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魔爪-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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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尔尼格尔握拳照他的脸打来。邦德一只脚跪在地上,尽量藏低头部,以免打着眼睛。手枪被打落在地上。
两人徒手格斗了一两分钟,谁都不服谁,就好象两只恶斗中的猛兽。邦德单跪在地。他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子问过。他用肩用力向上一扛,把对方顶得高高的,又摔了下来。邦德急忙躲开,赶紧蹲起。麦尔尼格尔躺在地上,把膝盖伸向邦德的下颠,出力向上一顶。邦德向后倒去,撞得两脚朝天,牙床受到猛烈撞击,头骨也受到震荡。
只听麦尔尼格尔大叫一声,一头又撞了过来。他双臂合起,握紧拳头,向邦德身上砸下来。
邦德连忙扭转上身,麦尔尼格尔的头撞着了邦德的肋骨,铁锤般的手压在了他的胸腔上。
邦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目光盯准抵在肋骨上的的脑袋,使劲一扭身让肩部退到手臂的后面,抡了一记左钩拳。麦尔尼格尔稍稍抬起头,他又用右拳结结实实地击在对方的下巴上。
这两拳打得麦尔尼格尔摇摇摆摆,旋转了两圈,终于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了。邦德轻身纵起,如金钱豹似地扑向他,骑在他身上,拳头左右开弓如雨点般一样猛击,把他打得痪了过去。邦德一手抓他的手腕,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脚踝,使劲向外扯,使出全身蛮劲,把他的整个身子掷向屋子中央。
麦尔尼格尔的身体撞在了电唱机上,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电唱机和音箱被撞坏了,发出雷鸣般的震颤。
邦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两腿直打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慢慢地提起伤痕累累的右手,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了的头发。
“干得好啊1詹姆斯。”
这时,从酒吧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邦德慢慢地转过脸来,发现有四个人不知何时已进入了屋内。他们在桃花心木镶黄铜边的柜子前站成一排。后面货架上堆着亮晶晶的酒瓶,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他们中间有一人向前迈了一步。他就是斯佩克特维尔城的头子斯潘·塞拉菲姆。他神气活现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一身西部打扮,身穿牛仔装,脚登擦得锃亮的镶银色马刺的马靴。黑色的牛仔服和宽边护腿褡裢都镶着银线的花纹。一双大手握在两支长管左轮的象牙枪把上。手枪插在悬挂在大腿上的枪套中。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宽腰带,上面排着密密的子弹。
他那副打扮让人发笑,可是他自己却一本正经。一颗大脑袋微微向前探着,眼睛眯成两条缝,发出冷冷的光。
凯丝双手叉腰,穿着一套上白下黄的牛仔装,活象西部影片《粉脂金枪》的女主角。她注视着邦德,明眸生辉,两片涂得鲜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气喘吁吁,好象刚刚被人吻过一样。
另外两个人正是在萨拉托加温泉浴室修理贝尔的家伙。他们戴着面罩,手中各握着一把 0.38口径的左轮手枪,枪口正对着邦德上下起伏的胸部。
邦德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觉得有点神思恍惚。这间高级酒吧中灯火辉煌,到处是擦得锃亮的黄铜器件和各种各样的啤酒和威士忌广告。这一切让人感到头晕脑胀。
斯潘先生的话打破了沉默:“把他带走,打个电话给底特律,告诉他们,由于马虎大意吃了亏。让他们多派两个人来,派些能干点的来。叫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听清了吗?
斯潘先生说完后,转身离开了酒吧。凯丝朝邦德冷冷地看了一眼,好象在说,你就是不听我的警告,这可怨不了我,然后她也离开了酒吧。
那两个戴着面罩的打手走到邦德面前,其中一个大个子说:“你听见了吗?”邦德没说什么,慢慢跟在凯丝姑娘后面,打手们尾随其后。
酒吧旁边有一个门。邦德推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小火车站的候车室。那里有几张长木凳,墙上贴着火车时刻表和禁止吐痰的标语。“向右拐。”一名枪手哈喝道。邦德顺着右边,走到一扇弹簧门前。他推开门,走上了外面木板搭成的站台。他吃惊地看着前面,甚至都忘记了抵住他腰间的枪口。
他目睹的也许是世上最漂亮的一列老式火车。 火车头是一八七①年代生产的“高原之光”牌机车。月台上发出丝丝声的煤气灯亮如白昼,黄铜管、汽笛的钟形顶盖以及锅炉上方的车铃都在闪闪发光。这辆老式蒸气车头是用烧柴火为燃料。在它那高大球饰状的烟囱里一股浓烟向外喷出。车头上装了三盏黄铜皮风灯,一盏在大烟囱下方,车头左右方各有盏。车头两侧主动车轮上边有用花体字写着的“炮弹号”几个大字。
车头后面挂了一辆褐红色的火车车厢。车厢的车窗呈拱门状,露出车厢内部的奶黄色桃花心木的衬板。车厢中间有一块椭圆形牌子,上面印着“美女号”的花体字迹。
“英国佬,你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火车吧?”一个枪手炫耀道,“现在,给我进去!”他的嘴巴上蒙着黑绸面巾,讲话瓮声瓮气的。
邦德慢慢走过月台,踏上车厢尾部的黄铜管栏杆了望台。他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象这样享受了百万富翁的生活。斯潘·塞拉菲姆这个人看来并不象估计的那样不顶事。
火车车厢的内部完全是维多利亚时代富丽堂皇的装饰。车顶装着一盏水晶吊灯,四周有一些壁灯。灯光从桃花心木板墙反射回来,落在闪闪发亮的银质器具和雕花的花瓶上。窗帘和地毯都是紫红色;天花板和窗上的百叶窗户都漆成奶黄色。天花板上绘制着一副副精美的壁画。壁画的周围装饰着蓝天白云中飞翔着的小天使的花环。
火车车厢中有一间会客室和一间餐室。餐室的餐桌上还放着两个人已经享用过的酒莱盘子和餐具。桌子中间放着满满一篮子水果。银质冰酒器里有一大瓶瓶盖已经打开的香槟。餐室后面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上有三个门。邦德猜想,那三间可能是两间卧室和一间盥洗室。他一边打量着车厢,一边在枪手押送下,走进了会客室。
斯潘先生站在会客室的一个小壁炉前面。他的两旁是陈设着精装皮面书籍的书架。凯丝小姐直直地坐在中间的小书桌旁的一张红色扶手椅上。她嘴里叼了一根香烟,呆板而紧张地大口抽着烟,显出内心的虚空和慌乱。
邦德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张舒服的座椅上坐下来。他把椅背稍稍地转了一下,面对他们二人。他翘起了二郎腿,取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从嘴里吐出来,发出长长的一声嘘声。
斯潘先生嘴里衔着一根已经熄灭的雪茄烟。他取出雪茄说道:“温特留下来。吉德退下,去做我刚才吩咐的事。”这命令仿佛是用牙齿咬断了一截芹菜茎,吐在地上。他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邦德,慢吞吞的:“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我们想好好谈谈的话,我是否能先喝一杯酒润润嗓子,”邦德不接他的话。
斯潘先生冷冷地瞪他一眼,然后说,“温特,给他倒点酒喝。”
邦德转过头,用斯潘先生的口气对温特说:“威士忌对泉水,一样一半。”
枪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皮鞋在地板上踩得吱吱作响,向餐室走去。
邦德不想象被审问的犯人一样回答刚才斯潘老板提出的的问题。他重温了一遍在汽车上编好似乎可以说得过去的故事。他坐在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目光辣辣地上下打量着斯潘先生。
温特端来一杯酒,狠狠朝邦德手里一塞,一小部分酒撒在地毯上。“谢谢你,温特,’邦德举杯喝下一大口。滋味很不错。于是他又喝了一口,而后把酒杯放在身边的地板上。
他抬起头来,直盯那张严肃而紧张的脸,轻轻松松地说:“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受人指使。我办完了我的差事,领取我的报酬。我想用酬金赌赌钱,那只是我自己的事。再说,我也有可能输得一干二净呀。你说都不说一声,这样派来一帮弟兄前后夹击对付我,太不够意思。你真要找我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就可以了,何必派人在我汽车后面盯梢,真不友好。只怪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开枪,我当然也只好不客气了。”
在旁边那些精制皮面书籍的衬托下,那张苍白而冰冷的面孔如石刻的雕像。斯潘先生低声道:“恐怕你消息欠灵吧。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点最新的情报吧。昨天我们收到伦敦打来的一封电报。”他把手插进衬衣口袋里,慢慢掏出一张纸,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监视着邦德。
邦德意识到事情不妙。这分电报肯定对他不利,就好象他在平时一打开电报就看到“深感遗憾”几个字一样。他感觉凶多吉少。
“这是我在伦敦的朋友发来的,”斯潘先生低下头看着电报说:“听着,上面写着:‘已查清警方以某种罪名扣押了彼得·弗兰克斯。请检查生意是否受损害。不惜一切代价捕获冒名顶替者并肃清。回电。”’
车厢中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斯潘先生目光炯炯地瞪着邦德。“唔,先生,所以我把你请上山来。我想,你不会感到冤枉吧?”
邦德咽下一口唾沫,一时不知所措。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恍然大悟了。这次来美国就是了解要钻石走私集团的内幕。现在他们已不打自招了。斯潘两兄弟就是这个走私集团的头子,他们分别控制着这条走私线的两端。他现在已经摸清走私路线的来龙去脉。 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得想法子把这一信息报告M局长。他端起酒杯,猛然喝完最后一口酒,把杯子放回地板上。冰块在杯底嘎嘎作响。
他向斯潘瞅了一眼,直说道:“是我自告奋勇代替了彼得·弗兰克斯。他不愿意冒这个险,而正好我手头正需要钱用。”
“别想骗我,”斯潘先生对他说,“就算作不是警察,也一定是私家侦探。你的情况我不久就可以弄清楚。我会查出你是什么人,在替谁办事,以及你在泥浆浴室中和那个狗杂种骑师一起搞了什么鬼。我还要查明你为什么身上带枪,是在哪儿学会打枪的,你怎样和那个伪装成出租车司机的平克顿侦探搅在一起的。你的样子和你的行为都象一个十足的侦探。”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去,怒气冲冲地对着凯丝嚷道:“你怎么会中了他的计?你这个傻婆娘,我简直想不通。”
“去你的。”凯丝听了这话,愤怒地顶了回去,“是*BC让他来帮忙的,而且他的活儿干得也并不坏。 难道你觉得当时我应该指示ABC再来考验他一下吗?那可不是我的活儿。你别以为我吃你这一套。况且这家伙也许讲的是真话呢。”她讲完以后向邦德瞟了一眼。邦德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算了。我们走着瞧嘛,不久一切就会清楚的。”斯潘先生于是心平气和地说,“等这家伙跪下来求饶对,我们就会弄清楚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耐。”斯潘朝邦德身后的温特说,“温特,叫吉德来,把大皮靴也带来。”
大皮靴?
邦德默默地坐在那儿,蕴蓄体力与勇气。想在斯潘先生面前为自己辩白,等于白费气力。逃跑吗?可周围是五十英里的沙漠地带,象他这个样子根本无法跑出去。以前他也经历过比眼前更糟糕的处境。只要他们暂时不打死他,只要他不吐露任何实情,他就有可能认厄恩·柯诺和莱特那里得到援助。也许凯丝小姐也会助他一臂之力。他倒过脸朝她看了看。她正低着头,关心地看着她的手指甲。
两名枪手来到了邦德的身后。
“把他拖到月台上去,”斯潘先生大声命令。邦德注意到他说话时,舌头从嘴角边伸出来,轻轻舔着他那两片薄嘴唇,“照布鲁克林的老规矩,整他一个八成。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板。”温特如贪婪的饿狼般地嚎叫着。
那两个带着黑面罩的打手向邦德对面的双人沙发走去,并排坐下。他们把大皮靴放在一边的地毯上,开始解开鞋带。
第十九章 黑夜火焰
邦德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全身被黑色的蛙人装紧紧裹住,浑身上下被勒得无一处不痛。简直太不象话,海军部在订做蛙人装以前,为何不按照他的尺寸做呢?这样,在海底强烈的暗流下,四月黑漆漆的,他行走非常困难,随时会被撞到珊瑚礁上。他必须不停地划水,才能躲开那些该死的珊瑚礁。可是,好象有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到底是什么呀?怎么摆不脱呢?……
“詹姆斯,詹姆斯,醒一醒吧!”凯丝下了狠心,用力捏紧他那只血渍斑斑的臂膀,使劲地摇动。邦德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睡在月台上,朝她看了一眼,颤抖地发出一声叹息。
她使劲地拉他拽他,生怕他又晕了过去。他似乎感到了她的心思,翻了个身,努力用手掌和膝部撑住身体。他耷拉着头部,好象一头受伤们野兽。
“你可以起来走吗?”
“等一下,”从充满了血凝的嘴里吐出这一模糊不清的声音,连他自己也觉得陌生。也许她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句。“等一下。”他竭力想弄清楚,究竟刑后他的伤势严重到什么地步。手和脚好象并没有受伤,脖子也能向左右张望。他看得见月光照射在月台上留下的影子,也能够听见她的说话声。他似乎没受到致命的伤害,只是不想动。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意志力,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减轻肉体上遭受的痛苦呢?四只大皮靴刚才在他身上来回地踩踏和磨碾,直到现在他似乎还能听见那两名戴着头罩的打手蹂躏他时发出的啼叫。
想起了狠毒的斯潘先生以及那两个抢手,一股求生的愿望立即涌上邦德的心头。他用力地说“没有事”,好使她宽心一点。凯丝轻声说;“我们现在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们必须向左转,走到月台尽头。詹姆斯,你听懂了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前额,把湿透了的头发向两旁拨开。
“我只能在你后面慢慢地爬Z”邦德告诉她。
姑娘站起身来,推开房门。邦德咬紧牙关,忍痛爬到月色霜满的站台上。当他看见月台的地上那一滩血时,心中的怒火腾然而起。地颤抖着站了起来,摇了摇晕沉沉的头。凯丝搀着他,一破一拐地沿着月台向被下的铁道起点慢慢移去。
一辆机动压道车停在铁道边。邦德停下来看着压道车,问:“有汽油吗?”
凯丝指了指靠着站台墙根放着的一排汽油桶。“我来灌上它一桶,”她轻声答道,“这是他们用来检查路线的压道车。我会开。我去扳叉道制动柄。你赶快上车。”她兴奋得地笑出声来。“下一站是赖奥利特城。”
“乖乖,你的本事可真不小。’邦德向她轻声耳语。“引擎发动时会产生很大的噪音的。等一下。我们得想个主意。你带火柴没有?”他好象已忘掉了身上的疼痛。当他侧过脸看着一排木板房屋时,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身穿一件定做的衬衫和一条西装裤。她在裤袋里摸了一下,摸出一只打火机。“你有什么主意?”她问,‘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邦德跌跌撞撞走到站台墙根边,拧开五六只汽油桶盖,提着油桶向旁边的木板墙和木板月台上泼汽油。倒完后,他走到她面前说:“快把引擎发动。’他费力地弯下腰,在路轨附近捡起一张旧报纸。这时,压道车的引擎开始发动,发出了一阵突突的声音。
邦德打燃了打火机,把那张旧报纸点着,猛力地朝汽油桶方向扔去。“轰”的一声,火焰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