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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五胡烽火录-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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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武城内的酒店里,高翼又看到一幕令人呕吐的画面。 
    那是一群汉人候补官员,按鲜卑风俗,他们被称为“白鹭”,因为他们总在伸长脖子等待候补官员的名额。 
    他们献媚地谀笑,跟肥头大耳的羯族官院碰杯,喝的是这时代的名牌产品“酃酒”,这可是高档货,儒士们说它“饮之香美而醉,经月不醒……远相饷馈,踰于千里”。 
    他们围绕在羯人周围,兴高采烈,醉意醺醺,跟羯人亲热的犹如同胞兄弟。他们用刚学会的鲜卑语结结巴巴地说话,怪异的腔调逗得羯人们哈哈大笑,像耍弄小狗一般耍弄他。 
    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白鹭”并非无知的愚民,正相反,他们都是饱读儒学经典的学者、专家和门阀世家子弟。他们自轻自贱到这种地步,并非是受到胁迫,仅仅是为了取得胡人统治下一个地方官的任命书。 
    四书五经中没有“汉奸”与“国家”这些词,只有顺应五德循环与“天时”的“识时务”之“俊杰”。 
    是的,他们就是这朝代的精英与俊杰。在这个知识贫乏的时代里,他们能有一个书桌、几卷书本,能识文断字,这让他们能傲视“愚民”。 
    但他们干出的事,比胡人更为残忍缺德…… 
    痛苦,近乎绝望的痛苦淹没了高翼,他觉得无法呼吸,觉得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东武城购买了马匹之后,便匆匆上路。 
    如果不是见过城门小吏的坚忍,高翼现在已经疯了。 
    这时代的精英教育怎么了? 
    他们固执地坚持那些令他们走向灭亡的错误,对于任何想改正这个错误的人,则群起而攻之。 
    他们宁愿亡国——当然,他们称之为改朝换代——也不愿抛弃腐朽没落的体制。任何人敢对那散发腐臭味的“纲常”进行轻微的质疑,都要遭受群体谩骂。 
    谩骂不是证据。可惜他们不懂逻辑,也就骂得心花怒放。 
    他们宁愿被奴役、被蹂躏、被压迫、被摧残,也不愿进行一汤勺的改变——只要他们能站在压迫者的地位,只要他们脚下还有同胞作为奴隶供使唤,他们宁愿头上有重重压迫者,也要为之歌功颂德。 
    这是个什么时代啊! 
    据说,这是个“罕见的融合时代”,可融合的方式只有这一种种族灭绝式的血统融合吗? 
    只能如此,才能被“讴歌”吗? 
    生存,或者毁灭,这是个问题。 
    怎样的生存?怎样的毁灭?这是个问题。 
    该保留什么?不该保留什么?这是个问题。 
    仰望着天空,高翼发出呐喊:“高翼,你必须更加坚定决心,奋发精神,鼓足勇气,因为,我们的力量在削弱。” 
    六月,桓温没有接到朝廷诏书,便出兵安陆,响应朝廷的北伐。石遵任命的扬州刺史王浃在寿阳举城投降,晋军不费吹灰之力,尽占淮北。 
    此时,赵国已陷入分裂,石虎的另一个儿子石冲在羌、氐两族的拥戴下,自立为王。他听到寿阳失守的消息,帅戍守幽州的十余万胡军南下,准备复夺寿阳。燕国大军乘势完成了对幽州全境的占领。 
    石闵闻听石冲率大军南下,担心晋国军队不能战胜虎狼一般的胡人军马,便自率他的两万汉军迎击石冲十万之众。闻听石闵出兵抵御石冲,褚国丈与桓温不约而同地约束了北伐大军。坐看两军相斗,两虎相争。 
    谁家的虎在争斗? 
    削弱了石闵,对谁有利? 
    对胡人最有利,接下来是对晋朝皇帝有利,也对晋朝权臣皆有利,因为按照儒学的权术理论,别人强大了就是对自己的莫大威胁,只有自己是唯一强大的人,才好无所顾忌地行使权力。 
    同胞呢?北方生活在胡人铁蹄低下的数百万同胞正等待军队去解救,为什么他们盼来的不是汉人的军队? 
    儒士的字典里没有“同胞”这个词…… 
    ………… 
    六月,南方会稽大旱,北方邺水干涸,暴风拨树,电闪雷鸣。就在这个初夏,冀州自天而落的冰苞竟有水杯那么大,砸死行人无数。与此同时,邺城宫殿又因雷击起火,太武殿、晔华殿荡然无存,只留一地灰烬,大火连烧一个多月才灭。 
    同月,平棘城,石闵石冲两军相逢。 
    十万胡人大军发出他们特有的狼嚎般叫声,遮天蔽日地自北而来,他们身后的常山、真定方向,是直冲云霄的浓烟。这浓烟出自胡人的惯例,当他们撤离某地后,如果自忖在数年内不能返回,他们会杀光烧光抢光所见到的一切,满载而归,然后躲在一边,看着那个曾经烧杀过的地方慢慢恢复元气,便再给它一次毁灭。 
    因为他们是用刀剑耕作的,别人的财产与生命就是他们的庄稼。 
    这支大军就像一只蝗虫横扫过赵国大地,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残垣断壁,留下一片尸山血海。 
    这支队伍里不是没有儒士存在,他们在队伍不给胡人宣讲“以德服人”、“垂拱而治”——他们给胡人带路。胡人不知道的小路他们知道,胡人不知道的抢劫技巧他们教授。历朝历代中,入侵中原的胡人队伍中,都有他们的灵魂附体。比如成吉思汗的大兄董文柄、比如满清的范文成、洪承畴…… 
    平棘城下,一支孤单单的军队出城列阵,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胡人骑兵。 
    他们孤立无援,却又勇气百倍。 
    一直赤红色的战马孤独地在阵前徘徊,马上之人身躯高大,手持一长一段两柄钩矛,斑驳的血迹已将这两柄钩矛染成了暗红色,现在,它们像吸足血的幽魂般,散发着浓浓的嗜血愿望。 
    这就是石闵与他的两万斯巴达战士。 
    在胡人眼力,汉民贱如草芥,他们从不给汉军士卒发铠甲,甚至连军服都不配给。为了让这些汉军不因饥寒而失去战斗力,石闵要求士卒以冷水擦身,以锻炼对寒冷的耐受力,结果训练出7000斯巴达战士。石虎死后,石闵没有了约束,他的汉军扩张到了两万。城下这支孤军,就是石闵的全部兵力。 
    离这支军队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高翼正举着望远镜观察这支以勇悍和忍耐著称的汉军,也顺便观察着那个有“霸王”之名的石闵。 
    在苦不堪言的石赵统治下,百姓中一直口口相传着一个充满希望的传说,传说当年纵横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后化做天上的星宿,终有一天会重新下凡来拯救天下汉人。而冉闵身长八尺,又是汉人,百姓私下里认为,他就是西楚霸王项羽投胎转世的化身。 
    “好一个霸王石闵,好一个斯巴达汉军”,高翼收起了望远镜,喃喃自语:“以两万部兵对付十万骑兵,他就是进入平棘,据城而守,天下人也不会说他什么。但如此一来,平棘城外的百姓就遭殃了。为什么他要冒险出城,难道他对部队的战斗力这么有信心吗?” 
    有没有信心,远处的石闵已用行动作了回答,他不等胡人列阵,一挥长短钩矛,大吼着,当先杀入胡人前锋阵中。随即,2万汉军动了,他们狂吼着,挥舞着简陋的兵器,怒涛般向胡人骑兵冲去。 
    “没有队形,没有攻击波次,没有协调指挥,没有组织集团冲击力”,高翼评价说。 
    两军相交,激起冲天的烟尘,遮蔽了高翼的视线,他只能看到战场的一小部分。留在烟尘外的那部分汉军正在不断前突。他们夺过胡人的武器,把耀武扬威的胡人拉下马来,用拳头,用牙齿,用脚,用身上一切可以攻击的部位战斗。 
    他们所向无敌。在他们面前,胡人散骑纷纷回避。 
    谁说没有武器不能战斗,只要有了不屈的意识,身体就是武器。 
    高翼看得热血沸腾,第一次,他有了嗜血的欲望,他想厮杀,他想战斗,他想呐喊。 
    “杀上去”,高翼振臂高呼。 
    这一刻,他也失去了整理队形的兴趣。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杀戮的屠夫。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068章 鲜血四溅 
       
    高翼接过宇文豹递上来的头盔,抽出了阔剑,催动胯下的驽马冲向战场。他边跑边把头盔往头上套。身后,30名侍卫也七手八脚地往头上套头盔。 
    而这时代,汉人的标志就是一头长发终生不剪理,因为“身体毛发受之父母,不敢轻弃”,所以终生不理发就成了孝道的体现。 
    高翼等人都是短发,因为具有这种类似胡人的发型,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以胡人的身份穿行在石赵境内。为了防备不测,他们还在衣内暗穿锁子软甲,所以,戴上头盔就成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而平时,为了不招惹是非,头盔都是藏入随身行李中的。 
    石闵的士兵都是汉军,若高翼等人一身胡人打扮进入战场,可能最先遭受的是汉军的攻击。为了消除胡人的明显特征,这30人在进入战场前,不得不麻烦地套上头盔,把自己一头短发隐藏起来。 
    胡人十万骑兵如同洪流,滚滚地冲来,片刻间,高翼已被深深卷入骑兵阵中,前后左右全是刀剑挥舞的声音。战不片刻,高翼的战马便被砍伤,轰然倒地。高翼及时跃起,躲过几柄砍来的刀剑,顺手拽下了一名马上的胡人,想了一想,又放弃跃上战马的企图。 
    这些胡人自小骑惯了无鞍马,他们的马术不是高翼这种半路出家人所能比拟的。但高翼的力大无穷,也不是他们所能仰望。如今,站在地上的高翼宛若战神,他左劈右挡,连续斩杀数名不知趣的胡人,一抬脚,又踹到了一匹战马。 
    “向我靠拢”,高翼大声呼叫他的侍卫。 
    三山士兵经过了倭岛征伐,也不是战场上的菜鸟,经过刚开始的接触后,他们已自发地以班排为单位,结成了杀戮组合。听到高翼的叫喊,他们像十余支箭头,向高翼周围聚拢起来。 
    “向我靠拢”,这次,高翼是在向石闵的汉军士兵呐喊。 
    这股没头没脑撞入搏杀战场的古怪组合,曾让汉军士兵不知所措,但他们一入战场便向胡骑动手的举动,表明了友军的身份,部分汉军士兵已开始尾随其后捡便宜。但高翼的腿长手快,当他向战场深处杀去时,新遇到的汉军总忍不住向他动手,唯今所计,只有集结部分汉军士兵在他身后,才能避免接连不断地阻绕。 
    高翼的声音过于响亮,随之招惹了无数的攻击,话音过后,他顿时陷入苦战。 
    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四溅,惨叫声,兵器的斩击声,呻吟、呼救、咒骂、呐喊,绵绵不绝,高翼已陷入疯狂,他机械地挥舞着阔剑,条件反射地躲开着迎面而来的砍刺,顺便反击,搏杀。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吗?身处战场,已没有思考的时间,一切的一切,只为求生。 
    组织呢?对了,组织! 
    “结阵”,高翼高喊:“结阵!长枪兵在前,剑手在后,结阵!” 
    三山士兵立刻移动脚步,在高翼左右结成了一个疏散的步兵方阵。 
    “结阵”,高翼再度冲汉军士兵高喊。 
    刚开始时两三个汉军士兵进入疏散的步兵阵,而后,在他们的示范效应下,这个步兵阵像滚雪球似地膨胀,士兵越集越多,整个方阵像一把大扫笊,横扫了挡在他们面前的胡人骑兵。 
    石闵在那里? 
    高翼一边战斗,一边搜寻这位“霸王”的身影。此刻,石闵已率领最勇猛的数百汉军士兵,直扑石冲的中军。眼前的胡人游骑散勇,只是被石闵蹂躏过的前锋。 
    一小队胡骑像没头的苍蝇般出现在高翼眼前,他们惊慌失措,四处寻找生路,见到高翼这个步兵,立刻嗷叫着扑来。 
    “前阵,竖长枪!左右,去几个人绕道他们后面,杀!”,高翼大喊着,挥舞着阔剑迎向羯胡骑兵。 
    顽强,这股羯胡骑兵真是顽强。 
    他们失去了统领,他们各自为战,他们已被包围起来,失去了胜利的机会,但他们仍顽强作战,绝望地顽强,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没有一人求饶,没有一人投降,没有一人在生死关头犹豫。 
    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传来,在这纷乱的战场,那声音格外震耳欲聋。喊声响过之后,汉军们微微一愣,立刻配合地呐喊起来。 
    “什么?”高翼揪住了身边一个呐喊的汉军,问。 
    “大将军捉住了逆贼石冲,我们胜利了”,那士兵回答。 
    胜利了?!高翼放开那士兵的衣领,举目四顾。 
    20万胡人联军,在石冲被捉后,羌人姚弋仲率先帅自己的部从脱离战场。氐人蒲洪不甘落后,立刻吹响牛角号,带自己的军队后撤。不久姚弋仲与蒲洪合兵一处,且战且退地向西、向并州方向退却。 
    石闵汉军的呐喊声越来越响亮,此刻,战场上有组织的抵抗已经消失,刚才顽强搏杀的羯人纷纷放下了武器投降。也有小部分羯人自发地拦截汉军士兵,给后续部队创造逃命的机会。在他们身后,那些脱离战场的羯人丢弃了抢来的财物,轻骑逃遁。 
    高翼摇头叹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勇悍啊!可是……可是,要有一小队预备队,粉碎羯人最后的抵抗,追逐那些逃离战场的羯胡,岂不……” 
    战场一片狼藉,除了血泊与尸骸,便是羯人丢弃的物品。有衣物,有鞋子,有盆盆罐罐,甚至还有带血的婴儿服…… 
    逃散的羯胡会窜入那里? 
    在汉军的追击下,姚戈仲与蒲洪最终只身逃回自己的根据地西凉,实力大减的二人无心再在中原纠缠,为争夺西凉开始大打出手。 
    不远处,欢声雷动。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个黄袍金战甲的将军带领一支少量的骑兵队伍奔了过来,他左手提一柄血淋淋的双刃长矛,右手使一柄连钩断戟,坐下一匹炭火般通红的战马。 
    这就是石闵,也就是后来的冉闵。那匹神骏异常的就是与“赤兔”齐名的“朱龙”宝马。 
    石闵像一个后世的大明星一般,走到哪里,那时是一片欢呼的海洋,士兵们情绪激动地挥舞着长长短短的兵器。在他面前高声呐喊,像一片沸腾的海洋。等他走过,那些士兵齐齐俯下身子,低下头颅,像大风吹过的麦田。 
    石闵带着一股风冲近了高翼,在马上冲高翼低下了头,问:“我听后将军张昕乐说,有一个30人的队伍突然冲入战场,帮我稳固了后军。便是你们吗?多谢,阁下何人也?” 
    高翼手下的侍卫正散落在周围,有的在包裹伤口,有的在坐地喘息。久经训练的他们,围坐成一个小型方阵,高翼正站在方阵最前端。 
    整个战场上,除了这一小队端坐的三山士兵,到处都是搜寻战利品与押运战俘的汉军。他们的混乱恰好与三山士兵的严整形成鲜明对比。石闵问完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皱眉,眼睛盯着高翼,等待回答。 
    “我是三山汉国国王高翼”。 
    石闵听到这个身份,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凶光。 
    高翼带着微笑,平静地望着这个身材与自己差不多高大的汉人。见到石闵眼中突现的那丝凶光,他心里冷冷地笑了。 
    这就是历史的局限性吗?身为反抗胡人的英雄,也免不了受到“权术”学说的污染,一见到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就想屠杀。后来,他杀了自己的伙伴、左膀右臂李农,最终导致汉军分崩离溃,是不是也基于这种想法。 
    “汉国,听说过”,石闵眼光闪动,也许是因为对方刚帮助了自己,一时之间不好翻脸,他生硬地笑了一下,和缓地说:“听邺城的工匠们说,那是个匠师之国,工匠在国中地位最高……我又听说,那里的人很硬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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