑衣人从树后站了出来,好几个还显得面熟。
  “也是为了……麒麟血?”苏繁诗已经准备好出剑。
  千溪点了点头,“是。”
  
  
  
  二十、一颗栗子
  苏繁诗也并没有多说,就已经一跃而起,一剑挥下。
  因为已经无话可说。
  千溪退了一步,袖手而观。
  他根本不需要出手。这次他选的都是右翼分摊里的精英,个个在江湖上已经罕逢对手,十几个人,对付一个女孩还是绰绰有余。而且,他看得出苏繁诗这几天已经筋疲力尽,内力根本不敌他分坛的精英杀手。
  转眼间,黑衣杀手们已经将苏繁诗围在中间。
  依稀可见,那个十六岁的紫衣少女用力护卫着自己,气息流动,她的影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
  突然很像一个人。
  千溪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人,这种不顾一切的神情真的很像,那种聪明可爱也很像,这样狠狠挥剑的样子也很像。当时那个人也是苏繁诗这个年纪,苏繁诗这种天真。
  只是很像,但终究不是。
  但是苏繁诗的影子,渐渐模糊成那个人的背影。
  
  
  苏繁诗处于下风,只是急急退让,挥剑如风。剑法虽慌张,却不让敌人有机可乘,一时黑衣杀手们也无法奈何她。她越退越后,直到已经退到了河边,再往后就是河水了。
  河面平静,河面上没有任何落脚借力之处,轻功再高之人也断断无法如此凭空渡河。
  黑衣杀手已经志在必得,苏繁诗也已经退无可退。
  千溪也回过神来,看着好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苏繁诗突然翻身一跃而起,避开了劈过来的一刀。可是,她没有地方落脚,因为身下黑衣杀手们发亮的刀等着她。
  风正朝她吹来,她借风的力道,身子往里偏了偏,却刚好落到一个黑衣人的头上。她足尖用力那黑衣人吃痛,闷哼一声,等其他人回过神来,她已经借力退到河面上三丈的距离。
  然而,河面上没有地方借力,眼见那一袭紫衣就要如流星般落进河里。黑衣杀手在那一瞬间也没有去追,只是等她落水。
  苏繁诗笑了笑,就在要碰到水面的那一刻,她一拍袖子,袖子里掉出一块木板,漂浮到水面上。
  足点浮木,正好让她能够掠到河的对岸。
  原来她之前蓄力,只守不攻,只是为了这一跃。
  之前她在离开酒楼的时候,掰下了木椅上的一个扶手,藏在袖子里。刚才,和黑衣杀手们对敌时,她也是用袖子里的这快木板挡掉了好多攻击。
  转眼间,她已经到达河的另外一边,跄踉着越走越远。
  她早料定她在坠河的时候黑衣人不会追上来,她早料到她会需要过这条河。
  没想到带来了这么多人也让她给跑了,千溪的眼神慢慢从震惊变为愤怒,他眯起眼睛,大喝道:“给我追!”
  黑衣杀手们齐声:“是!”
  
  固然苏繁诗之前只守不攻,但黑衣杀手的的刀也已经划伤她的左臂,已经有鲜血渐渐渗出来。纵然她以智取胜,可是黑衣人的武功之高仍旧出乎她的意料,若她再被他们缠住,想必她再聪明,也逃不过了。
  她知道他们一定会追过来。她受伤之下无法施展轻功,他们追上来,只是早晚的事。
  突然有疾风迎面而来,有一人骑着马,正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时,一手将她拉上了马背,“抓紧了!”
  “驾!”还没等苏繁诗坐稳,那人就持鞭大声一喝。而这显然是一匹一日千里的好马,飞驰时步如疾风,迎面而来的厉风让苏繁诗险些睁不开眼睛。不一会儿,那条河就已经远得看不清了。
  周围快速后退的景物都仿佛虚幻,唯有被她攥在手中的那一袭温暖的白衣是真实的。
  “容小子?”苏繁诗不敢置信,“怎么会是你?”
  白衣如雪,腰间的剑亮如秋水,赫然正是被气走又返回的容大少爷。
  “你再敢自作聪明赶我走,看我以后怎么整你。”容庭与一手策马,速度不减,一手紧紧抱着苏繁诗的腰,在她耳边狠狠道:“诗诗……我警告你,你不许再对我说那样的话,那就是看不起我你知道么?看不起我的人……哼哼,都没有好下场。”
  容庭与说的没有一句是好听的话,可是低低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到苏繁诗耳中,她竟然越听越沉迷。
  她下意识地抱他更紧了,口中喃喃:“你怎么会……”
  “我刚走开,就越想越不对劲,就回来了。”容庭与知道她要问什么,在她耳边回低语:“想骗我……诗诗,你还欠火候哦。”
  说完,他仰头爽朗地笑开。
  如此心醉梦一场。周围的景物一个个掠过,白衣少年一手抱着她,一手策马,爽朗地笑着。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衣袂飘飘,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和她二人,携手将风景看尽。
  
  
  “好了,这里应该安全了。”容庭与勒马,扶着苏繁诗下来,“这里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冷风吹来,让苏繁诗一哆嗦。
  不远处就是悬崖,这里看似一片荒地,除了一棵老槐树和一些野草,什么也没长。悬崖上的温度总是比其他地方低了许多,而刚才急于逃离,苏繁诗身上的伤根本还没止住,还在泊泊流血。
  这样的情景似乎已经熟悉的习惯了。
  容庭与弯下身,拿出药来替苏繁诗裹伤,那种鲜艳的火红色在白布上蔓延,苏繁诗很习惯地配合。三天里不断有人袭击,他们都是这样,容庭与手上就是苏繁诗来处理,而苏繁诗手上就是容庭与包裹。
  痛过的人都知道,痛不会麻木,只会越来越伤人。
  为了生存,这几天他们彻底从世家子女蜕变成江湖人。
  ——刀剑饮血的江湖人。
  
  
  “这……若被门主发现了将是很大的罪名,你确定?”一个京城的地痞小混混手中掂着银子,歪头问。
  “难道你不敢?还是做不到?”黑衣少年站在他面前,淡淡地挑眉:“你欠我一份情,我只求你这件事。”
  “谁不敢了!”果然,对方被激怒了,“这世界上没有我阿城做不到的事!”
  “那好。”莫风轻轻点头,“成交。”
  
  
  “你们以为,这么轻易就能逃得过么?”
  正当苏繁诗松和容庭与栓好马,松了一口气,靠着老槐树想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这个声音响了起来。
  苏繁诗愕然睁开眼睛,容庭与已经站了起来。
  
  千溪的身后仍旧跟着数十名黑衣人,他慢慢地朝他们走来,恼羞成怒的面容已经有点狰狞,“兰花门从不会失手。”
  “你们既然已经失手一次了,也就不怕第二次了。”容庭与笑着调侃他,却已经准备好出剑,时刻警惕着,“坛主,你说是吧?”
  千溪瞥了容庭与一眼,一皱眉,“你让开。”
  “我又不是你那些木桩子,为什么你说让开我就要让开?”容庭与笑得无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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