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内容简介
类别:传统武侠
三百年前,“西昆仑”梁萧携妻花晓霜远走大洋;二百年前,梁思禽只身返回中土,败群雄,夺元柄,复汉室,一华夏,也曾轰轰烈烈,但其后的“抑儒术,限皇权”却遭惨败。败走西域的梁思禽抱恨而死,临终前留下了西城八部和八幅祖师画像。“八图合一,天下无敌”的遗训,成为西城最大的秘密和动乱的根源。
八图合一之后,到底会出现什么?财宝?武功?学问?神兵?二百年后,惊天的秘密徐徐揭开,绝代宗师、天才少年、六大劫奴、八部高手……各种人物,将要开始了一次谜团重重、壮丽惊险的远征。
作者简介:
凤歌,大陆新武侠著名作家,今古传奇黄易武侠文学奖大奖获得者。原名向麒钢,1977年生于夔州古城,重庆奉节人。游学天府之国,2002年毕业于四川大学。而今编稿为生,现任《今古传奇·武侠版》副主编。
常自恨才拙,笔耕五载,未敢疏懒,然仅得《昆仑》一部,《曼育王朝》半部,科幻短篇若干。负登天之志,乏兰台之才,虽信天道酬勤,惜乎知易行难,聊以自解而已。
作品推荐:
本书是凤歌的第二部作品,《昆仑》的后续之作。从《昆仑》发端,凤歌已构建了一个宏大的框架,名为“山海经系列”——“山”是《昆仑》,“海”是《沧海》。
《沧海》是凤歌磨砺多年的又一鸿篇巨著,全面超越《昆仑》。不仅在写法上更加成熟老练,而且有了很多让人惊喜的突破。
1、想象力汪洋恣肆,非常壮丽。对武学和江湖进行了全新的创制,不仅仅是一招一式一门一派的创新,而是创建了一个完备的武学系统和江湖格局,让人叹为观止。与《昆仑》相比,凤歌的创新已经由外转向了内。
2、加入了悬疑的元素。更多的理性思考和冷静设计,使得故事更加严密,丝丝入扣,悬念、发现、突转,让武侠小说褪掉了说书场带来的松散习惯,使人读起来欲罢不能。
3、加入了动漫和网游元素。场面设置具有分镜头、超感官、冲决物理界限的特点。以想象力为前提,《沧海》已经有意识地突破了一般武侠小说简单复写动作的惯有模式,使小说不再是影视的附庸。另外,人物的成长也更加具有网络游戏的色彩。
4、在《沧海》中,很多元素更加具有寓意。以武功为例,很多武功其实都是抽象概念的具体化,更加耐人寻味。这些创新都扩大了武侠的承载能力,从真正意义上开拓出了武侠写作的新路。
实体书封面欣赏:
第一章 祖孙
一枚铜钱,外圆内方,翻转落定,铜绿间透出嘉靖二字。
掷钱的是一名账房,戴一顶破破烂烂四方巾,穿一袭青里泛白旧布袍,衣虽凋敝,人却丰神,双目如炬,盯着那枚铜钱沉吟,头顶古槐正茂,槐花点点,细白如星。
几个闲汉在旁赌钱,一个老汉连输两铺,掉头笑道:“宁先生,这铜钱有什么好玩,还不如借给小老儿翻本。”
那账房摇头道:“此乃卜卦,不是玩儿。”
那老汉笑道:“你又欺姓陆的没见识,补褂子当用针线,哪用得着铜钱呢?”伸手便去拿钱,却被那宁先生拨开,冷冷道:“不是我欺你没见识,这卜卦是算命,可不是缝衣服。”
那老汉道:“算命?那又算到什么了?”
那宁先生道:“算到一个乾卦。”那老汉笑道:“钱卦?好啊,但凡沾到这个钱字,必是大富大贵的命了……”别的闲汉听到这话,纷纷笑起来:“陆大海你输疯了,一心只想到钱?”
宁先生笑笑,道:“这话却也不差,虽说此乾非彼钱,但乾者天也,《易经》卦辞有云:‘乾,元亨利贞’,元亨利贞,也就是大富大贵的意思。这一卦,变爻落在初九:‘潜龙、勿用’,乃是阳气潜藏之势,便如神剑在鞘,光焰敛藏,不出则已,出则威服四方、荡平天下。”
一干闲汉听得瞠目结舌,陆大海定一定神,道:“管他什么铜钱卦,元宝卦,这钱嘛,赢到手才算真的。”自褡裢中搜出两文钱,喝道,“爷爷豁出去了,都押小。”
当庄的闲汉嘻嘻一笑,正要摇骰,陆大海却道:“且慢。”那庄家道:“怎么,怕了?”
陆大海怒道:“放屁,爷爷怕谁?我一抬头,天也捅个窟窿,跺下脚,地也得抖三下,想当年我出海去流求、去扶桑、去高丽、去苏门答剌的时候,你小娃儿还在妈肚子里撒娇呢?”
那庄家被一番抢白,脸胀通红,几欲发作,但想此老脾性虽坏,赌品却高,从不赊债,若是破了脸,没的断了一条财路,只得冷笑道:“陆大海你厉害,届时输了,别向我小娃儿借钱。”
陆大海一听,顿觉后悔,但大话出口,便如覆水难收,无奈哼了一声。忽听宁先生问道:“老爷子出过海吗?”
“干过好几年呢。”陆大海陡然来了精神,“只是后来闹起倭乱,海路受阻,赔光了本钱。好容易回到中土,朝廷又厉行海禁,杀了无数船家,剩下的船家,要么投奔倭寇,要么做了海贼。小老儿一无本钱,二来不想为贼为寇,只好当个穷打鱼的。不过俗话说得好,缩头乌龟命最长,想我那些同伴,要么被朝廷抄家杀头;要么被贼寇劫了,丢到海里喂鱼;算来几十个人,活到如今的,也只得小老儿我了。”
宁先生叹道:“老爷子这话深合圣人‘无为保身’之道。竞利逐名,本是杀身之由,安贫乐道,方为远祸之法。”
陆大海道:“宁先生你说的都是大道理,小老儿不懂。但先生会算命,不妨算算,小老儿这一铺是输是赢?”
那宁先生将手中铜钱连撒六次,说道:“这次为坤卦?变爻在上六,爻辞曰:‘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他见陆大海不解,便解释道,“这就是说,阴气一旦过于旺盛,势必威逼阳气,阴阳二气难免大战一场。只不过,自古阳者为君,阴者为臣,阴不胜阳,邪不压正,老爷子这一铺败多胜少,若宁某卦象无差,当败在六五之数。”
陆大海听得惊疑,众闲汉却已嚷着下注,那庄家抓起竹筒一阵摇,骤然掀开,众人屏息一瞧,却是一个六点,两个五点,再大不过。众人无不吃惊,陆大海更是傻眼,那庄家一面收钱,一面笑道:“六五,六五,一六二五,宁先生真是铁口直断,哈哈,陆大海,还赌么?”
陆大海一翻褡裢,却是空空,转头望去,那账房不知何时,青衫飘飘,去得远了,陆大海恨恨啐了一口:“晦气,这酸丁竟生了一张乌鸦嘴。”
“你先别骂。”那庄家笑道,“这宁先生可惹不得。你说,姚家多大的家业?家里的金山银山,几个账房也算不清,谁又没挨过胭脂虎的嘴巴。可自从来了宁先生,那算盘上就似住了神仙,一个月不到,别的账房统统卷铺盖滚蛋。如今姚家流水般的银子,都从他十个指头上过去,丝毫也不差哩。你说,如此一来,姚大官人还不当他是宝贝?你敢骂他,当心胭脂虎听到,撕你的嘴?”
众闲汉皆笑。陆大海却琢磨着如何向众人借钱翻本。这时间,远处鼓乐大作,众闲汉一听,鼓噪起来:“姚家的戏班来啦,去瞧,去瞧。”将赌具一卷,一哄而散。
陆大海翻本无望,提起鱼篓,悻悻走了一程。俄尔云色转浓,东南风起。他多曾出海,善辨风色,急向一棵李子树下趋避,站立方定,大雨刷刷而至,在地面激起淡淡烟尘。
雨正急,忽见一名灰衣汉子披发袖手,背负一个包裹,孤零零蹒跚而来,陆大海心热唤道:“朋友,紧走两步,来这里躲避。”
那人闻如未闻,仍是不紧不慢,来到李子树前,却不躲藏。
陆大海心中奇怪,那灰衣人猛然抬头,露出面目,只惊得陆大海倒退半步,只见来人两眼空洞,面目苍白浮肿,绝似一具水中浮尸,半分生气也无。
那灰衣人一字一顿,嘶哑道:“姚家庄还远么?”
陆大海暗忖这人不仅模样怪异,嗓子里也透出一丝鬼气,便答道:“往西去五里就是。”那人两眼一轮,似有锐芒闪过,忽又转身,蹒跚去了。
陆大海呆望那人背影,蓦地惊觉,这人虽行走雨中,衣发鞋袜却是干爽挺刮,了无湿痕,再一定神,忽见他身后包裹之下,衣衫忽高忽低,如走龙蛇,但凡雨水滴落,转瞬无迹。陆大海惊得目定口呆,直待那灰衣人消失在风雨之中,也未还过神来。
那雨本为阵雨,来去均快。不多时云开日出。陆大海抖去雨水,失魂落魄走了两步,蓦地想起一事,转身来到李子树下,攀住树干,哗啦啦摇下十几个又青又大的李子,塞入褡裢。
收拾甫定,忽听咭的一笑,脆如莺啼。陆大海一惊转身,却见一名女郎,碧眼桃腮,雪肤绿发,竟是少有的西洋夷女。
陆大海向日出海,也曾遇上几个夷女,但如此美貌者,却是头一次见过,但见那夷女容貌虽奇,却着一身江南时兴的红罗衣裙,怀抱一只波斯猫,通体赛雪,慵懒可爱。
“老人家。”那女子一口官话清脆爽利,“你知道姚家庄么?”
陆大海听得暗暗称奇,口中答道:“不远,往西五里。”
那夷女笑道:“多谢。”一边说,一边轻抚那波斯猫的颈毛,那波斯猫侧头瞧了陆大海一眼,蓝幽幽的眼珠里,竟有几分阴鸷。
陆大海没的心头一寒,却听那夷女吃吃笑道:“北落师门,别拧淘气。”说着伸手在猫儿颈上挠了挠,那猫儿吃痒缩身,耷下眼皮。陆大海心头那股寒气至此方散,惟觉心头迷糊。
那夷女又笑了笑,道:“老人家,再给你提个醒,这路边的李子吃不得。”陆大海怪道:“怎么吃不得?”那夷女嘻笑不答,向西走去,她举步舒缓,落足之时,却在一丈之外。陆大海生恐眼花,揉眼再瞧时,那夷女竟已不见踪影。
陆大海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乖乖,难道姓陆的流年不利,白日里遇上女鬼?”想到这里,心头大犯迷糊,不知为何,竟无法凝聚精神。
如此恍恍忽忽走了一阵,穿过一条小道,暖风咸湿,阵阵吹来。陆大海举目望去,烟波浩荡,沧海无极,云垂天外,如龙饮水,不自禁心怀大旷,纵声长啸。
啸声未绝,便听有人笑道:“爷爷回来了么?”
陆大海一转眼,只见长沙远岸,危崖耸峙,崖上搭着一座茅屋,屋前一个布衣少年正修补渔网,见了他,放下活计,起身迎来。
陆大海讪笑道:“渐儿,你好。”那少年十七八岁,肤色微黑,眉清目秀,闻言皱眉道:“我很好,爷爷这么客气,却有些不太好了。”陆大海被他盯着,如芒在背,浑不自在。
那少年又道:“卖鱼的钱又输光了么?”
“哪里话?”陆大海挣红了脸,“我换钱回家,走在路上,忽见有卖李子的,便给你买了几个解渴。”说着从褡裢里掏出一颗李子,塞在少年手里。那少年迟疑接过,咬了一口,但觉酸苦难言,几乎吐将出来。原来,那李树生在路边,无数行人经过,果实却丰硕如故,究其原由,皆因太过酸苦,以至于无人采摘,任其生长。
陆大海目不转睛望着少年,见他眉头微皱,继而舒展开来,一颗心始才落地,只听那少年叹道:“这钱都换了李子么?”
陆大海呵呵大笑,摸着少年后脑,说道:“我儿就是聪明,一猜便着。怎么样?李子好吃么?”
那少年点头道:“这李子又大又甜,实在好吃,只是吃果子填不了肚子,下回有上好的糯米糕儿,你给我买两个?”
陆大海一愣,强笑道:“不错,你瞧我这记性,兴头一来,钱都换了李子,竟忘了买米。”那少年默不作声,自去补网。
陆大海袖手闲了半晌,忽听腹中雷鸣,望着满袋李子,不觉满口生津,心想孙儿说了这李子好吃,不妨吃两个充饥。当即掏出一个,刚塞入口,老脸便蹙成一团,忙将果肉吐了出了来。
那少年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失声笑起来。陆大海只恨入地无门,羞了时许,寻话道:“渐儿,钱的事咱们暂且不提,一提便觉俗气。却说今儿回家的时候,我遇见两件奇事,跟你说说。”那少年头也不抬,道:“这次是猩猩抢衣服,还是夜叉逼赌?”
陆大海早年出海游历,见闻过许多珍怪方物,是以每次输光了钱,不免借些奇闻怪事来搪塞,譬如某次输光衣裤回来,便说猩猩模样像人,更爱穿人类衣裳,自己回家途中,遇上一群猩猩抢劫,不仅衣裤不保,钱也一并遗失了;要么便是路过海边,突然波分浪裂,跃出一只夜叉,一意逼赌,陆大海抗不过,只得慨然与之一博,那夜叉是妖非人,神通广大,自家输个精光,也是理所当然的了。除此之外,还有海鸥成群,啄光了换来的米面;蛟龙聚宝,专一偷人钱袋,拖到洞窟收藏。总而言之,也难为这老东西鬼话连篇、层出不穷了。
故此听这少年一说,陆大海面皮微微发烫,幸喜肤色黝黑,盖住羞色,正想说那两件怪事,忽觉脑中空空,究竟何事,怎么也想不起来,苦思良久,忽地一拍额头,大叫道:“糟糕,爷爷年纪大了,好端端的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那少年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但这祖父生性无赖,他已见怪不怪,只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陆大海饥饿难忍,掀锅搜灶,粒米未见。忍不住道:“渐儿,没吃的么?”
那少年道:“等你买米下锅呀!”陆大海一噎,支吾道:“有鱼么?”那少年道:“你不是卖了吗?”
“你不用跟老子呕气。”陆大海恼羞成怒,“把网给我,我去捞两只鱼,好歹填饱肚皮。”
那少年道:“你没瞧网被鱼钻破了吗,正补着呢?”陆大海无计可施,气哼哼踱了两步,忽而一拍手,笑道:“不打紧。我听镇上人说啦,今日是姚大官人的寿期。姚大官人大摆寿筵,咱们去道个贺,没准能赚一顿好的。”说到这里,仿佛寿筵上那些山海珍馐均是眼前之物,禁不住连吞口水。
那少年摇头道:“姚家的人又凶又坏,从不正眼看人,他会让你入庄才怪。”
陆大海道:“今时不同往日,只要老汉我说两句‘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再作两个揖,磕两个头,就算坐不上正席,得些残羹剩饭,也是好的。”
“那不是做叫化子么?”那少年皱眉道,“我可不去。”
陆大海怒道:“装什么假清高,你是太子爷吗,是公子哥吗?”一跌足,独自去了。
那少年也不理他,埋头织网,待陆大海去远,方才放下渔网,自怀里取出一串用贝壳结成的项链,链上贝壳大小不一,有海螺,亦有扇贝,均被细细打磨,映日一照,珠光润泽,那少年瞧了半晌,从脚边取来一块白石,将一块略显粗糙的海螺,蘸了水,在石面上小心碾磨,不多时,额上便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碾磨未毕,忽听扑翅之声,有人尖声叫道:“陆渐,陆渐。”那少年抬头望去,只见挂渔网的撑竿上停着一只白鹦鹉,生得素羽流辉,喙若涂丹,两眼有如黄玉点漆,一转之间,水光流动,灵意逼人。
“练剑啦,练剑啦。”那白鹦鹉叫着飞出丈余,见少年不曾跟上,又停在一块礁石顶上,歪着头叫道,“陆渐,陆渐。”
陆渐笑道:“傻鸟儿,别催啦。”将那贝壳项链对日照了照,露出一丝欢喜,然后起身走到屋后,在一块礁石下摸索片刻,抽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