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飞舞而降之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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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扎兰特笑着说,彷佛理所当然。
“——她能做的贡献,不一定要在前线啊。”
玛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动摇。
错的是他们,还是自己呢……?
“帮我把这个拿给芙蕾好不好?”
在餐厅的柜台前,赛伊递出一个餐盘。卡兹抗议起来。
“啊?我去?”
赛伊脸色一沉。这阵子单单为了照顾米丽雅莉亚,他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原以为可以叫卡兹帮点忙的。
“……不要就算了。”
他冷冷的说完,便一手托起一个餐盘。卡兹感觉到他的怒意,有点紧张。
“啊,好啦,我拿啦!”
“不用了。”
赛伊打算不理他,就要走开,其中一手的餐盘却被卡兹硬是拿了过去,又见他讨好似的笑着。
“我帮你拿到她房间啦……。交给她的话,还是赛伊你去比较好吧?”
那根本就算不上帮忙了,赛伊已经不想再跟芙蕾打照面了。
但是这么一来,他也为自己的逃避感到罪恶,就接受了卡兹的意见。一路上,卡兹不停的找话说。
“不过啊……真没想到米莉会那样……。听说她拿刀子攻击那个俘虏耶?”
那副八卦似的口吻,令赛伊不由得一阵不悦,忍不住反驳道:“是那个扎夫特的人不好啦……。他好像说了些什么。”
他又回想起那种愤怒。一个失去了情人而哭泣的少女,竟被激怒到挥刀相向,那名敌兵到底搞什么鬼。惹出这种事,岂不是让米丽雅莉亚更加沮丧吗……?
“哪,那家伙的名字,听说叫做堤亚哥耶。堤亚哥•;艾斯曼。”
卡兹仍旧没事人似的说着,然后又转过头看着赛伊。
“那,你刚刚说,他说了什么啊?”
他是在哪里听说这件事,又抱着什么意图来问这些的呢?卡兹这副看风凉的态度,让赛伊再度拉高声调。
“不知道啦!”
卡兹立刻闭上嘴,表情也像是有些受伤,但马上又转移话题似的开口。
“……话说回来,这艘船是怎么了啊?都已经到阿拉斯加了,应该没事了吧?我们可以退伍了吧?”
又来了——赛伊气得别过脸去,顿觉心中的不耐烦又添了一层。这阵子卡兹成天提起这件事。明知道同学们都是同样的立场,又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还是一再的问、一再的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啦,你去问舰长吧。”
既然这么讨厌从军,当时干嘛志愿?——赛伊想起这一点,又是怒火中烧。他没有强迫卡兹入伍,但他老是跟自己提,好像在要求他负起责任帮大家处理。
或者——当时的情境形同强迫?那时大伙儿都决定要入伍,只有自己不加入,或许是需要一点勇气。意志薄弱的卡兹自然不敢做出和众人不同的决定。基拉也是……
想到这里,赛伊顿时觉得心痛。要是自己没那么说,大家还会留在舰上吗?要是大家都走,基拉不就自由了吗?说不定——要是他没有跟着芙蕾一同从军,基拉和托尔就不会死了……?
说起来,大家当时也不懂从军是怎么回事。卡兹应该也是吧。直到失去了两名同学,他才发现从军的意义、才开始胆寒——开始怕下一个就是自己——赛伊也一样,直到基拉和托尔阵亡为止,他都小看了战争。原只是因为近距离看到战火,察觉自己一直独善其身地活在和平中,才决定为了结束战争而战的。可是打到现在,自己又做了什么?只有任两条人命丧失,不是吗?
这样的自己,怎么还有资格责备卡兹……?
还没脱出这个晦暗的思考囚牢,他们已经走到米丽雅莉亚的房间。一如预料,房里没开灯。她一定又缩着坐在黑暗中,独自思念着托尔吧——“米丽雅莉亚……吃饭了……”
赛伊勉强装出开朗的语调,想替她改变气氛,却在房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房里没有米丽雅莉亚的影子。
堤亚哥一直盯着幽暗的天花板。
那场骚动后,有人替他包扎了伤口,之后就将他送进这间禁闭室。他没事可做,只有盯着天花板看。待在医务室还比这里有变化呢。他胡乱翻来覆去,额角的伤不小心碰到枕头,一时“哎呀”的叫了一声。
不过,会痛就表示还活着。
他板着脸缩在床上。
都是一开始不小心。真是倒霉被炮击打中,投降了又落到这种下场——而且对方还不是MS,即使有与“强袭高达”同级的火力,也不过是架战斗机罢了。被那种旧时代的兵器给击落,还搞到向自然人投降,简直是毕生的奇耻大辱。
这下子,就算他能活着回国,大概也永远与精英阶级无缘了吧。在评议会做议员的父亲原本就反对他从军,到时候一定少不了一顿好骂。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么凄惨啊……
因为如此,他才刻意摆出那副嘲讽的态度,赶走身边那些自然人们。什么联合军的士兵,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愚蠢又笨拙的旧人类。
所以————难道是你那又笨又没用的自然人男朋友死啦?
想起自己随口说出的那句话,堤亚哥的脸皱成一团。
“啧……居然给我说中……”
挥刀刺来的那名少女嚣叫的表情浮现脑海,令堤亚哥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托尔都不在了……为什么这种家伙还会在这里……?
生平头一次,他感到恐惧。却不是要被杀害时所产生的恐惧。
在他心目中,以往被他击落的敌人,只是一笔笔累积战果的数字罢了。当然,志愿从军以保护“plant”的心意不是没有的,只是他更想当个英雄,想满足幼稚的自我表现欲。
跟迟钝的自然人交手,战斗只像是电子游戏般简单,他便以此和同僚竞争,比较谁射下的光点最多。从来也没想过,会有个哭红了双眼的少女冲过来攻击自己。
自己——是少女和那些人的敌人——是杀了他们所爱的仇人。这个事实向他逼来,像一双冰冷的手掐紧了他的脖子。
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有一天成了坏人。可是对他们来说,堤亚哥确实是坏透了。
既然如此,那名少女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眼看着有人要开枪杀他了,她却挺身从那颗子弹下救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一路思索下来,却听见有个小小的衣服摩擦声。堤亚哥反射性的往声音来源看去,马上吓得跳起来。那人原本正在铁栏杆外偷看他,被他这番举动也吓得往后一退。就是那名少女。
大概是怕堤亚哥,她转身就要跑开。堤亚哥不假思索的叫起来。
“等一下!”
她为什么要怕?差点被她杀死的人可是我耶。
因为我是调整者?都被关在这间牢房里了,还能干什么?
这些念头又刺痛堤亚哥的胸口。
少女并没有就此跑掉。她依言停下了脚步,怯生生的转过来。
“呃……”
虽然少女依言停了下来,但是堤亚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女凝视着他的脸。好像在寻求什么——“嗯……那个……”
堤亚哥俯着脸,含混不清的咕哝着。心跳得好快,简直像生平第一次跟女孩子告白似的。蠢毙了。以后他再也不敢说自然人够蠢了。
他慢慢的向着少女的方向看去。
“……你的男朋友……是在哪里……呃……”
出口的话,却和告白差了十万八千里。死掉——他不敢说这两个字,只好设法找别的代替,尽量不刺伤对方。听出他的语意,少女答道:“……他是开‘空中霸者’的……”
一个纤细而温柔的声音。
“在小岛上……你们攻击我们的时候……”
“‘空中霸者’?”
堤亚哥不解的反问道,少女忽而别开视线。
“……是战斗机……蓝色跟白色的……”
他有印象。那玩意儿有两架,她的“托尔”大概就是其中一架。那么……
“不是我……”
下意识地,他松了一口气似的喃喃自语。少女惊讶的看着她。
跟自己交手的那一架虽然中弹,但应该平安的迫降了。不是那一架。
不过,那又如何呢——堤亚哥恍然大悟——只不过刚好自己没跟那个“托尔”驾驶的战机对战罢了。要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堤亚哥大概会毫不迟疑的击落他吧;不会去想那里面坐的是谁的恋人——甚至也不会想到,有人会为了他的死而哀悼——怀着和先前一样沉重的心情,堤亚哥自暴自弃的往床上一倒。
“……你怎么啦?”
他挑衅似的对少女说。
“既然是来杀我的,那就动手啊。”
他丢出这两句话,却没有听到回应。少女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双眼睛不住的看着他。
为什么她不杀我呢……?
堤亚哥又兴起这样的疑问。
她为什么要救我?换作是自己就下手了。我是夺去她爱人的敌人啊。
——为什么……?
他又向外看去,栏旁却已不见她踪影。
PHASE 02
黑暗的执勤室里,有个男子坐在办公桌前。屏幕的光映照出一张威严的脸。是帕特利克.萨拉。
屏幕中的人戴着一副奇特的银色面具,他们两人正在通讯。
“‘割喉作战’已经布署完毕。”
不消说,通讯的另一人正是劳乌.鲁.克鲁泽。帕特利克没有答腔,只是看着屏幕上这个既像心腹又像同志的人物。在通讯彼端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一路走来的精心布局。又或者是感受到不寻常的算计,帕特利克不发一语,动也没动。
同时,卫星轨道上有无数的运输舰,正将装载着MS的大气层突入用小型太空舱送往既定的降落地点。此外,地球上的各据点也有运输机开始升空,肩负先攻任务的潜水母舰也已在预定地点集结待命。
远在“plant”母国的帕特利克只消一声令下。这些兵力就会全数出动。士兵们、司令官们,同样都在等待那一道命令。
这时候的克鲁泽,只在这个立于悬崖边缘的男子背后轻推一把。
“……接下来,就等您的命令了。”
“——状况呢?”
听见长官的询问,撒扎兰特头也不回的答道:“一切顺利。”
“JOSH…A”的最深处有个阴暗的房间。只有极少数军方人士可获准进入。房间不大,像是某种控制室。前方有控制面板的仪器罗列,就位在一处偌大地底空间的正上方。这个地下空洞静悄悄的,满里排列了无数小碟型物体,从上俯瞰,就像是一个大眼睛。
面对这个景象,撒扎兰特暗自微笑。
这下子,一切都将改变。
开战以来,他们一反预料的节节败退。都是那帮卑鄙的调整者把什么中子干扰器射进这片纯净的大地,又将MS这种兵器带进战场。
那些嚣张的调整者们在地球上岂敢主张什么权利?
地球是我们的。是我们在大地上规规矩矩的进化、成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才配拥有的。像他们那种在不自然的加工下产生的怪物。不过在外表或能力上占一点便宜而已,那又怎么样?真要说起来,还不等于靠作弊得到的?作弊就该改。不该存在的东西,就应该让它回归尘土。
不过——等着瞧吧……
沉浸在独自的愉悦中,他看着眼下的装置。
它们将颠覆这场错误的战局。过失会被修正,一切不该存在的,终将归于虚无。
那一刻真叫人等不及……
“——一切都将照计划开始,照计划结束……”
当晚霞映照的火红天空渐渐失去光辉,为阴冷的宇宙所取化之际,阿斯兰只是发呆似的凝视着窗外。这是尼高尔喜爱的天空景色。
航天飞机比预定时刻稍晚升空。离开大气层后,阿斯兰才将目光从窗外移向自己的膝上。他想趁抵达“plant”之前看看许久未见的新闻。便伸手去拿行李。
刚打开行李箱,装了卷成束的乐谱和勋章的小盒子便映入眼帘。阿斯兰突然觉得一股气闷。他硬撑着仓皇找出小型计算机,再粗鲁的关上箱子。基拉的死令他常发生这种昏眩似的胸痛。平常能逼自己不去意识到这点,但偶尔却仍像这样袭来。就像揭开疮痕后鲜血直冒那样。
——只要想着任务就好。
这么一来,迟早便会忘却这根心头上的刺,摆脱这种包覆全身的无力感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那一天真的会来吗?他会忘了自己杀死基拉、忘掉胸口这股痛,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那样笑开来吗?能吗……
真要有那一天,他宁可死……!
阿斯兰难忍疼痛的挪了挪身子,再次望向窗外。繁星清晰得教人害怕,其间的黑暗又是那样的绝对而深邃。
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只会夸他“做得真好”,要不就说些祝贺升官的话。连素未谋面的士兵都跑来和他握手,只为了他是打倒那架难缠的“地球军新型MS”的人。对他们来说,阿斯兰是个英雄人物。这一点却反而令他受不了。
他才不要用基拉的鲜血换来的勋章。要是尼高尔能够复活就算了,否则他什么也不要。能不当这个杀害童年好友的人就好了。为什么大家见了就非要赞美他不可?
挨骂还舒服多了。骂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就像那个少女哭着骂的——窗子上映着自己扭曲的脸。看起来好像快要窒息而死了。
就在此时——前方的黑暗中有一个闪光。
——什么东西……?
阿斯兰反射性的不去直视它。但见那个光点划过星间,渐渐接近——再定睛时,它已和航天飞机擦身而过。
——MS?
阿斯兰忘了刚才的晦暗思绪,探出身子。在那瞬间的交会,像一颗流星般朝他刚才离开的那个蓝色行星飞去。有好一会儿,他将额头贴在舷窗上,像个小孩子似的紧追着机影的残像,觉得那一瞥就像个鲜明的梦境。
“不要嘛……!我不要!放开我!”
芙蕾尖叫着,几乎是被娜塔尔拖着从通道另一头走来。玛琉带着沉痛的心情等待他们走近。
以玛琉为首的乘员们,整齐的排在“大天使号”邻近舱门的通道两旁。他们在这儿欢送即将离舰的同胞们。
“舰长!为什么只有我……?”
芙蕾泪眼婆娑的说着,玛琉的脸上笼过一丝阴霾。这是个依赖心强的女孩强烈抗拒与同侪分离的表示,这点是可以体会的。况且此后等待她的,将是被军方当做宣传手段的利用的命运。虽然玛琉以为,比起暴露在枪林弹雨中,那样的差事更适合她,但她本人难免慌张。
“别再闹了!”
像在教训一个使性子哭闹的小孩,娜塔尔厉声叱责道:“这是总部的命令!你只能服从!”
芙蕾仍然不能接受,只好以求救的眼神看着玛琉。玛琉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么回事。总部的命令,我也爱莫能助……对不起。”
芙蕾露出了彷佛不敢置信的表情。但事实就是事实。身为军人,他们理应服从任何调任命令,身为舰长的她没有权利过问。
“要是你有异议,我想应该能向人事局提出吧……”
玛琉提个建议,却马上被娜塔尔冷冷否定。
“不可能受理的。”
芙蕾终于知道已经没有退路,环顾四周想寻求最后一点帮助。看到赛伊正愕然的观望着,她的眼神也流露出不舍。
“芙蕾……”
赛伊喃喃道,表情也同样复杂。
就在时,娜塔尔将自己和芙蕾的行李放在地上,严整的行举手礼。
“舰长,我走了。”
玛琉回礼。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