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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沧海-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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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昼夜兼程,在豫皖交界处越过淮河,沿黄河南岸西进,一路只见黄水荡荡,涡旋冲荡,滔滔水声,如歌如啸。
  嘉靖年间,黄河河患已十分严重,河水几番改道,将茫茫中原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形同龟裂,仅余黄土坡上几点绿意,在西风中轻轻摇摆,透出无比苍凉。
  逆旅之人,不免劳苦,好在五大劫奴随行,秦知味妙手烹饪,花样百出,顿顿都无重复,直叫众人尽享口福;苏闻香携带奇香,歇息时幽香一缕,润肺清心,妙不可言;更有薛耳、青娥丝竹相伴,便无消闷解乏之功,也不失热闹风趣。
  唯独谷缜全无品味嗅香的雅兴,少有闲暇,便潜心钻研仙太奴那册《太虚玉鋻》。
  劫术除了父母子女,不可复制,因而册中并无修炼眼力的法门,而是多讲义理,不似神通秘诀,却如兵书战策。书中大体分为四部:识虚实,辩阴阳,料攻守,知进退。许多道理,竟和商道颇为相似,谷缜稍加揣摩,便能领悟,“太虚眼”又与“天子望气术”殊途同归,结合“天子望气术”的入门心法,两相对照,谷缜委实受益良多。虽然如此,这部《太虚玉鋻》道理是讲足了,临机破敌,却未必都能用上,到时候还得随机应变。谷缜周流八劲已成,炼气功夫算是到了顶尖儿,但与“炼神”境界仍然隔一层,故而始终难望谷神通、仙太奴的项背。
  料得前途多艰,谷缜慨然将“周流六虚功”的秘奥传与左、虞、仙三人。这三人均知功法弊端,故而得到秘诀,惊喜之余又觉犹豫。其中虞照最为胆大,又很信任谷缜,思索再三,率先修炼,不料一练之下,八劲紊乱,几乎走火入魔,若非谷缜护法,及时收回八劲,堂堂雷部之主,险些要受重伤。左飞卿见虞照不成,起了争竞之心,奋然一试,他意志坚忍,胜过虞照,不料忍耐越久,受害越深,惨遭八劲反噬,险些送命。仙碧较二人天赋更高,但她生来不好武力,对武功兴致甚缺,一觉不成,立时放弃,故而三人之中,反倒以她受创最轻。
  谷缜见此情形,深感疑惑,回想那日悟道的情形,自觉前后步骤一丝不差,但同样功法放到三人身上,却是祸害无穷。
  思来想去,谷缜模糊想到:那日自己所以练成周流八劲,实有极大机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论天时,自己修为不到,周流八劲不如当日万归藏的精纯老到;论地利,自己身处密林,一场山火耗去许多火劲;论人和,自己危急关头,忽遭叛徒袭击,生死苦斗中,无巧不巧,消磨了周流八劲的锐气。
  再者,周流六虚功“损强补弱”看似简单,实则极难。谷缜能够驾驭八劲,心法得自商道。经商之道,最讲究把握分寸时机,但至于如何把握,除了自古以来的商训,更多出乎天赋本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不然,人人一学便会,这世上岂非遍地都是富商巨贾,再无一个穷人?
  “陶朱公”范蠡三迁俱有荣名,吕不韦以一介富商权衡天下,然而千古之下又有几个范蠡,几个吕不韦?
  谷缜天资奇特,又得万归藏言传身教经商之法,许多道理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左、虞、仙三人虽是一流的高手,却不是经商的料子。谷缜觉得容易的地方,对三人而言,反而难得出奇。
  好在三人均知谷缜一片好心,又知“周流六虚功”玄机暗藏,练成了固是奇迹,不能练成,也不算丢脸,是以吃亏之后,对谷缜并无一字埋怨,但如此一来,谷缜更是过意不去。
  一行人经宁夏卫渡过黄河,北上河套,在榆林歇息半晚,折道向西,次日便出沙州卫,从此踏出大明疆域,前方景象也为之一变。
  沙鸣水黑,天高地广,茫茫原野,一马平川,在陆渐看来,这道路几乎永无穷尽,叫人不胜灰心。
  一路上谷缜几乎穷尽所能,将往日经商所得人脉发挥至极,不但衣食丰美,住行随意,众人坐骑也是一日一换,匹匹神骏。
  可这般急赶,却苦了姚晴,从渡河之日起,便因马匹颠簸,呕吐不已,汤水难入其口,若非秦知味手段高超,调制羹汤极为鲜美,姚晴便不病死,怕也饿死多时了。
  不料一难未已,一难又起,越是向西,景象荒凉不说,天气也越发酷烈,白昼酷热,入夜奇寒。
  陆渐生长于南方,做梦也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坏天气,姚晴病弱之身,更受摧残,热时虚汗长流,冷时身如冰霜,一日中大半时辰都在昏睡,之所以活着,全赖谷缜搜罗的绝品人参和陆渐的大金刚神力。
  陆渐眼望怀中女子日渐消瘦,昔日秀美荡然无存,心中真是难过极了。既怕她一觉不醒,又怕她醒来之时,看到自身容貌,徒自伤心,便央求随行众女藏好镜子,姚晴若要对镜梳妆,他便谎称镜子丢了。
  这日傍晚,众人来到一处水井边歇息,陆渐正在饮水,兰幽忽地哭着过来,说道:“陆大侠,这活儿真是没法干啦。”
  因为男女有别,一路上姚晴沐浴更衣,陆渐都请兰幽、青娥照顾,见她神情,知道必然又受了姚晴的气,忙道:“又怎么啦?她身子不好,难免脾气坏些,你给我面子,宽恕则个。”
  兰幽抽抽搭搭,说道:“她打我骂我还好些,可不肯吃东西,怎么行呢?”
  陆渐惊道:“秦先生做的也不吃么?”
  兰幽道:“秦先生做的也不吃。”
  陆渐慌忙赶去,百般劝说,姚晴只是闭眼闭口,既不说话,也不饮食,大有绝食求死的意思。
  陆渐束手无策,不觉惊慌起来,谷缜闻讯赶过来,见状微微皱眉,问兰幽道:“事必有因,你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她。”
  兰幽委屈道:“我时时小心,哪有做错什么事?”
  谷缜道:“你仔细想想。”
  兰幽想了一会儿,说道:“方才她换过衣衫,说要喝水,我便用碗盛了给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谷缜道:“把碗给我。”兰幽递给谷缜,谷缜一瞧,那碗细瓷乌釉,光亮可鉴。
  谷缜不觉叹了口气,舀一碗水,递到兰幽面前,水光流荡,顿时照出一张芙蓉娇靥。
  兰幽亦是聪明人,只一呆,便明白过来,失声道:“哎呀,不好,她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谷缜点头道:“是啊。”
  陆渐恍然大悟,自己虽然藏好了所有镜子,却忘了收起瓷碗,姚晴爱惜容貌,从水镜中看到病容,不觉生意尽失,绝食求死。
  一时间,陆渐又惊又悔,虚握双拳,呆在那里。
  谷缜微一沉吟,忽地笑道:“陆渐,你远离些。”陆渐不解其意,欲要询问,却被谷缜眼色制止,当下只得退开十丈,遥见谷缜俯身凑到姚晴耳畔,口唇翕动,说了一些什么。
  姚晴猛然张眼,瞪了谷缜一会儿,忽地转向兰幽,微微点头,兰幽面露喜色,端来参汤,给她喂下。
  陆渐又惊又喜,又觉奇怪,见谷缜走来,急切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谷缜笑道:“这话可不能对你说,若是说了,姚大美人定要骂我。”陆渐见他神情诡秘,越发好奇,但无论他怎么套问,谷缜只是不说。
  说话间,仙碧过来,说道:“谷缜,照我计算,昆仑山还有半日路程,可离帝下之都越近,越是叫人担心。”
  谷缜笑道:“近乡情更怯嘛。”
  仙碧摇头道:“却与乡愁无关,你不觉得这一路上太静了么?”
  谷缜道:“是啊,是静了些。”
  仙碧略一沉默,说道:“谷缜,你可想到,要是万归藏没去西城,又当如何?”
  谷缜笑道:“若是那样,论道灭神,胜负已分。”
  陆渐心头一跳,仙碧亦吃惊道:“这不是赌博么?”
  谷缜笑容稍敛,正色道:“这就是赌博,愿赌服输,我赌‘马影’就在西城。”
  仙碧呆了呆,转过目光,看向西方天际,只见落日将坠,一座大山的影子被扯得细细长长,深深印入广袤大地。
  一入昆仑山,地势遽变陡峭,众人弃了驼马,步行上山,才过风火山口,天气骤寒,几阵白毛风吹过,竟落起雪来,雪花纷纷扬扬,扯絮飞绵,大如鹅毛,随风扑来,割面生痛。
  陆渐望着风雪,暗生愁意,两月之期已过去三分之一,纵是昼夜赶路,也不过赶到昆仑山口,前面的路还不知会有多长,姚晴却已病得不成模样。
  想到这里,他心中刺痛,低头望去,姚晴躺在臂弯里,双眼紧闭,有如睡熟婴儿,因为眼窝陷落,睫毛显得极长,挂着几点冰花,轻轻颤动。
  陆渐不由将羽氅紧了紧,裹住少女露出的脚尖,将脸贴上那张青白小脸,冰冰凉凉,没有半点热气,陆渐无端眼鼻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呆子。”姚晴忽地张眼,开口便嗔道,“你做什么?弄痛我啦。”
  陆渐一愣:“你醒啦,怎么弄痛你了?”
  姚晴伸出手,纤纤素手已失去昔日光泽,苍白枯槁,嶙峋见骨,指尖拂过陆渐嘴唇面颊,笑道:“胡子,你的胡子长了,扎得人怪痛的。”
  陆渐点头道:“是啊,不知怎地,一不留神,就长了这么多胡子。”
  姚晴哧哧地笑,笑着笑着,忽又流下泪来,泪水挂在睫毛上,冻成点点冰花。
  “阿晴,”陆渐胸中大痛,强笑道,“你别着急,西城不远啦,很快就到。”
  姚晴抽噎一阵,说道:“你知道么?其实,其实我并不怕死,我,我只怕一件事。”
  陆渐讶道:“什么?”
  姚晴盯他半晌,忽地凄然笑笑,摇头道:“你呀,你真是天字号的大呆瓜,若你有谷笑儿一半的聪明,可就好啦。”
  陆渐道:“谷缜的聪明,我这辈子也及不上,你若讨厌我,也没法子。”
  姚晴瞥他一眼,笑道:“哟,生气啦?”
  陆渐摇头道:“我不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等你好了,那时候你就不理我,也没关系的。”
  姚晴咬了咬嘴唇,涨红耳根,怒道:“你不生气,我可生气了,我不要你抱,背着我就成,省得看到你这张臭脸。”
  陆渐一怔,不知她为何又发脾气,当下转身将她负在身后,刚要举步,忽听前方有人叫唤,举目望去,敢情几句话功夫,其他人已走得远了,谷缜立在高处,迎着风雪挥手大叫。
  陆渐当即吸一口气,抖擞精神,追赶上去。
  奔走一程,忽觉耳轮湿软,却是姚晴轻轻啮咬,陆渐浑身僵硬,忙道:“阿晴,你别淘气。”
  姚晴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大呆瓜,你跑得比马儿还快,也不怕累着么?”
  陆渐道:“我不累。”他气息悠长,纵是疾奔之时,吐起开声,亦如平时。
  姚晴默然一阵,说道:“大呆瓜,你只管跑路,怎么就不问问我,到底怕什么呢?”
  陆渐道:“是呀,你到底怕什么呢?”
  姚晴啐道:“你真是冬天的癞蛤蟆。”
  陆渐道:“什么叫冬天的癞蛤蟆?”
  姚晴道:“捅一下动一下。”
  陆渐不觉默然,姚晴忍不住道:“你又生气啦?”
  陆渐道:“我没生气,我只是想,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一只井里的癞蛤蟆,你却是天上顶漂亮的天鹅,我怎么努力,都配不上你的。”
  姚晴眼鼻一酸,忍不住破口骂道:“臭小子,你又来气我!”
  陆渐怪道:“我怎么又气你了?”
  姚晴按奈心中激动,冷冷道:“你自轻自贱,也就罢了,何苦扯我进来。”
  陆渐微微苦笑,足下却不稍停,只见前方人影越来越近,陡然间,道路转折,忽见前方两峰对立,危崖耸峙,峰尖没入无边云际,也不知高峻几许。
  “‘西天门’到了。”虞照声如驴鸣,高声叫道:“这是山部地盘,待我和他们打个招呼。”
  他甩开大步,几步赶到峰前,高叫道:“虞照在此,山上的是哪位?”
  话音未落,山顶霹雳一声响,一块圆滚滚,光溜溜的巨石从峰顶飞落而下,轰隆一声,落在虞照身前丈许,泥石飞溅,地为之动。
  虞照吃了一惊,厉声道:“山上的,这是什么意思?”
  山上一个洪亮的嗓音道:“虞师弟,对不住,城主有令,不容你等通过。”
  山下众人均是色变,虞照皱眉未答,仙碧已叫道:“是郎师兄么?”
  山上那人叹了口气,道:“正是郎全。”
  仙碧冷哼一声,道:“郎全,你知道崔师兄是怎么死的?”
  郎全道:“我知道。”
  仙碧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阻拦我们?”
  郎全沉默半响,叹道:“家师不识时务,自取败亡,我等弟子,实应该引以为戒。”
  仙碧气得面色青白,浑身发抖。
  左飞卿一挥袖,蓦地高声道:“郎师兄,我素来敬重于你,你如此做,必有苦衷。”
  郎全缓缓道:“左师弟,撇开别的不说,我山部上下数百口,总要活命。”
  虞照怒道:“就为这个?郎全,我敬重你是条好汉,怎么如今反成了贪生怕死的懦夫!”
  郎全略一黯然,说道:“师弟没有妻子儿女,父母兄弟,又怎知这其中的苦楚。”
  虞照冷哼一声,瞋目道:“说来说去,虞某唯有硬闯了。”
  郎全长叹一声,徐徐道:“也好,郎某斗胆,领教雷部天威。”
  谷缜始终一言不发,察看地势,眼见虞照跃跃欲上,便道:“虞兄且慢。”
  虞照道:“怎么?”
  谷缜笑道:“山部这一回做了好事,虞兄不必动怒。”
  虞照怒道:“给万归藏当看门狗也是好事?”
  仙碧白他一眼,说道:“谷缜的意思你不明白。郎全一席话,不就是说明万归藏正在西城么?我最怕的就是追错方向,万归藏既在帝下之都,‘马影’十有八九也在,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虞照挠挠头,悻悻道:“老子都来了,万归藏要是不来,那才奇怪。”
  仙碧冷笑道:“你只管吹吧,你又有多大面子?万归藏去哪里,还用瞧你的脸色?”话音未落,虞照便哼一声。
  谷缜笑道:“我看这‘西天门’地势奇险,硬闯必难成功,势要声东击西,出奇制胜。虞兄、仙碧小姐、陆渐和我扮作正兵,硬闯山门,左兄轻功高妙,扮作奇兵,偷上山顶。”
  仙碧吃惊道:“飞卿一人,岂不太弱。”
  谷缜道:“既是奇兵,宜少不宜多。”
  仙碧眉头大皱,方要再说,宁凝忽地怯声道:“我随左部主一起去好么?”
  她沉默多日,此时突然出声,引得人人侧目。
  谷缜知她神通高妙,一行人中仅次于陆渐,方才之所以不曾点将,却是害怕挑起姚晴的醋劲,这会儿瞧姚晴并无多话,便点了点头,又向剩余劫奴、兰幽、青娥说道:“你们留在此间,择地等候,倘若五日内我们仍未回来,也就不用再等了。”
  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倘若众人五日后还未回来,定已遭了万归藏的毒手,陆渐一死,众劫奴也无生理。
  众劫奴和兰、青二女自知神通低微,此去徒添累赘,当下各自点头,带着行李转身退后。
  陆渐将姚晴牢牢缚在背后,说道:“阿晴,待会儿你闭上双眼,无论听到什么响动,也别睁开。”
  姚晴嘻嘻笑道:“好啊,我先打个盹儿,过了西天门,你再叫醒我。”
  陆渐心中一热,知道姚晴这番话,已将性命托付自己手中,当即振奋精神,拔起一棵枯树,运掌削成一根木棍,奔出数步,蓦地回头,说道:“宁姑娘,一切小心。”话未说完,手臂吃痛,被姚晴狠狠拧了一记。
  宁凝则媚眼一红,转过身去。
  姚晴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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