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宅斗 作者:杨斯年(晋江12-11-16正文vip完结,穿越、宫廷)-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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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暖收起心思,仰头问红豆:“送了什么过来。”
忽然听门外传来白棉的声音:“姑娘可在?”
红豆一听见这个真正三奶奶娇滴滴的声音便竖起周身汗毛,如临大敌,遂望向姑娘问道:“她怎么来了?”
唐云暖也是眉毛一皱,仍旧唤了白棉进来,更让红豆搬来绣墩上了茶水,虽然她身份还是一个丫鬟,但唐云暖却如真正三奶奶般敬她。
白棉眼见唐云暖如此,脸上有些悻悻的尴尬,抬头仿若鼓起不小勇气般道:“唐姑娘,我知道你同贺家交恶已久,如今我卖身契都在你手上,又盖了我的指印,还请唐姑娘能放我一马。我知道姑娘一定怀疑是贺五挑唆那些难民来洗劫山月坞,还请放我家五爷一马。”
唐云暖心中纳罕,这个假白棉是一心要装作真的来卧底在唐家,如何如今又明目张胆来说这样的话,这样情真意切地为贺五求情,唯恐唐云暖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却是为何。
唐云暖细细看向白棉,只看到梨花带雨的面庞,唐云暖的那盒紫草膏果然厉害,她吃了才一日便退了疹子,得了这个赏赐的白棉自然也恢复了从前光滑白皙的面庞。
这是这面庞上却一丝慌乱都看不见,唐云暖不由得开始怀疑白棉的动机,许多时候,演得越是天衣无缝,越是破绽百出。
只是唐云暖观测了半日,就只看到白棉这几日有些隆起的肚腩,这三奶奶到了唐家当丫鬟竟然还吃出了些小肚子来,难不成在贺家她一直有健身教练陪着锻炼不成,唐家的差事倒叫她胖了三分。
唐云暖才要说话,却听见门外就响起了菊金的声音:“云姑娘可在屋里面么,太太亲自过来了。”
唐云暖慌忙下了美人踏,对镜望了一眼,自己因天热头发也没抹桂花油,又在榻上歪了半日,自然是发丝毛草,脸上一丝胭脂也没抹。
苍白脸色并着身有些微皱的半旧蚕丝袍子,如此懈怠于妆容,想来定会叫一向在意女子外貌的太太教训一番。
唐云暖想要再收拾打扮却已经来不及了,抱厦雕花门大敞着,眼见太太已经是一只脚踏进院门了。
唯有硬着头皮快步走了过去,微微给太太行了一礼,道一句:“暑气这样重,太太怎么就大日头里走了过来,若有事,唤一声云暖便可以过去。”
微微抬头瞥一眼太太,只见周夫人今日着了一件黛青领口对襟长衣,梳着光滑繁复的簪花高髻,厚厚的假发塞进真发所卷梳的发髻中,髻前插串珠青金石大风翅步摇,发髻顶上一朵荔枝色的牡丹绢花。
这阵势同在京中回见名媛贵妇并无两样,唐云暖只是看了一眼都觉得热,太太这一身打扮定要折腾个把时辰才穿戴得上。
心中便暗道不好,太太尚且打扮得这样隆重,自己却活像一个古代宅女。
太太显见也满头是汗,却仍旧维持这贵族太太的风度,一见唐云暖发松衣服皱,便有些皱眉。
“我听说你近日里睡得不好,过来看看。”
唐云暖小心翼翼地将太太扶进屋子里,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只是应着:“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天热暑气重,睡得晚些罢了。”
太太精致描画过的眼睛就立了起来,然后很是不悦地扫了一记眼风过来:
“别以为睡不着是一件小事情,多少女人就是打这件事上老了起来,你不见我年轻时候是何等风华,如今不也老了,你难不成还想着人没嫁出去,就变成我这个样子么?”
唐云暖心中有些犯嘀咕,怎么太太在她一个未嫁的姑娘面前三句两句地总提嫁人一事,难不成是……
再回头却见菊金手里抱着一个不小的锦盒,抱着的是红缎金丝的云锦,盒上还镶嵌着一柄锁头,俨然是被开过了的,这难道就是世子爷送来的礼物不成,难道这礼物有什么得罪了太太?
太太眼见唐云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锦盒,不禁冷哼了一声:“你是个有福气的,秦家的夏至礼物已经送了过来,世子爷倒是一个实心人,只是这一份实心,也不知道你能否消受?”
唐云暖脑后轰得一声,就仿佛一个闷雷炸了出来。
“太太何出此言?”
太太冷笑着看向菊金,只见菊金利落地将那锦盒打开,唐云暖同红豆探头一看,竟是一个玉枕。
看质地仿佛是一整块蓝田菜玉打磨而成,水头极足,油脂光泽又层次分明,这样大的一块玉石得多少银子一个唐云暖心底一点数都没有,只是这锦盒一打开太太的眼睛便再没落在别的地方。
能让太太都这样惊艳,想来这玉枕并不是寻常之物,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或者连太太也估计不出来价值几何吧。
只是这礼物也忒精致了些,难不成世子爷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么?
“云丫头,你好本事,连世子爷也开始给你送礼了,想来我这个祖母他日还要仰仗你,才有一条好路可走。”太太语气寒凉,在这暑气闷热的夏日里,仍旧让唐云暖不寒而栗。
唐云暖倒吸了一口气,慌忙跪下:“太太明鉴,这里面想来是有些误会吧,这玉枕应是送与太太的,云暖并不敢贪占。”
太太又扫了一眼菊金,菊金便会意将红豆拉走,唐云暖满心都是世子这玉枕送得让她心惊一事,并没有注意到这屋子少了一个人。
太太眼见菊金红豆二人出了门后将雕花门关得严实,当即殷勤起身将唐云暖扶了起来,满脸笑容比头上的牡丹花都要娇艳。
“我的好丫头,原以为你是块木头,想不到还真是一点就通啊。”
唐云暖被太太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太太,你不是怪我勾引……”
太太赶紧堵住唐云暖的嘴:“说什么勾引这样难听,世子爷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亲戚,如今他送你玉枕这样私密的东西,想来是动了亲上加亲的念头。”
唐云暖心中大骇,原来太太之前不满的种种都是做给菊金跟红豆看的,她毕竟是一家的长辈,家里面出了这样的事定然是瞒不住贴身丫鬟的,身为当家主母的太太却不能叫丫鬟们看了笑话,自然要做出一副要清理门户的样子。
只是同秦家交好,却是太太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说怎么那个贺五将你绑了去,气得君凌那孩子就动了刀子,怎么看那孩子都不是一个下手这般重的人,却原来是为了你……”
唐云暖眼见太太沉浸在一厢情愿的美梦中,只得不忍心地打破了太太的幻想:
“太太明鉴,莫说云暖没有这样的念头,就算是有,长公主也不会放任云暖入秦家做世子夫人的。”
太太当即变了脸色:“我的儿,怎么你还敢憧憬世子夫人?咱们家如今没落了,能做一个有名分的妾就足以让我偷着笑了。”
唐云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都做侍妾了怎么还分什么有名分或没名分的?即便是明媒正娶嫁一个心爱之人,也是一夫一妻来得最好,她不要别人来分他的男人,更不会主动去瓜分别人的男人。
何况秦君凌,并不是她的心上人,唐云暖咬着嘴唇暗暗这样告诉自己,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咬着嘴唇。
像是鼓起心里最大的勇气一般,唐云暖梗着头道了一句:
“太太莫恼,云暖是定不会嫁入秦府为妾的。”
眼见太太如自己所想般怒从心起,忽地站了起来,宛如猎鹰盯着白兔一般瞪向唐云暖,少顷,太太的目光仿佛被别的东西所吸引,便将目光移向了地上。
太太的眼睛里忽然变得有些莫测起来,疑惑地望向唐云暖的脸,一只手指向地上:“这是什么?”
唐云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红豆进来之前正看一本字帖,是秦君凌的礼物送来之后,她才将那字帖不经意间弄到了地上。
眼光扫过去,那本来属于她的字帖赫然不见了,原来位置所放置的,竟是一本春、宫图。
书页还翻在地上,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一对男女交、欢的场景,所画所描极尽不堪之笔触,令唐云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都看之脸红。
想来白棉那略微发福的小肚子,就是这本春、宫了。
再抬头,太太气得嘴角都抽动了,唐云暖这才发现,刚才一直站在这屋子的白棉,如何在太太进屋后就消失不见了。
唯有那罩着纱帘的后门,纱帘的一角没有像平常一样被青砖压好,显示着逃离之人的匆忙。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解释,太太如何会信白棉就是三奶奶,要卧底进来唐家意图不轨这样的话,在那本□赫然摆在这里的此刻。
太太想来是气得说都不会话了,竟然跌坐在凳子上叹起气来:
“我一生要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虽用功却不钻营,一个虽体面却不刻苦,好容易家里有个生钱的买卖,却教一个庶子管着。以为你是一个好的,懂得身为女子,嫁人最是人生第一要事,想不到……”
唐云暖听着太太的大喘气,脑袋里已经过了无数个被惩罚被折磨的下场。
佛堂长跪、竹签打手、削发为尼、逐出家门、甚至是浸猪笼被沉塘。
唐云暖这些都认了,只是死却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那个叫白棉的丫鬟,她定要叫她生不如死。
却想不到太太叹了声气之后道:“还以为你是以心计取胜夺来了世子的心,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狐媚子的手段,若我当年也如你一般舍下来脸般好学,想来柳姨娘就早被我弄死了。”
唐云暖险些一口西瓜冰沙喷太太脸上:“好学……”
太太幽幽地道了一句:“你既然擅钻研这个,还不能称为好学么?只可惜当日皇长子选秀你还小,若能将你推出去,他日入了王府,也省得我们今日如此被动。”
唐云暖几乎口不择言:“太太,我看这等黄书,你竟然不罚我?”
太太冷笑一声道:“罚你做什么?黑猫白猫,抓得到耗子才算是好猫,管你何等办法俘获世子爷的心,有手段便是好的,你可知咱们唐家家训第一最好不宅斗的下一句是什么?”
唐云暖摇摇头,太太一字一句道:
“留待本事好入宫斗。”
作者有话要说:斯年昨天被洪水困在了另一个城市,幸好斯年运气不错有车来救,今天又好容易才登陆上更了文,请大家见谅。
另外,今天心情超级不好,超级超级不好,不好到我已经想虐人了,你们猜我要虐谁。
☆、82恒源祥,羊羊羊
自斗春院出来;太太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解开过,最会察言观色的菊金自然小心伺候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待到了摆晚饭前太太才张嘴说了一句话:
“云丫头的屋子里共有几个丫鬟?”
菊金被太太这么突然一问;竟有些傻了,思虑片刻才仔细回话:
“从前是只有一个叫红豆的;也就是子默少爷房里人青豆的妹妹,听闻大奶奶房内的紫棠也是日日都在云姑娘房里伺候着的,太太是知道大爷的;眼睛里就只有大奶奶一个人;并不要别的丫鬟伺候;后来姑娘不知又从那贺五手底下救了一个叫做于落的姑娘,也放在屋子里伺候,统共是三个。”
太太紧紧皱着眉毛,伸手接过菊金递过来的一碗珍珠牛奶密瓜露润了润口,便又放在一旁,喃喃道:
“红豆紫棠那两个我自然知道,一个脾气暴得仿似颗火炭,另一个倒是不声不语不常见到,另有个唤作于落的我也见过几次,倒不像是个丫鬟,行动举止落落大方,人也生得柔弱,很有些大家闺秀的意思,放在她屋子里我也放心。但都不像我在云丫头屋子里见过的这一个……”
菊金自是有些迷糊:“太太才刚在屋子里见到谁了?”
太太听了这话有些不悦,合着那屋子里躲了一个穿丫鬟衣服的菊金没看到,当下不满地横了她一眼,吓得菊金赶紧跪在地上:
“太太莫怒,菊金一心扶着太太过门槛,唯恐太太脚下不留意被绊着了,自然是没留意屋子里有别人,菊金日后一定当心。”
菊金这话回得叫一个聪明,太太很是受用,手轻轻一摆让菊金起来:
“我何尝不知道你这份心,只是我才一进院子明明看见有个丫鬟跪在堂屋里,怎么一转眼那人便不见了,然后云丫头屋子里便出来了那个东西……”
菊金有些纳闷:“什么东西?”
太太知道菊金也不是外人,许多时候比那三个儿媳妇都要贴心,遂将菊金招到身前,小声在她耳边将在报春院里的所见所闻都交代了个清楚,惊得那菊金脸上红赤赤的。
“太太难道相信那东西是云姑娘的?”
太太当即笑笑:“若我真当是她的,早皮揭了她的了。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敢如此胡作非为,必定是要沉井落河,势必不能嫁出去丢咱们家的人。我不过是借这个敲打敲打她,免得她伙着许家赚银子赚得越发张狂了。其实用脚趾头也能想清楚,她那个冷冰冰的性子,哪里是看这个的料,更何况她一个未嫁的女孩儿,可看这个过什么瘾呢?别说是她,即便是风和也不是这样的孩子。”
菊金虽然不喜欢唐云暖,但毕竟已经习惯了长房当家的形势,自己也没少去讨好斗春院,若是唐家当家的人再变一次天,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当下笑道:“太太高见,这书若是出在一梦楼,我却是信的。”
谁人不知道,三爷最是一个爱在这上面留意的,从前一个藕荷,如今的新三奶奶,哪一个不是如胶似漆,菊金几次在园子里遇上三爷三奶奶,两人都黏糊的让下人不好意思。
太太当即脸色一凛,菊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戳了太太的肺管子,不禁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就忘记了太太是最疼爱一梦楼里的三爷了呢。
却见太太脸上现出了一丝犹疑:“你还别说,那丫鬟的背影,倒有些像一梦楼里的那个……那个跟着贺家女嫁过来的姑娘叫什么?”
菊金赶紧应答:“是叫做白棉的。”
太太的眉毛又拧做了一团,忽然唤了一声门外的年妈妈:“去斗春院里打听打听,今日有谁去过斗春院的抱厦,是何时去的,何时离开的,不要惊动了主子们,只问几个小丫鬟便可。”
年妈妈虽然上了年纪,腿脚倒还是很快,不一会儿便赶了过来:“回太太的话,打听出来,今日除了太太,就只有一个外人来过来斗春院。”
菊金讨好地抢着问:“可是一梦楼里的白棉?”
年妈妈有些疑惑:“怎么菊金姑娘如今成了神算了呢,还真是白棉姑娘,就在太太去斗春院前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的,什么时候走的,那些丫鬟们却都没注意。”
太太得到了答案,眉毛却皱得更紧了,摆摆手让年妈妈下去,又将菊金拉到身前:“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么?”
菊金遂也跟着皱眉:“其实也不算古怪,那三奶奶本来就恨着云姑娘,只因贺家五爷是在绑架了咱们姑娘后被世子爷伤了,贺家自然是不敢动五爷的,所以才冲着云姑娘来。”
太太摇摇头,心中不禁感叹,素日里她觉得菊金跟着自己这么许多年,也是该学了些皮毛的,却原来看事情还是这样清浅。
“我说的古怪倒不是这个,而是贺家那丫头会有一万种方法来对付云姑娘,为何要捡在世子爷送来了玉枕之时下手?更古怪的是咱们新娶进来的三奶奶怎么看都是一个一心一意跟着老三过日子的人,从前我以为是那姑娘没算计,真认命了,可若白棉动手必然是她指使的。怎么我看我这三儿媳妇,还真不像是这样一个有算计的人。”
菊金也被太太说迷糊了:“太太的意思是……”
太太却没有要解释的意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