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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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喧哗声把小美女吓坏了,她死命把信塞到风暮音环抱的手臂里,然后一溜烟地跑了个无影无踪。
一边跑,好像一边还在哭……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有时候总会有一些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奇怪念头。
最近这几年以来,风暮音已经很能适应这种情况了。
她打开包包,把那封被捏得皱巴巴的信塞进了一叠粉红色的、心形的、各种各样代表着“情书”这两个字的信堆里面。
上车的时候,风暮音还在努力回想,在这之前,那些流窜在她脑子里的到底是些什么?
结果当然和往常一样是一片空白。
也许归根究底,她只是站在那里,做了个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的白日梦罢了!
风暮音住在离市区很远的郊外,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房。
和往常一样,风雪选择的居住地点,方圆一公里之内绝不会有其他住家。虽然设施齐备,环境幽静,但是一般很少有人会想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一般意义上来说,人类还是属于喜爱群居的种族,但她显然不是,所以才会选择了这样的地方。
风雪是风暮音的小姨,也是她母亲唯一的妹妹。
可风雪好像不是很愿意风暮音叫她小姨,有限的交流里,她们更多的时候都是使用彼此的名字,而不是什么亲密的称呼。
风雪是一个很难懂的人,至少,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之后,风暮音还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办法理解她的想法。她和风暮音认知范围内的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别,最明显和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比大多数人都要敏锐许多,反应也更加强烈。
可能就是这种性格让风雪很难和人融洽相处,所以她们才会不停的搬家,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从市区搬到偏僻的郊区。总之这十二年里,她们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待满过一整年。
风雪并没有在工作,风暮音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姐夫,留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财产,这些已经足够她们两个人生活。
话说回来,风雪也不是个适合工作的人。
风暮音有时会觉得,她像是活在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里。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没有人了解,也不可以靠近的世界!
她甚至敢说,如果自己不是被交托给风雪抚养,风雪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风雪并不是不好相处,而是完全无法和人相处,或者说,她不懂得怎么和人相处。
风暮音能看得出来她已经尽了力,但看上去风雪对待自己在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和对待一般同住的房客还是没什么两样。
房子尽可能的大,她们两个人分住在离得最远的两间房间,如非必要,比如说风雪决定要再一次搬家之前,她们几乎从不见面,只靠放在餐桌上的便条纸,进行简单有效的沟通。
就算风雪在家的时候,也多半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有时候消失一两个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她当然是不会告诉风暮音的。
相对的,风暮音的行踪和生活,她也从不过问。
从一起生活开始,风雪对风暮音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学会独立,绝对不要想要依赖她。
风雪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说不要依赖她,就绝对别想她会让你依赖一点点!
所以到现在为止,完全依赖别人的生活,风暮音总共过了八年。而不依赖任何人的生活,她已经过了十二年。
十二年了吗?
风暮音穿着睡衣仰倒在床铺上,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眼前清晰的世界突然间变得一片模糊。
她侧过头,朦胧中能看见窗外的月亮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和呼吸的声音。
风雪在两天前就离开了,再见面应该是要在一个半月之后。
每年的现在和四月,她照例都会消失一个半月。
也就是说,自己的生日,她将会照例缺席。
不过,想像总是一身黑衣、酷到不行的风雪,笑容满面捧着蛋糕的样子……风暮音觉得自己可能更加接受不了那样的刺激……
“二十岁了。”
风暮音伸手拿起床头的金属相框,对着那上面的人轻声说:“爸爸,妈妈,明天我就二十岁了。”
指尖在相框玻璃上移动,就算看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正极为准确地沿着照片中人物的轮廓轻轻抚摸着。
脑海里还残存着许多年前的记忆,那些被呵护、被宠爱的记忆。
也许就是因为被爱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才会在失去以后,选择慢慢淡忘那些最美好的细节。
可纵然那些记忆已经被长久的时光洗褪了色泽,还是被无比珍贵地深藏在她的心底。
“爸爸,你不用担心。”她把相框搂在胸前,微笑着说:“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也会坚强生活下去的。”
一夜好眠后,隔天午后,风暮音在街道上缓缓行走着,一边伸手拿下眼镜,用力按压着自己的鼻梁。
喉咙干涩,头痛欲裂,眼前发黑……昨晚开着窗睡着了,今天一早起来就头昏脑胀的,应该是着了凉吧!
因为她的身体向来健康,所以也没太过在意。结果到了中午症状严重起来,只能请假回家。
猛然间,右肩猛地被人撞了一下,风暮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虽然最后保持住了平衡,但她手里的眼镜却还是被摔了出去。
风暮音急忙蹲下身子,向眼镜可能摔往的地方摸索着。
就在挪动的时候,好像有人踩到了她拖在地上的衣服。
她直觉往前用力,没想到踩踏的力量恰巧消失,于是整个身体往前冲,面朝下往地上撞去。
没来得及用手撑住地面,风暮音只能反射性地咬住牙,准备承受五体投地带来的疼痛。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双手从正面伸来托住了她的肩,让她的鼻梁在距离人行道砖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藉着那股力道的扶持,风暮音慢慢拉直了肩膀,抬头看去。
虽然那张脸离得不远,但她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感觉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十分干净的气味。
“小姐?”
“我没事。”风暮音一手撑着地面,轻轻挣开那人的扶持,自己站了起来。
“对不起。”模糊的视线让她只能大致看到人形的轮廓,但听声音知道对方应该是男性:“这位先生,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眼镜?”
那人走开了几步,然后很快走了回来。接着,她手里就被放进了熟悉的镜架。
风暮音低头戴上眼镜,所有的一切立刻清晰了起来。
她松了口气,刚想要对那位热心的行人表示感谢,却发现面前并没有能让她道谢的对象。
她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街上来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人停在附近,甚至连上一刻还能闻到的气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风暮音也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于是低头拍了拍被踩脏的风衣后摆,就接着往车站走。
因为头痛越来越厉害,风暮音临时起意拐进一条小巷,想抄近路快点走到车站。
两旁大楼堆满了杂物的室外消防梯,挡住了所有阳光,就算是正午时分,深长曲折的狭小巷道,依旧显得十分阴暗。
好像有什么东西嗦嗦落落地掉在头发上,她抬起头,却只看到高耸的墙壁以及遮天蔽日的消防铁梯。
风暮音拍了拍头发,有一些细小的沙砾从头发里被拍打了出来。
这时,眼角好像闪过了黑色的影子,她反应迅速地扭头看去。
“喵……”
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垃圾箱上,朝她叫了一声。
风暮音盯着小猫绿色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盘旋着,却又没有任何具体的形象。
最后,她确定那是因为自己脑袋痛得太厉害的缘故,用力甩甩头,继续往里走去。
一会儿,风暮音又一次停了下来,仔细地把周围看了一下。
这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总觉得像是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难道真的是在发高烧,还烧到已经到产生幻听的地步?
她揉了揉太阳穴,加快了脚步,决定离开这条巷子以后,直接找一间最近的医院。
“姐姐……”
抽抽噎噎的声音,再一次从后面传了过来。
事实上,清清楚楚听到了这个声音以后,风暮音的脚步也只停顿了一秒。
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她向来是秉持着少管为妙的态度。但几步以后,她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这个可怜兮兮的声音,而是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
风暮音一直就知道自己长得偏向中性,女性特性也不是那么明显,而且为了贪图省事一直蓄着短发,加上她非常不喜欢累赘不便的裙装……虽然这个想法很可悲,可在穿得厚些的秋冬季节,她通常都会被误认为是男性。
不过刚才那个扶住她的男人,就称呼她为“小姐”,在这之前,都还没有过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肯定她性别的人。
而现在,在一条人迹罕至的昏暗小巷里,有一个类似小女孩的声音喊她姐姐,难道是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想到这里,风暮音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
“姐姐。”
袖子被向下扯动了几下,风暮音慢慢转过了头。
那个只有到她腰部那么高的小女孩,有着一头说不清是黑是红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皮肤白得出奇,抿嘴的时候,右颊上还有一个深深的梨窝。
身上穿着白色的绸缎旗袍,发上绑着的缎带几乎长到地上。
“我不认识你。”风暮音低头跟那孩子说。
虽然风暮音的理解力很强,但还是想不通,在这样一条光线不足的小巷子里,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小孩突然冒出来。
而接下来,这个拉着她袖子的孩子,就只是眨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这时风暮音注意到,那个孩子的手上沾着一些干涸的红色,还染了一些到她的衣袖上。
“我还有事。”压住心里涌起的那种诡异感觉,风暮音从那双带着血迹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衣袖。
“姐姐。”小女孩一脸哀求地对她说:“你帮帮我好不好?”
“很抱歉,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风暮音谨慎的后退了一步:“如果你迷路了,或者可以考虑去大街上找员警。”
“那没有用的。”小女孩的目光中闪动着哀求:“我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可是我走不动了,姐姐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我帮你叫救护车好了。”
风暮音注意到有一些鲜血正沿着小女孩的脚踝流淌下来,那种鲜艳夺目的血红,让她的胃一阵翻搅,手脚都有些发冷。她一直以来,最讨厌血的颜色……
“不用了,我只想回家,我家里人会帮我治好的。”小女孩继续恳求着她:“姐姐,你只要扶着我走一小段路就可以了。”
面对一个孩子的苦苦哀求,纵然诡异的感觉丝毫没有消除,甚至更加浓烈了,但风暮音一时之间也无法决然地说不。
“你住在哪里?”她叹了口气,决定认输,揉着额头很无奈地问那孩子。
“我就住在安善……”忽然,小女孩脸色一变,飞快地抬起头。
风暮音不由得跟着她,抬头往上看去。
两边灰白色的大楼高高矗立着,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只看得到层层叠叠的消防楼梯。
她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消防楼梯,于是转头问道:“那里有什么吗?”
话音刚落,有一道刺眼的白光,往她现在站立的位置射过来。
那是什么光……风暮音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看。
“小心!”几乎在同一时刻,惊呼声在风暮音耳边响起。
一股冲力从斜侧方撞来,硬生生把她撞向一旁。紧接着,她感到背后有一股气流猛烈的冲击了过来!
风暮音眼明手快地伸手撑住了自己,不过那冲力太强,让她本来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耳朵里除了嗡嗡作响,还有一种像电击一样嗤嗤的声音。
那个孩子……风暮音觉得全身无力,只想趴在墙上休息一下,可一转念想到身边还有一个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孩子,只能勉强地扶好了眼镜,然后转身看看情况。
但眼前这幕却把风暮音惊呆了!
她一直接受着现代科学的教育,她极度排斥任何灵神怪异的学说,她对一切脱离现实范畴的理论嗤之以鼻,她笃信自然界所有异常现象,最终都可以用科学加以解释。
可是……如果有人能够用科学解释她现在看到的这些,想必人类所有已知观念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手里居然拿着一弯月亮。
风暮音知道这说法很荒谬,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更贴切,它和下弦月有着一样的形状,一端握在那个孩子的手里,在昏暗的巷道中,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小女孩,居然双脚离地,半浮在空中,戒备地仰头上望。
风暮音动作迟缓地跟着她抬头,就看到了一道光线,当她低头时,瞬间就明白了刚刚从斜侧冲击过来的是什么。
那些由铁制的踏脚、扶手以及堆满了杂物的消防通道,看来并不是被什么先进武器射穿的,而只是一枝小小的、闪耀着白光的箭!
细长箭枝的尾端,还缀着白色的羽毛。
那枝箭,现在就插在小女孩脚下的地面上,在箭的周围,整个地面形成了一个向下凹陷的大坑,而白色的箭身上环绕着类似高压电流的光圈,发出了风暮音先前听到的嗤嗤声。
风暮音往后退了一步,整个背部贴到了墙上。
“真要命!”她没有揉搓眼睛,又或者做出检查眼镜之类的幼稚举动,只是轻声抱怨了一句:“不该抄近路的。”
“太过分了!”那个双脚离开地面足有十公分的小女孩,大声朝天空喊:“你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风暮音也跟着她往天上看,虽然除了密不透风的消防楼梯,她什么都看不到。
“是吗?”就在风暮音打算沿着墙壁慢慢往另一边移动的时候,居然传来了回答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你故意要把这个人卷进来的。”
那个男人有一副破锣嗓子,说话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什么利器在刮着你的耳膜。风暮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怜着自己已经备受摧残的神经。
“就算是这样,你也是违反了基本准则。”那小女孩笑着说:“要是被你的上级知道了,你一定会倒霉的。”
“和抓到你这位一级重犯相比,处罚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那个声音很难听的人,显然并没有生气:“你放心,反正这一次我接到的命令并没有说不许损伤你的身体,至于这个可怜的人,我会小心处理掉的。”
“什么?”那个小女孩眼珠子一转:“你们真的不怕吗?”
“要是害怕,我们就根本不会来了。”那个男人笑得很难听:“轩辕西臣,今天我势在必得,我劝你识时务一点,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原来是早有预谋的。”小女孩低下头,看着脚下还在发光的羽箭:“怪不得……”
到了这个时候,风暮音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表情变了,直觉感到可能要糟。又如果她的头不是那么痛的话,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作梦。
因为刚才足以媲美爆炸的声音,居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甚至连两旁的大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