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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贼三国-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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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唤众侍妾来。众妾皆拜倒榻前,大哭不止。操用手逐个抚其面庞发髻,分辨其人,低声相慰。又教近侍,取平日所藏明香,分与诸妾道:“孤虽贵为魏王,家未尝巨富。今以香与汝等,聊作资财。汝等可勤习女工,多造丝履,卖之,可以得钱以给衣食也。”又命诸妾多居于铜雀台中,每日设祭,必令女伎奏乐上食。再嘱众官曰:“我死之后,可葬于漳河之滨,寻常之所。自古人好厚葬,着实无益,徒引后人贪心。今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华歆奏道:“大王可令人于漳河之畔,立疑冢七十二座,以防后人盗墓也。”曹操笑道:“子鱼此言差矣。孤棺椁之中,并无金银,纵有盗墓,何以所得?再者,纵设疑冢,若有人尽掘疑冢七十二,又将如何?徒费民力矣!孤乃大汉中兴之臣,今为匡扶朝廷,竭力终生,何须疑冢,以惑后人哉?”言迄,长叹一声,泪如雨下。须臾气绝。终年六十四岁。时汉新平三年五月也。后人有诗感曹操之死曰:
  一棺何须冢如林,谁复如公表此心。横槊跃马真快意,分香卖履暗伤神。铜雀春情拂漳水,金戈秋泪罩浮生。至今犹望埋骨地,空教台上望佳人。
  后人又有《邺中歌》一篇叹曹操云:
  “邺则邺城水漳水,定有异人从此起:雄谋韵事与文心,君臣兄弟而父子;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没岂随人眼底?功首罪魁非两人,遗臭流芳本一身;文章有神霸有气,岂能苟尔化为群?横流筑台距太行,气与理势相低昂;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为霸大不王?霸王降作儿女鸣,无可奈何中不平;向帐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谓无情。呜呼!古人作事无巨细,寂寞豪华皆有意;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
  曹操既死,文武百官,尽皆悲伤。又以幼帝刘杰传诏,故魏王曹操,匡扶朝政,功勋卓然,今薨,许都一城素缟。此时戴宗隐在孙二娘、张青店中,时时留意打探,自然得知,遂急往洛阳,前去报知吴用。
  且说众官将曹操用金棺银椁入殓,设祭奠于许都。一面遣人去洛阳临淄侯曹植、寿春鄢陵侯曹彰及曹操诸庶子宛侯曹据、谯侯曹林、东乡侯曹衮等各处报丧。世子曹丕,整日痛哭,几近昏厥。众官相聚,各自苦苦相劝,曹丕悲痛稍止。这日,正与众官哭于殿上,忽华歆入,道:“今大王既薨,天下震动,中外不可无主事之人。宜早立嗣王,以安众心。何但哭泣哉!”群臣道:“册立魏王,须得天子降诏;然天子尚幼,我等欲扶棺入邺郡,一面奏情卞王后,以定嗣主也。”华歆厉声道:“今四方割据,虎踞鹰扬,正国家多事之日,宜早定嗣主,方主大计。邺郡距离许都,千里之遥,往返奏报,倘有变故,则社稷危矣!今曹丕公子既为世子,则继王位,无二理也!”遂拔出佩剑,割下衣袖道:“某请立世子,以继王位。百官有不从者,以此为例!”群臣却有待异议,王朗引数百甲士,冲上殿来。众官无不惧悚,华歆便令众官歃血,立誓共保曹丕。贾诩道:“今若立嗣主,须得天子诏书也。”华歆道:“某即刻便去取来,诸君可在此准备也。”
  于是华歆引甲士,直入宫中,见过幼弟刘杰,及皇太后曹节。因刘杰年幼,国政须经手者,尽是曹太后把持也。曹节看华歆进来,心中预料几分,问道:“华子鱼此来作甚?”华歆施礼道:“今群臣计议,欲立世子曹丕,继魏王之爵,特来请天子降旨,望太后准奏。”原来曹节心中,于其兄曹丕,颇有不喜,却与曹植交好。当下道:“我父魏王,嫡子有三,当择贤而立。如今可赴邺郡,等卞王后主张也。”华歆道:“如今事态紧急,且世子继位,于礼法既合,又是魏王遗嘱,岂可不从!只请太后速速降旨!”曹节大怒:“便是汝这般佞臣,挑动我手足不合,如今尚要胁迫于我乎?”华歆看情形,牙一咬,喝令武士上前,将预先写好圣旨,强幼帝握笔批点。曹太后戟指华歆大骂,歆充耳不闻,一面叫取了玉玺盖好,遂持圣旨,出宫门。于是众官便在王府殿上,立世子曹丕为魏王、丞相、冀州牧。众官舞蹈而拜。一面布告天下闻之。曹丕登了王位,哀声大减,乃设饮宴,与群臣相贺。
  未过数日,忽闻鄢陵侯曹彰,引精兵二万,自扬州杀奔许都而来。曹丕大惊道:“黄须小弟,性情刚猛,深通兵法武艺。今统兵远来,必与孤争夺王位也,如何是好!”早有夏侯惇站出道:“大王勿忧,老夫愿提许都人马,前往相劝。鄢陵侯若肯退去,自然是好,若不然,老夫兵马屯处,不叫他近京师也!”曹丕心中稍稍宽慰。正欲发令,忽然殿外来报:“大事不好,许都所驻青州军,因先王去世,纷纷鸣鼓散去也!”曹丕闻言大惊。正是:却看曹魏昆仲斗,堪比河北袁氏争?不知曹丕如何应付,请看下回。 
 
 
 
  
正文 第八十四回:谋权位兄弟相残,起兵火京郊俱乱
 
  第八十四回:谋权位兄弟相残,起兵火京郊俱乱
  原来当初刘备数路起兵,其所置征东将军黄忠,与镇东将军李俊两个,引江东数万军马,北渡长江,攻扬州、徐州之地。张辽、曹休两头拒住,往来鏖战良久。后黄忠闻得荆州、两川变乱,只是不知刘备下落;原待要引兵溯江而进,西取荆州。吕义劝道:“如今我渡长江,迫合肥,进徐州数百里,曹军胆寒。倘若移军西向,则被曹军追击,两头俱失也。不如保守江东,以待陛下。倘陛下夺回西川,则我于此呼应;倘陛下不得克谐,则亦可迎接陛下来此也。”黄忠然之,又道:“西川既乱,则操贼必得调集军马,迫击陛下也也。我与其退保长江,何不奋力北进,使曹操不得安生也!”于是一面叫李俊防御荆州一边,围住合肥张辽;一面督率本部精兵三万,奋力进击。黄忠虽年迈,武艺过人,兼以兵法娴熟。曹休虽然亦是名将,如何抵挡得住,因此连战不利。幸得曹彰来援,两下堪堪挡住。黄忠因看曹军势大,亦不敢造次,遂整顿军马,一面再探川中消息。那曹彰、曹休虽然止住败势,却也无力进取,把兵马分开两下,成犄角之势屯驻,以待战机。
  魏王曹操死时,戴宗在许都,得知曹操死讯,即刻架起甲马,赶往洛阳,报知吴用。吴用闻说,便叫萧让把预备好假作曹操遗嘱之笔,只说叫曹彰继位。又遣戴宗乔装打扮,火急往扬州去。戴宗行到扬州曹军营地左近,却不敢去见曹彰,悄悄乘到黄昏时,把那伪造遗嘱包于布囊之中,拴在箭杆上,插到曹军营寨之外。有兵士捡起,便送进给曹彰。曹彰正在营中与刘晔两个谈论行军之事,拆开看时,外面先附一签,道:
  “臣乃魏王近侍也。如今大王病在弥留,甚思念子文公子。惟左右皆子桓公子之人,大王甚苦不得相见也。手书遗嘱,遣我来送。奈何卑微之人,不敢相面,故送信于此,以苟全蚁命也。公子恕罪。”曹彰看来,眉头一皱,再拆开里面布囊,赫然便是遗书,全是曹操口吻,说子文勇武刚健,欲令继位,叫当心其兄曹丕也。曹彰认得笔迹,浑身颤抖,传与刘晔看道:“先生教我,如何是好?”
  刘晔接过看了,沉吟片刻道:“此遗书不知真假也。”曹彰道:“父王手笔,如何有假!”两个正说之时,忽报许都有使者带丧而来。刘晔拍案道:“咿!定是大王凶信!”曹彰大惊。须臾,使者进来,报魏王曹操凶信。曹彰闻言,扑倒在地,放声大哭。刘晔道:“公子身率数万雄兵,担国家安危,须得节哀。”曹彰痛哭多时,方才止住,问使者:“大王薨时,可有遗命?”使者道:“有,小人不知也。”曹彰闻言,遣退使者,自己在帐中思索了一夜。次日早上,请刘晔道:“父王既有遗书与我,则我当顺父王之意,回许都继位也。”刘晔大惊道:“公子,如今黄忠军马就在近前,倘若以主帅随意回京,恐朝廷怪罪也。”曹彰道:“父王遗命不遵,才是不忠不孝,国之大贼也!至于黄忠,有文烈军马在此,何必担心?”刘晔道:“当初若是文烈独力可当黄忠,则何必调公子前来?今公子若去,此地兵马尽作散乱,如何抵挡!”曹彰道:“此地军马,我皆随身带回。待继位之后,再发大军来援文烈便是。”刘晔道:“诸侯引军进京,不合礼也!”曹彰道:“事态紧急,不得已耳!若孤身入京,恐为宵小所害!”刘晔道:“遗命无有印章,不知真假,岂能贸然相信。”曹彰道:“父王身染重病,左右尽是子桓心腹,他又为人有心机,不得取印章,何足为怪!且未管如何,先引军进京,再作打算也!”刘晔再三苦劝,曹彰心头一股气,只是不从。当即传令副将,教全军预备拔寨,往许都而去。刘晔心头焦急,欲待留下,又恐曹彰一人去,更闯出大祸,于是一面遣人飞书往曹休军营,告知事变,教曹休整顿本部军马,预备接防此处,免被黄忠乘虚杀入中原;一面跟随曹彰而去。
  再说曹丕在许都,方才登上王位,忽闻曹彰引军杀来,又听说青州军鼓噪而去,京都兵马,所余不满万人,不由惊骇。当下有司马懿站出道:“大王休要惊惶,臣保举一人前去见鄢陵侯,不费半箭,只凭三寸之舌,片言折服,教鄢陵侯数万之兵,卷甲自去!”曹丕惊喜道:“仲达保举何人?”司马懿道:“谏议大夫贾逵可也。”群臣皆曰:“仲达保荐甚是,非梁道不能解也。”于是丕令贾逵前去。司马懿下来,暗谓曹丕道:“梁道此去,必可退鄢陵侯。然鄢陵侯自负勇力,终必心意难平,望大王祥查之。”曹丕默然点头。
  逵出许都,行无数里,望见前面曹彰军马排开营寨,连接十余里,旌旗猎猎,甚是威严。原来曹彰兵马进发许都,沿途官兵,俱不敢相拒;进至宥水,使人往许都打探,说曹丕已登基王位。彰大怒,自提兵杀过宥水,刘晔再三劝阻,皆不听。大军一路进发,距离许都二十里,且下营寨,曹彰令全军饱餐,预备前往与曹丕答话。
  忽报贾逵前来,曹彰道:“此人素有贤名,如之奈何?”刘晔道:“公子可请梁道入营,询问许都事情也。”曹彰从之,便令左右引贾逵入,问道:“父王印绶何在?”贾逵正色道:“先王太子子桓,已在许都,国有储副。今奉天子诏书,已然继位。公子都督军马,抗敌于外,先王印绶,非公子宜问也。”曹彰道:“今有父王遗书在此。”即取出戴宗送来遗书。贾逵接过,览毕,笑道:“此是伪书也!有大王笔迹,却无大王印章,足见其谬!”曹彰泣下道:“父王笔迹,岂能言‘谬’?大夫勿欺我也!”贾逵道:“大王文武双全,诗书行天下,伪造非不能也。且大王遗命,群臣俱当面领受,明言太子继位,岂能有假!今公子被伪书所惑,引兵入京,欲乱社稷,倘为外人所知,只恐骂名难脱也!”言迄,将萧让所伪造遗书,扯个粉碎。曹彰大惊,欲待抢夺时,贾逵厉声道:“今某毁此书,是脱公子恶名,公子切莫自误!”曹彰看书已被撕碎,只得道:“请大夫教我。”贾逵道:“如今公子既到许都之外,可先入城,祭拜先王灵位,然后引军星夜赶回,勿耽误军情也。”曹彰遂与贾逵并马,往许都去。将近城门,贾逵顾谓曹彰道:“公子入城,是奔丧耶?是夺位耶?”曹彰道:“蒙大夫教诲,是来奔丧,非夺位也。”贾逵道:“既非夺位,引这数万军马作甚?”曹彰顿时醒悟,便教刘晔引军马依旧屯驻城外二十里,先遣副将,陆续引军往扬州交战处调拨回。
  曹彰自独身与贾逵入城,曹丕亲出宫,道路相迎。兄弟两个,抱头痛哭。曹丕含泪道:“父王大病仙逝,家国飘摇,我等兄弟当戮力同心,不可为奸人所惑,以自残手足也!”曹彰潸然下泪,只是迭声答应。哭了一会,曹丕携曹彰手,一起上车,进宫到曹操灵前,拜祭父王。曹彰本是个直性子之人,伤心处,放声大哭,几欲晕厥。曹丕一面劝,一面哭。两个促膝密谈,直到夜深,方才各自歇息。
  次日,曹丕在宫中设宴,大会群臣。令在主位上摆两张案桌,含泪谓众臣道:“我与子文,近来少有相会。如今父王去世,我兄弟若不托以生死,更待何人相扶持也?”便拉了曹彰同坐,与群臣共饮。
  酒过三巡,有一近侍上前,手捧托盘,上有精致酒壶十二把。曹丕道:“此乃西域进贡葡萄美酒也,须得冷饮了,方才甘醇。今邀诸公共享。”于是自己挑了一壶,放在案前。近侍取其余十一壶,斟与众官。曹丕自把手中一壶,先斟入曹彰樽中,再自斟一樽,举起道:“诸公满饮,以祷祝父王在天之灵也。”群臣皆举杯。曹彰闻得酒香,一饮而尽,果然入口冰凉甘醇,与中原佳酿颇不同也。曹丕再提壶自斟一樽,与曹彰满一杯,道:“这一樽,愿我众兄弟,情同手足,永不相负也。”曹彰再满饮。曹丕频频相劝,兄弟二人推杯把盏,把一壶葡萄酒饮得涓滴不剩。席上群臣,亦各尽欢。曹彰酒量大,只是微醉,曹丕却已醺醺失态,抱住曹彰,满脸流泪。这时司马懿起身道:“大王酒醉,宴席可散。公子亦不宜久留,可速速返回军中去也。”于是各自散去。
  曹彰多饮了些,虽然神志清醒,却也有些不适。曹丕遣人护送回城外营中,交代与刘晔。刘晔听从人说了酒席间事情,闻他兄弟二人和睦,心中宽慰。便吩咐营中军马,整备行程,只待明日便起身回扬州去。
  谁知次日,曹彰起来,忽觉身体虚弱,神志有些恍惚。初时以为是昨日多饮,以至伤身。于是抱病起行。未到日暮,已不能骑马,刘晔暗自吃惊,只得以车载之。当夜,曹彰骤发寒热,腹内隐隐作痛,直彻五腑。第三日,病势更重,口鼻之内竟流出淡淡乌血来。刘晔大惊,欲送曹彰回许都,曹彰在病榻上摇头道:“去也无益。此病甚怪,恐难医治。先生可送我回邺城,见过母后也。”刘晔便转移车驾向北。时曹彰病重,不能速行。不二日,彰竟暴死于路。刘晔心中疑窦,却不知缘由,只得往许都飞报曹丕。曹丕闻噩耗,大哭不止,令厚葬之。
  列位,你说这事情如此蹊跷,曹彰方才从曹丕酒宴回来,便病倒了?若说是酒食之内有手脚,他兄弟二人,却又是同席饮食。原来机关全在那西域葡萄酒中。曹丕令从人端上十二把酒壶,外观一般无二,却有一把内设机关,一壶装了两种酒。曹丕把盏之时,为自己斟酒,放开壶柄上按钮,倒的便是一般好酒;为曹彰斟时,摁住钮,却把壶下面装的毒酒倒出。曹彰不知,心中无疑,直把半壶毒酒喝个干净;曹丕又恐当场被人发觉,因此所下毒慢性发作,故曹彰数日之后,方才身故。此是因曹丕顾虑曹彰勇猛,深恐争位,因此下此毒手。曹彰既死,曹丕遂放下心来,一面少不得于人前大悲大苦,一面暗下重赏司马懿。又令刘晔将曹彰所部军马,归属曹休统带,抵御黄忠。贾逵又曰:“武王薨,青州军击鼓擅去,虽有过,如今宜相抚之。曹丕从其言,逵乃作檄文,抚慰青州军,容归故里,且传令所在仓廪供给。青州军皆感激拜泣。
  华歆奏道:“武王病故,诸公子尽奔丧吊唁,唯有临淄侯曹植,至今未来,可使人问罪也。”司马懿道:“如今子文公子方死,问罪之事,不可急切。先大王薨已多日,可扶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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