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后+番外 作者:斋藤猫(晋江2012.06.13完结,嫡女、宫斗)-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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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片刻,头上喜帕忽被挑开,眼前豁然开朗。湘儿忙调整视线,却听见一片吸气声。
抬起眼帘,面前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细细看去,没有他的身影,就是云嫣,她也没瞧见。
“皇兄,把面罩也摘了吧。”人群中,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笑道。
“云驰!”轮椅上的男子低沉了嗓音。
看向声音的源头,是个身穿红袍的男子,坐着轮椅。侧面看去,模样……很是眼熟。
被唤作云驰的男子爽朗一笑:“得,不看就不看。明日请安的时候,自然见得着。”
“好了,今儿个就回吧,云谦哥哥要休息的。”人群中,一个模样隽秀的女子笑着说道。
“也对,春宵一刻值千金。”云驰笑了笑,复又招呼众人:“走,我们接着喝酒去。难得聚在一起,定要喝个痛快。”
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功夫,那些人就都走了。屋内,只剩他们二人,还有数位嬷嬷和宫女。
☆、新婚之夜
微低了头,周围静得出奇,湘儿心中渐渐紧张起来。
轮椅转动的声音,眼前出现一双手,轻柔地揭下珠链面罩。指尖轻触她面颊,传来温凉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抬起头。这一看,越发觉得他眼熟起来。脑中闪过零星片段,渐渐地,她睁大双眸,低呼道:“是你?”原来,竟是早先在感业寺邂逅的那名男子。当时桃林匆匆一见,未及详谈便分道扬镳,更遑论知晓对方名姓。
一旁的嬷嬷上前低道:“太子妃殿下,切不可直呼太子殿下为“你”,而应尊称为“殿下”。
云谦嘴角漾起一丝浅笑:“无妨。”
湘儿心中诧然万分,没想到,他竟是太子。如此巧合,倒也算是一种缘分。低了眉,她改口称道:“卫湘见过殿下。”
云谦仍是浅笑,看向一旁的嬷嬷:“开始吧。”
嬷嬷低头应道:“是,殿下。”命宫女拿来一个托盘,盘内是个瓷碗。嬷嬷接过托盘,转递至云谦手中,恭谨道:“殿下,请洒吉物。”
吉物,顾名思义,就是吉祥之物。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连生贵子”。
云谦端起瓷碗,抓了小把,向湘儿洒去。顿时,干枣、花生、桂圆、莲子,落了她一身。又连洒几把,使得床上也落满这些吉物。
将空了的瓷碗重新搁回托盘。旁边,嬷嬷复又递上一个瓷碗。这次,瓷碗内换成了饺子。嬷嬷低道:“太子妃殿下,请和殿下共食吉品。”
云谦用瓷勺盛了只饺子,递至她面前。
看着近在嘴边的瓷勺,她犹豫了片刻,方才张口将饺子咬住。嚼了几下,蓦地,嚼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甜甜的,竟是枣子。
咽下饺子,湘儿伸手接过瓷碗,也盛了一勺喂他吃下。只是,不知他那饺子里头,包的是什么。
吃完饺子,又互相喂着吃了碗汤圆,桂花酿的,寓意“圆圆满满”。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请共饮交杯酒。”
夫妻交拜,共饮杯中酒。各执了一个玲珑角杯,里面是新绿的酒液。环过彼此的手,两人将酒饮尽。
收起酒杯,嬷嬷拿了把缠有红绸的剪子,走到二人身侧,各剪下一束头发。复又取了红绳,绑在一起,安置于枕头下面。账钩上也系了两个同心结,寓意“永结同心”。
做完这些,嬷嬷方才走到湘儿身侧,弯腰低道:“太子妃殿下,请稍稍移步,让老奴为您更衣。”
点了点头,湘儿由着她将自己扶起,缓步踱至屏风后。巨大的屏风,将内室一分为二。外头,另有人替太子更衣。
一众宫女尾随其后,替她换下凤冠凤袍,复又取下满身配饰。
红色的及胸襦裙,红色的薄纱外衫,白皙的肌肤被映得红润嫣然。轻纱下,是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长发尽数放下,紧贴身体曲线,更衬得人娇柔无比。
云谦已换上里衣,并由人扶着上了床,轻靠于床侧。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请早些就寝,老奴告退。”嬷嬷领着众宫女,行过礼跪了安,方才轻声退出内室,继而出得外殿。
偌大的内室,只余他们二人。湘儿站在床前,低了头,不敢看他。蓦地,瞧见左手手臂上的朱砂,那是宫里的嬷嬷点上的。早在婚事定下之前,宫里便专门派人去过相府,替她验身。检查之后,如无恶疾、缺陷或其它问题,又是清白之躯,方才能够点上朱砂,择日进宫。
不自觉地抚上手臂,她暗暗攥紧了薄纱外衫。蓦地,眸色一凝,她一把脱下外衫,走到他面前,屈膝道:“殿下,请让妾身服侍您就寝。”
云谦看着她那隐忍的表情,沉默许久,低缓道:“起来吧。”
将他的话当做默许,她起身走至床前,轻手轻脚爬上了床。跪坐于床内侧,她缓缓阖上双目。
快的,只要忍一会儿就过去了。身体这种东西,横竖不过是副皮囊,又何须介怀?
闭着眼睛的她,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是多么复杂。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带有强烈的排斥和抵触感。
云谦凝眸看她,将她的表情收于眼底。
湘儿坐等许久,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半晌,忽闻一阵窸窣声,睁眼瞧去,他竟已躺下!心中万分不解,她喃喃道:“殿下……”
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云谦浅笑:“睡吧,今日累了一天,乏得很。明日一早,还得去向父皇、母后请安。”
湘儿犹是不解:“可是,我们还没有……”大婚之日,不用做那种事吗?他到底是何用意?
看着她那不解的模样,他终是叹了口气:“你的表情告诉我,现在的你,并不想被人碰。”
湘儿诧然看他,忙矢口否认:“殿下,我没有……”话到一半,却无法继续。因为他说得没错,她是在逼自己,逼自己去接受一个根本不爱的人。
云谦叹了口气,低道:“现在的你,我也不想碰,睡吧。”
翻了个身,他背对她。不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似是睡着了。
湘儿愣愣地跪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心中却早已松了口气。看来,她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可以对一个不熟识的人敞开心怀。
床很大,别说两人,就是睡上五人,也绰绰有余。看着背朝她而睡的云谦,她舒展了双眉,轻掀被子一角,于内侧躺下。
鼻尖传来淡淡的酒气,不是她的。偏头看向身侧之人,明明同床共枕,却什么也没发生,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柳下惠吗?还是说,自己的容貌不够出色,不能使他心动?背过身,她决定不再多想。
红烛一夜,纱帐内,却并没有缱绻的爱意,也没有缠绵的情话。有的,只是彼此轻浅的呼吸。两人背对背,就这么睡了一晚。
有人一夜安眠,也有人一夜无眠。
轻转手中酒杯,就着月光,饮下杯中液体。这是第几杯了?不,应该说是第几壶了?身侧,堆满了空置的酒壶。与普通酒壶不同,这些酒壶,皆乃白玉制成。而里面装的,则是南楚国酒——云殇。
云殇,酒中“六珍”之一。这种用露水酿制的酒,却是世间至伤之酒。北漠的清炙伤人,但那是种狂傲的霸气。唯有承受不住酒气的人,才会为之所伤。而云殇则不然,普通人喝了,不会有任何特别的感觉,顶多是味道纯正的佳酿罢了。只有拼命压抑感情的人,才会与之产生共鸣,进而滋生一种特别的味道。如食髓之味,让人不自觉沉入,却偏偏无法舍弃。这种味道,会渗入内心,一种痛至极点的感觉,痛到麻木,痛到好似没了知觉。也唯有这种钻心的疼痛,才能止住内心情感的波动,平息那被压抑的深沉情感,才会让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痛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要是能哭出来,那也就罢了。怕就怕,连流泪伤心这种事,都不被允许。
皱眉复又饮下一杯,执起酒壶,却发现壶中已空。今夜,这宫里的云殇,怕都要被他饮尽了。可为什么还没醉呢?那种疼痛的感觉,仍是如此清晰。真想醉一场,醉了,就可以忘掉。渐渐地,手中力道加大。待回过神来,又捏碎了一个酒杯。
“哥,别再喝了。”身后,一紫衣女子向他走来,“方才在喜宴上,就见你一个劲地喝酒,怎么现在还在喝?”
抬眼看她,云羲浅道:“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看着一旁空置的酒壶,云嫣低呼:“天啊,这些都是你喝的?怎么喝这么多?发生了什么事吗?”一心担忧哥哥,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回去。”无意回答她的问题,云羲用不容拒绝地口气对她说道。
很少见到他严厉的模样,在她面前,他永远是个宠爱自己的哥哥。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他要喝如此多的酒?他身上那股烦躁之意,是为了哪般?想要询问,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她只得妥协道:“那好,我回去。哥,院子里风大,你也早些回吧,别侵了寒气。”
月华仍是当空,万籁重归寂静。不平的,或许只是人心吧。
☆、奉茶行礼
迷迷糊糊中,传来一阵声响。湘儿蹙了蹙眉,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扰她清梦。
咦?视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费力地撑起身体,她调整好焦距,却赫然瞧见男子□的背部!确切地说,是有个男人正在她面前换衣服!登徒子!竟敢闯进她房间!想也没想,她抬腿便是一脚,大喝道:“你是谁?怎么会……”
眼睛越睁越大,她诧然看向地上之人,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宽大的卧床,红色的床幔,奢华的内室,这不是她的房间!对了,昨日她已进宫,并与太子完婚……那地上的人不就是……
云谦素来起得早,因见她睡得香甜,便没有唤人进屋,替他更衣。将床幔挂上账钩,他想要自己穿戴衣物。才脱下里衣,就听到身后的响动。未等他转头,便猛地被人一踹,直直跌下了床。虽然地上铺了毯子,但他还是皱了双眉,应是摔到哪儿了。
“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候在外殿的嬷嬷听到响动,忙出声询问,却不敢贸然进入内室。
云谦压抑住不适感,语调平淡道:“没事,你们不用进来。”
嬷嬷一听,了然一笑。看来,二人是新婚燕尔,正如胶似漆呢。
湘儿心中直呼不好,她这是做了什么?竟把堂堂太子殿下踹下了床!完了,没想到成亲第一天,自己就捅了篓子……
看着她苦恼的模样,云谦叹了口气,低道:“扶我起来吧。”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将他扶起,不住道歉:“殿下,我不是故意踹你的,我只是还没习惯,一时晃神,才会误把你当登徒子……”话到一半,戛然止住,急急改口:“不是,我不是说殿下是登徒子……”越解释越混乱,无奈之下,她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选择缄默不语。
由她扶着坐回床上,看着她神色慌乱地向自己解释,云谦不觉浅笑:“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视线偏转,渐渐地,他沉了双眸。因为此刻的她,仅着了一件及胸襦裙,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轻咳一声,他撇过头,浅道:“先把衣服穿好。”
湘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忙背转过身。初来乍到,她并不清楚衣服的摆放位置。衣架上,只有两件浅青的外衫,应是他的吧。转首看他,她低道:“殿下,这件外衫可否借我一用?我不清楚衣物的摆放位置。”
云谦没有回头看她,只浅浅应了声。
将外衫披上,她转过了身。猛然发现,他上半身未着寸缕。都怪自己,在他衣服换到一半的时候,将他踹下了床,才会造成这种局面。拿下架子上的衣物,她低声道:“殿下,让我替您穿衣吧,这样会着凉的。”
云谦转首看她,微点了头。
走到他面前,她替他穿上里衣,并将缎带系好,可接着就犯难了。这些衣服看着都差不多,要先穿哪件呢?要知道,她可从未碰过男人的衣物,根本无从下手。犯难地咬了下唇,难道,要向他请教吗?
看出了她的为难,云谦浅笑:“放着吧。”出声唤入外头的嬷嬷和宫女。
由着嬷嬷和宫女替自己穿戴,净脸漱口,用过早膳,两人复又去往养心殿。新婚第一日,要隆重地向皇上和皇后请安。
步入殿内,除了皇上和皇后,四妃也在。皇后之下四位主妃:林贤妃,陆良妃,李淑妃,沈德妃。而按辈分来说,则是良妃入宫最早,淑妃入宫最晚。
向皇上和皇后行过大礼,奉上新茶,听了训诫之言。湘儿复又向四妃行了万福礼,以示对宫中长辈的尊敬。
金妆和银妆早在月余之前,就受过宫里嬷嬷的指导,学会了宫里各种礼节。现在,她们正跟在湘儿身侧,手里拿了个托盘,接过各位娘娘送上的红包。
蓦地,殿外传来一阵响动,走进三人。为首两个,湘儿记得,是昨晚闹新房的。而后面那人,竟是他!
沐思寰见了三人,笑道:“来得正好,湘儿,这是朕的三个儿子。老三你已见过,剩下两个分别是老五和老七,你也一并认识认识。”
云驰一见到湘儿,便面露诧色,喃喃赞道:“好漂亮……”
“驰儿,不得无礼。”一旁,良妃开口道。
云驰反应过来,忙爽朗一笑:“皇嫂,失礼了。我是云驰,排行老五。”
看他并未束发而冠,应是未满二十吧。看模样,倒也成熟。微颔了颔首,她低道:“五殿下,有礼了。”
一旁,云歌也开口道:“皇嫂,我是老七,云歌。”
这个叫云歌的,嗓音很清脆,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表情十分轻快。湘儿依旧颔了颔首:“七殿下,有礼了。”
看着沉默而立的云羲,姚琴凤目微挑,忽而笑道:“湘儿,这说起来,昨日的迎亲,还真多亏了羲儿。”顿了顿,复道:“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给他奉杯热茶,行个万福,略表谢意。”
闻言,湘儿心中咯噔一下,表情微微凝滞起来。
沐思寰看向姚琴,不赞成道:“皇后,这万福礼一向是晚辈行之于长辈。湘儿既已是羲儿的皇嫂,如此,怕是不妥吧?”
姚琴笑道:“皇上,迎娶之事,多亏了羲儿,又岂能不表达一下谢意?反正羲儿年长于湘儿,受个万福,也在情理之中。”
沐思寰仍是不大赞同,但她坚持,他也不好多作反驳,遂就默允了。
暗暗攥紧十指,湘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面前。皇后在警告自己,没错,她在告诫自己,既然嫁给了太子,就不准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屈了膝,她低下头,规矩地向他行了个万福。那可是自己喜欢过的人啊,而今却要向他行万福之礼。眼睛酸涩起来,她忙转首端起茶盏,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茶盏递至他面前,她低声道:“三殿下,请用茶。”
看着眼前的茶盏,云羲眸中深沉一片。他没有动手接过,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种奇异的氛围,在二人之间弥散。
姚琴眸色渐沉,出声道:“羲儿,怎么不接啊?是不肯接受这份谢意吗?”
别接,湘儿默默念道。她宁愿他砸了这茶杯,也不希望他接下。
沉默良久,耳边传来他清冷的声音:“谢过皇嫂。”伴随着话音,手中茶杯已被接过。
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这一声“皇嫂”,再一次提醒她,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起,她便是他的嫂子。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路,为何心还会如此之痛?
饮下杯中茶水,云羲将茶盏搁回了托盘。
姚琴嘴角微勾,复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