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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沧海-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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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带回狱岛,重新囚禁,前后之事,只当从没发生过。”白湘瑶笑一笑,不置可否,一转眼,只见谷萍儿亦注视自己,眼中透出恼恨之色。
  “谷笑儿!”叶梵转过身来,朗笑道,“你是聪明人,还要劳我动手么?”
  叶、白二人话中之意,谷缜自然明白,便笑道:“叶老梵,我有一个疑问,还请赐教。”
  叶梵道:“但说无妨。”谷缜笑道:“倘若‘鲸息’对上‘千鳞’,却有几分胜算?”叶梵不料他厄难当头,忽发此问,心中奇怪,随口道:“东岛五大神通,原本不分高下,全因习练者修为而定;三百年来,五大流派均有大高手名世,其中‘龟镜’最多,‘鲸息’、‘龙遁’次之,但‘千鳞’、‘一粟’两脉,亦曾屡有异人,横绝一时……”
  “说这些废话作甚。”谷缜道,“我只问一句,你与妙妙动手,谁胜谁负?”
  叶梵冷哼一声,面露傲色。谷缜笑道:“我明白了,必是妙妙胜了。”叶梵面色陡沉,怒视谷缜,施妙妙也是桃腮蕴红,喝道:“谷缜,你不要挑拨离间,五尊之中,‘不漏海眼’公认第一。”
  “羞羞。”谷缜刮脸笑道,“没出息!”施妙妙呸了一声,道:“实力如此,什么出不出息的?”谷缜道:“你二人动过手?”施妙妙道:“没有。”
  “这就是了。”谷缜道,“有道是:‘行家一动手,便知有没有’,手都没动过,怎么知道谁高谁低?”
  叶梵不觉哑然失笑:“谷缜,我一向当你是聪明人,今天这挑拨离间的法子,却太愚蠢。”
  “此事与你无关!”谷缜笑道,“妙妙自己欠我人情,还没还呢。”
  施妙妙皱眉道:“你又耍什么诡计……”谷缜笑道:“你欠我救命之恩,如今我这恩公有难,该不该报答。”施妙妙不由涨红了脸,胸口起伏,欲要发怒,但转念又想,谷缜若被捉住,不但重遭囚禁之苦,谷萍儿也与他无缘再续鸳梦了。
  自从知道谷萍儿对谷缜的心意,施妙妙数日之中,历经了种种内心煎熬,最终定下心思,决意牺牲自身,成全二人。想到这里,她一咬牙,注目叶梵,慢慢说道:“叶尊主,你今日若放他一马,妙妙感激不尽……”
  叶梵目透寒芒,审视施妙妙半晌,忽地漫不经意道:“我若不放呢?”
  施妙妙面色苍白,指间多了六枚银鲤,通体散发森森寒气:“叶尊主,妙妙无意与你为敌,还望尊主不要相逼。”谷缜、仙碧见机,各占一隅,三方遥峙,围住叶梵。
  叶梵哂了一哂,忽地左迈一步,面朝“同人”,左袖低垂,斜指“大有”;右掌横抬,径向“革”、“鼎”。施妙妙识得这个架势,乃是“鲸息”神通中的“大御天式”,一旦摆出,左来左当,右来右迎,纵使八方风雨骤至,也能应付自如。一时间,施妙妙望着叶梵,捏弄指间银鲤,欲出还收,心中为难已极。
  忽听咯咯娇笑,白湘瑶素手猝翻,掌中多了把匕首,抵住沈秀颈项,笑道:“天部弟子,全都出来?”
  沉寂片刻,四面草丛中,悉悉簌簌涌出几十人来,正是天部高手。叶梵虽已知觉其人潜伏,但他素来自高,并不将潜伏之人放在眼里,此时见了,也不过一声冷笑,却听白湘瑶说道:“围住施妙妙,不可让她走了。若不然,便给你家少主收尸。”
  天部众人齐齐变色,却不敢不从,纷纷展开锦障,将施妙妙拦住。施妙妙一愣,望着白湘瑶道:“夫人……你这是为何?”
  白湘瑶妙目流波,盈盈笑道:“妙妙,我也知道,你对缜儿犹未忘情,被他三言两语一说,便难把持。如今只好委屈你这‘天机云锦阵’里呆一阵,待擒了谷缜,便放你出来。”
  谷缜本想让施妙妙挡住叶梵,趁机脱身,不料白湘瑶竟以沈秀为质,号令天部弟子,眼见施妙妙神色颓唐,银鲤松落,顿时心叫不好,忽听叶梵长笑震耳,一道蓝影融入碧空,鹰视雷击,扑将过来。
  谷缜闪避不及,后心骤紧,一股大力带得他向后掠出,眼望着叶梵凌空转身,丢了自己,向左侧虚空处扑去。谷缜正觉讶异,叶梵蓦地一个筋斗,倒翻数丈,惊怒之色布于脸上,张口喝道:“乱神妖术?”
  喵的一声厉叫,仙碧肩着北落师门,身形忽矮,喝一声“陷”,叶梵四周泥石急旋,足下陡虚。叶梵大喝一声,高高纵起,正要出掌,不料目光与仙碧双眼触及,心头倏地一迷。
  所幸他修为已入化境,定力过人,微一失神,便于危急中硬生生拉回神识,横袖拂出,狂飚电走,轰隆一声,劲力所至,在地上划出新月也似一道圆弧,长有丈余,泥土四溅。
  仙碧避过这一拂,又喝声“崩”,泥石冲天,比箭还疾。叶梵急运真气阻挡,却被仙碧“乱神”之术扰乱,气机露出破绽,土箭刺中胁下,虽有神功护体,仍然隐隐作痛。
  叶梵惊怒已极,不知为何转瞬之间,仙碧神通倍增,疑惑间,又听一声猫叫,定眼望去,北落师门双眼瞳孔忽张忽缩,忽开忽闭,不住变化大小形状。
  叶梵心头一震:“灵猫附体,九转通神,那传说难道竟是真的?”不由一扫轻敌之意,翻身落地,凝注仙碧肩上猫儿,神色十分惊疑。
  仙碧注视对手,亦觉心惊,得北落师门之助,她神通陡长,虽只两个照面,“乱神”、“绝智”、“坤元”却已发挥至极,谁知均被叶梵化解,仙碧不由寻思:“听说‘鲸息’神通练到极处,心神聚散自如,散御飞龙,聚如枯木,凭陵风雨,无知无觉。这姓叶的若是练到这个地步,着实难以对付。”
  二人各怀忌惮,遥遥对峙,仙碧频频施展“乱神”、“绝智”之术,虽然无功,却逼得叶梵分出一半心力抵御,再不敢轻易出击了。
  忽听当啷一声,众人循声望去,白湘瑶匕首坠地,谷萍儿将沈秀抓在手里,叫道:“天部弟子听令,撤了阵势,放妙妙姐出来。”
  天部弟子听得气恼,一人怒道:“围也由你们,放也由你们,消遣人么?”谷萍儿微微冷笑,抖出一枚钢锥,对准沈秀咽喉道:“放是不放?”
  天部弟子面面相对,无奈散到旁边。白湘瑶双颊绯红,娇艳如花,美眸中却似有冷电出入,一字字道:“萍儿,你真要做傻事吗?”
  谷萍儿凄然一笑,注视施妙妙,喃喃道:“妙妙姐,你带他走,越远,越远越好……”最末一句,低不可闻,眉眼泛红,几乎便要哭出来。
  谷缜见状,大皱其眉,施妙妙却吃惊道:“萍儿……”
  谷萍儿不待她说完,别过脸去,沈秀距离最近,忽见大滴泪珠从她眸中滚出,落在草叶上,盈盈欲滴,澄如朝露。
  沈秀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酸意,暗自咬牙:“这姓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你们这些小娘皮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呸,等老子断金锁,走蛟龙,一定叫你们哭一个够……”他心中妒恨,几欲发狂,忽听白湘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萍儿,你真不听话么?”
  谷萍儿眼圈儿泛红,神色却是格外倔强。白湘瑶看她半晌,玉颊上血色退尽,苦笑道:“罢了……叶尊主,妾身倦了,找一个地方歇息去吧。”
  叶梵忖度形势:仙碧神通诡奇;施妙妙又被谷缜用诡计挟持;此外还有天部高手虎视眈眈。再说白湘瑶不会武功,混战起来,误伤了她,无法对谷神通交代。霎时间,他权衡形势,徐徐散去神功,退回白湘瑶身边,冷冷道:“记得前方有一座观音庵,夫人若要前往,叶某自当护送。”
  “有劳了。”白湘瑶瞥了沈秀一眼,“沈舟虚用心狠毒,胁持我母女,威逼神通。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梵长眉一挑,扬声道:“夫人所言极是……”是字出口,一晃而出,只听两声惨哼,两名天部弟子口喷鲜血,纸鸢般飞了出去。
  奇变突生,天部众人惊怒交集,抖起绢帛,布下阵势,谁知叶梵如鬼如魅,忽来忽去,顷刻间,又有三名天部弟子鲜血狂喷,看是不活了。
  天部众人齐发一声喊,“天机云锦阵”转动起来,彩练横空,丝光飞舞。叶梵长笑一声,双手一分,扯住近前两匹缎子,刺刺两声,断锦裂帛,持帛弟子踉跄跌出,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施妙妙瞧得惊佩,这锦帛刚柔兼济,劲弩难破,谁知到了叶梵手里,竟是脆薄如纸。转念间,裂帛声不绝于耳,叶梵左右开弓,又破两道锦障,再伤四名天部弟子。施妙妙见这情形,心念电闪,恍然大悟。
  原来,“天机云锦阵”除去阵法巧妙,大半威力都在锦帛里的“周流天劲”,劲力入帛,不啻于“天罗”神通,只因锦帛不比蚕丝,千丝万缕,一个天部弟子的真气无法遍布帛上,唯有两人合力,阴阳交泰,才能令“周流天劲”密布锦帛,发挥威力。
  叶梵的“鲸息功”浩大奔腾,无所不至,亦能借锦帛传递。他抓住锦帛,便发觉其中奥妙,是故催劲直进,透过锦帛,先伤了持锦弟子,那锦障自然也就与寻常锦帛无异。“周流天劲”纵然奇妙,但说到内功洪劲深厚,在场弟子无一个比得上叶梵,是以叶梵身入阵中,指东打西,所当披靡,使到兴发,抓起一幅锦帛中段,用一个“陷空力”,将持帛弟子吸在锦帛两端,当作一对流星锤,呼呼呼舞了起来。众弟子欲要反击,又怕伤了同门,患得患失间,那“流星锤”早已撞来,一旦撞上了人,“陷空力”立时转化为“滔天炁”,被撞者不死即残。一时间,惨叫声、闷哼声、骨肉断裂声,此伏彼起,大好一座天部奇阵,被叶梵扫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仙碧心知再不援手,这群天部弟子无能幸免,即刻发声娇喝,上前刷刷两掌,劈向叶梵。
  叶梵对她颇为忌惮,哈哈一笑,纵起丈余,手中“流星锤”如长虹贯日,远远抛出,两名持帛弟子为他内劲驱使,身不由主,怦的一下当空撞上,筋骨碎裂,血花迸溅。
  叶梵又是一声长笑,半空中一旋身,横移丈余,经过谷萍儿身边时,忽地探手,将沈秀拽在手里,谷萍儿虎口一热,掌中之人已然易手,下意识挥剑砍去,却被叶梵一指弹中剑脊,清音贯耳,短剑突地跳起,反削回来,从谷萍儿鬓角掠过,削断几绺青丝。谷萍儿惊骇欲绝,芳心扑扑直跳,抬眼望去,叶梵已转回白湘瑶身边,挥袖笑道:“夫人满意了么?”
  场上横七竖八,天部弟子死伤近半,死者面目狰狞,伤者扭动残躯。众人见此惨景,无不骇然。白湘瑶笑了笑,软语道:“叶尊主神威,妾身十分佩服。”又向天部弟子道,“你们转告沈舟虚,他若要儿子,后日正午,我与拙夫在天柱峰下相候。”
  幸存的天部弟子听到这里,无不双拳紧攥,神色悲愤。白湘瑶向谷萍儿笑道:“你还要留在这儿吗?”谷萍儿见那干天部弟子个个双眼血红,直欲择人而噬,微觉害怕,哼了一声,走回白湘瑶身边,施妙妙略一迟疑,也随在谷萍儿身后。
  白湘瑶瞧了谷缜一眼,似笑非笑,谷缜却冲她做了一个鬼脸,眼里尽是轻蔑。白湘瑶眼中一寒,蓦地低头笑笑,莲步冉冉,率东岛众人去了。
  众人目送叶梵背影,无不松一口气,天部一名金品弟子上前与仙碧、虞照见过,先谢过仙碧援手之德,继而述说沈秀被擒原委,说话时瞪着谷缜,愤怒异常,恨声道:“都是这个小鬼作怪,擒了少主,结果惹来无穷麻烦,二位与我天部一气同心,定要为我们作主,将这小鬼扒皮抽筋,为死了的同门报仇。”
  仙碧未答,虞照已冷哼一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沈瘸子不要脸,斗不过谷神通,便来绑架人家妻女,这种下流诡计,天部历代祖师地下有知,非得再气死一回不可。地部纵是女流,却个个清白正直,又怎会与沈瘸子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天部众人听得又羞又怒,那名金品弟子更是面皮涨紫,只慑于对方威名,不敢发作,两眼盯着仙碧,心存万一之想。仙碧也不齿沈舟虚所为,况且谷缜明知不敌叶梵,舍身襄助,自己焉能恩将仇报,当下微微摇头。那弟子大失所望,寒声道:“今日之事,说不得要源源本本告知部主的。”
  “要告状么?”虞照笑道,“沈瘸子有能耐,便寻老子的晦气,虞某照单全收,决不推让。”那弟子悻悻退回阵中,与同伴低语数句,恨恨瞧了这边一眼,抱起死伤同门去了。
  虞照目视天部弟子消失,回望仙碧,欲言又止。仙碧却不理他,转身去解宁、苏二人的穴道。虞照大皱眉头,忽听谷缜问道:“虞兄是被叶梵打伤的?”
  虞照怒哼道:“那姓叶的鸟贼也伤的了虞某?”谷缜见他神色,心头忽动,皱眉道:“莫不是他?”虞照不置可否,抬头思忖片刻,蓦地哈哈大笑。谷缜奇道:“虞兄笑什么?”虞照瞧他一眼,嘿然道:“我笑世事太荒唐,才和老子打过架,又和儿子交朋友,这难道不好笑?”
  “这有什么好笑。”谷缜笑道,“他打他的,我交我的,两不相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个他打他的,我交我的。”虞照击掌赞道,“别人听了,会说你大逆不道;虞某听了,却打心底痛快。”谷缜笑道:“既然痛快,就当痛饮。”只一句,便勾起虞照肚里酒虫,当即咽口唾沫,连连点头道:“对,对。”
  话音未落,便听仙碧一声冷哼,声音虽轻,虞照却是脸色大变,转眼望去,仙碧纤腰一拧,便要离开。虞照急叫道:“你上哪儿去?”仙碧冷笑道:“你是马革裹尸、战死疆场的大丈夫,我却是三心二意、用情不专的小女子,理应走得远远的,免得呆在这儿,惹好汉烦心。”
  虞照苦笑道:“我刚才的话只是权宜之计,你也当真……”话未说完,仙碧步子更快,虞照着急起来,叫道:“且慢!”追奔两步,见仙碧不肯停步,也不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喝道:“好,你要走,走便是了……”
  仙碧身子一颤,掉过头来,蓝眼中泪光星闪。虞照见她这般眼神,胸口一堵,目定口呆,说不出话来。
  仙碧凄然一笑,缓缓道:“姓虞的,今天我才算看清你了。好,我走,从今以后,你我一刀两段,各不相干。”虞照听得心如刀割,许多话只在喉间转动,却怎也说不出来。
  眼看一言失和,便要拆散一对情人,谷缜眼珠一转,忽地笑道:“仙碧姑娘,你若走了,可要后悔!”仙碧冷笑道:“你倒说说,我怎么后悔?”
  谷缜道:“虞兄说了那些混帐话,大大败坏姑娘清誉,若不辩解明白,传到江湖上去,大家都会说,雷帝子说了:‘地母之女仙碧用情不专,三心二意……’姑娘也知道的,这江湖上人言可畏,这么一传再传,以讹传讹,传到最后,或许就变成了‘西城地部的娘儿们,一个个都用情不专,风流浪荡,专门勾引男人’,要是这样,可就糟了。”
  仙碧花容变色,怒道:“谁敢这么乱说,我拔他的舌头。”虽如此说,心中却极为不安:“虞照的话,方才东岛、西城都有人听到,倘若真到江湖上传播流言,坏我清名事小,坏了地部声誉,可是不妙。”再瞥虞照,见他神色不安,眼中流露惭愧之色,不由心中怒火稍抑,寻思道:“这混蛋还有后悔的时候,足见良心未泯。”
  忽听谷缜又笑道:“虽说如此,我却有一个法子,可以断绝这些流言蜚语,仙碧姑娘可否听从?”仙碧被他三言两语,撩得心头一乱,只得道:“你说。”
  谷缜道:“流言因虞兄而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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