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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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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槿心头一酸,无声地递上了一方绢帕。
  初音视而不见,以自己的雪衣纱袖为他擦拭着面上的污迹,“梓安这是想要做什么?”
  “皇……皇娘?”漾在水润之中的眼珠,开始恢复了转动,上上下下将她打量,过后还是不确定地问。
  “是……”初音噙着泪花点头,这孩子到底经了什么……
  下一刻,梓安就转换了目标,将她狠狠地搂住,嘴里又开始了无伦次的念叨。
  手臂用尽了力气,几近将皮肉挤散,只剩下筋与骨的契合……可身子还是在不停地颤抖。梓安视线内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这熟悉的馨香是皇娘特有的……只知道,他终于寻到了她……
  “娘娘……殿下衣衫濡潮,还是要换了的好……”紫槿的提醒让两个相拥而泣的人同时回过了神。
  初音拍了拍宛若孩童的他,“好了,先去梳洗一下……”
  梓安放了手,撒娇般地低下了头,用手揉着衣角。
  看着他面颊上的绯红,初音还道他在为哭鼻子在难为情呢,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抬腕探向了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回头吩咐紫槿传太医,又让人去给东宫殿送个信儿,怕是那边早就为了找人而翻了天。
  手携着高自己一个头的他往殿中去,这时初音才发现……他竟是赤着脚的,一双原本素白的罗袜被泥污染成了灰色,踩在光鉴的青砖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印迹……
  两人对坐在雕龙八仙桌边,有采女打来了热水为梓安净过面,又开始了烫脚,这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相折的纸,盯着手中的软塌塌,皱起了初霁的脸,然后仍是满怀希冀地将它递向了皇娘。
  初音接过掂在手里……
  “尚宫说,只要写够五十个‘安’字,皇娘就会来看我,可是儿臣已经写满了,前儿就够数了,儿臣已经数过很多遍,就是等不到您来……”梓安知道好像是扰到了皇娘,可是他真的很委屈,住的那里好可怕,都是不认识的面孔,还有个会骗的人尚宫,他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待了。
  “皇娘,您不要梓安了吗?”
  初音将贴在他脸上的湿发挑开,笑得很心酸,这种走了样的母子情深,真是太蚀骨了。
  “让儿臣留在您的身边不行吗?”顺势抓上了她的手,盈泽的眸中全是乞求,他此时只想继续着那段在望月阁的日子。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有人说道:“将生病的皇子养在身边,也并无不可……”说着又转向了梓安,“兄长此时若是乖乖去安歇,我保证你能时时看得着皇娘……”
  梓安看看他又看看皇娘,为难了半天,才似是打定了主意,“我不要回去……”
  初音也没多想,左右他现在病着,遂吩咐了人带着殿下去花厅。
  待他一步三回头地被采女领去偏殿,承泰才下跪行礼,“儿臣见过皇娘……”
  初音定定地看着他,想知道那番话中的意思。
  承泰见久也没等到叫平身,只好自己起来,撩衣坐好后,才道:“皇父已经下旨,今夜召冷桐侍寝……”
  面无波澜……可承泰知道隐藏在平静之下,定是有些许的起伏,正当他自信的以为时,就听着一句淡得几乎捕捉不到的话语:
  “你……将紫槿带出宫……”

  第 18 章

  在问过了保圣夫人的意见后,梓安最终还是落户到了宣安偏殿中。
  正因为有了那位在后宫得高旺重的夫人出面,建景帝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就默许了这样一个颇有些逾越的举动。
  至于皇帝的反应,初音这个不得宠的皇后自然是没那个福份亲眼目睹,都是保圣夫人跟她话家常的时候说的,初音只是浅笑以对。
  那个人……她几乎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除了在行宫中时的那一脸狰狞会偶尔划过脑海,其余的多半源自……听说。
  与梓安的朝夕相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耐,大多时候他都是安静地在摆弄他感兴趣的东西。每日里除了有定南王府的先生来教他重新认字,其余的时间大多都是窝在殿中的某一处,他有时光是蹲在圃园里看蜜蜂采花,都可以耗一个下午。
  初音这个皇娘对他来说,似乎只是“望梅止渴”中的那种安慰,偶尔想起……只要能将她印入眼底,就够了。
  于是梓安到底是在东宫殿还是在皇后寝宫,对初音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个人陪她吃饭而已。
  自从搬进宣安殿后,他就没再发过脾气,脸上常常挂着纯真的笑,连对没品级的采女都是。
  有时看着那个混在花草中的背景,初音都忍不住想:他只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并不是真的傻……不犯执拗的梓安,除了缺少了一双洞悉纤毫的眸外,也没再多出什么不同来。
  可是要如何找回那些丢掉的记忆,谁都没个主张。四哥几乎翻遍了古籍,大哥也派下了几十个言字军去寻找那位传奇般的鬼医,这都近两年的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初音都不禁怀疑起,那位只闻其名的医者是否真实存在。
  坐在一边小凳上的樱桃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偷偷观瞧着正在静思的主子,谁想只是这稍一闪神,细细绣针就戳上了指尖。
  咝……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吸气声,却还是引来了初音的注目。见她急红了一张小脸,没受伤的手还在不停掸着已经渗入衣料的血渍,不由地一阵好笑,“让人拿去浣衣局试试,就是洗不掉也无妨。”
  樱桃一听这话,更内疚了,原本没有长开的眉眼愈发地纵到了一处,哆嗦着唇只剩下自责,“都怪奴婢笨手笨脚……”
  “快去,若久了怕是真洗不掉了。”
  不知是小丫头醒过味儿来了,还是她的吓唬起了作用,有着壮实身板的新晋女官,踩着砸夯一样的步子,小跑着奔去了殿门。
  紫槿被承泰以开府的名义带出了宫,并不是以侍妾或是侧妃的身份进的亲王府,依旧是三品女官,只是换了个主子而已。
  这是初音的私心,冷桐……自从那夜侍寝之后就直接坐上了贵妃的位置,而且皇上还御赐了“曦”字为美名,一时曦贵妃的皇宠在宫院之中无人能敌,连曾经身系帝眷的蒋贵嫔都被冷落了。
  那个深谈的夜晚,紫槿不止一次地请求她收回诚命,都被初音拒绝了,冷桐为了家人不得不走了这条最凶险的路,从而断送了一个女人的美满,初音不想再有人受到牵连,所以紫槿离宫是必须的。
  紫槿和冷桐的同时离开,让初音有些空落落,好在新封的女官填补了这份惆怅。
  樱桃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娃,未经世事单纯可爱,初入皇宫还带着对周遭的怯意,却是满腔热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是保圣夫人的侄孙女……
  有了这样一个强硬的后台,就不怕谁人的心眼了。所以明知是委屈了孩子,初音还是默许了保圣夫人的盛情,将本是进宫陪伴姑奶奶的小女娃,收到了自己身边做个三品女官。
  许是在宫中见惯了中规中矩的得体,樱桃偶尔的娇憨反倒让初音感到了些趣味,于是在她的纵容下,这个本就对宫中礼教一知半解的高品女官,依旧缺少了让保圣夫人和管教嬷嬷们所念叨的“端庄有礼”,而保留着那份源自民间的天真灿烂。
  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眼睛扫过摆了一妆台的首饰,随手拿过一枝小巧的贴片簪花。暗道保圣夫人真有心,眼瞅下个月太后的孝期将满,又到了换钗的季节,所以早早让人将新添置的珠翠给送了来。
  “娘娘……”
  初音抬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身边的樱桃,却见得她面上慌乱,一双眼睛直往门口看,遂不解地也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艳丽的身影摇曳而至……
  “姐姐可安好?”
  初音侧头看着立而不跪的蒋贵嫔,长袖一收握紧了拳,直到珠花的尖锐硌着了掌心,才蓦地放松了力道,半敛着眼皮看着那闯入的一主一仆,问樱桃:“这是谁?”
  闻此言,蒋贵嫔原本粉光靡逸的脸立时涨得通红。
  而樱桃的话更是往这位贵嫔的难堪上撒了一层灰,“奴婢……奴婢不知……”
  这回蒋贵嫔没有办法了,本想是持宠来示示威,不想……栽到了一对无知主仆的手上,只好忿恨地咬紧牙关,下跪行礼:“妾身栖鸾殿主位蒋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初音这才恍然而悟地点了点头,只轻语了声“起吧”就再无多言。
  蒋贵嫔由锦瑟扶起,都不顾整顺裙角,只是暗暗打量着皇后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个自问:这趟是不是来错了……
  可转念一想,那位贵妃娘娘总归是宣安殿出去的,肯定与这位从未侍过寝的皇后有些牵连,于是也就强打精神,尽量不去理那些被晒在当下的尴尬,语带热络地说:“连着几日阴雨,今儿总算是见了晴,妾身只是随便走走,正好路过您的殿门,明知您喜静,却还是厚着脸皮来讨您的一杯清茶了。”
  初音瞥了眼自己的女官,见她后背着双手,用力地揉着裙裾,直接无视了那位绰约的嫔妃所说的话,更是一点身为宫侍的自觉都没有,不要说行礼了,连个正经的眼神都没递过……不由地开始同情起蒋贵嫔来。
  蒋贵嫔一双桃花眼就差眯成尖刀了,恨不得捅那个呆头呆脑的女官几下才解恨,这都是什么事儿……有一个跳出三界外的皇后也就罢了,怎么连这宣安殿里的女官都是高傲得不屑世俗一样。
  好在是有采女捧着热茶进来,这才解了一干人的面面相觑。
  喝过几口茶,缓了半天后,蒋贵嫔借着放杯的动作提鼻一闻,这若有若无的香味刹是舒服,与想象中的佛檀浓郁有着天壤之别,似是从哪里闻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蒋贵嫔又垂着视线盘算了半天,最后决定不再绕弯子了,太过委婉这位皇后怕是听不懂,回头再领会错了意思,那先前的气可就白受了,于是她直接就问了:“娘娘可知道前朝废后周氏与马昭仪的事?”
  前朝有位周皇后,年老色迟皇宠不再时,并没有展现一朝国母应有的风范,而是起了歹心,自民间选来一名美貌的女子,期望媚主重获圣眷,不想,那位得皇帝青睐的马昭仪,却是他人布下的棋子……结果因她这个妄想之举,不但将家族经营了几代的富贵断送,自己还因为“忌妒失德,伺害皇储”被废为庶人。
  那一段往事,几乎是每个东兆女儿闺阁之中必读的一课,以期能规范女子慎言慎行的品德。
  初音并不认为眼前这位明艳的贵嫔,有心情跟自己讨论要如何做一名符合《女四书》中的女子,她这不同寻常的到访和这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都让初音有种哭笑不得的想法……同样的贪顾圣宠,同样的耍弄心眼儿,她居然还好意思来质问!
  自上位站起了身,淡淡地扫了眼追随过来的倾城容颜,初音只说:“若没有当日种下的因,哪来今日的果……”
  略顿了顿,待樱桃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迈步想往侧殿里去。到了每天用点心的时辰,再不去……怕是梓安会寻来。
  在与那袭雪衣相错的一瞬,蒋贵嫔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皇后的胳膊,等她明白过来时,殿中的几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或震惊或不解或惶恐……
  暗打了两个冷颤,蒋贵嫔才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贵妃……真的不是您?”
  初音顺着那只纤白的手慢慢地看向她,眸中含了些许的怜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若你还是不明白就去问问你蒋门的人,到底做过些什么……”
  说罢就剥落那只抓在自己腕臂上的手,蒋贵嫔没料到此举,正专心想着皇后话中的意思,失神间一个踉跄……锦瑟忙迎了上来,急切中隐着埋怨,“皇后娘娘,贵嫔已经怀有身孕……”
  初音一愣,立时变了脸色。不是她要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在这宫中,多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子嗣更多的是为巩固地位的一步棋而已,必要时……舍弃也屡见不鲜。
  在她还没想到破解困局之法时,就有人尖叫着扑了过来,抡圆给了蒋贵嫔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打得她们主仆两个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梓安行过凶,连看都没看吓得花容失色的人,只是一味地问:“皇娘可有伤着了?”说着还上上下下地一番打量。
  喧哗声引来了采女太监,也不知是谁叫了声:血……
  这时众人才发现了皇后的手正在渗血……
  一时殿中纷乱了起来,有人将皇后扶去了牙床,有人跑去请太医,有人去准备清水布条,有人去给保圣夫人送信儿……
  谁都没有去理早已呆若木鸡地蒋贵嫔……

  第 19 章

  闻讯而来的保圣夫人,不停地追问着樱桃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被吓着了的小女孩除了不住的抽泣,连个整话都答不上来,这可是把一向雷厉风行的夫人给恨坏了。
  还是从守门的采女那断断续续的字句中才还原了事情的始末,于是一道盖了凤印的禁足令,在蒋贵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传到了栖鸾殿……
  出了强闯皇后寝宫这样的纰漏,让保圣夫人本就面上无光,而又是那个自来被她瞧不起的贵嫔,所以这位手掌实权的老妇,决定重整后宫,还给喜静的皇后娘娘一片清朗的天空。
  初音开始时也没想深究,毕竟现在那位还怀了皇嗣,真是把事情闹大了,反倒不好收场。
  不想被保圣夫人的一句话就给堵得没话说了:以下犯上……素来都没有轻饶的道理。
  想想也是,皇宫中光有名份的女人都不下百人,若是今天有贵嫔开了强闯的先河,明天后天谁都抱着侥幸来探探虚实,那日子就不用过了……于是初音也就默认了夫人要去敲警钟的做法。
  林季言自妹子腕上收了手,略一沉吟,才想开口,却发现她正在神游,瞧那面上平表静的模样,连猜都猜不出是在想什么,他只得轻咳一声,说道:“脉相倒是无恙,只是略有虚浮。”
  初音理着袖边的褶子,莞尔浅言,“只是手被划伤而已,若不是保圣夫人非坚持着传太医,以我的意思只包扎下就好了……”
  看着她这笑是由心而发,林季言也缓过了初闻宣安殿变故的惊慌,眼扫过了还在低啜的女官,不禁面上一凛,回转过来看向初音的眸光中含上了些许的埋怨,“若是二皇子带走紫槿,我事先知道,定不会让你这么任性了去……瞧现在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
  初音轻挑蛾眉,盯着一脸委屈还在时不时打着响嗝的樱桃,宠溺地笑语,“去洗把脸,换身干净的衣衫再过来……”
  樱桃咬着嘴唇,一点都不符合东兆审美的大脚丫踢了几下青砖,又怯怯地偷瞄了眼正在不友好看着自己的太医,才在主子颔首示意中屈膝深福,然后一路小跑着转向了侧殿。
  直到再也寻不到那个可以用逃来形容的身影,初音转过脸庞,对上哥哥的不认同,似叹似哝地说:“无妨,有这么个丫头倒也挺有趣的。”
  左右自己的妹妹乐意,林季言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说什么,可又实在担心……以妹妹的性情,就算是真的被底下人怠慢了,也不可能说些什么,若是长此以往,怕是……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个人,“还记得你在家时的那个使唤丫头吗?”
  初音摇了摇头,那时她才四岁,连个模糊的影像都没有。
  林季言本也没指望她记得,于是说道:“你在家时侍候过你的那个丫头碧桃,前年寡居回到了林家,大哥想你当时很喜欢那个丫头,就把人带到了京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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