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 作者:约素(文秀网2013-09-30完结)-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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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往那镯子瞄了一眼,便看出来是雕花镂空的,看着手艺倒好,其实里头是空心的,并没多少分量,不由得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真是够吝啬的。郁匡这个外任,虽则平北侯说是不愿以私谋公,但也暗里说了几句话,这位置不说是肥缺,也是颇有些油水的,怎么做了三年外任,回来就送这么点儿东西?嘴里却道:“这镯子看着倒是极精致的,花样也跟京城的不同。”
张二夫人笑道:“正是南边的新样子。想着京城这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别的也拿不出手,只好挑几样新样的首饰罢了。”说着,又叫郁清眉郁清月姐妹过来,“几年没见,都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大嫂真是好福气。”拿出两枝累丝蝴蝶钗来给两人插上。
累丝钗子手艺精细,却也没有多少分量的,若镶上珍珠宝石倒还贵重些,偏张氏拿出来的这两枝却没镶宝石,只有四五颗个头不大的珍珠罢了。侯夫人想起自己方才送了郁荣的那副金项圈,足足有七八两重,不由得心下更加鄙夷,只是不好说罢了。
郁清眉是侯府嫡女,贵重首饰不知有多少,拿了这枝轻飘飘的累丝钗子也只看了一眼,转身就摘下来掷给丫鬟了:“好生放着。”以后再也不戴了。
张二夫人只当没看见,眼睛又在韩青莲等人身上扫了一遍,笑道:“又多了几个人?倒没备下礼物,改日补上罢。”
侯夫人干笑道:“她们算哪个名份上的人,怎还劳你备礼物呢。”心里却暗骂,真是抠门到家了,韩青莲是贵妾,何况是二房离京之前就娶了的,总也少不得一份礼,如今借着多了沈家姐妹,倒把韩青莲这一份都省下了,也不知积了金银做什么!
“这次回来,又给嫂子添麻烦了。”张二夫人倒是没事人一样,笑着把冷氏叫了过来,“这孩子肚里又有一个,四个月了,一路上有些颠簸,多亏得她身子结实。”
众人这才发现冷氏肚子微微有些腆起,只是衣裳穿得宽大,方才又忙着见礼,故而没人注意。侯夫人心里妒羡不已,也只得叫丫鬟:“快去请了大夫来,给*奶仔细诊诊脉,这却是疏忽不得的。”
张二夫人连忙客气了几句,又笑道:“前些日子听回京送信的人说,二侄儿房里人有了?可不知是哪一个?”
这话真是直戳到侯夫人的肺管子上去,恨得咬牙切齿,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丫头没福,怀了没几个月就掉了。”到底觉得心里不舒服,一眼看见了孟玉楼便道,“不过你大侄儿家的倒有了,也是一件喜事。”
即使再跟郁清和吵架,到底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依靠,孟玉楼脸上一红,靠在侯夫人身边嗔道:“夫人早说了,如今两房不分家,婶婶那边的才是大爷呢。”
侯夫人笑道:“瞧我,真是糊涂了。”
沈宜织站在一边,一直悄悄打量着张二夫人。自打上回红绫跟她说要防着二房,她就琢磨过几回,故而自郁清风等人进了门就仔细观察着。此时侯夫人说孟玉楼有了身孕,张二夫人面上一怔,随即便笑道:“这可是大喜呢,清和侄儿若有了儿子,这侯府将来就有了继承爵位的人呢。”转头就叫丫鬟,“把我在南边求的那尊青玉送子观音像拿来。”
丫鬟捧来一个尺把长的盒子,打开来是一尊青玉观音像,玉质平平,倒是雕得不错。张二夫人直送到孟玉楼手里:“这是庙里师傅开过光的,好生供着,保佑你生个大胖儿子。”
沈宜织看得清楚,张二夫人一边说着生儿子,侯夫人那边手指已经把衣袖捏得紧紧的,沈宜织真担心她会不会一时气得不行再厥过去。不过张二夫人刚听侯夫人说了郁清明那房小产了一个孩子,这边就拿出送子观音来给孟玉楼,到底是真欢喜呢,还是在这里火上浇油呢?何况她不说郁清和有后了,却说有了继承爵位的人,须知郁清和与郁清明都是嫡子,说起来都有继承爵位的资格,谁不知道这两个嫡子之间的争斗呢?这时候偏说什么爵位,实在不能不让人想歪。
侯夫人是实在不想听什么孟玉楼生出大胖儿子来的话,僵着脸笑道:“弟妹这老远的路回来,想也累了,侄媳妇又有了身孕,还是快些去歇着,晚上等清和清明回来,阖家给弟妹接风。”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郁家二房这一回京,侯府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即使沈宜织这样足不出卉院的,也觉得外头丫鬟仆妇们说话走路的声音都似是大了些。
侯夫人忙了个不可开交。二房这一回京,冷氏要安胎;郁枢这个长孙已经开蒙要进学,正商量着是送他去附学,还是干脆请个先生回侯府自己教,若是附学,京里有哪处私塾好些;又郁清眉和郁清月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要时常带着出去走动好找婆家;张二夫人也要出去走动见见亲戚;双胞胎又在府里跑来跑去地玩耍,真是平空增添了无数的事情。
沈宜织一个姨娘,对这些事统统插不上手,只是躲在卉院里绣帐子,不时地听取红绢的汇报。
“*奶昨儿带着紫苏去了嘉禧居。”自打郁清和回京,红绢一心就放到他身上去了,若不是紫苏去了嘉禧居,她也不会特别当件事来回报,“我叫小丫鬟们在外头听了听,说的都是些保胎的事,跟上回大夫写的那些差不多,并没什么。”
沈宜织放下针想了想:“既然是去说保胎的事,带着紫苏做什么?”
“说是久在南边,不知道如今京城时兴什么样的衣裳,让奶奶借点花样子,好叫紫苏照着做去。”
“这就奇了。紫苏一直在京城,花样子还用问奶奶要?她整日里给三奶奶做衣裳,三奶奶穿得比咱们奶奶花俏多了,如今倒反向咱们奶奶要起花样子来,岂不是不通?若是她再来,红绢你务必盯好了。”
红绢已经盯了近两个月,有些身心俱疲,且眼看着没什么事,也有些不耐烦了:“奴婢瞧着奶奶如今也知道的多了,都是照着大夫说的去做的。想来奶奶再任性不懂事,总归对肚子里的孩子是看重的。如今奴婢盯着小厨房熬药做粥的容易,可是要天天盯着奶奶跟紫苏说什么就难了——姨娘也知道,奶奶那脾气……”尤其郁清和这些日子不进她的屋子,孟玉楼想起来就有气,有气就要发。沈宜织常在卉院,且又有郁清和撑腰,孟玉楼的火气发不到她身上,就时常的拿红绢发作。
“你也是辛苦了。”沈宜织想想孟玉楼那脾气也觉得摇头,“总是尽你的心吧,说来都是为了爷。”
红绢低了头,半晌才道:“奴婢大胆说句僭越的话,奶奶这样儿——将来若真生下小少爷,这院子里越发没有人站的地方了。”
沈宜织失笑:“什么叫没有人站的地方?难道三奶奶那样儿你没看见?哪个女子喜欢夫君纳了一院子的妾室?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些号称妻妾相和的府上,号称宽厚的夫人奶奶们,有几个是真宽厚的?咱们这位奶奶,好歹还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机呢?有些人害了人也不让人知道,外头还赚个宽厚的名声。”
红绢低头不语,沈宜织淡淡地道:“比方如今我是妾,自然巴不得奶奶宽厚,若我做了正房奶奶,怕也是不让夫君纳妾的。在什么山说什么话,你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其实真正要紧的,是防着孟玉楼将来把孩子也教成她那个样儿。不待见郁清和的妻妾们并没什么可指责的,以沈宜织这个穿越者的眼光来看,一屋子妾本来就是个混蛋制度,换她她也要反对的。但是孟玉楼这个不知好歹乱发脾气,既不能控制了别人又不能控制自己,加上忒小家子气,这些毛病可万不能让她教给了孩子。
红绢嘀咕道:“爷纳几个妾也是本等的,跟爷一样身份的公子哥儿们,哪个家里没妾的……”
沈宜织摆摆手,心想这心态是没法改的,像红绢这种没资格做郁清和的正室,自然盼着郁清和多纳几个妾室通房,这才能有她的份儿呢。横竖将来郁清和一做了世子,她就要离开侯府过自由日子去了,说那么多做什么。居然还操心到孟玉楼的孩子教育问题上,倒真是想得长远。
“爷回来了?”外头忽然传来沈宜红娇滴滴的声音,红绢眉头跳了跳,转身就出去了。
沈宜织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红绢还嫌孟玉楼不宽厚,她一个丫鬟,如今还不是跟防什么似的防着沈宜红么?话又说回来,孟玉楼硬把沈宜红塞到这院子里来,如果是为了烦她,那倒真是达到目的了。沈宜红天天跟块望夫石似的每到傍晚就在院子门口守着,尽管郁清和从来不去她屋里,也天天的守,这份毅力倒真令人钦佩。
果然片刻之后,郁清和掀帘子进了沈宜织的屋子,沈宜红在后头跟着:“爷累了罢,妾给您煮了莲子汤,去去秋燥。”
倒是有心,郁清和这些日子火气大得很,喝点去火的汤倒是好事,就是沈宜织准备的也是冰糖绿豆汤,效果是一样的:“妹妹就送过来吧,爷在这里慢慢地喝。”
沈宜红抿着嘴盯了沈宜织一眼,转身出去了。郁清和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过温热的绿豆汤喝了一大口:“你理她做什么?难道还指望着她会感激你?”
沈宜织一哂:“指望着她感激做什么。不过是让爷别浪费了东西,不喝白不喝罢了。看爷今儿的样儿,看来衙门里的事还顺当?”
郁清和叹了口气:“太子不再提那事,皇上就温和了好些。这几日太子有事情办得妥当,皇上还夸奖了的。”随手在桌子上捶了捶,“若没河道那事便好了。”
“这也急不得的,好在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可见皇上对太子办事还是满意的,只是拉不下这脸面来。若能想办法把那河道调到别处去,没准皇上也就同意了。”
郁清和点点头:“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且慢慢想办法罢。”转头问红绢,“奶奶那边怎样了?”
到底还是关心的,就算不关心孟玉楼,也得关心那胎儿不是?沈宜织将紫苏的事说了说:“所以妾想着还叫红绢盯着,总觉得红绫不能无缘无故说那话。对了,爷回来这些时候,看着忙也没敢跟爷提这事,红绫到底怎么着安置才好?”
“你不是已经把身契给了她?爷这里再给她一百两银子,够她去过日子了。”
沈宜织一笑:“有爷这话就好了,妾过几日就出去看看她,跟她说说爷的恩典。”
郁清和若有所思,半晌叹了口气:“落到这一步,也是爷对不住她。难得你这么厚道肯照顾她。”
沈宜织笑着摇摇手:“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顺手拉一把,也并不费我什么的。”
“同病相怜……”郁清和重复了一遍这话,看着沈宜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只是端起绿豆汤又喝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过了几天,沈宜织出门去看红绫了。
红绫还住在小六给她找的屋子里,每天做些针线,打个络子,托小六带出去放在铺子里卖。她的针线不错,络子尤其打得精细,大钱赚不到,每天的嚼谷还是能赚出来的。沈宜织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打络子,见沈宜织来了,拖着腿起身给她倒茶。
“你坐着罢,我自己来。”沈宜织看她有点儿一瘸一拐的,“腿还没好?”
“大夫说也就这样了,打坏了筋骨,好不了。”红绫淡淡地说,又坐下来。
沈宜织叹了口气,把银票给她:“这是爷给你的。以后怎么样,你自己也得想想。”
红绫看着那银票出了一会儿神,抬头问沈宜织:“姨娘你呢?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沈宜织一怔:“我?我怎么了?”她当然想过以后的事,可是不能跟红绫说。
“听说奶奶有孕了?”红绫捏紧了拳头,“若是奶奶生了小少爷,姨娘你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我知道你守本份,可是你再守本份,奶奶也看你不顺眼的。”
沈宜织笑笑:“这也人之常情。奶奶十分看我不顺眼,不过是把我休离就是了。”
“休离?”红绫完全被这意想不到的答案惊住了,“姨娘你说什么?休离?你,你不怕被休了再嫁不出去?不!或者姨娘你是想嫁人做正头娘子?可,可你嫁过一回了,若是再嫁,怕是再难有好的,哪里能跟爷比呢?”语无伦次,红绫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沈宜织失笑:“多谢你关心,不过你说对了,我不想做妾,即使是给爷做妾我也不愿意。你方才也说了,奶奶不会给我好日子过的,何必呢。倒不如休离了,再嫁个老实的男人一家一计的过日子,也没那么多糟心事。”当然了,也不一定要嫁人,有侯府撑腰,她应该还是可以自己顶起门户来的。
红绫被她的观点说愣了,半晌才低下了头:“我若是早想姨娘这般想,也不会落到今天……”
沈宜织拍拍她的手:“现在想清楚了也不迟,你还年轻呢。”
红绫自嘲地一笑:“我的脸都这样了,还指望什么。”
“这你就错了,男人若是只看你一张脸,那这男人也不足取。你且安心过日子,缘分到时自然就有了。”
“借姨娘吉言罢。”红绫苦笑一下,“说来,姨娘这样的人做妾也确实太委屈了,奶奶哪里比得上你呢。”
“谢谢你夸奖,不过我命不好,被嫡母卖来做妾也没办法不是?”
红绫低了头,半晌才道:“若是姨娘你做了正房奶奶,爷的后宅就不用操心了。”
沈宜织笑起来:“爷都不着急呢,你倒操这个心。”
红绫认真地问:“难道姨娘就真舍得爷?我瞧着爷对姨娘着实不错的。”
沈宜织干咳了一声,不好说她跟郁清和只是合同关系:“爷对人其实都不错的,只是奶奶自己总是疑心罢了。”
“不。”红绫固执地说,“我在府里呆了十年了,什么不知道?爷成亲五六年了,别看着后宅人不少,其实爷并不好这个的,一个月里也难在后宅过几夜。可是自打姨娘来了——”
沈宜织笑着摇了摇手:“不用说了。你大约不知道,爷常去我那儿,也无非是为着后宅里事太多烦心,我那里能陪着爷说说话儿散散心罢了。”
“为何后宅这些人,爷只跟姨娘说话呢?”红绫紧盯着不放,“姨娘救了我的命,我在姨娘面前也不说虚话。我一心恋着爷,算算也有六年了。”
沈宜织无语地看着她。红绫也就是十八九岁,恋了六年,那岂不是十二三岁就开始了?不过想想这个时代姑娘十五就可以嫁人了,好像也不算太离谱。
“初时爷娶了奶奶,我就看不上。并不是我狂妄想着自己能怎样——我知道自己是个奴婢,将来能像香苹那样儿就顶天了——实在是觉得奶奶配不上爷。别人不知道,我们伺候爷的还不明白吗?夫人给爷娶亲,能娶个什么好的!”
这话倒是真的。沈宜织不由得有些可怜郁清和,连做丫头的都看不上孟玉楼,他却要娶了当正房奶奶,将来他若当了世子,孟玉楼就是世子夫人,再将来可能还是侯夫人——这要是拿不出手,可实在是……
“爷自己心里明白,奶奶又实在不好亲近,所以爷虽娶了亲,却跟没娶也差不多。后来纳了韩姨娘,初时我们做丫头的还替爷高兴,觉得韩姨娘怎么也是知书达礼的,看着比奶奶强。谁知道——也不是个好的!单我知道的,韩姨娘就没少在爷面前说奶奶的坏话。还有灵芝——当初爷本是要收了她的,就因为韩姨娘怕被分了宠去,故意在灵芝的饮食里下药,害得灵芝上吐下泻,最终也没能去伺候爷。”
红绫轻轻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只觉得,奶奶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