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宅斗 作者:杨斯年(晋江12-11-16正文vip完结,穿越、宫廷)-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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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缠夕颜花的落地暖炉各三个都是奴婢亲自从库里取出来了,也吩咐下人早摆好了。只是奴婢才刚使人去看过,这些……奴婢刚才查过了,这些东西都不见了,大奶奶跟云小姐还有风少爷的屋子里一色玩器都无,而且冷冰冰的。若说要补上却也不容易,这暖炉都是赶着太太抵达前按人数赶制的,没得补了。”
玉兰这丫鬟很会办事,三句两句就把主子摘吧了出来。唐有琴的一颗心却放不下,再看太太的脸就更青了:
“玉兰是说,咱们家出了家贼了?”
玉兰赶紧跪下:“奴婢不敢,奴婢的意思是,可能是昨日各房收拾箱笼,分错拿错了也未可知。”
玉兰这话是有所指的,太太就暗暗扫了一眼田二奶奶,田有蝶敢做出这事必然是有所防范,遂阴阳怪气道一句:
“可不就是,这箱笼这样多,既然大嫂那儿能平白突然冒出许多绸缎来,想来少几个暖炉跟花瓶,也是可以想见的。我说大嫂你也太心急,这云暖才多大,我看你那绸缎的花色跟绣工,仿佛是头几年就开始置办了呢。”
唐风和跟唐云暖的心里皆是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恨毒了二奶奶。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怪不得明目张胆敢偏长房的东西,这是栽赃长媳偷着变卖姑姐家的家私来给女儿置嫁妆。还点名了是头几年就开始动手脚,这是说大奶奶也曾偷卖过唐宅的东西,周夫人的脸此刻沉得就像锅底一样,唐有蝶脸上也满布疑惑。
许蕙娘如今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说多错多,还是沉默为上。
唐风和便拉着祖母道:“虽然风和的屋子里冷,但还是请太太到咱们斗春院走一趟,或者是暖炉放在了什么地方咱们没找见,也别让姑母担罪过,更扰得家宅不安。”
周夫人本想发作的怒火在长孙面前就只好压制了下来,一屋子女眷遂浩浩荡荡出了门,云暖特意走在最后,给身后跟着的红豆使了个眼色,红豆就暗笑了一下转身跑开。
要去斗春院肯定是要过兰溪庭,唐云暖就笑指着河里的鲤鱼:
“太太您看,冬日里冷,这么许多的鲤鱼也不游动,这胭脂潭可不就是跟胭脂似的一片嫣红吗?”
太太留心看了一眼,果见池塘里的鱼都静停在水中,虽没看到鲤鱼争相觅食的欢快,却也有一番情趣,一抬眼,却见兰溪庭里影影绰绰,仿似布置地很是精巧,遂明白了唐云暖的苦心,这是引她去兰溪庭里翻贼赃呢。
若说太太偏心,不过是忌惮着唐家的进项不敢动也不能动二儿媳妇。可她作为正妻跟柳姨娘同居许多年,如何能说是相安无事呢?这开始过日子的头一天要是能下一下柳姨娘的面子,才算好呢。唐云暖算准了太太时不时都要敲打柳姨娘一番,只要太太进了兰溪庭,她就可以施展了。
周夫人笑盈盈地回头:“我看二儿媳的兰溪庭很是别致,咱们先到这处逛逛吧。”
田二奶奶脸不变色,略弯了腰道:“如此才好,我屋里有太太爱喝的毛尖,太太慢行。”
田二奶奶家里经营着绸缎庄,又带着大笔的嫁妆进了唐家,周夫人虽不屑,却见柳姨娘得了这样的白来的富贵也有些眼热。众人一进兰溪庭,饶是亲自来布置屋子的唐有琴,也不由得在心底深吸一口气。
兰溪庭的正房虽没有太太的明堂大气,却自有一番风韵,玉兰鹦鹉镏金立屏前摆着原木色
的缠枝玫瑰椅,上铺姜黄色锦鲤锦锻的靠垫。椅子间是同色的供桌,上摆着一尊翠玉观音,小几上的花瓶都是成窑的,插了几枝白梅,越发显得花瓶上雕漆填金的式样轻巧名贵。地上是整片下来的宝蓝色百蝶穿花地毡,蝴蝶飞舞却不缭乱,一看便是番邦的舶来品。
整个屋子唯有一样暖炉是唐有琴派人送过来的,立在地毡上烧着银炭,其余的花瓶之类都没摆上,所摆的物件却没有一个不比唐有琴送来的玩器要贵重。
田有蝶心里暗笑:“小姑娘,你跟我斗,且不知我早料到了你有引太太来见的这一手,偏就摆上最金贵的东西让你们开开眼,也立立我二奶奶的威风。”
若是别人的屋子,太太早就赞不绝口了,可是眼前这摆设露富太过,明晃晃地把她的屋子比了下去,带着处处跟她作对的气势。
太太就皮笑肉不笑,酸酸道了句:“收拾得倒也精致。”
☆、小胜
柳姨娘早收到了风声,自里面端了梅花朱漆的托盘,碗里沏的是太太喜欢的毛尖。
“太太谬赞了,若论布置屋子,谁能比得上太太您啊?想当年长公主来咱们唐府小住,起居饮食都是太太您一手操办的,把长公主服侍得都不愿回国公府了。”
长公主是前朝世祖皇帝的长女,当今万岁爷的长姐慈祯公主,其母慧妃同周夫人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别的公主都出疆和亲,唯有长公主留在京城,下嫁到沛国公府为世子正妻。数年后世子袭爵,本该称长公主为国公夫人。却因世祖皇帝的宠爱,众人仍旧唤其为长公主。
看似公主下嫁,那国公爷却是一表人才,骁勇善战,沛国公恩宠堪比王府,慈祯公主得了佳婿又能留守京城,足见皇恩浩荡。
这个身为国公夫人的公主表姐自然是太太最得意的谈资,如今太太正逢逆境,之所以不灰心,不过是指望这个表姐进宫面圣时多为唐家美言几句,唐老爷就不算是坠入谷底。
柳姨娘这个马屁拍得山响,太太如何不受用,遂笑着接过了茶水,缓缓尝了,就道:“这茶甚好。”
柳姨娘不过四十出头,保养得皮光肉滑,这会儿却笑出了满眼的鱼尾纹:“太太若喜欢,就叫黛竹给您送过去两盒,放在我们这,却也没人会喝。”
太太点点头,满眼喜欢。二奶奶的丫头柳黄从内室搬了绣墩出来,唐云暖眼见她跟二奶奶使了一个眼色,本来悬空的心就放下了。其他人因是第一次来到兰溪庭,不免多走动看看,即便是小丫鬟们,也多有放肆了起来,这瞧瞧那摸摸的。红豆绕了一圈走至云暖身边,云暖就知道,鱼儿虽然已经上钩了,也得使劲拽一把才行。
一屋女眷都顾着听太太说话,唯有云暖的丫鬟红豆轻声“呀”了一下,太太就有些不喜。大户人家素来是讲究房内有多少人也不得听见丫鬟的声音,太太抬起眉毛瞪了云暖一眼,云暖便扯过红豆来低声骂了一句:
“这样没见过世面,难道见到二奶奶的房子布置得美,就大惊小叫,平日里我是怎样教你的?”
红豆便跑到众人前面跪在太太脚下:“请太太赎罪,奴婢不过是看这地毡精美,多看了几眼,却看见那边的地毡上竟仿佛有一只蜈蚣,遂吓得叫了起来。”
蜈蚣多脚有毒,最是女眷们都惊恐的毒虫,一屋子姑娘媳妇都跳起了脚,太太忙唤菊金去看个究竟,菊金顺着红豆的目光望前看去,通往内室的那处毯子上的确像是趴了个什么东西,待菊金走过去一瞧,笑道:“太太奶奶们都不要惊慌,并不是什么蜈蚣,不过是炭灰撒在了毯子上,撒了这么一长条,迸溅了出去,远看着可不就像条蜈蚣吗?”
众人惊魂方定,唯有二奶奶的脸上不好看,死瞪了柳黄一眼。柳黄心说您瞪我干嘛,遂低声在二奶奶耳边道:“已经接到风声早将暖炉等东西藏了起来,就藏在您放在墙后的大黑箱子里。”
二奶奶听后不由得惊立了眼睛,顾忌到在场耳目,只得装作无事:“何时叫你装进什么黑箱子?走的时候不是叫你拉出去卖了吗?”
柳黄也纳闷了:“是说要卖,可是黛竹姐姐忽然来说收到了您的字条,是说先存在墙后的黑箱子里啊。”
二奶奶正要再问,忽见唐云暖起身,一脸无辜地看向那炭灰,道:“啧啧,真是可惜,这毯子一看就知是上好的手工跟材料,撒了炭灰,却不知要怎么清洗才好呢,可是,这炭炉明明就在正房中间,不老沉的,怎么炭灰洒到去往后室的过道上啊。”
炭炉跟花瓶都藏在内室墙后,这过道是必经之路,唐云暖这句话明摆着就是把众人的视线往内室后墙去引。别说柳黄,即便是田二奶奶也瞬间变了脸色,唐云暖瞄了一眼柳黄的手,不由得笑笑,红豆就道
“柳黄姐姐,好好的毯子洒上了灰,还不赶紧去扫?难道是那夜的嘴巴子打得不够?”
柳黄得了令急忙趴在地上去扫,一双红红的有勒痕的手放在宝蓝色地毡上显得尤为惹眼。这勒痕明显是搬弄了什么重物才这么半天都没消。
唐有琴看到这个时候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太对不起乔家当家主母的名号了,于是斜了一眼身边了玉兰,事关自己清白跟办事能力,玉兰想也没想,信步就往后室冲。
田二奶奶自然出手拉住了她,威胁道:“玉兰姑娘,那后面可是我跟二爷的寝室,您这是要往里面走吗?”
玉兰是唐有琴的陪嫁丫鬟,身份也就等同于是乔一本的通房丫鬟,虽为通房,但因乔一本恪守本分,唯恐得罪了夫人所以到底没真通过,玉兰也仍旧维持着姑娘的打扮。
二奶奶把二爷搬了出来,玉兰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唐有琴就扶住了二弟妹的手:“只可惜二爷还没住过,玉兰,你且去你的。”
唐有琴话说的很温柔,手劲儿却不小,一把拽过二弟妹的手就抛到了一边。手上的羊脂玉镯晃了两晃,磕得田二奶奶胳膊痛。
唐有琴此刻心里是真动了气,原想着在母亲落难之际表表对娘家的照拂,日后父亲再度入朝为官必定会时时记挂这个女婿,即便是长公主也会会丈夫另眼相看。再则乔一本做文章的本事实在不行,许多书信公文却非得自己人写才放心,若是能拉拢来弟弟放弃出仕转而投到夫君门下做秘书,对夫君的仕途绝对是大有裨益的。
可是这个不开眼的二弟媳竟然为一己私利挡了自己的道。唐有琴在心中暗恨,动作也就快了几分,反正二弟并没有在这个屋子住过,自己跟玉兰进去搜搜也没什么不妥,遂扯出一脸微笑道:
“二弟媳果然是收拾屋子的行家,看这床帐,这可月白色的帐子用的可是软绫缎?”
唐有琴说的是帐子,却在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帐子上之后,跟玉兰两个人满屋子溜达。这内室并不大,床下也藏不了东西,那么大的暖炉并花瓶若要藏起来总得有个容器装,然而唐有琴跟玉兰溜达了满屋子,别说暖炉了,就是连能装下暖炉的东西也没见着。
还是红豆机灵,瞄着内室后的小轩窗瞥见了黑箱子的一角,遂跟云暖道:“姑娘您看,那小轩窗边落了一只黑色的鸟。”
唐云暖踮起脚相望:“哪儿呢哪儿呢,我却没看见,姑母您呢?”
唐有琴心知是有意提醒,也跟着踮起脚抬眼望去,哪里有什么鸟,分明是一个大黑箱子藏在窗外的墙边,即便从这个角度看,也不过是看到一个角罢了。那箱子一看就是屋内装棉被的,平白放在外面风吹日晒,铁定有古怪。
田二奶奶反应却快,语气里竟一点惊慌也不带,问向柳黄:“这墙下怎么有个箱子啊,这箱子可是咱们屋的,如何我一直都没见过?”
柳黄心知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留不住了,遂装作眼生道:“这箱子的确从没见过,奶奶您别怪我,咱们才刚搬到这儿,前后院子都没逛明白呢,想来这箱子是姑奶奶的吧。”
乔夫人唐有琴冷笑一声:“咱们乔府的箱子都是红檀木的,却从来都没有黑色的呢。这样的箱子怎么很像商户店铺里装货物的货箱呢?”
二奶奶是商户女,乔夫人这句话就差要指名道姓了。柳姨娘在做姨娘之时没少吃唐有琴的亏,凭经验也知道唐有琴又要生事,遂赶了过来,道:
“是这箱子啊,咱们搬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了,二奶奶惯是看东不看西的,这么大个箱子放在后墙都看不着。”
唐有琴冷冷笑笑:“就是,这么大个箱子都看不着,万一藏了什么好东西,二奶奶你多吃亏啊。”
一个眼色瞥过去,玉兰便上前开了箱子,那里面果然是几个花瓶并首饰匣,横七竖八地摆着,一看便是匆忙摆进去的。众女眷都轻呵了一声,周夫人的脸色便不好看了,指着箱子里的东西问柳姨娘:
“这是怎么回事?你既早看到了箱子,竟没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吗?可知是年老昏聩了。”
柳姨娘才不过四十出头,又因身形苗条,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几岁,被太太这样指责,眼中就闪过一丝怨恨,却还是委屈地应了:“太太说的是。”
周夫人从来就妒恨她当年仗着年轻貌美挤进了唐家,又以歌姬之身晋身唐家姨娘,多年来明枪暗箭竟都叫她躲过了。那日二媳妇要霸占长房的绸缎被面,若是她也在,是必定要责罚倒她身上的,可她竟沉住气一个面也未露,今日给自己堵到他们房里,太太势必是要闹上一闹的。
“二媳妇年轻不晓事,你就该教给她,她再年轻也是正经媳妇主子,唐家大门里抬进来的。你不教她,她如何知道什么东西是自己院子里的,什么东西不是。好好地挑唆着一家子女眷日日磨牙斗嘴,这难道是大家子的兴盛之道?”
太太还要说柳姨娘,唐有琴却不愿再多生事端,但凡太太给姨娘眼色看,总要提什么大门里抬进来的,明摆着给姨娘难堪。当日唐有琴做姑娘时,跟着母亲斗姨娘,那是为自己争气,现在既然已经嫁到了好人家,柳姨娘也好容易安稳了些,就不能眼看着母亲欺人太甚,恐真激怒了她再多生事。反正大弟媳妇一定知道谁是谁非,此事最好是不了了之。
遂劝道:
“姨娘也是一双眼睛一双手,自然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二弟媳妇年轻,母亲还是不要多加责怪,想来是奴才们懒,没将东西摆到斗春院。玉兰,还不派人去把东西都抬到斗春院,再到库里捡几个上好的青花瓷手炉给风少爷跟云姑娘暖手。”
唐云暖便跟哥哥上前谢了谢姑母,周夫人的脸上表情才稍平缓了些,遂道:“东西既是找到了,我便也不用去斗春院逛了。”
菊金也道:“正是呢太太,如今腹中的食也消了,太太该歇中觉了。”
太太前脚刚走,玉兰就低声朝乔夫人道:“夫人,少了三个暖炉。”
乔夫人也不愿在多跟田二奶奶纠缠,没好气道:“少了什么我不管,要是斗春院今日摆不上暖炉,太太要罚人,跟我就没干系了。”
乔夫人说罢转身要走,看也不看二奶奶跟柳姨娘一眼,唐风和素来不爱搀和这种事,一脸无辜地跟母亲随着姑母也走了,唯有唐云暖的丫鬟红豆经过二奶奶身边,轻声道了句:
“二奶奶手可通天,定然会能帮姑娘寻来暖炉的,就算寻不来也没关系,姑娘尽可以跟太太挤一晚上去,左右,今夜是冻不着的。”
唐云暖浅笑一下,福了福身便离去,刚一踏出门槛,就听见二奶奶的怒斥跟柳黄的分辨声:
“死丫头,暖炉呢?”
“二奶奶,奴婢是把暖炉放到箱子里的,不知怎么就没啊,二奶奶,您别打啊。”
云暖轻笑一声,红豆就在耳边道:
“姑娘的计真妙,风少爷的小厮紫竹果然是奸细,奴婢找了个眼生的丫鬟去给兰溪庭传字条,一跟他姐姐黛竹说是紫竹的字条,她姐姐立马就收了看了,并信了二奶奶果真会借紫竹的手写字条,可见这传递消息的事不是一日两日了。柳姨娘好手段,以为找了自己贴身丫鬟的弟弟给少爷当小厮,就能知道咱们房里的一举一动,哼,殊不知咱们也可将计就计,那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