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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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一滞,向她看过来。
要出现一股中立势力牵制……才有可能平衡现在的朝堂。
四目相对,初音从那双精芒中读到了与自己心中所想一致的解决方案……临朝。与听政意在桎梏顾命大臣不同,临朝就多了主动性,可以与监国的定南王共同决议朝中大事……到时就不怕拿捏不住蒋太师,而杨家与自己的血仇也不愁无法得报了。
至于怨恨的是谁,他们早已心照不宣了,想到这儿,初音放松了面容。
兴奋之余,他们二人又同时浮现出了迟疑:一个后宫女着要走到前堂,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契机,才能堵上那些以祖制说事的嘴?
就在他们不得其法的时候,只听一声“咣当”声响,惊得几人同时向声源看去,只见梓安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妆台边,此时手里抱着玺绶锦盒,正一脸无措地看着她,而在他的身边珠花美钿散落了一地,想必是不小心碰掉了。
碧桃嘴上叹了句“小祖宗”,就连叨念着什么,边走过去收拾残乱。
初音愣愣地看着碧桃的背影,突然灵光一闪,忙转头去找杨及的视线,然后对上等待中的半弯笑意,心下一松……有了。
第 43 章
承泰说是监国,实际上也就是在五位大臣拟订的谕旨上盖盖章而已,参政议政的部分很有限,只以一方皇帝的私章览政,少了国玺在手,跟国之储君行使职能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无形中就被架空了权利,相对的,辅弼的臣子拥有的就会越来越多。
皇上想的是挺好,一方有顾命大臣限制着承泰做大做强,以免威胁皇权;而另一方面,在自己生病的期间,有儿子代为监国,又有辅臣加以辅佐,不至于使朝政瘫痪,还不用怕某一人独揽大权,以至会出来“挟幼主以令阖朝”的危险。
可智者千虑,还终于一失呢。看似巧妙均衡,毫无纰漏的万全之策,才不出两日,就显现出了尖锐的矛盾。建景帝费尽心思设计的多方牵制的安排,还是忽略掉了辅臣能否通力合作的问题。
一旦出现了意见不合,往往几位大臣就在金殿之上争得面红耳赤,谁都不肯让步,这倒让承泰不知所措起来。
元老将军虽是个武将,对治国不甚精通,可他却懂得尊卑之礼,认为如此做法有背皇恩,也辜负了圣上培养定南王的心思,于是招集了大部分朝臣,手执御赐金锏到长安殿请命……要求皇后以玺绶临朝,与王爷共同执掌朝政。
这样一来,将过份依赖朝臣的局面扳回了正轨,重新且深刻了君臣之别,旨意由皇后与定南王共同下达,而做为顾命臣子,只需提交合理意见和建议进了本分就好,无需再在谕旨上加联名。于是,有些人还没尝透权力的滋味,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横冗在初音眼前,怎么看都过不去的坎,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长安大殿上,皇帝的御座左右新添了两把鎏金坐塌,那就是早朝之时,初音与承泰的所在。
数日以来,除了感觉起得比平时早,会偶有困乏之外,初音也没觉得有什么,那些拥有了一切的快~感,可是一点也没体会到。
至于朝政,她很少过问,多交给承泰去处理。年轻的王爷虽有不足,但朝中有三公之中的太保太师,有左右丞相,还有以周兼为首的翰林学子鼎力支持,迅速成长起来就不是件难事了。
其实初音临朝只不过是种姿态,为以后早做打算的考量而已。
也就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初音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太保李益生被孤立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建景帝组织起来宰相班底一共五人:元将军,李太保,蒋太师和左右两位丞相。其中元将军早已明确了立场誓保皇后,蒋太师至少在明面上是效忠于皇后所支持的定南王,而左右两们丞相则是中立派,只忠于皇权,不针对个人……于是,剩下了太保李益生,没有人认领!
初音也没真当回事儿,只是心情很好的看着,左右朝中才刚刚稳定下来,还经不起什么大波澜,若是伤及了国体,就得不偿失了,反正还有时间,不是吗?
某天,初音与承泰闲谈时无意提及,政治核心之中有固有的名门李太保,也有朝廷新贵蒋太师,还有执掌军权的老将军,唯独缺少了代表着千万儒生的翰林学子,不如从翰林院择选出优秀的人才来加入宰相班子,不说给多大的官职,至少也不能让读书人寒了心。
承泰听了也深感有理,于是连夜著人草拟择贤旨意,令翰林院一众推举贤明入驻朝廷的政治中心。
于是……周兼华丽丽地走入了世人的视野!
承泰对周兼有种近乎于濡慕的敬仰,一经选用,就连升两级,升到了正二品的中书令,一时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嘉颂之声高涨,一介平民出身的周兼,通过科举入朝,再以卓越的才学赢得朝廷的赏识,最终实现了报效国家和光宗耀祖的宏愿,这让无数寒门学子看到了一条宽广的仕途之路。
于是,朝中所向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而另一个转变,源于自诩明睿英武的建景帝,除了遣近侍一连三日送来封赏,还有就是同时带来一道伴驾的口谕。
奇珍异宝晃花了采女们的眼,个个都喜笑颜开,连一向沉稳的碧桃都有意无意地为主子挑选了鲜亮的宫装,以为这回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初音只是冷眼看着,看着女官惊诧于赏赐的珍贵,看采女们那昂首挺胸的架势,看着又开始热闹起来的门庭,心里却是波澜不惊,这示好……未免太迟了些,既然已无心停留,连应付都懒于了,所以一连推了两日。
今天若不是碧桃跪请,初音也不会走这一趟,实在是不想面对那张口眼歪斜的脸,可碧桃有句话说得在理:为妻之道还是要守,身为中宫皇后更应该成为天下表率……
怕爹娘被天下人指责教女不严,为了维持一贯温贤的国母风范,初音只好勉强自己走一趟长安殿。
口谕只说了伴驾,并未言明时辰,所以在用罢午膳后,只当消化了,初音带着一众随侍往皇上所在的龙庭走。等她到了长安殿都已过了未时,皇帝如她所愿地在午睡,总不能打扰到天子休息吧?于是初音只过问了贴近太监皇上的寝食,又询过了职守的太医圣驾病体如何,在长安殿内抖了抖皇后的威严,就起驾回宫了。
长安殿阶下站着守候的杨及,那深沉带着若有所思的眸光,让初音微微一顿,随后就状似无事地继续着步伐。
熬过了盛夏,天气渐渐舒畅了起来,花开浓郁草木葱葱,一缕清风飘过,竟是比春夏更为心怡。
临时起兴,决定横穿两安花园,初音刻意地放慢了脚步。
慧心的碧桃早就看出来主子与公子有话要谈,带着采女们远远地跟着,留了一片空间给他们谈话。
“周兼……会成为下个拉拢的人吗?”杨及心口像是堵了巨石一样,明明此刻占尽先机,她就是没个动作,竟无所事事地赏花,这可是让他急得不行,总是有意无意地略带试探。
她所承诺给自己的的事,杨及一直坚信着,从不曾有过怀疑,而林叔言被谁所害,他也知道,可杨及就是不明白,她那深沉似海的心思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会李益生身边的众多追随者大部分已经倒戈,那人现在根本就没了威胁,她为什么就是不下了这个决心除之呢?
“凤凰振羽”正开得绚烂,与“绿牡丹”的裹抱相比,更为张扬奔放,外层花瓣向四周中伸恣意伸展且微微卷曲,宛如凤凰展翅,内层花瓣则向内抱卷,似鸾鸟起舞,明明只是黄色,却深深浅浅晕染开来,在强光下显得流光溢彩。
静寞了好一会儿,初音才自秋菊中抬头,面上是一贯的温婉,摇摇头看他,“周兼受的是正统的儒学教育,读的多是圣贤书,所以在他的脑子里装的只有忠君爱国的思想,除了这个……怕是谁都无法驾驭,再说以他的正直,那是做御使言官的料,提他上来只是为了规正定南王的成长,并没有别的。”
杨及为什么会急,初音都明白,近来他通过查找《起居注》知道了当年杨太傅问斩当天见驾的臣子为谁,就又重燃起了心火,可是这并不是急就能解决的事儿。
见她颇有些漫不经心,杨及没再憋着,直接问了,“李益生要留到什么时候?”
那人害了他全家几十口人命,每次看到那人大摇大摆地自身边走过,杨及都在咬碎钢牙地忍,同殿称臣没半点情谊地落井下石也就罢了,那人竟还将井盖给封死,断了老父的生机,这怎么能让他不恨?
虽然知道李益生只是从犯,可经她开解,杨及也明白了君王无论如何是动不得的,父亲一生忠勇,以辅保圣驾为已任,万不能用弑君的方式让杨家蒙羞,所以满腔的忿恨全都落到了李益生的头上,可是……她不发话,他又不敢妄动,只能独自焦灼着。
“再等等吧……”至少要等到沐妍临盆,现在她那个苦命的嫂嫂还在丧夫的苦痛中坚强的孕育孩子,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无论如何初音都做不出会动摇李沐妍生念的事情,可是等侄儿落生以后要怎么做,初音还在犹豫,由自己授意审判了李家,到时……要怎么面对嫂嫂和侄儿?这还真是件头痛的事儿。
“只要你不会心软就好……”如同叹息一般,直听得初音浑身泛冷。
几曾何时,自己竟也这般透彻在他的明眸之下?
一双横眉渐渐恢复了英挺的剑形,心怀的汹涌慢慢平静,杨及也意识到是自己急躁了,现在的局面是挺有利,若真要拿一品大员开刀,怕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所以观望的确才是上策……
这满腔的邪火,他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只知道她那不带任何情绪的从容眸光,不止能熄了自己的火气,而且还能让他已死的心……重燃。
在花从中踱了几步,初音心念一动,有什么想法忽地成形,然后她缓缓,缓缓地回转,怔怔地看他,“公子……入朝为官吧!”
第 44 章
“小姐,太保李大人求见。”
初音勾画荷叶脉络的笔一顿,在生宣上留下重重的一团印迹,水墨渗沁很快,她都来不及反应,就已成形……用尽心思的画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反手以指节轻抚,暗叹了声,罢了……
碧桃见主子欲收笔,机灵地接过小毫,在水盂里缓缓清洗,又报了一遍,“李大人候在殿外,您看?”
“今儿什么日子?”
“八月初九……”
在正常情况下,后宫女眷是不能随便召见王公亲贵,除非是皇帝寿辰或是年节宫中摆宴之时,三品以上的官员方可携夫人入宫问安。李太保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那他此时的到访必是有原由了……
“小姐,没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触犯宫规,碧桃偷眼打量下了主子的面色,见她微蹙着娥眉,转而又说:“若您不想见,那奴婢去回了。”
“去请吧。”礼法不礼法的,初音倒是没太上心,只是对这位的突然到访有些错愕而已。
碧桃转着眼珠想了片刻,问道:“要请去前殿还是偏殿?”
这话提醒了初音,一般接见朝臣或是命妇们,是要按国礼安排在前殿,若是自家亲人那就可以相对随便一点,只以家礼在偏殿相见就好,这李益生怎么说也是自己嫂嫂的父亲,在偏殿里会个面也就不为过了……
初音带着随从到偏殿的时候,李益生站在桌边躬身相迎,待她落座三拜九扣行过大礼,初音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若论上姻亲关系,按照礼法,受过他的礼之后,初音应该是站起身来等他先座,以示家礼,可初音根本没动,这一幕看得李益生心里“咯噔”一下。
定南王监国月余,朝中官员调动频繁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就算是撑起朝政半边天的李益生,也只是查觉不对劲,却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今天这趟其实大可不必走,可近来皇后娘娘的态度,让他存了犹疑,于是才明知有违礼法,还是打了这个擦边球,只想借由接触,提醒林皇后,虽然林叔言不在了,两家因为还存在着个尚在娘胎的孩子,这姻亲或者说是同盟的关系,还是存在的。
就是刚刚的这个坐而不站,让李益生更加笃定了林家已经心存了异想。毕竟是在宦海浮沉多年,李益生面不改色地坐回到方凳之上,谢过了茶后,说:“臣想将国公夫人接回府中待产,本来是想修书征得林王爷的允,可又怕时间来不及,只好来请皇后娘娘做主。”
沐妍回李家倒也是个办法,有了李夫人的悉心陪伴,也许能打开了心结,于是初音也就没多犹豫,当下就同意了,只是坚持着要让紫槿同行。
夫人的心愿算是了了,李益生就琢磨起要怎么套套近乎来了。近来的官员变动虽说可以归于定南王上任后的正常范围,但毕竟自己倚重的两大门生,同时从户吏两部调到礼工二部,就算是平级,就算是主持建造着当今圣上的皇陵,可就这么将管钱和管人的权力交出去,还是有那么些许的不甘。
心中的微词,李太保可一点都没带到脸上,依旧是一身的正气,“娘娘近来为国事操劳了。”
初音淡淡地看去一眼,见他竟是满面的感激,不由唇嘴弯弯,“大人言重了,朝中有忠良臣子辅佐,王爷也用功,还真没用我这个女流之辈费什么心。”话虽没有说得绝对,可也将不想多谈之意表达,初音只是专心地喝茶,不再去看他。
一直都听说林皇后清心寡欲不似凡人,今天相处下来还真深以为然,李益生暗咬钢牙,不免心生埋怨。
静寞了片刻,微微起伏的情绪让初音胸口闷堵,她这才发现原来面对憎恨的人,想做到无动于衷是这么的难。
“李大人,庄国公夫人要好生看顾,她在……就是云开雾散,若……你就枉顾担负宠女的盛名了。”不管怎样,只要沐妍在……初音至少能看在三哥看在侄儿的份儿上,愿意暂时忍耐。但有些话,她一定要点出来,不求他好自为之,只求这位热衷谋权的臣子,能多少为孩子想想,行错一步已经害得爱女肝肠寸断,若是再执迷……怕是会招来天怒人怨。
品出了这其中浅淡的怨,李益生眼珠几转,忙回道:“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嘱咐家眷悉心照料,虽说庄国公已经不在了,可是妍儿还怀着林王府的孩子,林李两家的姻缘不会断。”可是让他找到机会表明立场了,不说个透彻,岂不白走这一遭了?
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装不懂,竟没将自己的敲打当回事儿,这让初音再没了与之交谈的兴趣,只闲闲地问答了几句。
碧桃早就瞧出了主子的不耐,适时地提醒到了要检查大殿下功课的时辰。
李益生再倚老卖老,听了这几近直白的逐客令,也不好再赖着不走了,只得起身告退。
一路疾行也没能涤清胸腹的浊然,在踏入大殿的一瞬,见着了那吹拂在和风中的昂扬身影,不知怎的,初音竟觉得平和了下来。
案边,杨及已经矗了半天,对着平摊的画作,紧的不单单只有眉头,连心都像是被一只手攥着,一纵一纵地疼。
听闻环佩,不用抬首就知道来人是谁,他非但没有相迎,反而大模大样地落座到圈椅之中,手执起小毫,眸光缠绵于生宣,“转换心思,败笔往往也能成为点晴……”
话落笔落,几钩几抹就将寒凉的意境打破。轻皴慢点,只以对岸模糊的垂柳摆拂,和着半空的飘零雨丝,生生将水塘败荷给描画成了屹然于风暴中的坚毅。
那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