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 作者:第十三区(晋江2012.7.20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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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们哗然,接着又结成一小派一小派地讨论去了,决心在今晚一鸣惊人,拿下第一才子的名号。
而此时,秋白躺在自家浴池里,和墨言隔着门讨论着如何在群英会期间让诸位雅士能士多多消费……
“旅馆费可以升些,但不能太多。卖食可稍贵些,但一定要仔细不能出事。你我今晚参加时就穿着秋家新款衣服去吧,顺便宣传下秋家服饰,官服太严肃,这种士人集会最忌讳身份什么的。”
“你带着新款的纶巾,最好拿把扇子,越是贵越好,秋家库子里你随便挑。我嘛,也尽量选新鲜事物穿戴……”
秋白和墨言两人在第一次的群英集会里出尽风头,两人的妆容打扮自然也被人们崇尚,那时候,秋家卖衣服的老板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这次还没开始,几家早早地送了东西来请秋白和墨言选戴。
能提升销售业绩的好事,秋白自然不会忘记,这次更是找了墨言,决心狠赚一笔。
晚上两人出席的时候,秋白是众所皆知的素色女装。只是衣领特别了一些,领子上的扣子是从没有见过的盘扣,图案也是新款的红梅怒绽图,手腕上戴的是碧绿的玉手镯,脸上画的是一朵小小的金色花。
而墨言则是完全相反的黑色装束,暗金的图腾霸气十足,靴子上是暗色的绑带交织相错。腰际一个秋家新款的香囊暗香浮动,走过之处余香袅袅,却不显女气,反而更加贵气十足。他一手是把象牙扇,一手携着秋白缓缓前来。
“墨言,你笑一笑。上次你就是不笑才落得个铁面的称号。还有啊,你手上的骨扇小心着用啊,几千两的。脚上的靴子最新款,今晚过了你不要的话还给我,拍卖还能买几个钱……”秋白标准微笑着,同时给墨言算着帐。
墨言僵着张俊脸,脸色不善地听着。
你倒是高兴了,身背几千两贵物的我能怎么笑?!!!
“小生以为,仁乃是赢得民心的根本。只有从人心开始收服,才能收一郡,一城乃至收天下。人为万物之尊,彼以仁道,还之于仁爱。若人人以仁待人,这世道何其美乎?”等秋白和墨言入座,一个白面小生率先开始。
一个老者马上站出来反驳:“老朽以为不妥,若以仁治,这世上皆是妇人之仁之徒,放纵贼人行恶,使得百姓惰散,家无家法,国失国威。法治才是立国之根本,民遵官,官遵法,法由众人议定,这才能有序有理,使得恶有所惩,善有所报。”
“不然,小生以为,若人人都懂了仁义带人,严以待己,又何来贼人行恶,世道混乱之说?人律己,克己,宽人,那么法治又有何用?”
“此言差矣,古语言规矩成方圆。天下人千千万万,高尚士不过其中一二,能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人少之又少,法治可助人律己克己,法治乃治国正道!”
“否,严刑下出冤案,酷法下出叛民。古有国毁于国法严苛,人民难以忍受揭竿而起。法治只对人民苛求,对高位者宽容。”
“不以然……”
秋白和墨言听着,时不时为一些精彩的评论点头鼓掌,造造势。
两人明显打算听完众人的发言在开口,而众人在两人的造势下更加兴奋,滔滔不绝。
“你觉得怎么样?”墨言倾身问着秋白。
秋白翻过墨言的手,在他的手心慢慢地写了一个“可”。
墨言点点头,起身:“诸位言论着实精彩,让人佩服不已。下面诸位可愿听一听秋三小姐的主张?”
众人齐齐住嘴,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白和墨言。墨言紧绷着身体,秋白闲散如常。
她悠悠地起身,站上台子,眯着眼睛环视一周,缓缓开口:“仁,人性之根本,不可缺一……”
白面小生得意洋洋地看了老者一眼,老者摸着胡子不在意,只专心听讲。
秋白接着道:“但一昧的仁义,会使得为政在人,有治人,无治法的极端人治。法治乃严格规定人为防止此事。”
老者笑着冲白面小生抱了一拳,那小生谦逊地回礼,一改之前的傲气。
“然,法治过严亦劳民伤财。如把法治仁治结合一起才是最善。秋某这里正好有一个将二者结合的主张……”
秋白在台子上扯着马克思初级主义,外交,内政,与人交与友交,为人做人,礼乐制度,宗法制度……
她一一举列,接着一一举出其中的劣处,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将千年以后和千年以前的思想慢慢地穿插,融合。刻入听者的眼里,耳里,心里。
她开群英会不仅仅只是宣扬名声,留住才人,更多的是将人们的思想从禁锢的牢笼里释放。让他们自由地思考人性,世界。用自己的思想去创造一切的可能,去实践去改正。秋白知道,自己的知识有限,总有用完的一天,但是倘若有人能从此感知,从而奋发,民有所安,国有所强,那么她也算是值得了。
秋白最初开群英会只是为了隋国利益,为了隋国百姓。可是看着各国或交恶或友好的人们坐在一起,一同思考一起争论的场景。那原先不纯的目的慢慢地消去,只余了想维护这难得的和睦的想法。
群英会不分国界,身份,人种,民族。只要你是个人,有主张,那么谁都可以在这里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人或支持或反对,言有礼,行有规。天下名嘴皆聚于此,百家争论,万人奇谈。
时代需要人才的推进,人才决定国家未来。秋白看着敬服的人群,真诚地开口:“此后,群英会四年一聚,不论你我是否战争,是否结好,在这里我们只谈学术,不谈政治。今日小女眼界大开,言尽于此,请诸位,畅所欲言!”
众人齐齐起立为秋白鼓掌,目送秋白离开。墨言留下记录一些名家名言,制成典籍,这些在群英会结束后往往卖得很好。
秋白坐着自家的马车慢慢地往回赶。
心里失落是有的吧,但是却也为沈浩然的没有出现而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是乱臣贼子,她是朝廷栋梁。纵然说好决裂,心里总归还是惦记,十几年的点滴里,秋白不信沈浩然没有动摇过。
但最后他终是选择的权利,放弃了她。
甩袖离开。
那一刻,她听见他的心在流血,他听见她的希望在破碎。
莫回首,再回首已百年身。
“小姐,回来了?快睡吧。”秋白房里的丫头一见秋白回来,乐呵呵地迎上去,拉了秋白就往里走。
秋白眼尖地看见门口的一抹白色:“那是谁?”
小丫头不屑冷哼一声:“小姐不用管,是少爷下令不用招待的。”
秋白好奇那人,甩开小丫头的手,顾自前去,想看看是什么人跪在门口。
白衣墨发,杏眼半垂,额头上是微微的发红,发丝间有隐隐水渍,她似乎被人泼了水,狼狈如落汤鸡,但是依旧坚持地跪在秋府前,似在逼着自己还债。
那人不是阿伊又是谁?
秋白心一紧,拿过身边丫头手上的披风匆匆赶去。她半抱起半昏迷半清醒的阿伊,心头涌上无端的疼惜和怒气:
“谁泼的水?!还不找大夫?赶紧准备干净衣物!”
阿伊听见秋白的声音,故作的坚持顷刻崩溃,她双手抱上秋白,紧紧不放手。她把头埋进秋白怀里,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秋白拍着阿伊的背,她认命地叹气,大概这一生欠了沈家很多吧,她再怎么都没有办法对沈家的兄妹两不去关心,不去原谅。
早在看见阿伊的眼泪的那一刻,她心里的坚硬就软化得一塌糊涂。
阿伊抓着秋白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少,是阿伊错了,阿伊不该背叛你。你骂阿伊也好,打阿伊也好都没关系,阿伊只求求你去救救哥哥,哥哥他……”
秋白心里一紧:“沈浩然他怎么了?”
阿伊身子一歪,却是直直地倒了下去。
☆、十八 执子之手,不再放手
沈浩然终是后悔了,权利如何?富贵又如何?曾几何时埋下的棋子,不知什么时候连自己也陷了进去。他拿着权了,坐在那最高的位子上,看着脚下的人们匍匐称王。但是每当静下来,那空荡荡的大厅静得让人心慌。
日复一日的寂寞,后悔一日日地叠加,郁积心里,慢慢地,纵然是他也撑不住了。
他后悔了,他想回去了。和秋白躺在他们种的林子里,看着花开花落,听着虫鸣声的演奏。
叶子趴在他的手心,小巧的脸蛋蹭着他的脸。软软的,很温暖。他怀念这丝丝的暖意,怀念那个和秋白一起的下午,他躺着,她吹奏。两人随风飞扬的发丝交织着,回眸间的温情让人陶醉。
曾经的他年少气盛,终日仰望着那最高的位子,想着最大的权利。等得到了,回头时却只有空空的心。
“你想要走?你倒是轻松自己走了,让我们两个冠着叛徒的名字?”顾相冷笑,接着狠狠一拍桌子,“要走,行。你要是能喝下这药熬一年,我们就同意!”
沈浩然抬了抬眸子,毫不犹豫地饮下。
六月飞雪,原来竟是这种滋味,苦涩,涩得让人心疼。
“哥哥,哥哥。”阿伊无助地在一边哭泣,她弄不到药材帮沈浩然压制药性。秋白中毒,但好歹有日日的药浴和药相助,即使发病也能咬牙忍过去。可是沈浩然什么也没有,他的头发只能一日日地变白。
那般骄傲的他痛倒在地上,偌大的宫殿里,只有阿伊陪着他。他痛苦地发不出声音来,却固执地不肯放弃,似是在故意折磨自己,逼着自己为曾经的错偿罪。
“哥哥,哥哥。你等我,我去找三少帮忙,她会帮我们的。”阿伊抹抹泪,奋力将昏厥的沈浩然拖到床上。她看了看他满头的白发,含泪换了装,小心地出宫。
一路上,阿伊不敢出声,不敢停留,生怕顾相发现自己。
她听说有群英会,于是马不停蹄地驾马近三天,赶到了秋家。为了见秋白,她毫无怨言,生生地在秋家门口跪了半天,等见到秋白时,心下一松,这才放心昏了过去。
秋白帮阿伊掖了掖被角,满眼复杂。
她原先是想等隋国一切安宁了,找处清静地方,就这么过了……
可是他们兄妹两总是不能让人安心,这样子,她怎么能安心隐居?
秋白叹了口气,咬咬牙,换上官服,朝宫里走去。
即使前路渺茫,她还是要试一试。这世道上,最最不可理喻的就是情了。即使再怎么告诫自己,逼迫自己,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如她,如他。
沈浩然啊沈浩然,我秋白这次执了你的手,就不再放手了。你要是再想放开,那便折了你的脚,让你除了我秋白身边,其他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宣,秋大人进宫!”
“秋白,你疯了?居然还信他?”
“秋白,你要三思啊,这可不是儿戏啊。”
“秋白,你是认真的?你忘记他怎么对你的了?被背叛了一次还不够吗?”
顾萧思和墨言的担忧,秋白不闻不顾,她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帝,不言不语。
皇帝叹息:“这世道,最难过的还是情关啊。哪怕聪明如你秋白,也不能躲过……罢了罢了,沈浩然毕竟也扶持了朕多年。你想去就去做吧,只是秋白,我是断然不会让他再进隋国半步的,你可想好了?”
秋白缓缓跪倒行礼:“草民谢主隆恩。”
雁国新立,朝廷也算爱民,税收一再降低。但是这也导致了朝内空虚,各官受贿成风。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宫里的各人了。
“新进的宫女们到了吗?”大太监蔡公公细着嗓子问。一旁负责的嬷嬷们马上回应:“到了,到了。都是家世清白的良籍。”
“嗯,还不错。”蔡公公挑剔地看着站成一排的宫女们,慢条斯理地训话,“你们哪,怀的什么心思杂家都知道。但是这皇帝啊可不好伺候,伺候的好的也就留在书房里磨墨什么的,不好的直接赶出去。”
“你们要学会看人脸色,不能只顾怀着狐媚心思!要不然杂家第一个出来灭了你!听懂了吗?”
众人齐齐俯身:“诺。”
“哎,这么这么普通的也要啊?”蔡公公嫌弃地指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问着。
嬷嬷看了一眼,恭敬地回话:“回公公,那是小地方来的,长得差了些,胜在手脚伶俐,会伺候人。”
说着,嬷嬷将手里的票子塞进公公袖里。
“是吗?”蔡公公打量了一下,收起票子,继续往后查看。
那女孩子稍稍放了心。此人正是乔装的秋白,化名小蝶。
秋白随着其他宫女一起到了住处,放了东西后再一起听嬷嬷们的安排。
“小蝶,你先跟着我去御膳房做事。要小心谨慎,知道了吗?”林嬷嬷道。
秋白点点头,受宠若惊的样子:“小蝶知道了,谢嬷嬷提拔。”
嬷嬷叹了口气,不忍继续。谁都知道御膳房是最苦最累的差事,择菜洗菜有的是事情,还要帮忙送菜。特别最近皇帝身体不好,吃的东西少,更是让御膳房的人费尽心思。像小蝶这么小的宫女进去是连说话的地都没有,只能从最基础的择菜开始。
秋白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随林嬷嬷去御膳房。
她倒是觉得御膳房是一个好地,不引人注目,而且能接触食材,帮沈浩然调养调养身体,找机会带他出去。
现在秋白最急的是见不着沈浩然的人,她不清楚沈浩然到底是虚弱到了什么地步,能否抗住。
“小蝶,把这篮子菜洗了!”等了一会儿,林嬷嬷给了秋白一篮子菜。
秋白应了声,开始洗菜。
为了更加接近一个常干家活的乖巧女孩子的形象,秋白不惜用药水直接泡手,生生毁掉了一双修长的手,余下一双布满老茧,枯黄粗糙的手。
阿伊起初不愿,看着秋白毁手气得直哭。后来秋白再三解释,说是能恢复,她这才放心。
秋白苦笑摸摸手上的茧,哪能那么容易恢复啊,这双手毁了便毁了吧……
一篮子的菜洗好了,秋白擦了擦手,起身询问:“嬷嬷,我洗好了,还有其他事情交代吗?”
嬷嬷又给了秋白一些活干。秋白一一顺从地完成了,赢得了御膳房里的人们的一致好评。
晚上,秋白看着被高高宫墙遮住的天空,心下渐渐明白了阿伊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宫里。
死气沉沉,冰冷无情。这便是权利的附加品,冷得死人。
人都道高处风景好,可是风景好了不耐寒啊……
秋白安分守己的耐心过了几天,这才得到了一次送膳的机会。临走时,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告诫秋白不要盯着皇帝看,皇帝少年白头,最不喜人直勾勾地看他。
秋白一一答应,乖巧无比。嬷嬷还是很放心秋白的,没有过多地说什么。
秋白跟着太监进门,原想装作不认识,但是眼角瞥见的那一抹纯粹的白色,还是刺痛了她的眼。
那般纯粹的白发,他到底忍了多少天?受了多少次那钻心的痛楚?
你还是后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上,请用膳。”主事的公公道。秋白低着头将饭食摆到桌子上,接着站在一旁等着伺候。
沈浩然咳了几声,厌恶地推开面前的东西:“拿回去,朕不饿。”
一干伺候的人齐齐跪下:“请皇上用膳。”
明明是关心的语句,却丝毫没有关心的温暖。硬邦邦地如同机器。沈浩然讽刺地勾起嘴角,将一盘菜怒砸在地上。秋白跪的位子不好,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脸,一道血痕滑下,顺着秋白的脸落在地上。
秋白沉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