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罗纪公园-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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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二楚。”葛兰再次说道。
“那么你的问题是什么呢?”金拿罗问,“这是一次军事行动,让他们放手去做吧。”
葛兰背上被恐龙爪子抓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不,”他说,“我们必须管好这个岛。”
“留给专家们去管吧。”金拿罗说道。
葛兰想起了他是怎样发现金拿罗的。就在六个小时之前,金拿罗战战兢兢地蜷缩在维修楼中一辆卡车的驾驶座上。他顿时火冒三丈,猛然将这位律师顶在水泥墙上,“听着,你这个小杂种,你要为这个局面负责,你该拿出行动来承担这一切后果。”
“我会的。”金拿罗边说边咳嗽。
“不,你没有。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逃避责任。”
“去你的——”“你对投资者花言巧语,要他们在你自己也一知半解的事业上下赌注。你没有能力管好业务,却插手当了这公司的股东。你没有查证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虽然你早就知道他是个编造谎言的骗子,但是你仍然放手让这个人用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技术到处惹是生非。你还说你没有推卸责任?”
金拿罗又咳嗽起来,“可是我现在负起责任来了。”
“没有,”葛兰说道,“你依然在推卸责任。而且你也承担不了什么责任。”他放开了金拿罗,金拿罗喘吁吁地俯下身去,葛兰转向马尔杜,“我们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作武器?”
马尔杜说:“我们有电网,还有电击棒。”
“这些电击棒效果怎么样?”葛兰问道。
“它们就像替沙鱼发射的麻醉针一样,有一个爆炸性的电容器针头,在接触时能放出一股电流。电压很高,电流量则很低。它不会致命,但绝对能叫它动弹不得。”
“这对付不了他们的。”葛兰说道,“在巢穴中就不行。”
“什么巢穴?”金拿罗边问边咳嗽。
“恐龙的巢穴。”爱莉说。
“恐龙的巢穴?”
“我敢确定一定有恐龙的巢穴。”马尔杜说。
“带上一个。还有什么能用来防卫的东西吗?”
马尔杜摇摇头。
“那么有什么就带什么吧。”
马尔杜走开了。葛兰转向金拿罗,“你的岛屿现在是一片混乱,金拿罗先生,而整个试殉敛是一团糟。它必须被彻底清理。可是只有等到你完全了解糟糕到什么程度之后,你才办得到。所以一定要找到岛上的巢穴,尤其是恐龙的巢穴。它们一定都被隐藏在极隐蔽的地方,我们得设法找出来,里里外外彻底搜查,算算有多少枚蛋。我们必须消灭在这个岛上出生的每一只恐龙,然后我们便可以把他们都烧掉。但是我们还有一些事浅联先做。”
爱莉正望着墙上的地图,它显示出动物的公布区域。丁姆在操作键盘。她指着地图,“恐龙都集中在南区,那里的大片土地都冒着火山的热气,也许他们都喜欢待在温暖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吗?”
“刚好有,”她说道,“那里有巨大的水泥水利设施,控制着南部平地上的洪水流量。还有大片的地下区域,有水和树荫。”
葛兰点点头,“他们很可能会待在这个地方。”
爱莉说:“我认为海滩那里应该也有个入口。”她转向控制台,说道:“丁姆,给我们看看水利设施上的横截面。”丁姆没理睬她,“丁姆?”
他正俯在键盘上,“等一下,”他说道,“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是没标出来的储藏室,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里面很可能有武器。”葛兰说道。
他们全都在维修楼的后面,打开一道钢制防风雨的门,将它拉起来后,露出了通向地下的水泥台阶。
“该死的阿诺,”马尔杜边说边一拐一跛地走下台阶,“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也许不知道,”葛兰说道,“他从没打算来这里。”
“那么哈蒙德一定知道,一定有人知道。”
“哈蒙德现在在哪里?”
“还在旅馆里。”
他们来到了台阶的尽头,发现了挂在墙上、装在塑胶盒子里的防毒面具。他们将手电筒照向房间的深处,看到了几个沉重的玻璃立方体,有两英尺高,上面有钢罩。
葛兰能看到立方体中有小小的深色球体。他想,这真像置身于一个放满了胡椒磨子的房间里一样。
马尔杜打开其中一个罩子,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球体。他将它放在光线下转动着,皱起了眉头。
“真是见鬼。”
“那是什么?”葛兰问。
“摩洛|十二,”马尔杜说,“这是一种吸入型的神经毒气。这些都是毒气弹,这里有数不清的毒气弹。”
“那么我们快动手吧。”葛兰斩钉截铁地说道。
“它喜欢我,”莉丝笑咪咪地说着。他们正站在游客中心的车库里,旁边是葛兰从隧道里抓来的那只小恐龙。她透过笼子的护栏摸着这只恐龙。而它也在她手上磨蹭着。
“如果是找,我会很小心的。”马尔杜说道,“他们会突然狠狠地咬你一口。”
“它挺喜欢我的,”莉丝说,“它叫克拉伦斯。”
“克拉伦斯?”
“是的。”莉丝说。
马尔杜手上拿着一个颈圈,上面有一只小小的金属盒子。葛兰从耳机里听到了尖锐的嘟嘟声,“把这个颈圈套在这只动物身上,会有困难吗?”
莉丝依旧将手伸进笼子里抚弄着那只恐龙,“我保证它会让我将颈圈套上去的。”她说道。
“我不想动手,”马尔杜说,“他们是捉摸不定的。”
“我保证它会让我套。”她说道。
于是马尔杜将颈圈交给莉丝。她将它伸出去,让恐龙可以闻到它。然后她缓缓地将它套到那只恐龙的脖子上。当莉丝将它扣住时,那只恐龙的皮肤转成鲜的绿色,然后它放松下来,皮肤又转为苍白。
“真是见鬼。”马尔杜说。
“这是只变色龙。”莉丝说道。
“其他的恐龙不会这样,”马尔杜说着,皱起眉头,“这只野生动物一定是与众不同的。还有,”他说着转向葛兰,“如果说他们生下来都是雌性的,那他们又是怎么繁殖的呢?
你从来没解释过关于青蛙的DNA这个问题。”
“那不是青蛙的DNA,”葛兰说道,“应该说是两栖类的DNA,只不过这种难以解释的现象在青蛙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罢了。尤其是西非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是什么现象?”
“是性别转换,”葛兰说,“事实上就是普通的性别变化。”葛兰说,有些植物和动物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有改变性别的能力——比如说兰花、某些鱼和虾,还有就是蛙类。那些曾被观察到会产卵的蛙,在几个月内,竟能完全变成雄性的。首先他们摆出一副雄性的好斗姿态,然后发出雄性的求偶叫声,接着刺激荷尔蒙的分泌,长出雄性的性腺,最后他们能成功地和雌蛙结成配偶。”
“你是在开玩笑吧,”金拿罗说道,“这又是什么因素造成的呢?”
“显然这种突变情形是由环境刺激而形成的。在那种环境里,所有的动物都是同一个性别。在这种情况下,某些两栖动物会自然而然地从雌性转变为雄性。”
“那么你认为发生在恐龙身上的事也和这种情况相同吗?”
“除非我们能获得更好的解释,否则,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葛兰说道。
“现在我们就去找这个巢穴,好吗?”
他们挤进吉普车,莉丝将恐龙从笼子里抱出来。那小动物看起来十分安静,在她的手里服服贴贴的。她最后在它头上拍了一下,将它放出去。
这只小动物还不想走呢。
“去吧,嘘!”莉丝说,“回家去!”
恐龙转过身去,朝树丛间奔去。
葛兰手拿接收机,头戴耳机。马尔杜开着车。车子在主要干道上颠簸着向南驶去。
金拿罗转向葛兰问道:“这巢穴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知道。”葛兰答道。
“你不是挖掘过吗?”
“我挖掘过成了化石的恐龙巢穴,”葛兰说,“可是所有的化石经过千万年的重压都已扭曲了。我们曾作过某些假设、推想,可是没有人确切知道这些巢穴是什么样子。”
葛兰听着嘟嘟声,示意马尔杜再向西开。情况越来越明显地表示爱莉是对的:那巢穴是在南区的火山地带。
葛兰摇摇头,“你们必须明白:对这些活着的爬虫类,像鳄鱼和短吻鳄鱼,我们一点也不清楚它们的巢居行为。这些动物是很难研究的。”但是人们知道,以美洲短吻鳄鱼而言,只有雌鳄鱼在守卫巢穴,等候孵化时刻的到来。雄鳄鱼在早晨时分成天就躺在雌鳄鱼身边,守相伴,在她面颊旁磨蹭着,引逗她接纳自己,最后逗得她翘起尾巴,让他将阴茎插进去。等到两个月以后雌鳄鱼起巢时,雄鳄鱼早就不知去向了。雌鳄鱼牢牢地看守着她那圆锥形、三英尺高的巢穴,等到小鳄鱼发出吱吱的叫声,破壳而出的时候,她常会帮着它将蛋壳打破,然后将他们推往水里,有时还用嘴叼起他们往水里送呢。
“那么成年鳄鱼就会保护年幼的鳄鱼罗?”
“是的,”葛兰说,“还有一种集体保护的方式。年幼的短吻鳄鱼只要发出一声求救的哀鸣,任何听到这声音的成年鳄鱼——不管是否是其父母——都会跑来援救他们,以一种训练有素的猛烈攻击方式对付敌人,不露一点声色,全力以赴地进攻。”
“哦。”金拿罗陷入了沉默。
“可是恐龙不完全是爬虫类。”马尔杜简洁地说道。
“的确。比较起来,恐龙的巢居方式可能和任何一种鸟类要更为接近得多。”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也不清楚,”金拿罗说着,有点火大了,“你不知道那巢穴是什么样子?”
“是的,”葛兰说,“我不知道。”
“哎呀,”金拿罗说,“堂堂的大专家也不过就这么点能耐。”
葛兰没去答理他。他已经可以闻到硫磺的气味了。再往前他看到了火山地带升腾起来的水汽。
金拿罗一路向前行进时,心里想,地面是热的。地面确实是热呼呼的,东一处四一块的泥沼泛起了泡沫,从地上直往外冒。烟雾腾腾的硫磺水蒸气嘶嘶地喷出来,形成有肩膀那般高的缕缕水蒸气柱。他觉得好像在走过地狱一般。
他望着葛兰,头戴耳机,听着嘟嘟声,向前走去。葛兰穿着牛仔靴、牛仔裤和夏威夷衬衫,显得十分凉快的样子。金拿罗一点也不觉得凉快。他来到这个气味难闻像地狱般的地方,只觉得心惊胆战,更何况附近什么地方还有迅猛龙出没呢。他不明白葛兰怎么能如此泰然自若。
有那个叫塞特勒的女人,她也向前行进,从容地朝四周望着。
“这不会让你心烦吗?”金拿罗问道,“我是说,让你担心?”
“我们必须这样做。”葛兰说,然后再说其他的话。
他们一起朝前走着,在冒气泛泡的喷口之间行进。金拿罗用手指碰碰挂在腰带上的毒气弹。他转向爱莉说道,“他怎么一点也不惊慌?”
“也许他心慌,”她说道,“但是这同时也是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
金拿罗点点头,纳闷那会是什么呢。不过不管葛兰是否真有什么是他毕生所期待的,他都断定没有这样的东西。
葛兰在阳光下眯起眼睛。在前方,透过水汽的雾幕,有一只恐龙蜷曲着,正看着他们。随后它就跑开了。
“是刚才那只恐龙吗?”爱莉问。
“我想是的,要不就是另一只。反正都是未成年的。”
她问:“是在领着我们向前吗?”
“也许是吧。”爱莉曾告诉他,那些恐龙怎样在栅栏边玩着把戏来吸引她的注意力,那时另一只恐能正在爬向屋顶。如果确实是如此,那么这种行为就显示出优于地球上几乎所有的生命形态的一种智力。按照传统的看法,一般人认为创造和执行计画的能力只局限于三类物种:黑猩猩、大猩猩和人类。
现在有可能连恐龙也会做这种事了。
那只恐龙又露面了,它冲到亮处,然后尖叫一声又跳着跑开了。它好像真的在带领他们前进。
金拿罗蹙起眉头,“他们有多聪明呢?”
“如果你把他们想像成鸟类,”葛兰说道,“那么你将不得不大为惊叹。某些新的研究表示,灰鹦鹉具有和黑猩猩同样丰富可处理象徵符号的智慧,而黑猩谐裂经被确定能使用语言。现在研究学者们正发现鹦鹉已具有一个三岁小的情感发育程度,而且他们的智力是无可怀疑的。
所以鹦鹉绝对能进行象徵性的推理。”
“但是我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被鹦鹉杀死。”金拿罗咕哝道。
他们可以听见远处海浪拍击岛岸的声音。火山地带现在已被他们抛在身后了。现在他们面对着一片布满大岩石的旷野。那只小恐龙爬到一块石头上,转眼间又消失了。
“它要去哪里?”爱莉问。
葛兰在听耳机,嘟嘟声停止了,“它跑掉了。”
他们匆匆赶上前去,发现在石头堆中有一个小洞,就像一个兔子洞,直径大约有两英尺。就在他们观看的时候,那只年幼的恐龙又出现了,在阳光下眨着眼睛,随后又跑开了。
“门儿都没有,”金拿罗说,“我绝不到那下面去。”
葛兰一声不吭。他和爱莉着手安置装备。很快地他就有一架连接在一具手提监视器上的摄影机。他将摄影机系在一根绳子上,将它打开,然后放到洞里去。
“那样你们看不到什么东西的。”金拿罗说道。
“让它自己调整吧。”葛兰说道。隧道较靠近洞口的地方的亮光让他们看到光滑的土壁,接着隧道突然一下子变宽。从扩音器里他们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接着是一阵低沉且像喇叭似的音响。这是众多的动物发出的喧嚣声。
“听起来像是巢穴,没错。”爱莉说道。
“可是你们看不到什么啊。”金拿罗说道。他从额头上擦去汗水。
“是的,”葛兰说,“但是我们听得见。”他又听了一会儿,然后把摄影机提上来,放在地上。
“我们动手吧。”他爬向洞口。爱莉去拿了手电筒和电击棒来。葛兰戴上了防毒面具,笨拙地蹲下身子,将两腿向后伸出去。
“你可不能真的下到洞里去啊。”金拿罗说道。
葛兰点点头,“这吓不倒我的。我先下去,然后是爱莉,你再接着下来。”
“那么,先等一下。”金拿罗说着,突然感到心惊胆战,“我们为何不先把这些神经毒气弹扔下去,然后再下去呢?这样不更明智一点吗?”
“爱莉,你拿了手电筒吗?”
她把手电筒递给葛兰。
“这主意怎么样?”金拿罗问,“你看怎样?”
“我觉得直接下去最好,”葛兰说。他往洞边靠近,“你有过什么东西是死于毒气的吗?”
“没有……”
“它通常只会引起痉挛,极度的痉挛。”
“好吧,如果这令人不悦,那我实在很抱歉,可是——”
“听着,”葛兰说,“我们到这个巢穴里去,是要看看到底孵化出了多少只小恐