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音-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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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为了保证绝对的唯一，失去资格的上一代帕拉塞斯和落选者的下场都极其凄惨。
　　这种残酷的传承方式，对其他神族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所以才一直会有帕拉塞斯根本不是神族的说法。
　　可除了继承的方式有些出格这一点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否认“帕拉塞斯”在神族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因为这个姓氏非但代表了强大的力量，还关联着在其他神族之中早就失传的众多法术。这也是为什么早些时候，雅希漠听见她说自己是帕拉塞斯家的后裔，会那么吃惊的原因了。
　　暮有些得意地抛甩着手里的东西，看着它在月光下发出银色的光亮。她正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进入结界最合适的时候。　
　
　
　
　　
第七章
　
　　有些细微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暮从坐着的雕像上探出头，往藏身处的下方看了过去。
　　看到被阴影覆盖的长廊上，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潜伏在暗处等待机会的家伙，终于有所行动了吗？
　　她动了动眉毛，决定先看别人的发挥再说。
　　除了显眼的淡金色头发，她的身上甚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个……精灵！看来，雅希漠为这个“水族侍女”掩饰身分，应该是没有少花力气。
　　但在各怀心思的神族中藏起一个纯洁的精灵，雅希漠的用心也是值得思考。
　　暮跟在那个冒失的精灵姑娘身后，一路上帮她处理了不少于五拨可能和她迎面遇上的人。
　　前往天帝居住的宫殿，需要经过一段开阔的道路，路面中央每隔一段距离就篆刻着代表天帝的徽记。
　　看到那个精灵居然想都不想，甚至面露兴奋地跑了过去，暮终于无力地垮下双肩，确定她绝不是被雅希漠派来有所图谋的。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这个精灵，这里虽然没有人守卫，但已经是结界的边缘，要是她这么跑过去，就算不触动结界本身的防御攻击，至少一定会惊动到远在创始神殿的天帝。
　　“停─”
　　穿着深色斗篷的暮，从柱子后面跳了出来，挡在那个冒失的家伙面前。
　　“啊！”精灵族的少女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地停下脚步：“你是谁？”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站在这里也太显眼了。”她看了看四周，伸手去拉那个少女。
　　“你想干什么？”精灵少女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不怎么友善地对着她。
　　“把那个收起来，伤到你自己就麻烦了。”暮皱了下眉，对所处的环境颇有意见：“所以我讨厌这些该死的结界。”
　　要不是血腥和法术会引起注意，她何必要跟这种一根筋的精灵浪费口舌，直接捆起来不知要省多少力气。
　　“你走开！”也许是她的诚意表现不够，对方反而更加紧张了，甚至有种拿着小刀冲过来的趋势：“我只是要进去找人，你最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要逼我伤害你。”
　　“不不不！我不是要阻止你！”暮举起手来做出阻挡的动作：“相信我，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结界，结界你知道吗？”暮相信自己发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耐心：“你就这么闯过去，一定会触发结界。”
　　“现在天帝大人不在内城。”她小心地朝四周张望：“我们会连夜离开这里的。”
　　“难道你以为他不在，这个结界就不存在了？”暮弯起嘴角：“神族所使用的法术和使用自然之力的精灵们大不相同，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天帝的结界仍旧存在吗？”她的神情是半信半疑，但拿着刀子的手已经垂了下去：“那怎么可能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
　　暮藉机把她拖到了路旁的柱子后面：“好了！如果你不想连累雅希漠的话，那今晚的探险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那我该怎么办？”
　　精灵挫败地搭拉着脑袋：“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天帝大人他……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是雅希漠大人把我带进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就这么闯进去，后果一定比你想像的严重许多。”外表或许能够做些伪装，但让一个精灵假扮成神族女官，却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如果说你被发现，把你带进来的雅希漠恐怕也不能逃脱关系。”
　　“这和雅希漠大人没有关系，他是因为怕我硬闯惹祸，所以才一直看着我……”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是吗？”
　　暮不否认自己是有些夸大，但是天帝最近对雅希漠的态度也有目共睹，难保不藉着这类小事发难：“那么是雅希漠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善人，又或者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陷害他的？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只有这两种解释。”
　　“才不是呢！我不想连累雅希漠大人，也不是什么人派来的！”
　　“你如果真的怕给他带来麻烦，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要把我们公主救出去。”
　　“救？”
　　暮有些听不懂：“什么意思？”
　　“我们公主是被逼迫的，她根本不会愿意嫁给天帝大人。”那个精灵显得愤怒而忧伤：“虽然我们精灵族是没有办法和强大的神族相比，但天帝不顾我们公主的意愿硬要娶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这样啊！”
　　暮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原来是这么回事。”
　　精灵之王身体似乎一直不好，听说是在安静的地方修养。
　　但女儿嫁给神界的统治者这样荣耀的事情，作为看重家庭的种族和爱护女儿的父亲，精灵之王不主持典礼的确是说不过去。
　　不过，如果说天帝是不顾及精灵公主的意愿强娶，那精灵之王不愿意给予祝福，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想明白归想明白，同时很清楚天帝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暮却觉得这是很荒谬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急不可待……”
　　“天帝大人喜欢我们的公主，但是我们的公主并不喜欢他，所以……”
　　“喜欢？”
　　暮诧异地打断了她：“你是说爱吗？你确定？”
　　“是的！我就是听到菲娅姐姐和卡特维大人这么说，才决定要来这里救出公主殿下的！”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纯真的光芒：“要被强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可怜了！”
　　暮知道这个孩子非常单纯，不可能会理解复杂混乱的现实，但这种说法也实在是……
　　“你在做什么？”
　　精灵看着趴在柱子上，身体还在一抖一抖的斗篷怪人：“你是在为我们公主殿下感到难过吗？”
　　“咳咳咳咳！”
　　暮用力咳了好几声。
　　“你真是一个好人！”
　　她一脸感动地说着：“我跟雅希漠大人这么说的时候，他也和你一样为此感到非常难过呢！”
　　可怜的雅希漠，一定是忍耐得非常难过吧！
　　“我可以理解。”
　　暮点点头：“他因为太喜欢你们的公主，所以才会不顾精灵王的反对，一心想要娶她。”
　　“但我其实是不明白，为什么天帝大人会喜欢我们的公主。公主并不是在神界出生长大，和天帝大人应该从来没有见过面。可是天帝大人忽然之间宣布要娶她，好像是有点奇怪。”
　　“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喜欢上一个人这种事情，本身不需要理由。”为了说这句别扭的话，暮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当然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有原因就足够了！毫无疑问，天帝大人是喜欢那位公主的，前提是她必须拥有“精灵之王的后裔，神圣的光明公主”这个头衔。
　　“果然是很复杂的事情！”精灵叹了口气：“可如果天帝大人喜欢我们公主，为什么不请求而是要强迫她嫁给自己呢？”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讨论这种没有答案的事情了。”要是再说下去，她一定会忍不住笑趴到地上：“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吗？当然，我说的是”救出“你们公主之后的打算。”
　　如果说那个连血液都是冰冷的天帝大人，也知道什么叫“喜欢”的话，恐怕离这个世界毁灭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打算？”精灵对她的问题表现出茫然：“当然是和她一起回去啊！这样的话，公主就不用嫁给天帝大人，姐姐和卡特维大人也不用那么难过了！”
　　“好答案！”暮再次点头：“你真是一个能干的精灵！”
　　她很想弄明白，是不是所有的精灵都像眼前的这只一样。要真是那样的话，她很怀疑被称作最古老的精灵族，到底是怎么能生存下来的。
　　“嗯！”精灵对她的夸奖非常赞同：“我才不是闯祸精，为了精灵族，为了缇雅殿下和公主，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暮看着面前个子娇小，浑身闪耀着光芒的少女，心里又开始隐约抽痛了起来。她想自己可能真的受到了禁术的影响，才会随时随地有这种就要窒息的感觉。
　　“我叫菲娜！”
　　那孩子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非但对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丝毫没有怀疑，甚至在三言两语之后已经把她看成了自己的同伙。
　　“真是的。”
　　暮发现自己对着这个迷糊的精灵，心里的某个部分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
　　“暮大人！”
　　菲娜忽然轻呼了一声：“我就说你的声音好耳熟，原来您是……呜呜呜呜！”
　　“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什么暮大人！”
　　暮眼明手快地阻止了她的大声嚷嚷：“如果你不是和她有仇，在这种地方就不应该这么大声乱说话。”
　　“可你明明就是暮大人啊！”
　　菲娜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坚持说：“我们精灵对声音很敏感，我认得出你的声音！”
　　“我说了我不是！”
　　“你就是的！”
　　“我不是！”
　　她挡开了那只想要揭开自己斗篷的手。
　　“可你明明就是啊！”
　　声音又开始拔高。
　　“我……算了！我这是在做什么？”
　　暮无力地呼了口气：“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你承认了是不是！”菲娜的眼睛里发出类似于兴奋的光芒，整个人扑了过来：“暮大人！”
　　“你想干什么？”
　　暮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在以前一直听说，您是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人。虽然您看起来也很可怕，但事实上完全不是呢！”菲娜拉着她的斗篷，用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她：“为了救一个身分卑微的侍女，您一点都没有没有顾及自己的危险。要不是因为您，我会被那些魔兽吃掉的！”
　　“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暮并不是很高兴，甚至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多管闲事：“我接受你的道谢，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我还想什么时候过去向你道谢，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菲娜被弄糊涂了：“可暮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应该旧伤复发，需要好好休息治疗吗？”
　　“我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结果就看到了你。”
　　“那需要穿成这样吗？”才说她傻，她忽然又精明起来：“看上去好像准备做什么坏事的样子，再说散步也不可能散到这个地方来吧！”
　　“我迷路了。”
　　“原来是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暮只能摆出“我是路痴”的脸：“现在很晚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不行！”
　　菲娜拒绝了她的提议：“我还没有把公主殿下救出来呢！”
　　“你根本没有办法进去，还说什么救人？”暮开始考虑把她敲晕的可能性多大：“为了不连累雅希漠，你还是乖乖回去睡觉，别惹那么多事了。”
　　“那怎么可以呢？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救出公主。”菲娜拼命拉扯着手里的斗篷：“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公主带回去才行！”
　　“够了！”暮终于完全丧失了耐心，她一手掐住了那纤细的脖子，用冷酷的语气恐吓说：“不想受伤的话，现在就离开这里！”
　　“我知道您是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
　　那坦荡的目光让暮稍稍放松了力气。
　　“虽然您外表看上去是很冷淡，但内心却很温柔。”菲娜的笑容出奇灿烂：“在您救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是谁？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您一定有办法进去的，是不是？”菲娜趁着暮在发呆，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直到她点了头：“那么请您带我进去吧！”
　　“不要开玩笑了！”暮惊醒了过来：“你以为这是一个没有危险的游戏吗？”
　　“当然不是，可我知道您有办法带我进去。”那个傻傻的菲娜，脸上的笑容居然有些阴险：“要是您不那么做的话，我会让每一个人都知道苍穹之王趁着天帝大人不在的时候，想要偷偷溜进他的地方。那样的话，我想我们大家就都不用进去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不一样的精灵。”暮有无数种方法阻止或拒绝被这闯祸精缠上，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非但没有那么做，甚至还带上了这个累赘，潜入了整个神界最不该乱闯的禁地。
　　“你肯定自己可以感应得到吗？”
　　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不知被关在哪里的人，简直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这个时候最能帮上忙的，就是天生感知能力发达的精灵族。这也是她为什么把菲娜带上的原因，比起把宫殿彻底搜查一遍，这显然合算许多。
　　“你为什么能够使用法术？”
　　菲娜还没有从自己看到的事情里回过神，她呆呆地问着：“你不要否认，我看到你用了，可是你为什么能够用呢？”
　　“那不算是法术，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把戏。”
　　暮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把它忘了吧！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入流的小把戏？”
　　菲娜歪着头又问：“不知道天帝大人要是听见了，会怎么想呢？”
　　“他不会知道。”
　　暮瞪了她一眼：“我以为你进来，并不是因为想在这里发表感慨。”
　　“好吧！”菲娜显得很兴奋，或许该说她兴致高昂：“看我的！”
　　“我要找的是男性，拥有风族的血统……不！或者是没有……”暮停了一会，然后接着说下去：“应该是被囚禁在这座宫殿的某个角落，他拥有非常特殊的力量，应该很轻易能够感觉得到。”
　　菲娜闭着眼睛，呼吸变得长而缓慢，暮知道她正在藉由存在于空气中的自然元素，探测和寻觅着周围的情况。
　　精灵族可以说是神族的前身，和使用自身精神能力的神族不同，他们擅长利用自然的力量。
　　而一味地追求自身极限，对于身边的一切视而不见的神族，到底是进步还是后退的产物呢？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暮感觉有些茫然。
　　身为三众圣王之一，她是处在神族顶层的一员，现在却在质疑这种问题，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是的，的确像你说的那样。”
　　暮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事实上菲娜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一个非常特别的囚犯，的确有这样的人存在着。”
　　“他在哪里？”
　　暮的心多跳了两拍：“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暮大人，您先不要急。”
　　菲娜面色出奇地凝重，暮差点以为她要告诉自己什么糟糕的消息：“在我告诉您他在哪里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