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 作者:约素(文秀网2013-09-30完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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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有些迟疑:“这可是大家的小姐……万一经官动府了……”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大家小姐越把名声看得重,没准他们自己家都不敢报官呢。再说咱们拿了钱翻山一走,到哪里找咱们去?”
“这倒也是。哎,说起来,到底哪个是小姐哪个是丫鬟?怎么看着穿的衣裳都差不多呢?”
这倒是真的。沈宜织身上穿的是从前郁清和在侯府里给她做的衣裳,料子手工都不比刘如意的差。这两人若是想从衣裳上分辨出来,那是一时分不清楚的。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刘如意紧张得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宜织,沈宜织把抠光了的簪子紧紧握在手里,坐了起来。马车停下,帘子一掀,两个男人探进头来,一看倒笑了:“都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沈宜织尽量镇定。
“这个嘛,你们就不用知道了。”一个男人嘻笑着,伸手就来摸她的脸。
沈宜织一偏头让过他的手,强自镇静地问:“你们是求财还是报仇?”
男人倒愣了一下,收回了手嘿嘿一笑:“咱们跟你们没仇,只怪你们命不好得罪了人。”
“那就是为求财了?”沈宜织反问,“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知道若把我们送回去,又能得多少钱?”
男人笑起来:“别骗人了,把你们送回去,我们还能活得了?”
“那雇你们来的人,钱已经给你们了吗?”
男人冷笑道:“与你何干?”
“自然不与我相干。”沈宜织微微抬了抬头,“我只是怕你们若是现在还没拿到钱——那回去拿钱一样也会被灭口。”
两个男人脸上顿时有些变化。这两人穿着半旧的衣裳,脸上流里流气,一看就是那种市井里的二流子混混,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杀手,被沈宜织这么一诈就露了破绽。沈宜织心里稍微定了定,又说:“那雇你们的人许了你们多少钱?一千两银子?两千两银子?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家里能给你们多少钱?还有,若是我死了,我家里绝不会善罢干休,必要追查到底的。杀了朝廷命官的女儿,你们还想跑得了吗?那背后支使你们的人难道就不怕吗?”
“你少胡说!”男人明显地犹豫不定起来,“我们只要杀了你们两个,然后翻山一跑,谁也抓不着我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能跑到哪里去呢?”沈宜织越发的把声音放平稳了,“若你们真能跑了也就罢了,只怕那个雇你们的人,正等着灭你们的口呢。”
“你别想吓唬人……”
沈宜织心里明白,这种市井里的小混混,经过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为了许下的大把银子,嘴上虽然说得硬,但吓一吓就会心虚。重要的是吓了之后还要动之以利,稳住他们。
“若是不信,你们只管试。总之我无非是一死,只怕我这里前脚还没进鬼门关,你们后脚已经撵上来了。”
两个男人不由得都犹豫了起来,相互看着,终于道:“依你这么说,我们也是没活路了?”
“那也未必。”沈宜织尽量把声音放平静,“你们不就是要钱么?我给你们钱,你们拿了钱就一走,自然另有活路。”
男人上下打量沈宜织:“钱在哪里?你可别想着诓我们去刘家。”
沈宜织淡淡一笑:“我便是想诓你们去刘家,你们难道会上当?”抹下腕子上那只刘如意送的象牙镯子,指一下刘如意,“我有个朋友在街上开了个茶叶铺子,你们叫我的丫鬟拿着这镯子去茶叶铺子里,让他们立刻凑两千银子给你们。”
刘如意刚才一直一言不发,生怕自己说错话反而让沈宜织前功尽弃,这时候听了这话急了起来:“我不去!我在这里跟你一起!或者我留下!”
沈宜织一哂:“没规矩的傻丫头,你留下,我走,你问问这两位好汉肯吗?”
两个男人把她们两个看来看去,最终觉得沈宜织更白净些,看起来更像个小姐模样,便道:“那茶叶铺子是你家开的?不然为何能给你出银子?”
“我家从西北来了京城不久,哪里有什么茶叶铺子。实告诉你们罢,那铺子是我庶弟托了朋友偷偷开的,我答应他不告诉我母亲,别说两千银子,再多他也得拿出来。横竖日后我就给他补上了。”沈宜织边说边暗道对不起刘如峰了,这时候把他拉扯出来。
两个男人心里仍旧有一分怀疑,但是想到两千两银子,又想到手里怎么也还有一个小姐做人质,只要将那丫鬟看牢了,谅来她也不敢做什么。于是一咬牙,扯着刘如意下了马车:“走,回京城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宜织坐在马车里,四周一片空旷,只有呜呜的风声在响。留下来看守她的那个男人坐在车辕上,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沈宜织靠着马车车厢壁坐着,手里紧紧地捏着簪子。她并不相信拿到了赎银之后这两个男人会留她的活口,她想做的只是把这两个男人分开,各个击破。
做医生的,很明白在哪里戳一下能够给人最大的伤害。但是毕竟女子的身体力量有限,如果猝然偷袭,她能杀一个,但杀不了两个。如果两个男人都在,那么最后死的一定还是她和刘如意。但是现在就不同了,那个男人带着刘如意去茶叶铺子,一定会被李掌柜等人拿下,而她只要对付一个就行了。
杀人——沈宜织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她学过解剖,卸过尸体,可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活着的人。但是现在如果不杀,她就要死。如果到了天黑那个男人还没回来,这一个一定会杀了她然后逃跑!
“啊——疼……”沈宜织顺着马车车厢往下滑,“肚子好疼……”
车辕上的男人恶声恶气道:“喊什么!”
“肚子疼……”沈宜织眉毛皱成一团,手在背后暗暗甩脱了那团绳子,攥紧了簪子,“有没有热水,给我喝一口……”
“这时候上哪找热水去!”男人不耐烦地探进身来,“你老实点!”
沈宜织眯着眼睛盯着他脖子侧面的动脉,只要一簪子戳下去,再拔出来……男人手里有刀子,但她有把握不让他捅到要害部位……
“牛惊了,牛惊了!”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惊得男人一下子缩回了身体。沈宜织也愣了,因为她听得出来,这声音是郁清和的!
车辕上的男人紧张地看去,果然见前头一头牛哞哞叫着乱跑,后头有个披着蓑衣的男人,竟骑着一头牛跟着跑过来,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稍稍一看就知道那惊牛的方向是冲着马车前方去的,并不会冲撞到马车,遂当没事一样瞧着玩儿。待到前头的牛旋风一样跑过去了,后头的牛也撵了上来,才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儿——明明大天白日的也不下雨,这人披个蓑衣做什么?
只是他这时候才想到已经晚了,牛背上那人把宽大的蓑衣一掀,露出衣摆下头藏着的一把弓弩。没等男人反应过来,飕地一声一枝箭已经从他脖子侧面穿了过去,将他带着一头栽倒在车辕下。
沈宜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得失声叫了一声。见过死人是一回事,但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眼前死又是另一回事。她再抬头时,牛背上那人已经跳了下来,一边冲过来一边脱掉了碍事的蓑衣,可不是正是郁清和!
“宜织!”郁清和一跃上了车辕,紧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
沈宜织愣愣地坐着,愣愣地看着他。虽然她也隐约盼望过郁清和会来救她,但郁清和就这样如同天降似的突然出现,一箭射死了劫持她的歹人,却仍旧让她觉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郁清和倒被她吓住了。刘家的马车一失踪,跟着的宝兰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去侯府回报他。幸而端午佳节,朝廷众官员无事都休沐一日,郁清和正在家里,听了宝兰的话,立刻就带了十个家人赶去了马车失踪之处,顺着车辙印追了出去。
虽然地上车辙印极多,但郁清和分析地势,把带的人撒开来回折腾了几遍之后,到底被他找出了一些端倪,再往下追追,就发现了沈宜织扔下的耳环。这耳环沈宜织在侯府里戴过几次,郁清和一看见这个,就知道自己追对了方向。沿着沈宜织星星点点扔下的那些宝石珠子,他硬是追到了一半路上,突然发现有一对男女从对面过来,男的衣裳平常,女的一身衣裳却是上好的料子,再看脸便记起来了——这就是刘如意。
既然见了人,那没什么好说,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已然被包围擒拿,再一问刘如意,便直接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追了过来。只是他防着沈宜织被挟持,因此特地在附近农人处买了两条牛,伪装牛惊靠近了马车。当时心急沈宜织的安危,直接一箭将人射死,这时候才想到在沈宜织眼前杀人,恐怕会吓着了她。待见沈宜织这样呆呆的,倒真以为是被吓呆了,不由得害怕起来,连声叫着她的名字。
沈宜织被他晃了晃,醒过了神来,看见郁清和关切的面容近在咫尺,没来由的眼眶一热,含着泪道:“你来了?”
“可吓着了?他有没有伤到你?”郁清和在她身上左看右看,执起她磨破了皮的手腕不由得一阵心疼,“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别怕,我们回去。”
沈宜织靠在他坚实的肩头上,刚才还狂跳的心脏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滚下来,赶紧拿袖子抹了抹:“我不怕。你来得真快。要是你不来——”要是他不来,她可能就要自己杀人了。
郁清和搂着她舍不得放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还是像哄小孩子一样:“没事了,没事了。”
“嗯。”沈宜织靠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猛然瞥见远处站着的侯府家人们,宝兰正在那里满脸关切和激动地站着,若不是小六拉着,只怕已经冲过来了。沈宜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坐直身子推开了郁清和,“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郁清和觉得怀里空了,看沈宜织已经跳下马车整理衣服,不由得心里一阵怅惘,突然伸手拉住了沈宜织,将她拉得转过身来,正视沈宜织的眼睛道:“等我守足一年的妻孝就来娶你,你愿意吗?”
沈宜织愣了:“什么?”这简直比刚才眼看着有人死在眼前还让人吃惊。
“我说,我要娶你。”郁清和倒冷静了下来,紧盯着她清楚地重复了一遍,“我已丧妻,须守一年的妻孝,一年之后,你愿意嫁我吗?”
“这,这不可能……”沈宜织觉得自己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为什么!”郁清和猛然提高了声音,“你不愿意嫁我?”
“你,你是侯府世子,我只是,我只是个商户人家的女儿,侯府怎么可能让你娶我?就是做填房也不可能!”沈宜织用力把手抽了出来,不敢再看郁清和,转身就朝宝兰跑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了这次被劫持,沈宜织在刘家的地位陡然高升。
刘如意的神经简直粗如胡萝卜,被救之后惊魂方定,便能在急急赶来的刘少卿刘夫人面前绘声绘色地说这件事了。在她说来,沈宜织简直如同英明神武的侠女,如何醒来之后就想着将耳环之类小东西扔到路边留下线索;如何三言两语震慑了歹徒又骗得他们去取银子;如何仗义地冒充了她,让歹徒以为她只是个丫鬟云云。尤其是最后一点,她反反复复说了三遍,足足说了有盏茶时分才停下。
沈宜织只能低头听着她说,暗想倘若刘如意知道她险些就要亲手杀了人,又不知会做何感想了。不过这姑娘实在也算剽悍的,若是知道,没准儿反会更佩服她也说不准。
刘夫人听得直念佛号,末了感激涕零地拉着沈宜织的手:“你又救了如意一回,若是没你,真不知要怎么样了。”
沈宜织连忙道:“我也是为了自救,伯母快别这样。倒是查查究竟是谁要害如意姐姐的要紧。”因为事涉刘如意的闺誉,这件事只得压下去暗中查找,不能报官。郁清和已经审问了活着的那名歹徒,可这两人原来平日里是在赌坊中常出入的,那日输了十几两银子拿不出来,便有个中年男人替他们还了钱,将他们两人带出赌坊,就叫他们去劫持刘如意,且出了一千两银子的价钱。这两人家里输得精光,见了一千两银子便不顾别的,立时答应了。但那中年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两人却未问。
“正是!”刘夫人两道眉直竖了起来,“如意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刘如意接口道:“我在进京几日呢,何曾得罪过什么人?若说有得罪的,除了左容再无别人。只是——”有几分迟疑,“她竟会如此狠毒?”
刘夫人也是这般想。毕竟当初赛马,坠马断腿的还是刘如意呢。左容反倒这样不依不饶的,那也未免太过狠毒。想着小姑娘长得美貌,难道会如此心如蛇蝎?
“这件事就交给你爹爹去查罢。”刘夫人想不出这些,又拉住沈宜织的手,“阿弥陀佛,你真是我家如意的福星,若不是……”
沈宜织发觉刘夫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感谢辞,连忙一手扶着额头装晕。刘夫人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可是吓着了?那样血淋淋的,必是吓着了,快去拿定惊丹来,去里屋躺着去。”
沈宜织心想躺下去有什么用,起来还不是要听刘夫人感谢?便道:“我回家去歇歇便好了。想来家里丫头们也急得很了。”
刘夫人听她说得有理,只好叫人备了马车:“多派几个人,送沈姑娘回去。”送走了沈宜织,才心疼地看着女儿,“你也快去歇着,可把娘吓死了。”
刘如意抱住她手臂:“娘放心,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说起来,多亏了宜织聪明。若没她,女儿这回可真不知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刘夫人连连点头称是,“万想不到她这样的仗义,竟自认是你。”
“可不是么,我想着,得怎么样报答她才是……”
“是要好生报答。”
“那,娘你看,让她做我弟媳怎么样?”
刘夫人一怔:“你,你怎么——哪有姑娘家管弟弟亲事的!胡闹!”
“这如何是胡闹!”刘如意撅了嘴,拉着母亲的手臂直晃,“宜织哪里不好了,又几次救了我,再说弟弟也——”猛然闭上了嘴。
但刘夫人已然听明白了,立时沉下了脸:“这是什么话!怎么?难道如峰跟她有什么私相授受吗?”
“娘!”刘如意顿足,“你想到哪里去了!别说咱们家有规矩,弟弟也不敢的,就是宜织也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是见过几次罢了。”
刘夫人想到今日出门便是刘如峰来送的,不由得心里更加猜疑:“今日如峰来送,莫不是你去跟你父亲说的?”
刘如意被戳穿了,红了脸道:“我瞧着宜织的年纪跟弟弟也相仿。再说弟弟将来也是要自己出去过日子的,宜织能顶门立户——”
“胡闹!”刘夫人这下真的气了,“怎么几次三番的说了你只不听?沈姑娘是好,可她是再嫁的。我若给你弟弟娶个再嫁的媳妇,我这嫡母的脸还要不要!你们若做出这样事来,沈姑娘日后就不能再进我们家里一步了。”
刘如意被吓住了:“母亲——”
刘夫人厉声道:“也是我只有你一个女儿,西北那边又不大讲究,才宠得你这样无法无天!没出嫁的姑娘,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再这样胡说八道,我立刻——”到底是心爱的女儿,后头威胁的话没再讲出来,长叹一声,挥手道,“回你屋里去,再这样胡说,你也不要出来了!”
刘如意从来没见母亲这样的发怒,不敢说话,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